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本以為午飯后立即就會打發(fā)人過來請,楚大夫人卻偏偏等到這個時候。
明玉端坐起來,名叫銀杏的丫頭上前行了個禮,神情恭敬:“大夫人請四奶奶過去一趟,說是有些話要問問四奶奶。”
明玉只當(dāng)不知:“這會子大伯母沒有午睡?找我做什么?”
銀杏搖頭:“奴婢并不知,大夫人好像也是突然想起來的,本來已打算午睡了,又突然起來。”
難道是等鄭夫人么?明玉示意落英、落翹過來,朝銀杏道:“我收拾收拾就過去。”
“那奴婢就在外頭候著。”
明玉不覺挑眉,也不管她,去里間換了衣裳,又重新輸了個頭,就見菊影從外頭進(jìn)來:“鄭夫人到了。”
果然是等鄭夫人么?明玉給落翹使了眼色,不時落翹返回來,氣道:“那丫頭還在外頭候著。”
鄭夫人次來是為著買賣莊子的事,明玉在不在場都不要緊,雖然秦氏不管庶務(wù),但她是比明玉更能做主的人。
落英蹙著眉頭憂心忡忡地道:“大夫人是想把事兒鬧去外人前么?”
應(yīng)該說楚大夫人一開始并沒有這樣打算,今兒托江夫人跑一趟,把她惹怒了。明玉給了落英、落翹一個叫她們安心的眼神,靜靜地道:“你們只要記住一點(diǎn)就夠了,沒有做過的事無需承認(rèn),不管她說什么,你們都不必心虛。”
溫水煮青蛙,青蛙會在不知不覺中死去,但若是把一只活剝亂跳的青蛙丟進(jìn)沸水里,一開始它會急得雞飛狗跳。眼下就看到底誰做了那只青蛙,誰做了那煮青蛙的人。
明玉對著鏡子理了耳邊的發(fā)絲,神情淡定從容,落英、落翹不知不覺也被感染,情緒平靜下來妾這職位。
“去給夫人說一聲,我們就過去。”
秦氏也不曾午睡,不過和衣在榻上歪了一會子,聽見門上的婆子進(jìn)來稟報鄭夫人到了,她便起身。鄭夫人還沒進(jìn)來,秦氏見明玉神情自然,卻仍舊少不得擔(dān)心,她不是不曉得楚大夫人的手段,“……卻也沒想到,她會用鄭夫人來拖住我。我更無法安心。”
“娘放寬心吧,落英、落翹跟著我呢!”
秦氏看了落英、落翹一眼,道:“她不會讓她們進(jìn)去。”
落英、落翹不覺抬起頭來,秦氏朝她們道:“你們兩個是跟著阿玉服侍多年的人,說話行事也要萬般注意。既然鄭夫人來了,菊影、菊香也到我屋里來服侍吧。”
她們都是跟著明玉從淮安來的人,秦氏她同樣早就料到了!明玉只覺眼眶一熱,到了嘴邊的話卻說不出來。
秦氏看著她暖暖一笑,明玉緊緊抿著嘴唇,福福身從秦氏屋里退出來。
銀杏在前頭帶路,雖今兒沒下雨,地上的濕氣卻很重,鵝卵石光滑無比。明玉是有身孕的人,因此銀杏帶她們走的這條路幾乎都沿著回廊或屋檐,倒也沒多走幾步冤枉路,就到了楚大夫人正院的后門。
從月亮門穿進(jìn)去,便是一個小跨院,三三兩兩的丫頭難得清閑一會子,聚在一塊兒說閑話。不曉得說了什么,全神貫注竟然沒注意到明玉。還是銀杏咳嗽了一聲,才驚醒了她們,忙低著頭過來見禮。
銀杏欲要訓(xùn)斥,忽見楚大夫人屋里的嬤嬤走來,臉上竟是驚訝的神情:“四奶奶怎么過來了?幸虧大夫人今兒不覺得困,沒有午睡,老爺正和夫人說事。”
落翹嘴快,道:“不是大夫人請我們姑奶奶過來的么?”
那嬤嬤一臉迷惑,銀杏笑著解釋道:“嬤嬤剛才去外頭辦事不曉得,是大夫人請四奶奶過來。”
“原來如此。”嬤嬤笑道,“老爺這會子正和夫人說事,請四奶奶去抱夏略等等。”
楚大老爺也在?難道拖了這么久,不單單是為了拖住秦氏,還要等楚大老爺,似乎看戲的人多了呢。
明玉笑著點(diǎn)頭,隨著嬤嬤去了抱夏,倒也沒等多久,阮氏先從楚大夫人正屋出來,就急匆匆出去了。不多時,銀杏進(jìn)了抱夏:“請四奶奶隨奴婢去。”
并未阻止落英、落翹跟著,到了楚大夫人正屋,也只銀杏和那嬤嬤在屋里服侍,楚大夫人端坐在榻上,榻桌上擺著經(jīng)文,楚大夫人吃了一口茶,笑著問:“你娘家老太太是不是特別喜歡經(jīng)文?”
禮佛之人大抵分為兩種,如陳老太太她覺得佛道是養(yǎng)生之道,誦經(jīng)能讓人真正寧靜,一直保持平和的心態(tài)。而另一種則是祈求,祈求心靈上的慰藉。現(xiàn)實中自己無法實現(xiàn)的事,就寄托與神靈,這是一種,另一種則是王夫人那般的人,雖然同樣是求心靈上的慰藉,但向佛祖恕罪的成分更多。
楚大夫人是要與她談佛經(jīng)么?
明玉微笑點(diǎn)頭:“老太太每個月都會去廟里聽誦經(jīng)。”
“佛道講究一個緣字,小四媳婦寫的一手好字,想必替陳老太太抄寫了不少經(jīng)文吧?”
“娘家雖是書香門第,女孩兒不過略讀一兩年書,大伯母謬贊了。我們姊妹都替老太太抄過經(jīng)文,可惜我愚昧,總是參不透,與佛道竟是無緣之人。”
明玉一邊說一邊卻忍不住疑惑,莫非楚大夫人要她替她抄寫經(jīng)文?楚大夫人難道也開始禮佛了?是為什么呢?和王夫人一樣,自知做了虧心事,怕死后下地獄不成?楚大夫人怕是閑工夫想死后的事兒吧女王重生,極品風(fēng)流。
楚大夫人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經(jīng)文,笑道:“原想著小四媳婦替陳老太太抄寫過這篇經(jīng)文,想必多少參出了幾分。”
明玉望去,她就坐在離軟榻不遠(yuǎn)的椅子上,能十分清楚地看出楚大夫人手里的經(jīng)文,正是她出事那會子,四太太叫她替陳老太太抄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
原來只不過用經(jīng)文做引子罷了,明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篇經(jīng)文我抄寫了不止一遍,實在愚昧,并不曾參透什么。”又笑問,“大伯母也喜歡這篇經(jīng)文?雖然我未曾參透,倘或大伯母喜歡,我也可以為大伯母抄一份。”
楚大夫人一雙看似盯著經(jīng)文,卻一直留意著明玉的神情,半晌笑問:“小四媳婦能整篇背下來?”
明玉搖頭,如實道:“雖短小,也只略記得一些。老太太說,抄寫經(jīng)文能令人心平氣和,只是不易懂其意,因此總是記不住。”
明玉不想繼續(xù)與她周旋,接著道:“大伯母若尋了我來談經(jīng)文,只能叫大伯母失望了,不過若是為了抄寫經(jīng)文,一兩日也就抄寫好了。若大伯母沒有別的事,我先退下,不打攪大伯母午睡。”
楚大夫人嘴角揚(yáng)起一抹冷笑,一眨眼仍舊是和氣的笑容,道:“你婆婆不禮佛,你又說你與佛道無緣,想必這篇經(jīng)文,離開淮安后就沒抄寫過吧?這么幾年過去難得你還記得住一些,不知你最后一次抄寫這篇經(jīng)文是什么時候的事?”
明玉雖疑惑,倒也認(rèn)認(rèn)真真想了想,才道:“應(yīng)該是四五年前,我記得正是梅雨時節(jié)。”
楚大夫人意味深長一笑,道:“那年小四外出去了京都,后來又去了淮安,同年冬天你們到了直估才曉得,陳家四太太和小四他娘從前就認(rèn)得。雖然從前是閨蜜,小四他娘嫁了商戶,你們太太做了淮安書香望族陳家的嫡媳婦……小四他娘在直估多年,也不曾有舊識來探望一回。”
明玉暗暗吐了一口氣,楚大夫人這一席話每一句都有一個用意在里面,難為她說的這樣通順有邏輯。沒錯,她能嫁給楚云飛,其中楚云飛的功勞不小,她還不如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是明玉勾引了楚云飛!把楚云飛迷得神魂顛倒,才有了四太太突然和秦氏聯(lián)系上的事,為的就是把明玉嫁過來。而在這之前,是四太太不愿與嫁了商戶的秦氏來往,雖然她們從前關(guān)系勝姊妹。
明玉面上仍舊是一副迷惑的神情,不曉得楚大夫人怎么突然說起這些是什么意思。
楚大夫人暗暗冷笑,朝銀杏、落英、落翹道:“你們先出去,我與小四媳婦單獨(dú)說會子話。”
待銀杏等人魚貫著退出去,明玉才理順?biāo)频模Z氣略有幾分生硬:“太太她是一直不曉得婆婆身在何地,因此才沒了來往,后來能聯(lián)系也是因為潘姨媽。大伯母如何能這般說太太?縱然陳家是讀書人家,族里也有棄文從商的,太太自個兒也開鋪?zhàn)幼鲑I賣,大伯母并不了解太太,如何就這般妄下定論?!”
楚大夫人淡淡看了明玉一眼,臉上和氣的笑容逐漸被冷笑替代:“你婆婆是個性子直的人,這樣人最是好騙。”
楚大夫人四處看了看,冷笑道:“這里已沒有了外人,陳家的十三姑娘,又何必繼續(xù)遮遮掩掩呢?你們能瞞過小四他娘,還讓小四跟著與你們同流合污,卻瞞不過我。當(dāng)年你名聲已壞,迫不得已離開淮安,枉費(fèi)小四他娘記著與陳家四太太從前的情分,不聞不問也不打聽就認(rèn)準(zhǔn)了你做兒媳婦。這也罷了,為了娶你小四連我也算計,我從前一直想不明白,如今倒是明白了,陳家的十三姑娘真是好能耐,已經(jīng)定了親的堂姐夫都能盯上!嫁給我們家,真正委屈你了!”
說道最后已聲色俱厲,明玉平靜地迎上楚大夫人的目光,吐了一口氣,緩而輕地問:“不曉得我做了什么讓大伯母這般不高興?若真惹了大伯母不高興,說我也就罷了,何必還要連累太太連累陳家?”
楚大夫人冷哼一聲:“何必繼續(xù)裝作做樣?當(dāng)年淮安、蘇州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陳家與王家合力壓了下去,演了一出好戲叫世人看,蒙了世人的眼婚后霸寵:天價小妻全文閱讀!也把我們都蒙在骨子里頭!”
不曉得大老爺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聽?一直想不通大老爺怎么會由著楚大夫人,現(xiàn)在倒是明白了。不管是五千兩銀子的事,還是眼下楚大夫人說的事,只要她認(rèn)一樣,就都無話可說。那么五千兩銀子的事,大老爺也曉得……
“當(dāng)初三爺去京都說太老爺不好,相公不得閑回來,我就說要回來看看,相公不放心我單獨(dú)上路,就派了個管事回來,后來魏媽媽當(dāng)家的突然到了京都,說我收了大伯母的銀子。可我委實不記得曾經(jīng)收過大伯母的銀子,一方面我婆婆遲遲不見管事帶信回去,不放心太老爺才回來的。大伯母可是怨我忘了銀子的事?我到底還是有些記性的,若數(shù)額小了混忘了也是有的,買下兩處莊子想必也不是小數(shù)額,若我果真收過大伯母的銀子,還請大伯母略提點(diǎn),容我仔細(xì)想想。”不過暗地里如何咬牙,明玉神情不過略帶兩分怒意,半點(diǎn)兒驚慌也沒有。
不等楚大夫人發(fā)言,明玉接著道:“買下兩處莊子的數(shù)額不小,可這些銀錢無論如何也比不得陳家清譽(yù)的名聲,大伯母這玩笑開得過火了。”
楚大夫人嘴角揚(yáng)起一抹嘲諷,冷聲道:“別試圖轉(zhuǎn)移話題!”
“這樣說來,大伯母也不記得給了我銀子,銀子的事是大伯母杜撰出來的?”明玉很是松了口氣的樣子,笑道,“大伯母還真愛開玩笑,陳家在淮安雖是望族,可早就分了家,大伯母也曉得家父科舉并無建樹,家里人口卻不少。兄弟姊妹娶妻嫁人都要花錢,我們四房的女孩兒出嫁的嫁妝微薄,就是把嫁妝的莊子和鋪?zhàn)淤I了,也買不起兩處莊子。”
倘或當(dāng)初的八千兩銀子是迫于楚大老爺?shù)膲毫Γ蠓蛉瞬拍贸鰜淼模敲催€回去之后的五千兩銀子楚大夫人未必會告訴楚大老爺。這銀子的事既然是無故杜撰,那么楚大夫人這會子說的所有話都沒有說服力。
如秦氏所言,楚二夫人給她們的時候沒有憑證,還給了楚大夫人也沒法子作證,這五千兩銀子她們既然沒要,那就干脆徹底不認(rèn)。楚二夫人是親自交到了秦氏手里,秦氏拿到的只是那要用作重修家廟的三千兩。倘或這五千兩銀子楚大老爺并不知情,那么楚大夫人又為什么給呢?
為什么偏偏就給了明玉五千兩?明玉絞盡腦汁也無法替楚大夫人找個合理的理由,那就讓她自己去找吧。
瞧著楚大夫人眼角抽了抽,明玉略垂了眉眼,嗓音卻已抑制不住從胸膛里蔓延出來的怒火:“我敬大伯母是長輩,就算作為長輩的大伯母要與我開這個玩笑,我卻受不起。”
楚大夫人深深看了明玉一眼,玲瓏嬌小的身形,說話聲音柔柔軟軟,看著沒脾氣,卻讓楚大夫人感覺到壓力。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淡定從容,讓她心底的焦躁愈發(fā)明顯。
她理了理情緒,冷哼一聲道:“你非要轉(zhuǎn)移話題,可見名譽(yù)已毀是事實,你與你堂姐夫的事也是事實。”
明玉抬頭冷冷盯著楚大夫人,楚大夫人慢條斯理吃了一口茶,道:“別當(dāng)我真什么都不曉得,我不聞不問沒告訴你婆婆,不過顧忌著衍哥,他畢竟是小四的長子,我與小四雖不親,衍哥也是楚家的孫兒。為娘的做了什么與孩子無關(guān),他如今年紀(jì)小,一輩子那么長,你難道不想為他思量思量?要讓世人皆知,他的親娘從前做過見不得人的事,他一輩子還如何抬起頭來做人?”
明玉由不得冷笑起來,諷刺道:“大伯母還真是用心良苦。”
楚大夫人淡淡冷笑:“你也別惱,這事如今楚家曉得的人并不多,我也沒想過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當(dāng)初你進(jìn)門我被瞞在骨子里,大小事皆是我替你婆婆辦的。你進(jìn)門后,我們冷眼瞧著,她也格外喜歡你,她一輩子吃了不少苦頭,自你來了整個人才慢慢兒好起來,若眼下曉得你的丑事,最受不住的是她少將要出嫁。倘或再多心,還以為我也瞞著她。”
說著嘆了一聲:“哪里曉得,真正瞞著她的是小四,連親兒子也信不過的,她心頭會如何想?雖我不想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寒了大伙的心,可也不能在曉得以后,還眼睜睜看著小四那孩子盯著個綠頭巾。而他所有的孩子卻都是你生養(yǎng)的,若等到瞞不住的時候,豈不是一房人皆毀?總要留個清白的不是?恰好你如今懷了身孕,老三媳婦的表妹,雖無依無靠,倒也是出身清清白白的人家……”
真的是一心在為楚云飛和秦氏著想!
難怪她們一回來,楚大夫人對秦氏就這般親密起來,她不是沒行動,而是一開始就行動了。聽她這般說,即便明玉承認(rèn)了,也不過接納一個珊姑娘罷了,珊姑娘無依無靠,要跟了她們只能去京都,到了京都楚大夫人鞭長莫及,要弄死丈夫屋里一個小妾,無聲無息的法子也數(shù)之不盡。
而且,還“體貼”地替明玉找了個納妾的由頭——她如今懷了身孕,沒辦法伺候丈夫。一切順理成章,還體現(xiàn)了她的賢惠。
可明玉還不至于這般愚昧,楚大夫人不會給她弄死珊姑娘的機(jī)會,她只要點(diǎn)頭,轉(zhuǎn)眼就滿盤皆輸。珊姑娘謀的可不是楚云飛的妾,她謀的是明玉這個正妻的地位!只要她現(xiàn)在依著楚大夫人的意思,承諾讓珊姑娘進(jìn)門,她就承認(rèn)了楚大夫人所說的丑事。那么銀子的事,明玉不認(rèn)也得認(rèn),連楚大夫人會說的理由她也想到了。她早知有朝一日瞞不住,但她又不能回娘家,她的嫁妝不多,為了自個兒的未來不至于流露街頭,偷偷與楚大夫人交易楚云飛的產(chǎn)業(yè)。
明玉深吸一口氣,若擱在從前,提到當(dāng)初的事,她絕不會這么冷靜,但現(xiàn)在不同了。
楚大夫人似乎對明玉的反應(yīng)很滿意,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明玉卻忽地抬起頭來,厲聲道:“我懷了身孕,相公如今也在家,自是該安排房里人,可珊姑娘絕對不成!”
明玉情緒激動,聲音也不覺高了幾分:“大伯母也說珊姑娘出身清白,她還是三嫂的表妹,卻沒想到她竟如此不顧三嫂的顏面,她真做了相公的妾,三嫂、三爺如何面見相公?她不是糊涂人,舉止言談也看得出極有教養(yǎng),只因無依無靠,才到了這里。她真的甘心為妾?三爺、三嫂是大伯母的兒子媳婦,相公并非大伯母親生,大伯母都能這般為相公著想,難道就不會為三爺、三嫂著想?她居心叵測,怎么安心為妾?她編排出這些話來,連大伯母都信了。大伯母這般為相公著想,如何能讓這樣的人去相公身邊?!”
明玉說完,忍不住喘了兩口氣,目光冷冽如霜,高聲道:“縱然她遭遇可憐,也是清清白白人家的姑娘,怎能編排出這樣的話來誣陷我?!”
倘或是楚大夫人要珊姑娘去做了楚云飛的妾,那么楚大夫人就從來沒有為三爺、吳氏著想,三爺是庶出,吳氏是庶出媳婦,可三爺是大老爺?shù)墓侨猓蠓蛉藢θ隣斎绾危罄蠣斬M有不知的?她對三爺、吳氏不好,對楚云飛又能好到哪里去?真的是在替楚云飛著想?而不是為了自個兒的私欲?
楚大夫人也沒想到明玉會冷靜到如此地步,且巧妙地反將了她一軍,讓她一時騎虎難下。
“大伯母到底是被誰騙了,想必大伯母這會子也明白過來。我行徑舉止問心無愧,陳家也容不得這樣的事。陳家兒女眾多,難道由著我一人毀了所有人?!”
楚大夫人盯著義正言辭的明玉,回過神來冷笑道:“當(dāng)初的事,你們兩家合力隱瞞下去,外人又如何得知?”
明玉吐了一口氣,譏笑地看著楚大夫人。既然無從而知,楚大夫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魏媽媽當(dāng)家的說,大伯母以前就給了我買莊子的銀錢,大伯母自個兒也想不起什么時候給的,如今又說起這莫須有的事體。到底是我哪里得罪了大伯母?讓大伯母非要置我于死地?”
那銀子的事,她一直避而不談,明玉就偏偏要讓她自個兒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