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跪在磚頭上的膝蓋
董左山一事了結后,石一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默默開始了新階段的修煉。
他要抓緊一切時間提升自己。
除了隱門九式的堅持修煉外,石一開始搜尋、學習歷代名家字畫、經典書籍。當然,最主要是看、讀,對比理解文字中的思想、歷史與字畫中表現(xiàn)的空間布局表現(xiàn)之間有何內在的聯(lián)系,又是以什么樣的方式、方法、技巧表現(xiàn)出來的。
當然親自動筆寫、畫的并不多,而是主要在心里去進行無數(shù)遍的模擬寫、畫,體會種種難點、精妙。嘗試如果是自己,面對一張白紙,會如何去創(chuàng)作?表現(xiàn)什么?用什么樣的形式、技法?想要達到一個什么樣的效果?
石一發(fā)現(xiàn),這和自己計劃做一件事竟然是如此的相似。比如,對付董左山這件事。先設定最終要實現(xiàn)的目標,再充分了解雙方情況,再以自己的強項,針對敵方弱點,計劃出適合的應對方式、方法,最后依靠自己具備的熟練技能,準確、有效的實施,結果基本就是必然的。
一幅畫、一幅字,先確定想要達到什么效果。再了解清楚紙、筆等材料特性和自己具備的技能技巧,針對要達到的效果,選擇最合適的材料和技法,計劃好構圖、細節(jié)、重點、布局、對比,然后大膽落筆創(chuàng)作,多次實驗后,基本能掌握其中關鍵環(huán)節(jié),所需條件和技能,最后再進行大量針對性的訓練,就能快速達到效果。
讀書也是如此。。。這使得石一的閱讀量在不斷的快速增加,從最初的故事延展到詩詞歌賦、四書五經、奇門甲盾、歷史雜記。
不但借黃有成的書來讀,石一自己也買書、攢書。
兩年時間在每天都不夠用的狀態(tài)下,飛快過去。
夏國進行經濟改革。石一媽媽是家屬,就從八零年開始自己做點小生意。后來越來越忙,石一就只能自己上學,回家做飯,有時還要去給媽媽送飯。忙碌而充實。
伴隨著南州的商品不斷流入內地,南港歌曲開始在全國流行。于是有了人人皆知的鄧麗人、劉文生、張?zhí)洹?br/>
這三年全國還掀起了功夫熱,電視劇《大俠霍東甲》《闖海市》《江湖英雄傳》,電影《中州寺》。
隨之而來的,是全國打架斗毆的現(xiàn)象屢禁不止。動不動就是相約群毆,好勇斗狠。刑事案件激增。
石一他們摔跤隊已經是小有名氣,幾名主力干將少有對手。他們十幾個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倒也沒什么人再主動招惹他們。所以,日子安穩(wěn)。
這天是三零八三年的六月二十七日,考試已經結束。電影院要放映一部新電影《玄掌》。
石一纏著媽媽一起去看電影,想這樣避免爸爸的責罵。媽媽也想著石一考試已經結速了,看場電影應該也沒什么。就和石一一起去了電影院。
這天看電影的人真是人山人海。仿佛全鎮(zhèn)的人都來了一樣。在電影院門口,石一還遇到一位同學,這貨只穿了個二道子背心,胸口背心上還插了一直鋼筆。他一見到石一就大喊大叫,等石一母子倆靠近,這同學把鋼筆取下,交到石一手里,說:“我看你穿著襯衣嘞,麻煩恁幫我裝上。這是我姐在大學的獎勵,我怕擠丟嘍。”石一趕緊說:“不行,恁怕丟,那我也怕丟啊。”那同學“幫個忙吧,丟了不怪恁。”見這同學都這樣說了,石一也只好幫他把鋼筆裝在自己的口袋里。
電影院里人太多,也沒座位,就這么人擠人站著把電影看完。散場了大伙兒還是意猶未盡的議論著。石一也和媽媽一起回了家。
一會回家里,娘倆就感覺不對勁,因為家里的燈亮著。
懷揣著不安進了屋,就看見石一爸爸坐在里屋的沙發(fā)上,沉著臉,抽著煙。
看見石一母子,石一爸爸也沒理石一媽,直接呵問石一:“這么晚,干什么去了?”
“看電影去了。”
“誰讓你去看電影的?!”
石一爸爸這話問的,簡直就跟現(xiàn)在的“誰讓你戴帽子的?”“誰讓你不戴帽子的?”一樣,根本沒法回答。因為,無論你怎么回答,都會是錯。
石一心里明白今天這一關是過不去了,那就老辦法:硬抗吧。
于是說:“是我自己想去的看的。”
石一爸爸直接就爆發(fā)了:“你想去就去?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還有沒有一點規(guī)矩?我不讓你晚上出去,你記不住嗎?嗯!去把板凳搬進來,自己搬兩塊磚。”
石一就出去搬了兩塊磚,和小板凳一起放在石一爸爸旁邊。
石一爸爸:“把磚放凳子上,跪下。”石一沒有說話,依言直直的跪在了磚頭上。
石一爸爸到窗戶邊,拿起支窗戶用的手腕粗的沙棗方木棍。回來揮手就照石一屁股、腿、背上一頓狠揍,一邊打一邊說:“我讓你出去跑,我讓你不聽話,我讓你記不住,你還聽不聽話,聽不聽話,還看不看電影,還讓你看電影,看電影,看電影。。。”一直打到手軟,實在是累了。這才喘著粗氣坐在了沙發(fā)上,抽煙休息。
一邊抽煙一邊說著:“簡直氣死我了,你怎么就是不聽話喲,你也是個人,你要是個物件,我早就把你扔了!”
石一心里早已沒什么感覺了。自從四歲多那次自殺未遂,爸爸這句話他也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其實,石一想的是:如果我出去能有飯吃,我早就走了。
石一爸爸感覺氣沒處消,又把外屋床下石一積攢的兩箱雜書,統(tǒng)統(tǒng)扔出去,一把火燒了。
看石一沒什么反應,石一爸爸更氣了。他起身對著石一又是一頓猛抽。。。
石一的衣服也歪了,扣子也被扯掉了兩顆。這時,石一爸爸突然看到石一襯衣口袋里插了只鋼筆,就一把抓在手里。看看好像還挺精致,就怒聲問道:“這鋼筆是哪兒來的?”石一“是同學的,電影院遇到,他怕人多擠丟了,就讓我?guī)退b著。”
爸爸瞪著眼似乎想說什么,可又沒說。猛然喊到“人家裝著怕丟,你裝著就不怕丟嗎!”說完,兩手一用力,啪的一聲,把鋼筆給折斷了,一把摔在了地下。
石一腦子哄的一下炸了,他不明白爸爸這樣做是為什么?明明小心翼翼保護著,好好的給帶回來的鋼筆,為什么要給折斷?這是別人的,是同學姐姐的獎品,是人家送給弟弟的紀念。。。這是什么道理?你打我可以,我沒有意見,我是你兒子,你不喜歡我的行為,你想打就打。可別人的東西沒有惹到你啊!這鋼筆犯了什么錯嗎?你作為一個大人,怎么能夠如此的不講道理,不分青紅皂白!這讓我怎么給同學交代!
石一原本冷靜的頭腦猛地熱血上頭,一下從磚頭上跳下,雙手一把就抓住爸爸的兩臂關節(jié)處,一個寸勁,就把爸爸按在了沙發(fā)里。
石一雙眼圓睜,眼中含著淚光,直直的瞪著爸爸。連說兩聲:“我讓你再打,我讓你再打!”石一爸爸使勁起了兩起,想掙脫石一站起來。
可他哪兒知道,石一經過五年多的不間斷苦練,雖然現(xiàn)在只有十五歲,但早已不是他能應付的了。無論力量、速度、反應都差很遠,更不要說武技了。
石一爸爸無法掙脫,更站不起來,甚至移動不能動。他看著石一陌生兇狠的眼神,心里有點慌亂了。顫聲說:“你放手,你還想打我嗎?”
石一沒有再說話,只是憤怒的,就這么直盯盯的看著爸爸的眼睛。
最后,石一爸爸看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終于渾身放松下來,不在掙扎,眼睛也不看石一了。又過了幾分鐘,石一慢慢平靜了一下,漸漸放開手,站起了身。
石一個子不高,還只有不到一米五的個頭。但這一刻,石一爸爸終于知道自己再也打不動石一了。這孩子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可以隨便就揍一頓的小孩子了。他一根根的抽著煙,再也沒說話。
石一媽媽也吃驚的看著發(fā)生的一切,她剛才真擔心這孩子萬一打了爸爸可怎么辦。。。最后看石一放了手,石一媽也是松了一口氣。這是造的什么孽喲,這老頭就是沒事找事。這下看他以后還能怎么辦。
石一默默的回到外屋,也沒脫衣服就睡了。
里屋的燈一直亮到很晚,也不知爸爸是幾點睡的。
從此以后,石一爸爸再也沒有打過石一。只是偶爾會罵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