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搬得上臺面?
郁書叡耷拉著眼皮守著一桌子早膳,盈袖卻前來傳話說皇后與榮貴妃有要事相商,便不過來同他一道用膳了。
郁書叡系好腰間的玉佩問道:“榮娘娘這么早來長秋宮做什么?”
見盈袖支支吾吾半天,郁書叡便清楚其中必有隱情。
“妹妹,這件事你要不再仔細斟酌一二,怎么說那也是條人命啊!本宮將此事告知于你,也是希望你能心疼心疼孩子。”
榮貴妃面色憔悴,全然沒了以往的意氣風發(fā)。“出了這樣的丑事,若是讓陛下知曉了定會鬧得無法收場,倒不如將他悄無聲息地了結了。”
“昀旸可知曉?畢竟這是………”
榮貴妃心意已決,“皇后娘娘,旸兒已經(jīng)沒有前程可言了,他只會拖累隴宜氏族,拖累暤兒。”
不多時,榮貴妃身邊的侍女便來報說事情已經(jīng)辦妥。
榮貴妃頷首看向皇后,“臣妾知曉娘娘心存善意,臣妾也是不忍,但行至此處,再無回頭路。臣妾告退。”
榮貴妃前腳剛走,郁書叡后腳就跑了進來。
“母后,出了什么事?”
皇后笑著拍了拍郁書叡的手背,“可不敢告訴你這個闖禍精,你呀!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郁書叡撇了撇嘴,“母后若不告訴兒臣,兒臣只能把榮娘娘綁去冷宮里審問了。”
皇后抬手就往郁書叡額頭敲了一記,“再這般胡鬧,母后便喚你四哥來,將你好好訓上一訓。”
提及商時晚,郁書叡果真老實了許多,皇后這才看清郁書叡的面龐,“才剛下床行走,這又是在哪兒磕著碰著了?嘴角都腫了。”
溶羽眼珠一轉,便往門外走去。
郁書叡揉了揉泛紅的臉頰,胡謅起來,“昨晚拉被子沒拉動,用了點兒勁兒,被角滑脫,不小心給了自己一拳。”
“…………下次溫柔一點。”
“好。”
承明殿外,郁書叡抱著一盒雪花酥守在散朝的必經(jīng)之路上。
瞧見商時晚,郁書叡忙不迭地湊了上去,將食盒打開,不由分說便把雪花酥塞進商時晚嘴里。
“四哥,你先吃,別餓著了,聽我說就行,今日榮娘娘來長秋宮談及二哥什么丑事,會拖累隴宜氏族,我問過母后了,可母后怕我闖禍不肯告訴我,所以我…………”
商時晚口中甜絲絲的,“我知曉此事。”
“啊?那我若是知曉,會胡來嗎?”郁書叡小心試探。
“應該會。”
“那還是別告訴我了。”
“嗯。”
原以為這件事會不聲不響地掩蓋過去,午后宮中便亂做一團。
禁軍來報,商昀旸竟然給商黎,榮貴妃,商昀暤下藥,全都關進了未央宮,四五層禁軍圍著未央宮,不知里面是何境況全都不敢輕舉妄動。
殿內(nèi),商昀旸披散著頭發(fā),紅著眼眶,衣衫不整地拿著長劍攔在門口。
一看便是吸食了沁心散的模樣。
商昀暤臂膀已被刺了一劍,榮貴妃渾身乏力,仍將商昀暤緊緊摟在懷中,“是母妃做的,有什么你沖母妃來,你父皇胞弟什么也不知道。”
商黎看著這個不孝子,氣不打一處來。“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商昀旸引頸大笑幾聲,揮劍指向商黎,“何事?父皇,您的孫兒,我的兒子被母妃一碗藥灌死了!棠綃抱著我哭了半日………我不過離開片刻她便懸梁自縊了,父皇您去清水閣看看吶!棠綃還掛在梁上呢!她眼睛瞪得這么大,渾身是血,父皇您去看吶!”
“二哥他…………瘋了。”商昀暤抱著榮貴妃的臂膀,嚇得有些不知所措。
“對,我瘋了。拜郁書叡那個賤種所賜,我此生無望有后,如今棠綃有了孩子,清水閣那些瘋子就不會再譏諷我了。可是,母妃,隴宜青黛,你滿心滿眼都是你的母族,你懷里的這個兒子,我呢?我被關進了清水閣之后,我就不是你的兒子了嗎?既然你殺了棠綃,殺了我的兒子,那我便殺了你的夫君,你的兒子,我再自刎,大家一起死!到了地底再一家團聚!”
商昀暤被自己這個混賬哥哥嚇得面色慘白。
商黎奮力起身,無甚懼色,“叡兒可不是賤種,你要殺就快動手,否則時晚和叡兒來了,便是你的死期。”
面對商黎這驚天地泣鬼神的挑釁,榮貴妃連忙扔下商昀暤,爬到商黎跟前,“旸兒,你不能鑄成大錯,弒父殺母會遭天譴的。”
“天譴?我這條殘命還怕什么天譴嗎?如若不是近不了郁書叡和商時晚的身,他倆今日也得死在這兒。”
合著能捏的軟柿子都在這兒了!
殿外,皇后焦急萬分地拉著商時晚,“這可如何是好?”
商映暄背著藥箱安慰道:“母后別擔心,只要二弟不使陰損手段,隨他怎么發(fā)瘋,父皇和三弟還會按不住他嗎?”
商時晚環(huán)顧一圈,問道:“母后,書叡呢?”
“叡兒他怕誤事,把自己關起來了。”
“……………”
商時晚喚來亦竹,“去把六殿下和溶羽叫來。”
“是。”
還未等亦竹轉身,禁軍里邊便冒出來兩個人,其中一人同手同腳地走到商時晚跟前低頭喚了聲,“四哥。”
就料到他不會老老實實待在長秋宮,商時晚挑了挑眉問道:“你能解決此事嗎?”
第一次被商時晚委以重任,郁書叡渾身充滿干勁,信心百倍地點了點頭。
商時晚:“如何做?”
郁書叡:“沖進去,按住二哥。”
商時晚:“去吧!”
眾人:“………………”
得到指示,郁書叡便帶著溶羽悶頭沖進了未央宮。
亦竹望著郁書叡奔去的背影無聲嘆息,晨起,商時晚便吩咐他往商昀旸的飯菜,湯水里灌了好幾包沁心散,想來商昀旸現(xiàn)下已經(jīng)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商時晚磨嘰半天就是為了讓郁書叡去領個頭功?
郁書叡告誡溶羽,她只負責通風報信,按二哥的重任必須交給他做,要讓商時晚得以看到他精明強干的一面。溶羽應下之后便順著檐下的房梁爬上了屋頂,掀開幾片琉璃瓦往里看,商黎護著榮貴妃和商昀暤躲在墻角處,商昀旸正拿著劍對著空氣亂刺,嘴里不停叫囂謾罵著,想來是吸食了太多沁心散的緣故,產(chǎn)生了幻象,弄不清自己究竟身處何地,在說什么,做什么。
溶羽學了兩聲鳥叫,郁書叡一腳踢向檻窗門。
沒踢開!門從里面被堵住了!
商昀旸聽到動靜,撩起遮住眼睛的長發(fā),他雙眼一會兒清明一會兒模糊,手中緊緊握著那把利劍,對著空氣又是一陣亂刺。
郁書叡撓了撓后腦勺,商時晚第一次委以重任就搞成這樣,以后還怎么證明自己是個可用之人?
豁出去了,郁書叡趴在門上捏著嗓子喊道:“二殿下。”
“誰?”
“我是棠綃啊!殿下你連棠綃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
商昀旸身處一片混沌之中,迷迷糊糊間分不清是不是棠綃的聲音。
“棠綃?你不是死了嗎?”
“棠綃怎么舍得離開殿下呢?殿下你快把門打開呀!我這兒有你最喜歡的牌九、骰子、沁心散。”
屋內(nèi)榮貴妃抱著商黎的臂膀低聲嘆道:“叡兒還真是能屈能伸。”
商黎自豪地表示,“隨朕。”
商昀暤悶聲道:“這不是拍花子的把戲嗎?”
面對門外巨大的誘惑,商昀旸走到門口,回身看了眼僅他自己能見到的尸體,一邊推開那些柜子桌椅一邊說道:“棠綃,這里面死了好多人,你懷著孩子,見了可別害怕。”
“有殿下在,棠綃不會怕。”
門剛開了個小縫,郁書叡便一腳踢了進去,商昀旸跌倒在地,還未來得及看清來人,郁書叡便拔出瓊琚重重刺了商昀旸一劍。
殿外,商映暄抱著藥箱躍躍欲試,“這里面究竟怎么樣了?也沒個聲響。”
商時晚見溶羽躍下屋頂,才示意眾人進去。
皇后提著裙角慌不擇路地跑進了未央宮,商時晚還從未見過母后如此失儀。
父皇,六弟于她而言,很重要吧!
殿內(nèi)亂哄哄的,商時晚看了眼昏死過去的商昀旸,“大哥,二哥就交給你了。”
商時晚這一舉措是想把二哥給治死嗎?
既然如此,郁書叡指了指商昀暤,“大哥,你先給三哥看看吧!他還在流血。”
兩相對比之下商映暄果斷擱置了商昀旸,走到商昀暤身側,打開藥箱,先是拿出一排針把商昀暤半副身子給扎了個遍,商昀暤被這些針扎得動彈不得,惟有眼珠子還能轉,眼睜睜地看著商映暄拿出一罐黑漆漆臭烘烘的東西,榮貴妃捏著鼻子問道:“殿下,這是什么?”
商映暄將這些黑乎乎的硬塊捏碎灑在商昀暤的傷口上解釋道:“這是老鼠的糞便!可以止血。”
商昀暤眼睛瞪得老大,想張嘴卻發(fā)現(xiàn)什么也說不出,眼底一翻白便暈了過去。
郁書叡乖巧地站在門口等候商時晚的夸獎。
卻沒有等到。
郁書叡找了一圈,才得知方才混亂之時,商時晚和皇后攙著商黎回了宣德宮。
今日郁書叡立下大功,恰逢叡王府建成,此前群臣反對郁書叡入朝聽政,拖了許多年,如今商黎便順勢宣告郁書叡是時候上朝聽政了。
隨著開府,商黎送了不少金銀細軟進府,可商黎還是覺得未賞到點子上,索性自己磨起了墨,竟想要揮筆封詔太子,皇后連忙攔下,勸他切勿沖動,這樣的大事還得多多思量。
商黎喚來郁書叡和商時晚,一臉慈愛地看著兩人,“民間有句俗語叫‘家門不幸’,朕雖然生了個逆子,但朕今日親眼目睹你倆為救朕是如何舍生忘死,父皇很感動。”
其實也沒有到那種地步,待您恢復體力,稍稍避開二哥那不長眼的刀劍,您自己也是能出來的。
“叡兒,你立此大功,說吧!你想要什么?可別像之前那般胡言亂語。”
郁書叡眨了眨眼睛,“什么都可以?”
“說說看。”
郁書叡看了眼悶不做聲的商時晚,“那就請父皇下詔封四哥為太子!”
不裝了,我就是跟著商時晚混的。
商黎略顯躊躇,“這………待朕想想。”
“這有什么好想的,父皇您看看您這幾個兒子,大哥無心于此,二哥……三哥……您自己心里有數(shù),五哥就更別提了,夜里連門也不敢出。還有兒臣………”
我這個貪戀兄長美色,違背倫常還不以為恥之人,怎么搬得上臺面?
商黎見他說到自己便戛然而止,遂追問道:“你如何?”
“兒臣不具才干,莽撞沖動,心野貪玩,難堪重任。”
說到底,商黎又怎會不知道自己這幾個兒子,惟有商時晚爭氣,以前還覺得商昀暤是個好苗子,可惜被他那三位舅舅給挑唆得越長越歪。
商黎每每念及惠初皇貴妃,總覺得虧欠郁書叡,賞無可賞,就想把江山交給他算了!說來自己在郁書叡身上也費了不少的心,從他記事起便開始教他看奏章,可這孩子不是說頭暈就是說眼花,怎么都不肯學。
前朝后宮對郁書叡向來頗有微詞,商黎只怕將來自己駕崩之后,沒人護著他,還不知道會淪落到何種境地。
如今看來商時晚待郁書叡還不錯,算是可以托付之人,但商黎總覺得商時晚城府極深,身為父親也時常看不穿他,就怕他是為了皇位,故意而為之。
商黎扶額道:“此事朕會好好思量,先不急,倒是可以先給你安排一門親事!”
面對一天到晚都想著讓兒子娶媳婦的父皇,郁書叡亦是頗為無奈。
商黎又道:“大學士之女,名喚連瑤,比你大一歲,朕給你找找畫像。”
“父皇………”
“父皇………”
聽到兩人同時喚他,商黎止住腳步回首問道:“何事?”
郁書叡看向商時晚,示意他先說。
商時晚上前一步,“敢問父皇,不知兒臣能否求一恩旨?”
商黎坐了下來,“說說看。”
“兒臣想要六弟一生不能娶妻。”
“………………”
郁書叡連聲附和,“好好好。”
商黎頭更痛了,都不娶妻,娶妻是克你們前程八字嗎?你倆到底還是不是好兄弟了?
郁書叡神色復雜地看了眼商時晚,經(jīng)過昨夜的疾風驟雨,郁書叡已確信自己無力娶妻,徹底接受了自己這輩子就是個不倫之人,不反抗了!
四哥,我纏上你了。
商黎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半晌才狀似下定決心,讓郁書叡回長秋宮陪皇后,他有話要同商時晚說。
郁書叡乖乖應下,在走出大殿后一個利落地轉身便將耳朵貼在了門上。
“時晚,此前父皇給你提過韶將軍之女韶安,你的確不喜歡她是吧?”
“不喜歡。”
“好,那朕就將韶安指婚給昀暤如何?”
“不可!”
“那你娶韶安。”
“父皇曾允諾六弟,兒臣一生不能娶妻。”
商黎飲下一大口涼茶,“不娶妻!難道你們想斷子絕孫不成?此前聽說叡兒在宮外有個相好的,瞧他之前那股熱乎勁兒,朕還以為好事將近,卻不想皇后問及此事,他卻矢口否認,他難道是愛上了男人不成?這般見不得人。”
郁書叡趴在門上連連點頭,父皇圣明!
見商時晚默不作聲,商黎那股悶氣更是無處宣泄,嘆道還不如生個啞巴。
商黎擺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要么你娶,要么昀暤娶,你們看著辦吧!”
商時晚面不改色,攤開衣擺跪了下來,“韶小姐并不是物件,怎能在兒臣與三哥之間推來搡去?”
商黎似被點醒一般,起身道:“你說得對,朕明日便讓皇后去問問韶安的意思,你回去吧!”
“父皇………”
“回去!”
無奈,商時晚只得垂首告退。
可門外的郁書叡心中如系千千結,商時晚沒有拒絕!
以他的性子,他若不喜歡,定是會拒絕的。
難道四哥其實是對韶安有意?或是為了能登上帝位妥協(xié)了?
郁書叡未等商時晚出來,便陰郁著一張臉回了長秋宮。
入夜,盈袖駕著一輛馬車行至城郊處。
“棠綃姑娘,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
車幔被掀起,棠綃慢慢走下馬車,“多謝皇后娘娘給了棠綃一條生路。”
盈袖拿出懷里的銀錢,“這是皇后娘娘給你的,今后多多保重。”
棠綃紅著眼眶,轉身面朝皇城的方向跪下磕了個頭。
數(shù)日前,棠綃在長秋宮外尋到盈袖,求她讓自己見上皇后一面。
恰逢商時晚來宮中請安,便躲在屏風后,命盈袖把人請了進來。
棠綃一見著皇后便跪了下來,“娘娘,求求你救救棠綃。”
皇后連忙將人扶了起來。“你慢慢說。”
“自從棠綃落入二殿下手中,每天都過得生不如死,他愛賭貪財好色,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每當他有求于人時便把我送上門伺候那些大人,有好幾次一晚上會被送去好幾家,致使我渾身是傷。在他痿厥之后,他便靠著沁心散消遣度日,在清水閣中,他為了得到沁心散,更是將我贈與宮中太監(jiān),侍衛(wèi)…………我在他眼里不是人,只是個隨意擺弄的物件。這樣的日子,我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說罷,棠綃便奉上一本帳冊,其間記錄了商昀旸的累累罪行,棠綃為取信于皇后,將外衫褪去,露出身上那一道道駭人的傷痕,落入大獄也不過如此。
向來溫和從容的皇后揮手便砸碎了手中的茶盞,怒道:“昀旸怎會如此歹毒?”
盈袖站在屏風旁,得商時晚授意,問道:“既是如此為何不求榮貴妃,不逃或是尋死。”
“榮貴妃只在乎她的滿門榮耀,讓她得知我的處境,她定會殺了我滅口。我不能死,我家中還有弟弟妹妹要養(yǎng),二殿下雖然狠毒,但銀錢上從不短缺,棠綃知道,這些銀錢來路不正,但…………我這一生早被斷送,能顧好弟弟妹妹也就不枉了。”
盈袖側耳,復又站直身子,“如今二殿下進了清水閣,沒了銀錢來路,為此你才想要逃離他身邊對吧?”
棠綃哽咽著,一個勁兒地向皇后磕頭,“娘娘,棠綃自知不是什么良善之輩,還妄圖得到您的垂憐,實在不堪。”
皇后嘆了口氣,俯下身擦掉棠綃額頭上磕出來的血跡,“本宮知道你都是為了弟弟妹妹,但你須得明白自身才是最珍貴的,誰也不能糟踐你,包括你自己。”
聞言,棠綃趴在地上哭得更厲害了。
盈袖湊到皇后身邊耳語幾句,皇后看向屏風,無奈說道:“本宮可以幫你。”
棠綃止住哭聲,抹掉眼淚。“還請娘娘明示。”
“你近日可有同昀旸行房?”
棠綃面不改色地回道:“有。”
“那好,今日你便回清水閣告知昀旸你懷有身孕,本宮會請杜太醫(yī)前去為你看診。動手那日本宮會命人往昀旸飯菜里投放沁心散,屆時本宮再將此事告知榮貴妃,本宮知曉此事,她定不敢殺你,只會打掉你的孩子。榮貴妃前來鬧過之后,你便支走昀旸,本宮會找個容貌與你相似的死囚懸梁自盡,大量的沁心散會令昀旸產(chǎn)生幻覺,他也就不會發(fā)現(xiàn)端倪。”
“二殿下若是知曉我懷有身孕定會欣喜若狂,如此行事,還服用大量的沁心散,只怕他會…………”
盈袖扶起她,“這些事你無需再管。我擔心的是,榮貴妃下手必定狠辣,只怕你今后都不能再生育了。”
棠綃無所謂地笑了笑,“這些年我的身子早被作賤透了,哪還能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