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時凝翡翠翹
    錦瑟拔劍的一剎,環(huán)繞在中年美婦身邊的侍衛(wèi)們,亦齊齊拔劍指向她。
    人群最末端的男子動了動唇,在一片凜凜的刀光劍影里,無聲張合著向她打招呼。
    又見面了,小姑娘。
    錦瑟神情冷冽,眉目鋒利,手里提起的劍看似拿的穩(wěn)當,殊不知,潛藏在袖袍底下的腕韌在顫抖,那是舊傷的緣故。
    脈絡里的抽疼漸次蔓延至經(jīng)穴,絲絲拉拉如刃,一下一下凌遲著人的官感。
    雖然面容上不曾有丁點情緒的波動,但湊近了瞧,便可見冬月里嚴寒的天氣下,少女的額頭卻浸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來。所幸風雪沒歇的飄落,吹散在鬢發(fā)上,懸垂在額際間,遮住了那些異常。
    當下氣氛焦灼,誰也不肯讓步。就在錦瑟快要支撐不住時,背對著她的女人漫然開口,聲調(diào)端持的四平八穩(wěn),聽來有一種久經(jīng)世故的圓融。
    「做什么?這是我教你們的待客之道么?」
    「夫人恕罪。」
    話音落地,舉劍相對的侍衛(wèi)們一并將其收歸鞘中,接著又向她扶手致歉道。
    「小姐恕罪。」
    錦瑟抿唇,利落的收了劍,把一只發(fā)顫哆嗦的手藏在袖袍里。面色沉沉浮浮,仍舊看不出變化。
    穿著一身毛氅的美婦隨之轉身,她的一張臉隱在印著青藍孔雀花紋的兜帽底下,只露出明艷的朱唇,噙著一抹若即若離的笑,讓人琢磨不透。
    錦瑟瞇了瞇眼,熹微的晨光,映照出其布滿陰霾的眸色,她與之澹然地對視了一會兒,才開口一字字道。
    「你,就是他們效忠的主子。」
    一次,拿金銀盞荼毒華年,害他噬癮成性,逼他舍棄一切,走上絕路。
    一次,斷她筋骨,廢她筋脈,幸有謝春山相護,才得以半途求生。
    美婦輕輕頷首,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錦瑟目光輕移,一番不動聲色的打量后,視線最終聚焦在她腰間佩戴的靈陽玉上。
    她嗤笑一聲,聲色低柔宛轉,語氣卻帶著切骨的陰森與悵恨。
    「有您這樣身負詠絮才,質(zhì)稱停機德的姑姑在,怪不得謝春山來不了了,王夫人?!?br/>
    謝堂燕,小字琳瑯,同謝春山父親謝尋家是嫡親姐弟。十幾年前,乃建安城中人盡皆知,贊語相傳的謝氏雙姝。
    彼時,盈袖樓里,謝春山曾一手支頤,醉眼迷離的同她慨嘆。
    「我那姑姑,和我那父親,簡直不像是親姐弟,一點都不像。要知道,雖則我自詡第一風雅,第一自在,卻實在是裝了斯文,露了痞性,滿紙寫著的,盡是一個貪嗔癡?!?br/>
    「而我父親,誠然是個至情至性的真君子了,心有明月昭昭,千里赴迢遙。早年間,他與我母親相知相許,彼此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們本該幸福美滿,可惜母親自幼身染頑疾,注定不能長久。母親過世后,父親將我養(yǎng)到成年那一日后,便告訴我,他該盡的責任已然完成,現(xiàn)在要兌現(xiàn)和母親的承諾了?!?br/>
    「于是,我不得不被迫承襲家主之位,他則帶著母親,游歷四海山川,至今杳無音信,期間也未曾給我只言片語的回信。而我的姑姑么,她似乎什么都不求,又似乎什么都在求。有很長時間,同樣地,迄今為止我都不知她到底想要什么?!?br/>
    言畢,謝春山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的唇際緩緩勾出一個綺艷的笑,跟著痛飲了一杯酒,低啞著嗓子悠悠道。
    「不過,據(jù)我父親說,姑姑年輕時干過一件隱秘的大事。」
    那時,思及建安城里對這位王夫人的評價,無一例外的是諸多稱贊,譬如:賢良溫婉,大家風范…除此以外,竟無半分不良措辭。
    錦瑟自是被勾起了好奇心,順勢問道。
    「是什么?」
    謝春山不緊不慢地倒出兩杯酒,一杯推給她,一杯放在自己唇前。他淺淺啜飲過一口后,聲音帶著醉醺醺的溫軟,輕輕道。
    「故事不長不短,我說完了,你也應該就喝完了?!?br/>
    錦瑟原本想諷他賣關子,可觀他表情,無關風月,無關狎眤,唯有一腔窺不破的惘然,顯然是陷入了回憶。
    她稍作忱思,也便配合著拿起酒,認真聽他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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