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矩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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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X年,凌晨,梨溝縣。
巨大的液化池里水波洶涌,呈現(xiàn)出一種純凈而詭異的深藍(lán)色。
“情況怎么樣?”有人問。
“一切正常?!?br/>
左邊是一面墻,墻上架起了大型的顯示屏,屏幕分成許多區(qū),如培養(yǎng)室,觀察室,解剖室和實驗室等。儀器正在緊鑼密鼓地工作著,各項數(shù)據(jù)流入計算機(jī),通過分析、歸納,最后以列表的形式出現(xiàn)在研究員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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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地一聲,自動門應(yīng)聲打開。
“換班時間到了?!?br/>
來人穿著白色的無菌護(hù)服,一次性口罩和鞋套,從頭到腳,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從驗證機(jī)里取回身份卡,他對監(jiān)控室里的同事說:“接下來就交給我吧?!?br/>
“OK?!?br/>
同事不疑有他,站起來,活動了下酸痛的頸椎:“剩下的就拜托了,記錄本在抽屜里,每隔2個小時寫一次。”
“沒問題?!?br/>
同事走到門口,忽然頓住,緩緩地倒下下去。
透明的玻璃門上濺起一朵血花,研究員松開手,將鋼筆收入袋中。斯廳格爾鋼筆槍,美國于1992年研制的最新型鋼筆槍,長度為31.7毫米的槍管可安裝口徑為5.6毫米的子彈。經(jīng)過改造,威力不亞于小型手槍。
“希望你做個好夢?!蹦贻p人用溫軟好聽的聲音說。
他彎下腰,迅速把尸體拖進(jìn)角落,回到屏幕前,打開了隨身硬盤,將數(shù)據(jù)線連接到主機(jī)上,一瞬間,屏幕晃了晃,短暫而刺眼的白光過后,跳轉(zhuǎn)到另一個界面。以黑色為背景,白色的默認(rèn)字體在屏幕上扭動著,像一群扭動的蠕蟲。這樣的想法讓他有些惡心,研究員按下通話鍵,耳機(jī)里傳來細(xì)微的‘沙沙’聲。這里是山區(qū),沒有固定信號塔,要通過衛(wèi)星轉(zhuǎn)播。過了幾秒,一個沙啞的聲音問:“潛入系統(tǒng)了么?”
“是的,BOSS?!毖芯繂T恭敬道。
“調(diào)取主機(jī)中的核心資料,并中斷一切監(jiān)控和安全系統(tǒng)。目標(biāo)位置在地下24層,中間兩層是無人區(qū),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先繞過去?!?br/>
“明白了?!?br/>
“血液的活性期是24小時,已經(jīng)過去了23個小時,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那人叮囑他,“絕對不能沾到那東西,要是沾到了,就不用回來見我了。”
說完,通話切斷了。
從懷里摸出那只石英石做的瓶子,燈光下,瓶子里流動著少許暗紅色的液體。
年輕人當(dāng)然明白老板的意思。
看了眼時間,他果斷按下Enter鍵。屏幕黑了下去,外面響起了警報聲。覆蓋整棟研究所的防御系統(tǒng)徹底癱瘓,走廊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年輕人打開窗戶,在保安趕來前跳了下去。夜色中,他體態(tài)輕盈,靈活得像只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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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nèi)一片漆黑,只能靠手腕上的熒光燈照明。
沿著樓梯往下,順手解決掉幾名警衛(wèi)員。這間研究所成立于二十年前,它藏身于荒涼的大山,被林蔭和山巒包圍。沒有人會料到,這樣小小一幢的建筑物里,一項駭人聽聞的計劃正在暗中進(jìn)行。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現(xiàn)在,他正扮演著黃雀,而他的目標(biāo),就是那只還處于蛻變期的‘蟬’。
“也許說是惡魔更貼切吧?”
年輕人輕聲說著,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這是扇合金門,四周用鋼筋加固,堅硬程度不亞于地下金庫。年輕人脫下白大褂,露出里面的黑色西裝。他把手摁在門上,敲了敲,門內(nèi)發(fā)出沉悶的聲音,顯然絕非蠻力可以開啟。
年輕人將一枚紐扣裝的東西粘在門上,退后幾步,按下了按鈕。
轟??!
微型引爆器發(fā)揮了作用,大門被炸開一個洞,他飛起一腳,將門踹開。
門后同樣是實驗室。
兩米多高的玻璃容器里,一具枯朽的尸體懸浮著,身上連著輸液管。管子里流淌著營養(yǎng)液,紅紅綠綠,不斷冒出氣泡。
溫度被設(shè)定在25°,寒冷能降低*速度。
營養(yǎng)液是沒有用的。
看著眼前這一幕,年輕人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他走到培養(yǎng)罐前,與液體中的尸體對望。鮮紅的長發(fā)如火,四肢干枯,面目猙獰。奇怪的是,卻沒有腐壞。年輕人注視著那張臉,眼睛的部位,如今只剩下兩個黑洞。
他的眼睛被剜掉了。
“跟傳說中一樣呢……”想起老板的話,他微微嘆息。
儀器已經(jīng)停止工作,一聲槍響,罐壁表面裂開了幾道縫隙,但沒有碎。這是新型納米材料制作的特殊容器,連柯爾特M2000都打不穿,不過他并沒有打穿的想法。水流從縫隙間滲出,年輕人取出注射器,小心翼翼地打開瓶蓋,將血液吸入針管里。這支注射器的針頭是特制的,可以延長。從罐壁到尸體大約10cm,年輕人把針頭從縫隙里鉆進(jìn)去,扎入心臟,然后慢慢地推至底部。
喚醒亡靈的方法并非祈禱,而是獻(xiàn)祭。
“你等了很久吧?”
年輕人看著他,輕聲說:“你看,現(xiàn)在終于能如愿以償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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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擦’
罐壁發(fā)出了脆響,一只鉤爪般地手按在罐壁上,內(nèi)力震蕩,培養(yǎng)罐瞬間粉碎,嘶啞的聲音在房間中久久回蕩。
“為何……”
紅發(fā)紛揚(yáng),似哀慟又似咆哮:“為何要這樣對我?我為你贏萬里江山,助你君臨天下。為何你!為何……”
血肉重生,枯槁褪去,露出瓷玉般瑩白。
那人瘋狂吼叫著,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
沒有人回應(yīng)。
他頹然跪地,長發(fā)順著背部垂落,淌到地上,如燃燒的烈焰。十指陷入地面,渾然不覺。
“蒼,為何啊……”
年輕人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這位千年前的名將,想象著皇宮在火焰里熊熊燃燒,直至湮滅。那時,他就站在黎東城外,倒提長戟,戰(zhàn)旗飄揚(yáng)。城墻上的人與他遙遙對視,青色與紅色共舞,手里的長劍泛起寒光。
“我也很好奇?!?br/>
溫和的聲音打破了寂靜,那人倏地扭頭,空洞的眼眶望向他。
年輕人說:“所以才來找你?!?br/>
“矩矱?!?br/>
年輕人脫下外套,披在他身上:“你想不想離開這里?”
“………”
“想不想再見他一面?”年輕人蹲下來,與他對視,“在這千年后的世界?!?br/>
“見……他?”矩矱遲緩地問。
“對?!?br/>
年輕人伸出手,覆在他的胸口上,那里有個小小的針孔:“你應(yīng)該知道,復(fù)活你的人是誰。這世上,能復(fù)活你們的,只有一個人?!?br/>
矩矱死死地盯著他。
“他還沒醒來,”
年輕人輕輕地說:“但我可以帶你去找他,只要你肯幫我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