第18章 鄰里和睦
分家已經(jīng)半個月了,王小清從手忙腳亂到現(xiàn)在的井井有條。這半個月來,她努力地跟著阿香姐學學加土炭(蜂窩煤),怎樣控制煤爐;學煮飯,學炒菜。對著家務事,她從慌亂變得從容了。</br> 分家時從十粒媽家拿過來的土炭也快燒完了,昨天王小清托阿香姐去請一直幫她家做土炭的師傅,今天到她家來幫她做土炭。</br> 昨天傻子十粒到賣煤的店買回來100斤煤,堆在院子里,像一座黑色的小山。</br> 天剛微微亮,傻子十粒起床準備下田去。這段時間收音機里一直在說農(nóng)民的田,要責任分到家。按人頭分配,各管各的,不再全隊混在一起了。這一季的麥子,可能就是最后的隊里收割。等到元旦,就分配到家了。這下,家家就都有自己的田。他們也就自由了,自己想什么時候下田干活,就什么時候去,不再受隊里的時間限制了。</br> 八月的風,不帶一絲溫柔,而是帶著無言的煩躁,甚至,還裹著酸楚的雨。</br> 傻子十粒走出院子,準備著要跟小隊到田里收割麥子(潮汕地區(qū)的70年代至80年代初,是有種麥子的。)看到今天的天氣有反常,他心想,完了,今天可是約好要來做土炭的呢!院子里的這堆煤炭,如果落雨了,該怎么辦?</br> 他走到大床前,推了推還在熟睡的王小清,指了指外面。</br> 王小清睜開睜開睡眼惺忪迷蒙的望著傻子十粒,傻子十粒“呵呵呵”地指了指天。</br> 她下了地,穿上拖鞋走出了院子。</br> 這天灰蒙蒙的,黑沉沉的,感覺一陣大雨即將來臨。</br> 王小清此刻也蒙了,昨天聽收音機天氣預報,今天明明說有太陽的呀。她才敢托阿香姐幫她約做土炭的師傅,讓傻子十粒去買煤炭的。現(xiàn)在如果下雨,這一院子的煤,可怎么辦?王小清看著這小山一樣的煤炭,束手無策。</br> 伍帆也起來了,他走到院子,看到了黑壓壓的天氣。他昨天聽到王小清跟阿香姐的對話,知道她家今天要做土炭。也看到了她院子里那個小山一樣的煤堆。走進了屋子,拿出了疊塑料布走出了自己院子。</br> 他推開了王小清的院子,拿著塑料布走了進來。“這張大塑料布是我專門用來蓋煤炭的,先用這個蓋上,看這天氣馬上就要下雨了,按照這個天色來看,這場雨估計還不小。”說完,打開了塑料布。</br> “你還有這寶貝呀,我正發(fā)愁著堆煤炭怎么辦呢?來得正及時,謝謝謝謝。”王小清看到伍帆手里的塑料布,略帶羞澀地開心道謝。</br> 傻子十粒“呵呵呵”地傻笑著走了過來,幫伍帆把塑料布撐開。兩個人拿著四個角,把塑料布蓋在了煤堆上。這時伍松坤也走起床出了院子,他看到了傻子十粒跟伍帆撐開的大塑料布,趕緊從院子里種滿雞冠花、菊花的花壇卸下一塊大石頭:“小清過來,幫忙拿一塊石頭把塑料布四角壓住,雨水才不會灌進去。”伍松坤一邊卸石頭,一邊說著。</br> “太謝謝了,你看著天空不作美,但是有你們的熱心幫忙。就算下大雨也不用怕了。”王小清開心地接過了伍松坤的話。</br> 她快步走出了院子,走進了阿香姐的院子,抱起了伍松坤卸下來的石頭,又快步折了回來。</br> 四塊大石頭,把塑料布的四角壓住,中間又壓了幾塊小石子。一座黑色的小山就變成了一座白色的小山。</br> “松坤、十粒,炎章說了,等這場雨過了才下田。”伍紹富邊大聲地嚷著邊走了過來。</br> “小清這幾天的土炭恐怕是做不成了,煤怎么處理的?馬上就要下雨了,”伍紹富看到了他們幾個人都在王小清院子里,說道。</br> “這不伍大醫(yī)生拿來他的塑料布把煤蓋住了嘛,要不我都愁死了,還得謝謝人家大醫(yī)生,真是遠親不如近鄰呢!”王小清接過話。</br> “伍帆有大塑料布啊,我看這天氣,還想回去拿我的那塊過來給你們蓋呢。”伍紹富笑著說。王小清附和著笑了笑,傻子十粒也“呵呵呵”地附和笑了笑。</br> “不下田,大家歇著吧,等會都去美來的閑間(農(nóng)村閑置房間,住著一個單身漢,家里沒房間的,夜晚會去閑間跟單身漢一起睡,有時一個小小的閑間,放了3張床,里面全是還沒娶老婆的單身漢。)聽二弦。”伍松坤說。</br> 伍美來已經(jīng)28了,長得又矮又黑,說了幾次親,都不了了之,所以一直單身著。但是人不可貌相,他有個絕活,一把二弦到他手里,一會如泣如訴,一會萬馬奔騰。空閑時,村里會樂器的,三弦,琵琶,蕭,揚琴等,都到他的閑間來匯集,隨時就是一場盛大的潮州音樂會。</br> “上次他的《二弦映月》,我都聽哭了,”伍紹富有點難為情地說,“再去可不能再聽著首曲了。”然后摸著頭,尷尬地笑了笑。</br> “我很少去聽,今天不下田,等會我也跟你們一起去聽聽到底有多神奇,竟然能把你聽哭。”伍帆接過伍紹富的話,笑著說。</br> “真的,他那把二弦有魔力,聽著聽著,眼淚就出來了。我聽到里面有個女人在哭。”伍紹富形容著伍美來的二弦聲。</br> “你也太夸張了吧,是有點悲涼,但也不至于哭。”伍松坤說完,哈哈大笑地起來。</br> “不信等會你讓美來再拉一次這首曲,你會聽到里面有人在哭的。”伍紹富爭辯著。傻子十粒“呵呵呵”的傻笑著。</br> “好了好了,都收拾收拾,吃好早飯我們就去吧,今天下雨大家都不下田,估計閑間人會很多,我們要快點去占位置。”伍松坤一邊說著,一邊返回了自己的院子,他要回去吃好早飯,去伍美來的閑間占位置。</br> 大家都散了,各種回去吃早飯。</br> 王小清聽了他們的對話,對伍美來的閑間充滿了好奇。在娘家的時候,她也是會彈揚琴的。嫁過來以后,就沒摸過揚琴。揚琴比較大,占地方,出嫁時,揚琴就留在了娘家。她傷感地想,此刻她那把心愛的揚琴,肯定滿身灰塵,躺在娘家的某個角落里吧。</br> “伍少杰不讀書,昨天去闖深圳了。”李靜端著飯碗,走進了阿香姐的院子里。</br> “深圳是什么?”王小清不解地問。</br> “深圳你都不知道啊?跟香港隔條河,聽說在河這邊就可以跳過去,過去就是香港了。”李靜相容著。</br> “跳過去就是香港啦?那少杰不就是香港人咯?”阿香姐接過李靜的話。</br> “應該是的吧,聽說哪里的姑娘可開放了,都穿著一鍋小吊帶,一個只蓋住屁股的小短裙。”李靜繼續(xù)相容著。</br> “啊,那男人們不都有眼福啦?”王小清驚訝地問著。</br> “現(xiàn)在的新鮮事可真多,竟然還有不怕羞的女人,只穿個小吊帶,就不怕給男人看到奶子的么?”李靜塞下最后一口飯,有點不可思議地說。</br> “你也回家穿個小吊帶出來,讓男人們看看。”阿香姐調(diào)侃著李靜。</br> “我沒你的大,我不擺,你的大,穿出來肯定全村的男人都來看。”李靜邊說邊哈哈大笑,端著空碗回家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