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師父的妥協(xié)
嘴唇相觸的瞬間,我腦子里轟得一下炸開。仿佛回想起多年前我遺忘的一個夜晚,紫嫣媚眼如絲的伏在樓襲月懷里,熱切地親吻著他的嘴唇……
不,不是的!樓襲月身上的味道不是這樣的!
我猛地睜大眼睛,酒醒了一大半,驚慌的看向正壓在我上方的那個人。他皺起濃眉緊閉著雙目,生澀的吻住我,卻是趙單。我登時嚇得不輕,習武的身體卻比腦子反應(yīng)的還快,屈膝拼盡全身力氣踢上那人的小腹。
趙單痛哼一聲,猝不及防被我踢了個正著,疼得他臉色煞白的松開了桎梏著我的雙手。我奮力推開他翻身下地,跌跌撞撞的往門外跑去。我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到樓襲月身邊去。我知道他會像從前每一次那樣護著我,不讓我受半點傷害。
我掀開珠簾撲進房內(nèi)時,樓襲月正立在內(nèi)室書案后氣定神閑的提筆落墨,似乎察覺到了我,他抬眸朝我看來。
“怎么了,小絮?”
我想起自己方才受的委屈,心中激動的踉蹌?chuàng)涞剿媲埃澏吨肿プ∷囊滦洌骸皫煾福w單他……”樓襲月沒說話只是瞥了瞥我的胸前,我驀然記起自己的衣帶被趙單解開了,慌忙低頭去瞧,胸襟凌亂露出了里面的淡藍色的裘衣。我背過身去,手忙腳亂的把衣服扯好,再轉(zhuǎn)過身急急地說,“師父,趙單剛才對徒兒……,對徒兒輕薄無禮。師父要替我做主!”
樓襲月清淺地笑著擱下手中的筆,平靜的對我道:“小絮,那是為師的意思。”
云淡風輕的口吻,我如遭雷擊。腦子空白了許久,我勉強擠出一絲笑來:“師父,你逗小絮的吧?你怎么會、讓他……”
“小絮,天極劍法是雙修劍法。練劍的兩人必須是最親密的人。”
樓襲月的眼神澄澈明凈,笑容宛如月光流水般溫雅秀麗,可是他說的每個字,都足以將我打下地獄。我渾身脫力地跪在地上,冰冷入骨的感覺從腿上一路蔓延進心底。
我僵硬的搖了搖頭,“不,我不要。”
樓襲月走到我身前,“小絮,如果為師要你練呢?”我的臉色頓時慘白,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凝固。我的下巴被挑了起來,望進他的眼睛深處,樓襲月就那樣站著,半垂下眼簾凝視著我問:“小絮,你是不要,還是不要他呢?”
聽見他這么問,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升起一股寒意,再也說不出話。樓襲月見此接著道,“既然,小絮不喜歡他……”他放開我徑自往我身后走去。我情不自禁的扭頭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卻在觸及不知何時站在門旁的那個少年時,瞳仁驟然緊縮。
樓襲月默然無語地走向趙單,步履優(yōu)雅,雪白長袍輕柔委地。看著他的背影,我腦子里倏地閃過一幕,樓襲月剛才的笑容和語調(diào)和那時一模一樣,我想到那隊迎親的人,而后滿地的鮮血……
樓襲月已經(jīng)朝趙單抬起了手,而趙單什么也沒意識到,沒有任何表情的站在那里。我心頭打了一個激靈,來不及細想撲上去抱著樓襲月的手驚慌地哀求:“師父,別殺他!”樓襲月被我拖住了動作也沒發(fā)怒,低下頭俯視著我,嘴角勾出一抹再殘忍不過的笑:“看,你不也舍不得嘛。”我不愿他誤會急忙解釋,“不,師父,我對他不是那種感情。”說著說著,我像小時候緊攥著他的手,哽咽著嗓子求他:“師父,我不要和他練。求你了,師……”
“小絮,”樓襲月冷著臉打斷我:“師父的話你不聽了?”我登時噤若寒蟬,牙齒咬破了下唇嘴里淡淡的咸腥味。樓襲月抽回自己的手,冷冷地開口:“該怎么做,你今天在這兒想清楚。”言罷不再看我一眼,撩開珠簾步出了內(nèi)室。
我就那樣跪坐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恍惚看見一道身影站在我身旁。
“師姐,師父做出的決定,沒人能改變。”
我揚起頭看向說話的趙單,搖頭,“不會的,師父對我很好。”聽我這么說,趙單注視著我的眼中仿佛帶上一分悲憫。他嘆了口氣說:“你竟然相信他。你知道他在武林中的名聲嗎?‘寧闖閻羅殿,不見樓襲月。’你跟我一樣,都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他對你好也是因為你還有用。”
我愣愣地望著他。我從不知道,胸口被剜去一塊后,會是這種徹骨冰冷的痛覺。趙單與我說的話兩年來也沒今天這么多,但我寧愿他方才一個字也沒說過。與樓襲月朝夕相處了五年,我知道他的狠毒邪戾,也親眼見識過他的心狠手辣,可是我仍然告訴自己他對我或許是不一樣的。不然他為什么要將孤苦無依的我?guī)Щ貋恚繛槭裁磿ば慕虒椅涔Γ繛槭裁磳ξ夷敲礈厝岬奈⑿Γ?br/>
我以為我是特別的,就在剛才我才知道,事實上我不是。他要的只是我‘聽話’,做一個‘好徒弟’,一個還有知覺的木偶。我用力的攥著拳頭,皮膚依舊滾燙,身體里依舊有無數(shù)團火在燒,我卻沒有了情-欲的感覺。指甲幾乎摳進了掌心里,我也不覺得痛。我隱隱明白自己堅信了五年的一些東西,被趙單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完全否決了。
突然間,外室的門一下打開,一陣環(huán)佩叮鐺輕響。我透過內(nèi)室的珠簾看著紫嫣翩然步進了房間,款步走到樓襲月落座的長榻旁,纖美的身姿微微俯下,將手里的托盤擱在了榻頭的小桌上。
“公子,請用晚膳。”紫嫣一邊說一邊端起盤內(nèi)的酒盞,斟了一杯美酒放到樓襲月的手邊,笑容那么恬美動人:“這是紫嫣釀了七年的梨花白,公子你嘗嘗。”
樓襲月放下手中的書冊抬眸看向她,飛揚上挑的眼角噙起笑意,輕輕接過酒杯聞了一下說:“清醇甘洌,確是好酒。”紫嫣被他稱贊的羞澀紅了雙頰,抿唇笑道,“公子喜歡就好。”樓襲月溫柔的笑了笑,“我自是喜歡的。”說完這話,在紫嫣殷切的注視下將酒杯送到了自己唇邊,紫嫣的眸子乍然發(fā)亮。
我的視線在他倆身上徘徊了許久,心直沉入了谷底。瞧,多郎情妾意,這才是世人眼中般配的一對兒。相處了五年,紫嫣的端莊秀美我是半分也沒學到,武功也沒趙單有天賦,所以樓襲月才會……心口像被扎了一刀子,疼得我呼吸都覺得艱難。
樓襲月飲下杯中美酒,忽然一探手將紫嫣拉了下去,在我驚訝的視線里,他抱住她的腰肢壓在自己身上,接著將自己嘴里的酒反哺到了紫嫣的口中。紫嫣的臉上登時布滿震驚,下一瞬,樓襲月松開了她,舉起手指動作輕柔的抹去她唇角溢出的酒漬,指腹在她唇瓣上摩挲著柔聲道:“紫嫣,你何時變得如此大膽。”
不帶任何慍怒的口吻,可我清楚瞧見紫嫣在發(fā)抖,若不是攀在樓襲月肩上,只怕她已經(jīng)軟倒下去。紫嫣強自鎮(zhèn)定般說:“公子,奴婢只是……”樓襲月把手指按在她唇上止住了她的話,瞇著眼眸噙著不溫不火的笑道:“‘醉合歡’,媚藥中的極品,紫嫣這次用了番心思。”
紫嫣嬌俏的咬住下唇,清秀可人愈發(fā)顯得楚楚可憐,隨后她的臉色慢慢的開始變紅,眼睛里的光芒也開始迷離,身子不由自主的往樓襲月身上挨蹭。“公子,紫嫣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紫嫣斗膽也是因為對公子……”她的嗓音變得比平時更加嫵媚惑人,軟得一掐就能出水,說著說著,竟然情難自禁的低頭主動印上樓襲月的嘴唇。
樓襲月別過臉避開了,不經(jīng)意間往我這里斜睨了一眼。我迎對上他的目光,被他目光里流露的東西驚了一跳。
他收回與我對視的目光,轉(zhuǎn)回頭對紫嫣溫柔一笑道:“紫嫣,今日你要么忍著等藥效過去,要么……”紫嫣微喘著忍耐的聽他說下去,然而樓襲月接下來說的那句話,卻連我都瞬間變了臉色。樓襲月笑得出奇的柔情似水,說的卻是:“趙單在內(nèi)室,你去教他怎樣溫柔的擁抱女子。”
紫嫣好像懵了,失魂地盯著他許久,沒動一下。樓襲月抬手輕撫過她額上的留海,嘴角帶著笑,渾身從骨子里散發(fā)出冷厲的氣息。
“這樣看來,紫嫣是打算熬過去了。”
樓襲月的語氣極輕極柔,我卻在他的聲音里打了個冷戰(zhàn)。在我以為紫嫣會哭求他的瞬間,紫嫣忽然轉(zhuǎn)過身,搖搖晃晃地往內(nèi)室走了過來,掀開珠簾,走到了趙單身前。走近再看,不過剛才片刻紫嫣細嫩的皮膚上已經(jīng)透著詭異的粉色,可她現(xiàn)在的臉上卻是木木的空洞表情,她僵硬地抬起手去解自己腰帶的流蘇。
“紫嫣……”
我顫聲的一喚讓她指下微頓,可這遲疑也只是一剎那,紫嫣手腕翻轉(zhuǎn)將腰帶解開,褪下了外衫,拉扯開中衣的衣領(lǐng)用力撕開,頓時間,我驚得停住了呼吸。
暖玉在前,滿室□□。紫嫣的皮膚細膩光滑,泛著淡淡的珠光,不見半點瑕疵,那種成熟的婀娜有致的身體美得令人屏息。當紫嫣拉起趙單的手攏上自己雪白雙峰時,我能看見趙單眼底迸發(fā)的激烈情緒,他的身體繃得像是一張滿弓幾乎僵硬,可最后只是閉上眼睛,任由紫嫣引導著自己去探索女子所有的柔媚美好。
對于發(fā)生在眼前的一切,我震驚得連視野都在搖晃。我終于忍不住跳起來打算逃開的瞬間,一道清越悅耳的嗓音將我所有的沖動全部凝固住。
“小絮,你過來。”
樓襲月的聲音從珠簾外傳進我的耳中。我呆了會兒,緩緩轉(zhuǎn)身,待我再回過魂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站在樓襲月的身旁。樓襲月一指桌上的棋盤,就跟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似地對我輕笑道:“來,小絮,陪師父下盤棋。”
我呆若木雞的立在原地,樓襲月見狀探出手,看似隨意地拉了我一把,一股強力卻將我猛地按在對面的座椅內(nèi)。然后,他好整以暇的執(zhí)起一枚棋子放在棋盤上,眸光微轉(zhuǎn)瞥向我:“該你了,小絮。”
我保持著跌坐下去的動作沒動,怔怔地盯著他如明月般俊美的臉龐。就在這屋的隔壁,斷斷續(xù)續(xù)的□□聲急促壓抑的喘息透了過來,可眼前的他卻能云淡風輕的邀我下棋。
在這么一副絕世容貌下,到底住著個什么樣的靈魂?!
我心驚膽顫的往后瑟縮。樓襲月眸色微沉,不高興的屈指敲了下桌面,清脆的敲擊聲讓我渾身劇烈一震。“小絮,該你出棋了。”我聽見,只好顫抖著手指取了棋子,隨手放在了棋盤的一處,然后急忙往后傾倒離他遠些。樓襲月笑笑沒出聲,垂手夾起棋子氣定神閑地落下。
隔壁的□□越來越大聲,還夾雜著幾聲不明所以的啜泣。我和樓襲月誰都沒再說話,我聽著近在咫尺的那些動靜,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砰砰的跳動,身體越來越僵硬。雖然我還硬著頭皮陪樓襲月繼續(xù)下棋,可我根本知道自己下了些什么,腦子里的一團渾沌不清。
驀然的,我聽到從紫嫣喉嚨里發(fā)出的一聲拔高的尖叫,似乎瀕死的人撕裂著心肺。我夾在指上的棋子一抖掉了下去。樓襲月連眉毛都沒抬一下,恍若未聞般放下手中的棋子抬眸看向我,意外地露出驚訝神色,“小絮,你怎么哭了?”他探指往我臉上抹去,指腹的紋理撫摩過臉頰的皮膚激起我的輕顫。
我任由他抹去我的眼淚,哆嗦著嗓音問他:“師父也、也要那樣對小絮嗎?”樓襲月指端的動作一頓,隨后彎了彎漂亮的眼眸,翹起嘴角對我溫柔地笑道:“小絮真狡猾,明知道自己一哭,師父就心亂得沒了主意,還故意這么問。”
我聽不出他說的話有幾分是真,只好淚眼婆娑的看著他一聲不吭,或者是不敢吭聲。樓襲月低嘆著,伸臂將我拉到他的身前,像小時候那樣揉了揉我的發(fā)頂,然后用力抱住了我。
鼻端瞬間充盈著他的氣息,我驚愕失措,連眼淚都停住了。樓襲月?lián)嶂医┲钡暮蟊痴f:“師父這么安排,也是怕趙單不曉□□傷了你。”他的臉貼在我耳畔,放軟了嗓音,輕柔悠遠的如同天際飄來的仙樂,說道:“小絮從前一想師父就哭鼻子。那今晚你留下來陪師父,是不是就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