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事兒。”明玉吐了一口氣，吩咐落英先給她倒碗茶來。吃了幾口茶，再想起珊姑娘和楚大夫人，那股子惡心的感覺到底淡了幾許。
    明玉對著茶碗緩緩?fù)铝丝跉猓渎N忍不住冷哼一聲道：“奴婢也被惡心到了，那珊姑娘什么意思？三奶奶什么意思？”
    落翹性子雖魯莽，但頭腦不笨，落英卻蹙著眉頭喃喃問道：“這位珊姑娘真的是三奶奶的表妹么？若是的話，三奶奶把珊姑娘接來，應(yīng)該有她自個(gè)兒的目的吧？”
    吳氏雖一直為孩子的事煩惱，她自個(gè)兒也給三爺納了妾，何況這個(gè)再怎么可憐，也是她娘家親戚，瞧著珊姑娘行事說話，然是庶出。她果真讓珊姑娘做了三爺?shù)逆M不是自個(gè)兒貶低娘家的身份？
    這位珊姑娘一開始的目標(biāo)是七爺吧，七爺雖才十六七歲，卻已相貌堂堂，白皙的肌膚讓他更多了幾分翩翩公子的味道。珊姑娘主動教宇文氏刺繡，其背后的目的只怕也是為了接近七爺。宇文氏這樣單純的性子，她就是做了七爺?shù)逆院笃郀敽笳氖乱彩撬堋５撬哪繕?biāo)絕非妾，否則，宇文氏也不會有這么強(qiáng)烈的危機(jī)感，而危機(jī)感過后，宇文氏開始否定自個(gè)兒，就可見她已經(jīng)快成功了。
    不管怎么比較，七爺?shù)木硾r都更好。但卻必須要楚二夫人喜歡她，楚二夫人點(diǎn)了頭才成。楚二夫人對宇文氏到底怎么樣卻有些說不清，想到這里，明玉不由得想起那位文大人的童養(yǎng)媳來，又想到嫁去胡家的楚鳳怡……楚二夫人炕起沒有身價(jià)的珊姑娘！
    珊姑娘是由此明白了自個(gè)兒的處境，才答應(yīng)了楚大夫人么？雖然是妾，但楚云飛的仕途已起步，七爺畢竟還年輕，珊姑娘卻已差不多到了婚配的年紀(jì)。要拿捏無依無靠的珊姑娘很容易，但珊姑娘未必肯輕易屈服……
    就算吳氏一直不敢與明玉對視，明玉想起吳氏仍舊少不得一肚子火氣。
    正想著，阿陽已冒雨將就近的大夫請來，等門上的婆子去請，落英一邊扶著明玉去上躺著，一邊琢磨著道：“果真如云媽媽所言，要不要先瞞著？”
    倘或真的懷了孕，那就要愈發(fā)小心了，不該吃的東西不能吃，可偏偏這院子的小廚房不能用。
    明玉搖頭：“即便隱瞞也未必瞞得住。”
    落英遲疑：“可是……”
    “一會子必然要叫大夫過去詢問的，云媽媽這樣疑心，其他人也會。果真是懷上了，我們自個(gè)兒偏偏要瞞著，真有個(gè)什么，無論對錯(cuò)也是我們自個(gè)兒的錯(cuò)。”明玉下意識地將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果真是有了，這個(gè)孩子來的到底是不是時(shí)候？
    天氣陰沉，平常這個(gè)時(shí)辰，正當(dāng)夕陽絢麗。今兒卻已早早掌了燈，到底外頭沒有黑盡，就算點(diǎn)了燈，屋里光線也晦暗，燈光下楚大夫人半垂著的臉若隱若現(xiàn)，見丫頭匆忙進(jìn)來，忙抬頭問：“小四媳婦怎么樣？大夫如何說？”
    那丫頭忙福福身道：“多少受了些風(fēng)寒，到底無大礙，大夫說最好不要用藥調(diào)理，沒得胎兒太小受不住。”
    眾人皆是一愣，秦氏隨即露出喜悅來：“真的是懷上了？！”
    丫頭點(diǎn)頭，笑道：“四奶奶有喜了！”
    秦氏大喜，隨即吩咐身邊的蓮蓉給過來稟報(bào)的丫頭打賞。楚大夫人卻怔了一會子才忙笑道：“恭喜弟妹又要抱孫子了。”
    秦氏笑得合不攏嘴，楚二夫人道：“既然大夫說了不用藥，到底也該注意著，風(fēng)寒忌諱油膩，今兒原沒想著小四媳婦的事，這會子快去給廚房的說一聲，做些清淡的飯菜送過去。”
    小黃氏忙給身邊的婆子打了眼色，楚二夫人又笑著朝秦氏道喜，屋里的氣氛仿佛突然間高漲起來。
    而明玉屋里的落英等人，卻是喜憂參半，喜的是明玉再度懷孕，憂的是如今的境況，孩子能不能順利生下來卻是個(gè)問題。懷衍哥那會子，她們在莊子上住著，后來又去了京都，身邊絕對不會有人使壞，根本無需防備。
    看著立在桌前，用筷子謹(jǐn)慎地翻動剛剛送來的飯菜，明玉無奈蹙眉。她現(xiàn)在還有些懵懵懂懂的，沒想到楚云飛回來沒多久，她就懷上了。
    “這是好消息，盡快打發(fā)人送去京都稟報(bào)爺，讓爺也跟著高興高興。”云媽媽抱著衍哥笑道。
    這會子告訴楚云飛，不過是更讓楚云飛擔(dān)心罷了。但既然懷上了，明玉道：“我們要不了多久就要回去，等到了再說不遲。”
    她略感染了風(fēng)寒，無需用藥并不厲害，等風(fēng)寒的癥狀好了，她們無論如何都要去京都的。想必這一點(diǎn)，秦氏也絕對不會輕易妥協(xié)。就是不曉得，楚大夫人會如何開這個(gè)口？
    落英、落翹仔仔細(xì)細(xì)將飯菜檢查了一遍，覺得沒有任何問題才小心翼翼扶著明玉去桌前。一直安靜地衍哥，像是這會子才明白過來，嘴里的飯還沒咽下去，口齒不清地問：“娘親是不是有弟弟妹妹了？”
    眾人忙點(diǎn)頭，笑道：“衍哥很快就有弟弟或妹妹。”
    衍哥將嘴里的飯咽下去，眨巴著眼睛，片刻才露出一臉驚喜，雀躍歡呼起來。他這樣一鬧，屋里沉重的氣氛隨即就沒了，衍哥放下碗筷，站到椅子上，熟練地用筷子往明玉碗里夾菜，惹得大伙又忍不住欣慰地笑起來。
    正吃得高興，梅枝進(jìn)來稟報(bào)：“奶來了。”
    明玉擱了碗筷，正預(yù)備起身，小黃氏已幾步走進(jìn)來，忙道：“四弟妹快坐著，我就過來瞧瞧，這里沒有外人，那些禮數(shù)就罷了。”
    說著人已走到明玉跟前，按住明玉的肩膀，明玉只得依了：“二嫂怎么這會子過來？那邊吃的怎么樣了？”
    “那邊也快結(jié)束了，我瞧著左右無事，就過來瞧瞧四弟妹。四弟妹這會子可覺好些沒有？”
    倒是沒再惡心，明玉歉然笑道：“大夫說不過略感風(fēng)寒，卻也不要緊，沒哪里覺得不好。”
    小黃氏端詳明玉半晌，松了口氣笑道：“這會子瞧著四弟妹的臉色也好多了，突然就作嘔，臉色又那樣難看，珊妹妹一直不安，還以為是她說了什么惹四弟妹不高興。”
    珊姑娘真會不安？當(dāng)時(shí)她作嘔時(shí)，珊姑娘的臉色確實(shí)相當(dāng)難看，可明玉卻沒瞧出不安來。
    明玉淺笑道：“不過說了兩句閑話，想必是那會子略吹了風(fēng)，才泛起嘔吐，與她不甚相干的。”
    小黃氏卻將信將疑，嘆了一聲，目光在屋里掃了一圈，正好衍哥吃飽了擱了碗筷，云媽媽帶著衍哥去里間，落翹隨著進(jìn)去了，落英等其他丫頭也自動遠(yuǎn)遠(yuǎn)避開。
    小黃氏方低聲謹(jǐn)慎道：“四弟妹小心些，那姑娘是無孔不鉆的。”
    明玉一怔，抬起頭來，小黃氏卻若無其事的模樣，看著桌上的飯菜，和明玉碗里還剩下小半碗飯，問道：“飯菜合不合胃口？是我婆婆吩咐廚房做了送來的，若沒有感染風(fēng)寒，四弟妹也能過去吃。”
    一眨眼就把話題轉(zhuǎn)移了，明玉感激道：“謝二嫂、二嬸嬸掛心。”
    小黃氏又笑道：“那四弟妹慢慢兒吃，我先過去了，今晚怕是不得閑，明兒過來尋四弟妹說話。”
    明玉欲要起身相送，小黃氏又急忙按住她，嗔怪道：“四弟妹若與我客氣這些，我就真不高興了。”
    明玉便讓落英代為相送，等小黃氏出了院門，菊香另給明玉盛了小半碗米粥。等扯了桌上的飯菜，明玉才在榻上坐定，外頭便有說話聲傳來，不多時(shí)，秦氏、阮氏、珊姑娘、吳氏魚貫而入。
    明玉起身，秦氏少不得又細(xì)問明玉自個(gè)兒感覺如何。明玉就把大夫的話如實(shí)說了，阮氏笑道：“四弟妹和嬸嬸都是有福氣的，這路上顛簸都沒事。何況，四弟妹也不比當(dāng)初懷衍哥時(shí)年紀(jì)小。”
    換而言之，她嫁給楚云飛已好幾年了。明玉微笑道：“承大嫂吉言。”
    又請阮氏等人坐下，阮氏也不客氣，珊姑娘卻十分惶恐，垂著頭不肯坐。阮氏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上前一步朝明玉深深做了個(gè)福禮，很是不安：“不曉得是不是妹妹不小心說了什么四奶奶忌諱的話，四奶奶才突然……”
    明玉壓著煩躁，溫柔一笑，道：“珊姑娘不過與我略提了身世，什么忌諱不忌諱？珊姑娘委實(shí)不必自責(zé)什么，倒是我貿(mào)然問起，讓珊姑娘難過。”
    說著一嘆，自責(zé)道：“竟是我的不是，要賠不是也該是我。”
    珊姑娘卻仍舊一臉不安，道：“若不是我纏著四奶奶說起話來，冷風(fēng)不曾入體，想必也不會……”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沒想到還有人用在自個(gè)兒身上，也用的這般順理成章。縱然這位珊姑娘貌美如花，看起來嬌柔惹人疼，遭遇又可憐，明玉心里半分憐惜也生不出來。
    “珊姑娘非要這般說，我卻沒可奈何。”明玉淺淺一笑，盯著珊姑娘，玩笑似的問，“若我真不好，珊姑娘該怎么辦？”
    珊姑娘一怔，卻沒想到明玉會突然這樣問，聽著是玩笑，可那雙眸子里娶無半點(diǎn)兒笑意，甚至還有一股子寒意，讓她一時(shí)不知如何回答。
    阮氏見她們僵著，正要開口說話，明玉已笑道：“不過同珊姑娘開個(gè)玩笑罷了，珊姑娘可別當(dāng)了真。本來與姑娘并不相干，姑娘非要把錯(cuò)往自個(gè)兒身上攬，倘或是我自個(gè)兒不好，珊姑娘莫非也要替了我不成？”
    阮氏忙笑道：“瞧四弟妹這話說的，珊妹妹年紀(jì)小，膽子也小，客居我們家，難免愛多心一些。”
    真的是多心，而不是另有所圖？明玉自責(zé)不已：“那可真是我的不是了。”
    說著起身朝珊姑娘賠了個(gè)不是，笑道：“珊姑娘年紀(jì)小不明白，我這癥狀大概一半是因風(fēng)寒，一半害喜，大嫂是過來人自是明白，想必也與珊姑娘說了，珊姑娘怎么還會如此不安呢？”說到最后，反倒迷惑了。
    珊姑娘忙手忙腳，也不曉得是著急還是怎么著，臉紅到耳根子底下，窘迫無措地看向阮氏，阮氏笑著安慰她：“四弟妹已說了不是妹妹的錯(cuò)，妹妹就別不安了。”
    又朝秦氏笑道：“剛才瞧著四弟妹嘔吐臉色不好，說了這會子話精氣神兒都不錯(cuò)，可見是沒什么事兒，嬸嬸也放心了。”
    說了一會兒閑話，阮氏又叮囑一番叫明玉安心養(yǎng)胎等語，方起身領(lǐng)著珊姑娘、吳氏告辭。衍哥自發(fā)跟著秦氏去正屋睡，落翹送走阮氏等一行人返回來，便忍不住氣道：“沒見過這樣的，生拉硬拽也要湊過來！”
    落英見落翹氣得臉都綠了，忙走過來勸道：“何必生這樣大的氣？姑奶奶懷著身孕，忌諱這些呢！”
    落翹聞言忙掩住嘴巴，羞愧地朝明玉望去。明玉坐在榻上吃茶，神情平靜，在心里暗暗告訴自己，絕對不能生氣，若讓她們影響了自個(gè)兒的情緒，那就真如她們所愿了。
    等心情平靜下來，明玉開始琢磨該如何速戰(zhàn)速決。顯然，將那兩處莊子賣給鄭家，并沒有達(dá)到預(yù)期的效果，楚大夫人看上的根本不是那兩處，而弄出那么個(gè)事叫她們回來的目的也明確了，既然不是那兩處……
    明玉朝落英道：“預(yù)備筆墨來，我寫封信，明兒送去給江夫人。”
    “沒想到四弟妹會在這個(gè)時(shí)候診斷出喜脈。”阮氏蹙著眉頭，輕聲道，“嬸嬸那么緊張她，卻是不好辦了。”
    楚大夫人吃了一口茶，聽阮氏將話說完，冷笑一聲道：“她既然這么快就察覺出來，話里話外毫不客氣，可見是心虛著急了。”
    阮氏一想也明白過來，可若再不出手，就處于被動了，阮氏琢磨著問：“接下來該怎么辦？”
    楚大夫人道：“讓珊丫頭明兒一早過去賠不是，今兒晚上不是惹了她不高興么？”
    阮氏想著明玉那笑里含霜的神情，遲疑著道：“只怕四弟妹要以靜養(yǎng)的借口不見……”
    話沒說完，阮氏就明白了楚大夫人真正的用意。目的并非是去見明玉，而是見秦氏。秦氏待人素來和順，就算不喜歡珊姑娘，也不會表現(xiàn)出來。但只要珊姑娘多在秦氏跟前出現(xiàn)，明玉就會多心，這屬于女人的天性，何況她如今懷著身孕。而作為婆婆，素來是炕慣兒子媳婦太過恩愛的，何況秦氏她守了大半輩子的寡。更見不得兒子心里只有妻子，卻沒有她。到時(shí)候……
    阮氏仿佛一下子疏通出來，道：“橫豎這兩日無事，兒媳明兒陪著珊妹妹去吧。”
    楚大夫人不置可否，揮手叫阮氏退下。
    無需楚大夫人吩咐，珊姑娘在屋里用過早飯，隨著吳氏過來請了楚大夫人的安，就主動約了阮氏去看看明玉，緣故是，她昨兒不知怎么的好像惹了明玉不高興。
    楚大夫人很是滿意地點(diǎn)頭。
    阮氏因要忙別的事，暫且不能陪珊姑娘，珊姑娘便帶著兩個(gè)小丫頭先過來了。
    那會子明玉才陪秦氏吃了早飯，秦氏逗衍哥，要他說明玉懷的是弟弟還是妹妹。衍哥稚聲稚氣笑道：“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衍哥都喜歡，奶奶不也都喜歡嗎？”
    秦氏由不得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明玉在傍邊坐著，含笑看著祖孫兩個(gè)。珊姑娘的腳步在走到院子中央時(shí)頓住，倒是門口的梅枝立即就發(fā)現(xiàn)了她，朝里頭稟報(bào)了一句，就迎上來見禮問好。
    落翹聞聲望出來，眉頭微蹙，不覺去看明玉。明玉卻已起身，珊姑娘朝秦氏行了禮，又得體地朝明玉行了個(gè)禮，拘謹(jǐn)?shù)貜膽牙锶〕鰝€(gè)荷包來，澀澀笑道：“這是晚輩給衍哥的見面禮，昨兒混忘了，今兒一早才想起。”
    秦氏客氣道：“珊姑娘不必客氣，你自個(gè)兒也不容易，何苦花這些冤枉錢。”
    珊姑娘垂著頭道：“昨兒晚輩又說錯(cuò)了話，惹得四奶奶不高興，若不收，可是還怪我呢。”
    雖沒說她多不容易，但卻把謹(jǐn)小慎微發(fā)揮到了極致，由不得叫人同情。秦氏就忍不住嘆了一聲，給蓮蓉打了眼色，蓮蓉便伸手接了。轉(zhuǎn)手又交了個(gè)脹鼓鼓的荷包給珊姑娘，珊姑娘遲疑。
    她寄人籬下，一針一線都來之不易，哪怕是個(gè)空荷包，也要針線材料來做，何況荷包里頭還有小小一枚金鎖。秦氏看著衍哥好奇拿出來的金鎖，愈發(fā)和藹地道：“你就收下吧，難為你想著衍哥。”
    珊姑娘許是想到了自己的處境，眼眶兒微紅，卻牽扯出一抹笑來，道：“夫人和四奶奶不怪我，我就安心了。”
    秦氏看了明玉一眼，笑道：“你也真是個(gè)愛多心的孩子，阿玉她昨兒那樣說也是為你好。”
    “我心里也明白，因此今兒才來謝四奶奶。”說著轉(zhuǎn)身朝明玉福了福，目光里滿滿的都是感激，而在感激之外還有兩分無奈，似乎在說，她做什么都迫不得已。
    明玉暗自吐了一口氣，楚大夫人還真選了個(gè)不錯(cuò)的人！與這個(gè)珊姑娘相處久了，怕是不知不覺中，真會可憐起她來。
    明玉看了看外頭的天色，今兒雖沒太陽，到底雨住了，天上厚重灰暗的云彩散去，頓時(shí)有種開闊的舒朗。
    珊姑娘留在這里陪著說了一會兒話，魏媽媽當(dāng)家的讓二門外的婆子進(jìn)來回話，鄭夫人下午來拜訪秦氏。雖然買賣都是管事們在辦，最后仍舊少不得兩家主人出面。
    不多時(shí)，二門外的婆子又進(jìn)來稟報(bào)：“江夫人到了。”
    阮氏忙完了，趕過來看秦氏和明玉時(shí)，秦氏、明玉正與江夫人說到另外三處莊子買賣的事。
    “……老爺也答應(yīng)了，只是一時(shí)拿不出這許多銀錢來。若嬸嬸信我們，能寬限我們一年半載的，我們就把三處都買下來！”
    阮氏沒聽到前面的話，聽到這些已明明白白，一時(shí)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