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修】副本結(jié)束
突然喪失的血條,突然回房的尸體。</br> 詭異的事件一樁疊上一樁,令地堡中的幸存者人心惶惶。</br> “怎么可能……為什么是我?”</br> 上野大成無法相信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扶住墻壁,催眠氣體殘留的藥效令他目眩。</br> 吳悠神色未變,只低聲道:“也就是說,邪·教徒又出現(xiàn)了。”</br> 鐘益柔打了個抖,一臉受了驚嚇的表情,“好詭異啊,這次的游戲不是不涉及非自然的東西嗎?”她瞥了一眼劉成偉的房門,“而且那個尸體究竟是怎么回去的?該不會是邪·教徒的鬼魂在索……”</br> 還沒說完,楊明就厲色喝斷,“怎么可能!胡說什么!”</br> “怎么就是胡說呢?”鐘益柔瞥了瞥嘴,繼續(xù)道,“萬一真的是呢?圣壇里什么沒發(fā)生過?劉成偉最后是怎么死的?跟上野大成決斗死的,最后三條命都斗沒了。”</br> “你說晚上掉血的怎么不是我?不是你楊明,也不是吳悠老于他們,偏偏就是上野呢?”</br> 這話堵得楊明也無法反駁,但他不相信鬼神之說,一定是真正的邪·教徒從中作梗。</br> 安無咎靜靜地立在一旁,手插口袋里。他掃了一眼上野大成,對方看起來十分混亂,乏力地靠在墻壁上,眼神空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br> 于是,沉寂許久的安無咎也淡淡開口。</br> “已經(jīng)有兩個晚上出現(xiàn)掉血的情況,按照留宿規(guī)則,劉成偉確實是唯一符合的人。但他已經(jīng)死了,難道你們真的相信,一具死尸可以站立起來,到別人的房間里殺人嗎?”</br> 休息室門廊的光自上而下打在天使頭顱之上,那些圣潔而美麗的線條在此刻也變得陰森詭異,微笑像悲泣,闔眼如長眠。</br> 老于緩緩道:“之前我參加的游戲里,的確有很多非自然的東西,但這個游戲從一開始就是單純的生存游戲,會有鬼魂之說嗎?”</br> “會不會……”他慎重地給出另外一種可能性,“邪·教徒根本就不是劉成偉。”</br> “不是他?”上野恍惚地站定,手撐著墻面,“那還有誰?”</br> 這個懷疑如同在枯草從中投下一粒星火,很快便起了燎原之勢。</br> 沈惕肩膀抵在墻面,什么都不說,自顧自打了個大大的哈欠。</br> 老于眉頭緊縮,“我只是猜測。如果邪·教徒另有其人,為什么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劉成偉的身上。他陷害劉成偉的目的是什么呢?”</br> 吳悠抬了抬眼,說出一種可能,“或許他的黑線連了劉成偉。”</br> 他將自己的黑線連接情況嫁接到別人身上,卻臉不紅心不跳。</br> “哎有可能啊。”鐘益柔想了想,“但如果只是想除掉黑線,就兜這么大一個圈子,好像有點沒必要。而且他現(xiàn)在豈不是已經(jīng)達成所愿了,再殺上野是為了什么呢?”</br> “感覺更像是為了擾亂視聽。”老于思索片刻,“當(dāng)時出現(xiàn)幾個嫌疑人的時候,大家甚至還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邪·教徒,也不確定誰的嫌疑更大,可那個時候楊明就已經(jīng)要求我們?nèi)齻€車輪戰(zhàn)了。”</br> 吳悠帽檐下的眼朝楊明瞥了瞥。</br> 嫌疑甩到楊明身上,他立即怒道:“我說過了,我是為了大家好,如果不盡早逼出邪·教徒,到了晚上大家都會有危險!”</br> “可是即便決斗了,也不能直接找出誰是真正的邪·教徒,不是嗎?”老于看向他,眼神中透著懷疑,“你真正的目的實際上是為了借刀殺人吧。”</br> “你們要是不同意決斗,誰也逼不了你們。”楊明冷笑一聲。</br> “是嗎?”老于搖了搖頭,“如果我們不同意,先不說劉成偉。光是我和鐘益柔,你就會聯(lián)合你的盟友對我們進行決斗,或者,還可以用你沒有拿出的那一半物資來交易,我們怎么跟你斗?”</br> 他說到關(guān)鍵之處,在游戲的前半場,楊明都占據(jù)了難以撼動的領(lǐng)導(dǎo)地位。</br> “對啊。”鐘益柔也轉(zhuǎn)過臉,看向楊明,“一直到昨天,你都一口咬定劉成偉一定是邪·教徒,證據(jù)是什么呢?”</br> “如果只是因為他被綁起來的那天晚上沒人掉血,這個情況是不是也可以被操控的呢?”</br> “會不會,第一次掉血只是為了嫁禍,第二次掉血才是真的想要殺人……”</br> 爭執(zhí)到最后,竟變成了絕好的煽動。</br> 話音未落,上野大成便直接撲到楊明的身上,兩只手狠狠地抓住他的肩膀,聲嘶力竭地質(zhì)問他。</br> “你是不是想殺我!?是你告訴我劉成偉一定是邪·教徒,要我殺了他!現(xiàn)在你除掉他,又想殺我了!你是不是詛咒我!”</br> 楊明一把推開他,“你瘋了!當(dāng)初是我答應(yīng)了你的聯(lián)盟,你忘恩負(fù)義背叛了我,還有臉來問我?”</br> “果然是你……果然是對的……”上野渾渾噩噩地站起來,“你找到了新的工具就讓我們自相殘殺……”</br> “夠了!”楊明喝斷他的話,生怕他繼續(xù)說下去,“你忘了你跟我說過什么?你說你的黑線是沈惕,紅線是我,求著我?guī)湍悖F(xiàn)在反咬我一口?”</br> 楊明將他的紅黑線當(dāng)眾說出來,無疑是對上野的公開處決,將最后一塊遮羞布狠狠扯下。</br> 直到這一刻,上野才終于明白,自己在楊明的眼里不過是一條可有可無的狗,是他用來制衡別人的工具。</br> 一旦找到替代品,他就可以隨手被扔掉。</br> “圣音……”上野渾身顫抖著,說出了自己從未設(shè)想過的選擇。</br> “我要發(fā)起決斗,和楊明決斗。”</br> 說完,上野便獨自朝決斗室一步步走去。</br> 一直以來,楊明都認(rèn)為自己將這幾個棋子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啬媚笤谑种校幢闼麄優(yōu)榱死娑撑眩矎奈聪脒^會被反咬一口。</br> 請求過后,圣音出現(xiàn)。</br> “玩家上野大成向玩家楊明發(fā)起決斗。請進入決斗閾對戰(zhàn)。”</br> 但此時此刻,決斗已成定局,他無法逼迫上野大成收回決定。</br> 暗中主導(dǎo)一切的安無咎像個觀眾,不多說一句話,只默默跟在所有人的身后,隨他們一同前往。</br> 長長的甬道裹住每個人心中不同的欲望,盡管安無咎算計著結(jié)果,但這條路依舊通往未知的旅途。</br> 上野站上決斗閾。</br> 安無咎知道結(jié)果是注定的。</br> 楊明別無選擇,只能走進決斗閾之中。</br> 他們的頭頂出現(xiàn)武器欄,滾動過后,兩個人的武器都選定為短刀。</br> “是否有其他角色加入決斗?請各位選擇你想去的陣營并押付角色面板上的全部血條數(shù),計時一分鐘。”</br> 圣音言畢,楊明便看向場下。</br> 安無咎也望過去。</br> 按照計劃,吳悠會站到楊明這一邊。</br> 吳悠和楊明加起來血條數(shù)為5,險勝上野大成的4個血條。</br> 沒有人會站出來幫助上野大成。</br> 從現(xiàn)有的紅黑線推算,老于和鐘益柔之中必然有一個人是詛咒上野的,這時候誰站上去,局勢就會變得更清晰。</br> 沒有人敢隨便邁出這一步。</br> 在他們之中,紅線能連到上野的,只有沈惕了。</br> 就在安無咎推算時,一個人踏入了決斗閾,站到楊明的身邊。</br> 不是吳悠。</br> 偏巧就是沈惕。</br> 片刻后,沈惕的面前也出現(xiàn)短刀,他握住刀柄,望向?qū)γ娴纳弦啊D请p寶石一樣的眼睛微微彎起,流露出溫柔笑意,迷惑性十足。</br> “聽說你黑線是我,我這不就來了嗎?”</br> 當(dāng)他站定陣營之后,楊明的臉上便露出勝券在握的表情。</br> 安無咎在心中篤定自己不會輸,因為楊明也只是強弩之末,但他還是忍不住看向沈惕。</br> 他真的要加入楊明的陣營嗎?</br> 沈惕紅線連接了上野沒錯,但如果上野活到最后,分?jǐn)?shù)應(yīng)當(dāng)是高于他的。</br> 光是這一點,沈惕就不會留他活口。</br> 決斗閾之外的人都選擇了作壁上觀,上野在一對二的對戰(zhàn)中并沒有掙扎太久。</br> 第一局結(jié)束時,上野已經(jīng)傷痕累累,他喘著氣,跪在地上。</br> 換作觀戰(zhàn)的視角后,安無咎才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沈惕也可以出手這么狠厲,他的體術(shù)實力遠(yuǎn)在自己估量之上。可當(dāng)時他對上自己的時候,明明招招克制,完全不像是決斗的樣子。</br> 還以為是他性格本就吊兒郎當(dāng)。</br> 楊明的體能從未訓(xùn)練過,也被精神崩潰的上野刺中好幾次。他見了血,整個人都變得很緊張,出了決斗閾便匆匆用物資療傷。</br> “我不參加了!”楊明對沈惕道,“你一個人跟他決斗。”</br> 他原本想的是今天先干掉鐘益柔,但每天的決斗次數(shù)有限,如果與鐘益柔決斗,上野大成必定會因為報復(fù)心而加入到對方陣營。</br> 這可是件麻煩事。</br> 還是先除掉上野。</br> 看見沈惕朝楊明點了下頭,安無咎忽然間不想看下去了。</br> 他沒有留戀,轉(zhuǎn)身便離開。</br> 決斗閾中的沈惕仿佛得到什么感應(yīng)似的,也側(cè)過臉瞥了安無咎一眼,根本沒有在意這一輪的武器是什么,雙眼凝視著,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決斗室的門口。</br> 離開決斗室后,安無咎回到了儲藏室,一個人坐在那里吃面包喝水,將他的能量條補充到滿格的狀態(tài),同時他又檢查了一下其他人的物資,在楊明的第二次分?jǐn)傁拢O碌娜顺肆阄镔Y的上野,應(yīng)該都可以撐到最后。</br> 靜坐的時候,他又回憶起自己做過的夢,那與他的記憶似乎完全不同。</br> 回憶中的母親,溫柔至極,從未對他有過任何的責(zé)備。</br> 為什么夢里的她像是著了魔一樣。</br> 是因為夢境是反的嗎?</br> 圣壇究竟是淘金圣地,還是同類相殘的蠱窟。</br> 圣音不斷地播報著戰(zhàn)斗情況,令安無咎的思緒反復(fù)拉扯。最終他還是從儲藏間出來,還沒走到會客廳,就已經(jīng)聽到了上野大成的死訊。</br> “玩家上野大成,血條歸零,死亡。”</br> 這枚被操縱的棋子最終還是被徹底拋棄了。</br> 安無咎游移的眼神恢復(fù)焦距,站了起來,朝會客廳走去。</br> 看來鐘益柔沒有履行約定,把自己恢復(fù)血條的能力用在瀕死的上野身上。</br> 在甬道中,他聽見了鐘益柔與楊明的爭吵聲。走出走廊,光一寸寸打在他的臉上。</br> “我現(xiàn)在就對你發(fā)起決斗,”楊明的聲音十分堅定,“圣音,我要向鐘益柔發(fā)起決斗!”</br> 得到鐘益柔的七分,楊明就是必然的第一了,他恐怕早就想這么做了。</br> 然而圣音卻如此回復(fù)。</br> “今日決斗次數(shù)已滿,無法發(fā)起決斗。”</br> 鐘益柔一瞬間如釋重負(f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br> “這就是天意。某些人殺心這么重,我還是把兩次增加血條的技能都用在自己身上吧。”</br> 她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打開自己的游戲面板,在上面點了點,面板發(fā)出嘀聲,“萬一晚上又出現(xiàn)復(fù)活的邪·教徒,把我這一條小命殺了怎么辦?”</br> 安無咎輕聲開口,“如果你用了,最后的獎勵積分會少一萬積分。”</br> 一萬積分并非是小數(shù)目,很有可能本輪游戲的獎勵積分都沒有這么多。</br> “沒事兒,我已經(jīng)用掉了,能奶就奶,活著最重要。”她故意朝楊明那頭說,“我可不想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死了,有技能又能怎么辦。死了都沒用出去,可太虧了。”</br> 只要活到明早九點,一切就結(jié)束了。</br> 無法發(fā)起決斗,楊明又氣又惱,認(rèn)為是自己情緒上頭才會失算,上野的四條命太難磨,應(yīng)當(dāng)把最后一次決斗的機會留給鐘益柔。</br> 但他也清楚,就算真的把決斗機會用在鐘益柔身上,她也可以給自己續(xù)命。</br> 無論如何,這一夜都必將如此過去。</br> 八個人之間的欺辱、惡斗、猜忌和爾虞我詐,在明早圣樂的奏響后,必然終結(jié)。</br> 這是最后一晚。</br> 沈惕喝下最后的水,獨自躺在床上。</br> 離開會客廳時,時鐘顯示著11點45分。他很想待在那兒看一次整點的樣子,看看石英鐘下的對開小木門里會冒出些什么。</br> 但那個時候就要進入強制睡眠了,他還不想在最后一晚倒下去。</br> 他的食指輕輕地敲擊著木質(zhì)床沿,發(fā)出有規(guī)律的聲響,和遠(yuǎn)隔長長甬道的時鐘秒針吻合。而他的目光卻四處游移,最終定格到手腕上。</br> 手銬磨出的痕跡沒有完全消除,想條快要愈合的疤痕似的,停留在皮膚表面。他抬了抬,似乎在回味之前的牽扯。</br> 被牽制住的感覺很陌生,但并不壞。</br> 他想到進入安無咎房間的那晚,他對自己說。</br> “時間不早了。”該走了。</br> 催眠氣體釋放的瞬間,沈惕敲擊的手指驟然停住。</br> 半夢半醒之間,他忽然想通了什么。</br> 所有紛亂的思緒在這一刻通通匯聚。</br> 他就像是一只和毛線球作對的貓,不停地找,不停地用爪子撓,卻在某個瞬間突然看見了那個不易察覺的線頭。</br> 然后他笑了,在強制入眠之前。</br> 今晚一定能做個美夢,沈惕想。</br> ·</br> 第五天的早晨,安無咎幾乎是在藥效散去的第一時刻清醒,睜眼后便徑直來到會客廳。</br> 秒針還在一點一點地移動。</br> 早上6點23分。</br> 他是第一個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于是無所事事地做了些無聊的事。</br> 很快,其他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這是決定命運的最后幾小時,哪怕是有強制入眠的氣體,巨大的求生欲望也無法令人睡得安穩(wěn)。</br> 楊明是第二個到的人。</br> 他環(huán)視一周,發(fā)現(xiàn)鐘益柔還沒出來,又不斷地往會客廳的石英鐘上掃視。</br> 鐘益柔出來的時候剛過8點不久,奇怪的是,她這次沒有換旗袍,也沒有變換發(fā)型,甚至連妝容都沒有畫,神色慌張。</br> “昨晚睡前我把兩次加血條的機會都用在自己身上了,應(yīng)該有三個才對。”鐘益柔點開自己的面板,“可我昨晚掉了一個血。”</br> 她頭上顯示著如今的血條數(shù),的確,只剩下兩個。</br> 老于喃喃道:“邪·教徒果然還在我們中間……”</br> 一旁的楊明根本不在意這件事,反倒放聲大笑。</br> 管他什么邪·教徒不邪·教徒的,現(xiàn)在就是時機,鐘益柔只剩下最后兩條命,一定要速戰(zhàn)速決。</br> “沈惕!”他回頭對靠在墻壁上的沈惕施以信號,“現(xiàn)在就上。”</br> 此刻的楊明不愿自己發(fā)起決斗,因為如果是這樣,沈惕或許會突然反水,自己只有一條命,必須穩(wěn)妥行事。</br> 大概是出于合約規(guī)定,沈惕沒反抗,“我,對鐘益柔發(fā)起決斗。”</br> 圣音立刻回應(yīng),“玩家沈惕向玩家鐘益柔發(fā)起決斗。”</br> “請盡快應(yīng)戰(zhàn),計時五分鐘。”</br> 鐘益柔踏入猩紅光幕中的那一刻,神色很慌。她不住地扭頭看向其他人,無法拒絕決斗的她希望可以獲得在場任何一個人的幫助。</br> 第一個站上去的是安無咎。</br> 他步伐不疾不徐,踏入決斗閾,在鐘益柔的身后站定。</br> 沈惕盯著安無咎的臉,嘴角勾起一絲微妙的笑意。</br> 決斗閾外的楊明開始肆無忌憚地嘲笑起他來,“沈惕可是有八個血條的,你這一個血條算什么?是想尋死了才主動上來的嗎?”</br> 安無咎沒有說話。</br> 楊明心中不悅,但仍舊在算計。</br> 安無咎站隊鐘益柔,那暗戀他的老于為了不讓安無咎死,必然也會站出來。這樣一來,他們一方的血條總數(shù)就是八個。</br> 沈惕這邊可以讓吳悠也上去,算上自己的一個血條,總共13個。</br> 碾壓式勝利。</br> 可就在楊明稍稍安心之時,第二個人走了上來。</br> 是在楊明陣營埋伏已久的吳悠。</br> 他就這么眼看著吳悠進入決斗閾,一步一步朝鐘益柔走去,最后駐足在安無咎的身旁。</br> 楊明開始意識到不對勁。</br> “吳悠!你在干什么?”</br> 帽檐下,吳悠的表情沒有太多情緒起伏,只是低聲說,“鐘益柔的紅線連的是我。”</br> “你是瘋了還是傻了?她連的是你你就要幫她?”</br> “她幫過我。”吳悠面不改色,繼續(xù)扯著理由。</br> “你真是不可理喻!我當(dāng)初是瞎了眼了幫你!”楊明怒不可遏,但他努力地說服自己冷靜下來,思考現(xiàn)狀。</br> 沈惕這一方是8個血條,對面算上老于,也是8個。</br> 不行,時間不多了。一定要殺了鐘益柔。</br> 沒等決斗閾外的老于行動,楊明就率先邁步,來到沈惕的身邊。</br> “這可是你自己要和我作對的,一旦進了決斗閾,就沒有反悔的機會。”</br> 圣音出現(xiàn),“是否還有其他玩家加入本輪決斗?”</br> 此時此刻,決斗閾外只剩下老于一個人。安無咎轉(zhuǎn)過臉,看向他。他的表情似乎和以往有所不同,好像是刻意地與自己的眼神避開一樣。</br> 同樣的,他也回避了圣音的問題。</br> “陣營選擇結(jié)束,決斗閾關(guān)閉。”</br> 此刻的楊明仿佛已經(jīng)獲得了勝利一般,大笑著,“連你的紅線都不愿意幫你了!這就是你的命,安無咎!”</br> 安無咎也在思考老于此舉的緣由,盡管他從未認(rèn)為自己可以做到算無遺策。但老于的放棄還是令他意外。</br> “為什么?”在系統(tǒng)選擇武器的間隙,他看向老于,眼神之清澈,在這個角斗場顯得格格不入。</br> “你問我為什么?”老于也望向他,眼神中竟透出一絲報復(fù)的意味,“你為什么換我的線呢?”</br> 只一瞬間,安無咎就明白了。</br> 他扭頭,看向沈惕。</br> 楊明對安無咎注定的死已經(jīng)充滿了期待。</br> “還說什么廢話?趕緊說說自己的遺言吧!”</br> 滾動的武器欄終于停止。</br> “本輪決斗雙方武器均為武士刀。倒計時,開始。”</br> 在倒計時結(jié)束之后,沈惕第一時間發(fā)起攻擊。</br> 刀光從安無咎白皙的臉龐閃過。</br> 他是矛盾的,決斗閾中的安無咎只剩下最后一條命,他不愿讓他死。</br> 另一方面,他似乎又是相信眼前這個人的,他知道無論是怎樣的狀態(tài),善良或是邪惡。此刻這個站在自己對立面的安無咎,都不會輕易地放棄自己的生命。</br> 他沒有攻擊安無咎,而是略帶劃水性質(zhì)地攻擊其他的人。</br> 安無咎也奇怪,盡管自己此刻是正常狀態(tài),但他好像不像第一次那樣,在面對決斗的時候出現(xiàn)強烈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了。</br> 即便如此,安無咎依舊沒有主動攻擊,反而是在保護吳悠和鐘益柔。</br> 刀尖揮至安無咎眼前的時候,沈惕輕聲開了口,聲音與帶起的冷風(fēng)一同近在咫尺,又瞬間停駐。</br> “你在想什么?”</br> 安無咎用自己的刀架住他的,抵擋攻擊。</br> 一句很輕很縹緲的話,落到沈惕耳側(cè)。</br> “你很快就知道了。”</br> 很快是一種相當(dāng)復(fù)雜又十分主觀的時間概念。</br> 很快,他們這種不平衡的決斗面臨結(jié)束,弱小一方的血條在快速地流失。</br> 在安無咎試圖保護鐘益柔的時候,楊明偷襲到他身后,手中的武士刀閃爍著寒光,從安無咎的后背狠狠刺進去,洞穿他的身體。</br> 拔出長刀的那一刻,血飛濺而出,濺在沈惕的風(fēng)衣上。</br> 幾乎下意識的,沈惕便伸出手臂,攬住了背對著他們、即將跪倒在地的安無咎。他清楚地看到,安無咎頭上的血條正在快速流逝。</br> “你就一個血條,死了就沒了!”楊明手一松,淌血的刀落到地上,發(fā)出金屬的錚鳴。他大笑著,如同瘋癲一樣,大喊著“我贏了,這次終于是我贏了”。</br> 吳悠冷冷地盯著楊明,按照安無咎教授給他的方法,在心中算了算時間。</br> 霎時,整個地堡奏響唱詩班的樂章,圣潔的音樂傳到每一個人的耳畔,鼻尖嗅到的卻是抹不去的血腥氣,如同一場血色洗禮。</br> 而安無咎的血條也即將歸零。</br> “九點了!我贏了,我果然贏了!”楊明愈加瘋狂,他對著天花板大喊,企圖更快一點得到勝利的桂冠。</br> 他的喧嘩與地堡中的圣樂是如此的格格不入。</br> 圣音毫無感情地播報出結(jié)果。</br> “本輪決斗結(jié)束,沈惕陣營獲得勝利。”</br> “玩家安無咎血條歸……”</br> 如同故障一般,圣音竟突然停住,不再發(fā)聲。</br> “還沒有這么快呢。”</br> 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xiàn)在身后,令楊明脊背一涼。</br> 怎么會……</br> 他每一塊肌肉都僵硬無比,如同木偶一般轉(zhuǎn)過神,震驚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吞噬。</br> 剛剛“死亡”的安無咎,活過來了。</br> 他那個歸零的血條的確消失不見,但出現(xiàn)了一條完完整整的,新的血條。</br> 楊明立刻反應(yīng)過來,他指向鐘益柔,“是你,你騙我!”</br> “兵不厭詐。”鐘益柔嫵媚一笑,方才的驚惶無措全是假裝,此刻臉上從容的風(fēng)情萬種才是真正的她。</br> “這樣才有意思嘛。沒有反轉(zhuǎn)的電影,你會看嗎?”</br> 楊明氣急,又忽然松開眉頭,冷笑道:“沒死又如何,圣樂都放完,九點已經(jīng)過去了!”他狠狠地盯著安無咎,“你還是輸了!”</br> 沈惕懷中的安無咎咧嘴一笑,齒縫間都是鮮紅的血。</br> 只是一個笑,就讓其他人分辨出他的“突變”。楊明刺穿的那一刀,又逼出了安無咎黑暗的狀態(tài)。</br> “真他媽疼。”安無咎捂住自己的肚子,站了起來,手指抹去嘴角的血,然后笑著,揚了揚下巴。</br> “吳悠。”</br> 聽到安無咎的指示,吳悠沉聲開口。</br> “圣音,我要和楊明決斗。”</br> 楊明皺起眉,幾乎是下意識地,雙腿不受控制地動起來,倒退離開這個可怕的決斗閾。</br> “什么……”</br> 但安無咎血腥的笑容、以及毫無情感可言的圣音,粉碎了他的幻想。</br> “玩家吳悠向玩家楊明發(fā)起決斗。”</br> “請盡快應(yīng)戰(zhàn),計時五分鐘。”</br> 楊明甚至無法接受這件事,遑論應(yīng)戰(zhàn)。</br> 他滿眼震驚,嘶聲喊著:“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已經(jīng)到時間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超過九點了!”</br> 決斗閾外的老于也不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br> 原本安無咎死了,他以為自己至少可以獲得他的生存分?jǐn)?shù),幾乎是意外之喜。</br> 游戲明明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為什么還會發(fā)生逆轉(zhuǎn)。</br> “九點了……”楊明聲嘶力竭,跪倒在地。眼前出現(xiàn)一雙腿,那人繼而蹲下來,突如其來地,一只手用力捏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臉,與其對視。</br> 眼前是笑容優(yōu)雅的安無咎,滿嘴的血液令他看起來像個可怖的食人魔。他舔了舔嘴唇上的血,撇了撇嘴,“記得我之前講的,關(guān)于恐怖片的技巧嗎?”</br> 他力道極大,指尖掐住的皮肉都發(fā)白。</br> “看在你捅了我一刀,讓我變正常的份兒上,我再教你一個小小的技巧。”說完,安無咎湊到楊明的耳邊,輕聲說了兩個字。</br> “詭計。”</br> 他笑了起來,笑夠了又松開手,拍了拍楊明迷茫的臉,用頗為遺憾的口氣說,“你這個腦子,不適合做反派。”</br> “還是我來比較合適。”</br> “還記得會客廳的石英鐘嗎?”安無咎兀自站了起來,雙手在背后一背,頗為俏皮地轉(zhuǎn)了個身,伸出手,做了個扭轉(zhuǎn)的動作,小聲開口。</br> “今天早上,我把他調(diào)快了二十分鐘。”</br> “你不覺得……”安無咎抬了抬眉,臉上的笑容消失。</br> “昨晚那個美好的夜晚特別短暫嗎?蠢貨。”</br> 短暫的成功和巨大的失敗,將楊明的理智磨得粉碎,他呆愣在原地,聽見沈惕的輕笑后又好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br> 他焦急地伸出雙手抓住沈惕的腿。</br> 這一次再也沒有命令式的□□,而是苦苦哀求,“沈惕、沈惕……快,幫我殺了他們!求你了,幫我殺了他們!”</br> 沈惕那張英俊的面孔露出抱歉的表情,紳士中透著一絲可愛。</br> “不好意思,一分錢一分貨。”</br> “音樂已經(jīng)放完了,我們的合作就結(jié)束了哦。”</br> 他從呆滯的楊明手中抽離,一步步,站到了安無咎的一邊。</br> “你為什么要幫他……”楊明遲鈍地跟隨他的腳步望過去,喃喃發(fā)問。</br> “為什么?”沈惕笑了笑,攬住了安無咎的肩,“這可是個好問題,你不說我都不好意思自己丟包袱。”</br> 他拍了拍手,“圣音,我要公開我的紅線。”</br> 然后他又撞了撞安無咎的肩,“你也公開啊。”</br> “這么快就要上彩蛋嗎?順序不太對吧。”看著楊明一副可憐蟲的樣子,安無咎又如同施舍好心一樣,“好吧,反正時間不多了,那就公開吧。”</br> 這是第一次,有人主動要求當(dāng)眾公開自己的線。</br> 圣音出現(xiàn):“即將公開玩家紅線。”</br> 轉(zhuǎn)瞬之間,兩人的周身出現(xiàn)許許多多紅色的光點,如同螢火一般,在空氣中流轉(zhuǎn),漸漸地,聚攏成兩條細(xì)長的紅線。</br> 一條發(fā)著光的紅線,繞住沈惕的手腕,然后向另一端延伸,勾上安無咎的腕骨,一圈一圈,緊緊纏繞。</br> 另一條,則是相反的路徑,圈住同樣的人。</br> 沈惕笑著抬起自己的手腕,一如當(dāng)初展示那副手銬一般。</br> “看到了嗎?我們是雙向暗戀的關(guān)系哦。”</br> 楊明目光呆滯,他明白了。</br> 沈惕復(fù)制了安無咎換線的能力。</br> 方才老于的紅黑線并不是安無咎換的,而是沈惕。</br> 這是他預(yù)謀已久的暗戀。</br> 楊明知道自己輸了,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輸?shù)眠@樣徹底和難堪。</br> 但這就是安無咎想要的。</br> 他不只是想要贏。</br> 而是徹底摧毀對手意志的贏法。</br> 猩紅的決斗閾上方出現(xiàn)白色的應(yīng)戰(zhàn)倒計時。</br> 3——</br> 2——</br> 1。</br> “玩家楊明未應(yīng)戰(zhàn),本輪決斗直接判定玩家吳悠獲勝。”</br> “楊明血條數(shù)歸零,死亡。”</br> “不……”楊明甚至沒有喊完最后的不甘,頭頂?shù)难獥l就變成冷冰冰的灰色,曾經(jīng)自認(rèn)勝券在握的他轉(zhuǎn)瞬間成為一具尸體,重重地倒了下去。</br> 只揚起一身塵埃。</br> 安無咎的眼中沒有一絲憐憫。</br> 還不夠刺激。</br> 他仿佛感覺不到任何情感,哪怕是敵人的死亡,也只能輕微地令他感受到一點點快樂。</br> 這快樂就像是隔著一片毛玻璃,一場霧,看不真切。</br> 遠(yuǎn)遠(yuǎn)不夠。</br> 他轉(zhuǎn)過臉,看向決斗閾外的老于,他臉上的表情倒是很有趣,一臉的震驚。</br> 老于低聲道,“這一切果然都是你做的。”</br> “對啊。”安無咎攤開雙臂,玩世不恭地點了點頭,“就是我。”</br> 他毫無認(rèn)罪伏法的意思,甚至引以為豪。</br> “那邪·教徒……”</br> 安無咎看向吳悠,“小鬼,這場戲你導(dǎo)的,你來說。”</br> 吳悠低聲道:“根本沒有什么邪·教徒。”</br> “是那副《最后的晚餐》給我的靈感,還有什么比一個混跡其中的叛徒,更容易攪動人心的呢?”安無咎笑了出來,朝他向前一步,離開決斗閾,與老于面對面,說出一句令他渾身發(fā)寒的話。</br> “還不明白嗎?邪·教徒就是你和吳悠啊。”</br> 老于不敢相信,“什么?”</br> 原來自己腳腕上的痕跡,后背磨損的傷,都是有原因的。</br> “你肯定很奇怪,吳悠怎么能做到進入你的房間,將你拖出來呢?如果你在房間里,他在門外,分明是連你的房門都無法打開啊。”</br> 沒錯,他直接命中了老于心中困惑的地方。</br> 安無咎聳聳肩,“事實上,他根本沒有自己打開你的房門,也不需要。”</br> 老于仍舊皺著眉,不明白其中要義。</br> “剛剛才說過,現(xiàn)在就忘啦?”安無咎用手把下半張臉的血抹開,“時間是我的工具啊。”</br> “早上我把石英鐘調(diào)快了。所以你們認(rèn)為的9點,并不是真正的9點。但這不是我第一次改變時間。”</br> 安無咎歪了歪頭,他沾了血的臉表情純潔,呈現(xiàn)出一種微妙的、既天真又殘忍的感覺。</br> “進入地堡的第一天,我就把會客廳的石英鐘調(diào)慢了五分鐘。”</br> 就在他被上野和劉成偉欺辱之后。</br> “所以鐘上顯示的晚上12點,也并非是12點,而是12點過5分。”</br> “這五分鐘,足夠讓你被催眠氣體迷暈過去了。”</br> 原來……他打了一個時間差,讓自己誤以為還沒到強制入眠的時間,所以被迫在室外入眠。</br> 安無咎耐心而輕柔地繼續(xù)說著,如同專業(yè)的屠夫講授自己如何解剖一頭家畜那樣細(xì)致。</br> “我指使吳悠陪你夜聊,拖住你直到快到11點50分,然后讓他裝作不經(jīng)意地告訴你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等你們穿過一段又一段的甬道,并肩走到休息室門廊,再站在門口互道幾句晚安,催眠氣體就差不多要控制你的大腦了。”</br> 他惟妙惟肖地發(fā)出咚的一聲。</br> “等你打開門,暈倒在地,吳悠把你拖到楊明的房門口,拉起你的手打開楊明的門。再將你們倆一一拖到?jīng)Q斗閾。”</br> 說到這里,安無咎露出慶幸的笑容,“你知道多巧嗎?你們的決斗沒有武器。”</br> 老于驚詫地望向吳悠的方向。</br> 一路偽裝吳悠卸下包袱,輕聲開口:“沒錯,所以我用你的手捂住了楊明的口鼻,悶死了他一條命,然后再把你們拖回去。”</br> “可是我醒過來的時候是在床上。”</br> “嗯。”吳悠說,“所以我先用你的手打開楊明的房門,然后把他拖進去,弄回到床上。這個時候我的能量條已經(jīng)失去了一半,我就回到儲藏室,吃面包喝水,使用藥物,然后一直等,等到我的能量條逐漸恢復(fù)到可以承受另一次犯規(guī),再出來,把你送回到你的床上。做完這些以后,我再補給物資。”</br> “可是你哪來的這么多物資?”</br> “我給的。”鐘益柔舉了舉手,“我們可是舉全家之力,供這個小童工了。”</br> 難怪。</br> 當(dāng)初車輪戰(zhàn)的時候,老于就很奇怪,為什么吳悠進入決斗閾的時候能量條是滿格。</br> 大家到了那個時候,因為沒有及時進食喝水,能量條多多少少都有損耗,除非有大量補給過物資。m.</br> 他從未設(shè)想過,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少年竟然會如此縝密地完成這樣一場暗度陳倉。</br> 更想不到,表面上四面楚歌的安無咎,早在第一天,就背地里布局出精密的連環(huán)套。</br> “劉成偉的尸體也是我搬過去的。”吳悠坦白,“無咎哥說,嚇唬嚇唬你們,讓大家因為非自然的現(xiàn)象更加混亂。”</br> 人在封閉的環(huán)境中呆久了,思想會變得遲鈍,猜疑心會越來越重。</br> “原來如此。”老于聽罷,臉上露出釋懷的笑。</br> 他看向沈惕,“你也加入了他們,才換了我的線嗎?”</br> 沈惕撇了撇嘴,“我可沒有被某人邀請,可能是我不配吧。”</br> “我本來不想換你的線,因為我根本沒想過進入下一輪。”</br> “但是我突然改變主意了。”</br> 他的表情十分難得地嚴(yán)肅下來。</br> “強行暗戀一個我想暗戀的人,還挺有趣的。”</br> 話盡于此,地堡忽然間搖晃起來,天花板上的壁畫、壁龕中的圣經(jīng)、鋪滿了地面的暗紅色地毯,一切仿佛都臨近崩塌。</br> 轉(zhuǎn)瞬間,決斗室的紅色光幕粉碎開來,化作許許多多的光粒,墻壁同樣如此。</br> 四周圍的一切化為混沌。</br> 身處混沌之中的他們,聽見了圣音。</br> “恭喜各位玩家在本輪游戲中存活。”</br> “下面開始為各位結(jié)算生存價值分?jǐn)?shù)。”</br> “玩家老于,自身生存價值為3分,被迫換線后,紅線連接上野但上野死亡,無法獲得其分?jǐn)?shù),黑線連接安無咎但安無咎存活,無法獲得其分?jǐn)?shù)。老于得分總計3分。”</br> “玩家吳悠,自身生存價值為5分,紅線連接老于且老于存活,其生存價值為3分,黑線連接劉成偉且劉成偉死亡,其生存價值為2分。吳悠得分總計10分。”</br> “玩家鐘益柔,自身生存價值為7分,紅線連接吳悠且吳悠存活,其生存價值為5分,黑線連接老于但老于存活,無法獲得其分?jǐn)?shù)。鐘益柔得分總計12分。”</br> “玩家沈惕,自身生存價值為1分,經(jīng)主動換線后,紅線連接安無咎且安無咎存活,其生存價值為4分,黑線連接上野大成且上野死亡,其生存分?jǐn)?shù)為6。沈惕得分總計11分。”</br> “玩家安無咎,自身生存價值為4分,經(jīng)主動換線后,紅線連接沈惕且沈惕存活,其生存價值為1分,黑線連接楊明且楊明死亡,其生存價值為8分。”</br> “安無咎得分總計,13分。”</br> 周圍的混沌逐漸化為一片清朗的純白。</br> 圣音宣布了最終結(jié)果。</br> “恭喜排名前四的玩家順利通關(guān),成為“紅與黑的殘殺”的幸存者。”</br> “回到現(xiàn)實后,各位將獲得本次游戲的獎勵積分,以及各位的交易積分。同時,你們將擁有24小時自由時間。”</br> “請遵守圣壇的規(guī)定,準(zhǔn)時回到游戲艙。否則,我們將會對幸存者直接[抹殺]。”</br> “請記住,幸存是暫時的,只有死亡才是永生。”</br> 話音剛落,純白的四周變作全黑,安無咎感受到巨大的重力作用,狠狠地躺倒在地。</br> 后背接觸地面的一瞬間,他睜開了眼。</br> 此刻他并不在什么地面,而是鐘益柔口中的游戲艙里。</br> 這個狹小的游戲艙如同冷凍艙,他的臉上罩著呼吸機,手臂上插了許多輸入管,大概是防止游戲過程中無法攝入食物,特意制作的營養(yǎng)補給系統(tǒng)。</br> 在游戲里,他已經(jīng)換上了白色襯衣,但是此時此刻,他穿的卻是初始化的黑色上衣。</br> 手腕的傷很嚴(yán)重,沒有縫針。</br> 頭發(fā)也還是長發(fā)。</br> 安無咎取下呼吸機,一一拔下這些管子,從游戲艙里出來。</br> 腳踩上地面的時候,腿都是軟的。抬頭看了看,面前是一扇巨大的、寬廣無比的門。</br> 這是一間大到令他驚異的倉庫。</br> 安無咎回頭,心更沉了沉。</br> 在他的身后,是多到數(shù)不清的游戲艙,在地面,在二樓,甚至掛壁在墻上。</br> 里面通通躺著活生生的人。</br> 回過頭,他朝大門走去,久違的光亮照得他睜不開眼,只能抬手擋住。</br> 迷茫之中,他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br> “安無咎。”</br> 循聲望去,他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強光刺眼的后遺癥令他如今的視野變得奇妙,充斥著彩虹色的光圈。</br> 萬分熟悉的,那雙綠色瞳孔出現(xiàn)。</br> “好久不見啊。”</br> 安無咎愣了愣。</br> “……很久嗎?”</br> 沈惕攬住他的肩,笑得十分討好。</br> “帥哥,我現(xiàn)在無家可歸,你可以收留收留我嗎?”</br> 安無咎抬頭,靜靜地看了他許久。</br> 他和自己不一樣,身上所穿的服裝沒有任何變化,頭發(fā)長度也沒有變化。</br> 但沈惕的手上拿著那個在游戲里已經(jīng)被安無咎劈裂的觀音面罩,只是現(xiàn)在的面罩完好無損,像是從未發(fā)生過決斗一樣。</br> 安無咎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個被楊明洞穿的傷口也沒有了。</br> 果然游戲里發(fā)生的事并不會影響到現(xiàn)實生活。</br> 那么他手腕上的傷就只可能是現(xiàn)實中發(fā)生的,所以在初始化進入游戲的時候,才會直接帶入到游戲世界中。</br> “喂。”</br> 聽見他的聲音,安無咎才回過神,看見沈惕低著頭,湊自己很近很近,鼻尖幾乎就要碰上。</br> “你為什么不理我?我都向你求助了。”</br> 看著此時此刻,游戲之外的沈惕,安無咎仿佛看見了一條小狗,還是會拼命搖尾巴裝可憐的那種。</br> 這種奇妙的幻想令安無咎感到有趣,又陌生。</br> “我不相信你無家可歸。”他的語氣單純又直白,完全沒有要顧及對方感受的意思,“你說的話沒幾句真話。”</br> “你怎么能這樣說我?”沈惕又一次捂心口,一臉委屈,“我對你可是一片丹心啊。”</br> 是那種強行把暗戀箭頭對準(zhǔn)他的丹心嗎?</br> 安無咎依舊不相信,自顧自地離開了游戲工廠。外面的世界對他而言陌生又熟悉,灰蒙蒙的、潮濕的空氣,似有若無的化工品氣息,抬起頭就能看到虛假的蔚藍(lán)色人造天空。</br> 工廠的地點似乎很偏僻,周圍都是一望無際的荒地,散落著廢棄的飛行器殘骸,安無咎走在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公路上,沈惕就跟在他的身后。</br> “你不檢查一下你的積分?你是第一名,應(yīng)該獲得不少吧。”</br> 聽他的話,安無咎也停下腳步,發(fā)現(xiàn)在現(xiàn)實中也能打開他的游戲面板。面板的最上方有一則消息,是上一輪游戲的結(jié)果推送。</br> [圣壇:</br> 恭喜玩家安無咎獲得“紅與黑的殘殺”第一名,您的獎勵積分共20000圣幣,已歸入面板中。</br> 為您公布其他玩家成績,第二名為玩家鐘益柔,所獲積分為15000圣幣;第三名為玩家沈惕,所獲積分為10000圣幣;第四名為玩家吳悠,所獲積分為5000圣幣。]</br> 階級與階級之間的差距還真不小。</br> 緊接著,安無咎看見了自己的交易信息。</br> [您簽訂的合約已生效,將為其他幸存者分放您承諾的積分。]</br> 耳邊忽然出現(xiàn)溫?zé)岬暮粑矡o咎一側(cè)頭,鼻尖擦過沈惕臉頰。</br> 他防備地退后一步。</br> “你干什么?”</br> 沈惕卻一本正經(jīng)地反客為主,“你果然在騙人。當(dāng)時你簽合約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奇怪,口口聲聲說自己有五萬積分,可擬定合約的時候卻不寫明具體數(shù)字。”</br> 他手掌往右一滑,出現(xiàn)了一個安無咎可見的面板,上面是他從安無咎這里獲得的交易積分,才1428.6</br> “太黑了,死了三個淘汰一個,但還是按照七等分來算,真是太黑了。”</br> 對于這一點,安無咎竟然沒有感到絲毫的愧疚,他抿了抿嘴唇,心中竟冒出一絲久違的雀躍。</br> “我確實騙人了。”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大家都騙人了。”</br> 沈惕的面板冒出一個新的交易消息,是五千積分的進賬。</br> “你這又是什么?”</br> 沈惕歪了下頭,“這當(dāng)然是我騙人的獎勵啊。”</br> 就在兩人交談時,巨大的發(fā)動機轟鳴聲出現(xiàn),安無咎一側(cè)頭,看見靠近游戲倉庫那一頭的公路上,一輛摩托車飛馳而來。</br> 但這輛機車并沒有筆直駛出這里,而是炫技似的來了個漂移,停在他們兩人的面前。</br> 車上是個身形苗條,穿著緊身摩托車服的人。</br> 她跨步下來,摘下頭上的摩托車頭盔,甩了甩一頭烏黑靚麗的秀發(fā)。</br> “你們走得真慢啊。”</br> 鐘益柔露出一個燦爛的笑。</br> 竟然是會騎摩托車的。</br> 這反差令安無咎多少有點驚訝。</br> 鐘益柔將頭盔夾到胳膊下,來到安無咎身邊,“你去哪兒?我捎你一程?”</br> 還沒等安無咎開口,沈惕先橫插進兩人中間。</br> “你稍他一程,我怎么辦,跟在你們后頭跑啊。”</br> 鐘益柔大笑,“也不是不行啊!你腿這——么——長,跑起來應(yīng)該比我們快很多吧。”</br> 安無咎也忍不住,輕聲笑了笑,又瞥了一眼沈惕。對方可一點兒沒有吃癟的樣子。</br> 沈惕把安無咎往自己這邊一拽,“大美女還是自己回家吧。”</br> 雖說沈惕是個怪人,但安無咎想了想,如果自己乘順風(fēng)車走了,似乎對他來說不太公平。</br> 他往前望了望,這條路這么長。</br> 自己一個人走會不會遇到不好的事?</br> “我還是跟他一起吧。”安無咎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看起來格外乖巧,把鐘益柔看得一愣。</br> “不會吧。”鐘益柔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兩人,“你們不會真的……那個了吧。”</br> “那個?”安無咎還在迷茫之中,沈惕直接伸手送客,“快走吧妹妹,路上開車小心,見到電子狗記得躲哦。”</br> 鐘益柔只好一臉擔(dān)憂地跨步上車,戴上頭盔。</br> “那什么,別的我管不著,你們就……記得做好措施哈,安全第一。”</br> 安無咎不明白,“措施?”</br> “哦對了。”鐘益柔想到什么似的,打開自己的面板,點了幾下,然后才發(fā)動摩托車。</br> “我給你傳送了我的地址,記得來找我給你治一下受傷的傷。”她轉(zhuǎn)了個頭,單手扶住把手,另一只手高高揚起,對身后的兩人揮了揮。</br> “一會兒見!”</br> 安無咎打開面板的消息欄,果然有一條顯示地址和地圖的位置分享。</br> 在分享的下面,還有一個加好友的消息,是鐘益柔。</br> “別加她。”沈惕搶先說,“一看就不喜歡我們男的。”</br> 這話來得莫名其妙。但安無咎又有些好奇。</br> 他故意點了接受,然后問沈惕,“為什么這么說?”</br> “直覺。”沈惕強調(diào)道,“摩托車帶給我的直覺。”</br> 這個理由毫無道理。</br> 安無咎自己朝前面走去,空曠公路兩側(cè)的黃沙荒地格外蒼涼,像是一片核爆過后的無人區(qū)。</br> 他想到記憶中,許多人尋死會喜歡這樣的地方。</br> 極端天氣的時候,沙塵暴和龍卷風(fēng)齊齊趕來替他們收尸,仿佛死得也很壯闊。</br> 想到這里,他忽然想到沈惕在游戲的最后說的話。</br> “為什么你說,沒想過活著通過上一關(guān)?”</br> 他的問題問完,一直玩世不恭的家伙突然間沉默了。</br> 安無咎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太直接,戳中了他的傷心事。他的心頭很快涌起一股愧疚,于是脫口而出。</br> “抱歉。”/“很簡單啊,就是不想活了。”</br> 兩個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被荒野的風(fēng)吹散。</br> 安無咎停下腳步,看向他,一番思索之后,還是選擇直白地提問。</br> “為什么?”</br> 難道他參加這樣殘酷的廝殺游戲,就只是為了自殺嗎?</br> “沒什么好抱歉的。”沈惕率先回應(yīng)了安無咎的話。</br> 他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亂,嘴角掛著微笑,這張臉上平白多出些少年氣。</br> “他們都說,這個游戲很殘酷,第一關(guān)可能就會死。于是我就來參加了,我想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覺……”</br> 說完他轉(zhuǎn)過頭,那雙漂亮到極致的眼睛望著安無咎,眼中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脆弱感。</br> “我的父親是一個酗酒成性的家伙,他打我,打我媽媽,把我媽媽殺了,挖了腎臟去黑市換了1000塊,買了一大堆的酒和藥,在家里醉生夢死。醒來了就打我。”</br> 說著,他看見安無咎那雙烏黑的眼里閃動出淚光。</br> 仿佛下一刻,這個在游戲里兵不血刃的家伙就要為他的悲慘經(jīng)歷而感動,那種多到要涌出來的同情心甚至?xí)屗奁?lt;/br> 沈惕忽然笑了出來,甚至笑得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你覺得這個故事怎么樣?夠像嗎?”</br> 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令安無咎有些迷茫,“像什么?”</br> “像真的啊。”沈惕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臉上做出十分無所謂的表情,“不像的話我再說一種。”</br> 他很直接地告訴安無咎,他在騙人,剛剛說的每個字都是假話。</br> 不僅如此,沈惕還引以為傲,笑容張揚。</br> “我可以給你編出一百套不重樣的。”</br> “還想聽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