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回敬
今天是這個冬天難得的好天,冬日送暖萬里無云,但氣溫依舊很低。舒榒駑襻
四面透風(fēng)的內(nèi)外映月亭,顯然不適合寒冬招待嬌貴的公子小姐們,于是,蕭老夫人和大人們聚在大宴廳,蕭勤鑫和蕭勤玉兄弟等人則把公子哥們聚在了小宴廳,小姐們則由蕭如梅和蕭如月領(lǐng)到了暖閣去招待。
小宴廳和暖閣也是內(nèi)有乾坤,都是兩層的,并且兩處二層靠大宴廳這一面,都是扶欄梁柱取代了墻,擺了桌椅盆栽,掛了彩紗裝飾,方便分坐兩邊的公子小姐們也能看到大宴廳臨時戲臺上唱的戲。
有點模仿戲院茶樓的痕跡,也解決了冬天宴請賓客看戲的問題,否則冬日嚴(yán)寒,戲班為了生計可以頂著寒風(fēng)露天唱戲,主人家卻總不好請賓客們到外面吹著寒風(fēng)聽?wèi)虬桑?br/>
聽說蕭如雪和蕭如玥結(jié)伴來了,整個映月泮都是一片驚愕之色,有幾張臉尤其精彩,雖說很快掩飾過去,但分明是嚇了一跳。
只可惜,當(dāng)時蕭如玥還在橋廊上等候傳喚,沒瞧見,不然
而,她有發(fā)現(xiàn)了一個跟蕭如雪結(jié)盟的好處一起出現(xiàn)在人前的話,那些本想拒她不見的人,眾目睽睽之下沒法不失顏面的不見她!
畢竟姐妹兩一起來的,見都沒見就把其中一個送回去,賓客們多少會有些奇怪吧,一奇怪就忍不住多想,一多想指不定就想出了事情來,而后一發(fā)不可收拾而這些,死要臉面的人怎么能容許發(fā)生?
果然很快,洪媽媽親自出來請,一團喜氣的笑得見眉不見眼,暗暗觀察著小姐妹倆,特別是蕭如玥。
上次之后,每每瞧著六小姐這溫婉恬靜的模樣,她就控制不住的毛骨悚然,何況這一次
“先前還聽說六小姐您身子不適,正擔(dān)心著呢。”洪媽媽輕聲試探。
“又不舒服了?”蕭如雪才知道,不禁蹙眉:“你是不是又開窗吹冷風(fēng)了?”
雖然聽說最近蕭如雪和蕭如玥姐妹兩關(guān)系忽然就好了很多,但親眼看到,洪媽媽還是很驚訝。
她也是看著蕭如雪長大的,怎會不了解她那被寵壞到唯我獨尊的高傲性子,要說姐妹兩達成某種協(xié)議結(jié)盟了還說得過去,可現(xiàn)在五小姐關(guān)心六小姐的模樣,可真真不像是在做戲!
到底怎么回事?難道六小姐這就把五小姐收服了?
洪媽媽那頭腦子正亂著,蕭如玥已綻出淺笑道了句“勞洪媽媽惦記了”,而后又自然的轉(zhuǎn)對蕭如雪解釋:“五姐別擔(dān)心,我沒有吹冷風(fēng)。其實那也不算是不舒服,就是吃了藥膳之后不知怎么忽然有些犯困,就到床上躺了會,哪曉得曉雨曉露兩傻丫頭瞎緊張”
難道量清了?洪媽媽暗暗嘀咕時,蕭如雪還是不太放心的加問一句:“真的?”
蕭如玥失笑:“不信你瞧,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
蕭如雪果然仔細看了看,但并沒有看出什么來,只能信了:“外面冷,我們還是快些進屋去給祖母祝壽。”
蕭如玥點點頭,任她牽著甩下洪媽媽就直接進了廳。
余光瞥見洪媽媽慌忙跟上,蕭如玥真心覺得,有些人傲慢成性什么的,有時候也挺好用。
瞧著一模一樣的兩人進廳,小宴廳二樓,頓時沸騰了。
“天啊這到底那位是五小姐?哪位是六小姐?”有人脫口而問。
“分不清楚,我看著兩人根本一模一樣!”
“嘿嘿,蕭大少爺,指點指點嘛,別告訴我們,你連自己妹妹都分不清楚。”
蕭勤鑫莞爾,倒是大方的低下頭去,邊有模有樣的辨認(rèn)著,邊道:“六堂妹身子骨弱,平常也不多話,性情很是溫婉恬靜,嗯~,就像一朵潔白的玉蘭花,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氣質(zhì),十分清新可人”
蕭勤玉的目光在蕭勤鑫嘴角的笑容上定了定,抿唇別開,望向樓下大宴廳。
“蕭大少爺,你說得倒是有模有樣,可你到底辨沒辯清楚?”陳玉晨笑嘻嘻的靠過來:“你倒是說說,左邊的到底是五小姐,還是六小姐?”
“我說了你便信?”蕭勤鑫扭頭笑問。
陳玉晨笑而不應(yīng),倒是旁邊的公子哥兒熱熱鬧鬧的發(fā)表著自己的猜測,讓蕭勤鑫給個準(zhǔn)確答案,看看到底誰猜對了。
大宴廳下,蕭如玥姐妹兩正給蕭老夫人請安拜壽。
就是不想看到蕭如玥,蕭老夫人才讓人送加了會犯困的藥的藥膳,讓她好好睡一陣子以免出來搗亂,卻哪想她怎么還是來了!
蕭老夫人隱忍不虞,吐字不清的讓兩人起來,十分歡喜的模樣收下蕭如雪遞過去的姐妹兩名義的壽禮一尊通城高僧開了光的白玉佛像。
示意洪媽媽趕緊把人帶走,免得扎她的眼。
洪媽媽意會,立馬利索的請姐妹兩到暖閣去:“戲就要開唱了,兩位小姐請隨奴婢來。”
蕭如玥乖乖的跟著洪媽媽和蕭如雪離開大廳,倒讓蕭老夫人有些意外,但轉(zhuǎn)念一想,這么多賓客在場看著,她應(yīng)該也不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頓時安心了許多。
“六小姐”洪媽媽趁著蕭如雪先進暖閣的短暫空隙,低聲喚住蕭如玥,哀求道:“今天是老夫人壽誕,賓客滿堂,還請六小姐高抬貴手”
蕭如玥盈盈一笑眉眸皆彎,微微后仰貼近洪媽媽,低聲:“洪媽媽,其實我本來是不想來的,卻哪想你們竟如此‘盛情’邀請”
洪媽媽面色頓變,脊背一片冰涼:“六”
“六妹,怎么了?進來呀!”蕭如雪不見蕭如玥跟上,脆聲正好打斷洪媽媽的懇求。
“來了。”蕭如玥抿唇而笑,邪魅自生,撇下嘴還張著的洪媽媽就邁進暖閣去。
曉雨曉露分別給洪媽媽點頭行了禮,跟了進去。
“作孽啊,真是作孽”洪媽媽苦笑喃喃,轉(zhuǎn)身回大宴廳,準(zhǔn)備提醒老夫人在六小姐又做出什么驚世駭俗的事之前,先離開避避,但
侍候了老夫人四十六年,她清楚得很,老夫人是不會離開的,老夫人怎么可能肯向一個小輩,示弱?
果然,聽著洪媽媽的低聲勸告,蕭老夫人氣得渾身發(fā)抖,真的沒有離開。
蕭如玥在樓上瞧得清楚,卻也不動聲色流露出來,更是一抬眸看向?qū)γ妫透粗@邊的蕭勤鑫四目對了個正著。
蕭勤鑫略微愣了一下,嘴角不由就翹了起來,沖她點了個頭算是打招呼。
蕭如玥沒理他,也純當(dāng)那些目光在她和蕭如雪來回不斷打轉(zhuǎn)的公子小姐們不存在,一副專心聽?wèi)蚩磻虻哪屿o靜坐著,偶爾應(yīng)和一下蕭如雪的點評。
送到桌上的參茶,她也若無其事的端起送到嘴邊,只是到底喝沒喝,只有她自己知道。
按照往年的流程,一場戲唱罷,就是孫兒們上臺各展才藝給老夫人賀壽的時間。本來這是在變相的吹噓孫兒孫女們孝順又多才多藝,十分長臉的時間,可今年
因為不知道蕭如玥會做出什么事來,蕭老夫人也隱隱不安,可她要是走了,豈不就是認(rèn)輸認(rèn)錯了?還怎么能輸給那么一個毛還沒長齊的丫,頭,片,子?而且,她也從沒錯過!
小輩們準(zhǔn)備了才藝的,都可以上臺表演,并不分什么循序,倒是年年都由蕭勤鑫領(lǐng)頭一場,而今年,他又是一番別出心裁,竟領(lǐng)著幾個年幼的小堂弟和小外甥們上臺耍拳,蕭勤羽也擠進去湊了熱鬧。
而最大的看點,就是那幾個粉雕玉琢年紀(jì)偏小的小家伙們,晃晃趄趄姿勢不標(biāo)準(zhǔn)步調(diào)還不一致,卻正兒八經(jīng)的繃著小臉蛋兒扯開嗓門“嘿嘿哈哈”的吼,把大伙兒逗笑得飆淚,也算是蕭勤鑫一番心思成功了。
蕭勤玉和蕭如云兄妹兩組成了琴簫演奏,倒是讓蕭如玥挺驚訝的。
“六妹,一會我們一塊兒上吧,你撫琴,我伴舞。”蕭如雪湊近來壓低聲道。
蕭如玥湊過去,一臉為難的低聲:“五姐,你會的我真不會,我會的你可能”訕訕。
這提醒倒是讓蕭如雪想起了馬場那夜不怎么愉快的事情來,訕訕笑了笑,沒再勉強,扭頭去跟蕭如梅幾個嘀咕了。
于是,蕭如雪和蕭如梅,蕭如畫,蕭如月幾個一起上了臺,因為已經(jīng)商量好,所以雖然幾姐妹都是表演書法,寫的也都是壽字,但因為字體不同又都是各自擅長的,一起擺出來倒也頗讓人眼前一亮,贏了一片掌聲。
又順利過一場,洪媽媽暗暗松了一點氣,不露痕跡往樓上掃去,頓時面色大變呆若木雞。六六六六小姐呢?剛才還在那里的六小姐呢?
“咦?六小姐什么時候下去的?”
樓上的某小姐驚呼,引得大家紛紛往蕭如玥剛才的位子看一眼,再看向樓下大廳,蕭如雪跟蕭家其他幾位小姐還在臺上,而那施施然往臨時戲臺去的人,不正是蕭如玥又是誰?而且蕭家嫡長子蕭勤玉,正抱著一把古箏跟在她身后!
眾人驚訝,難道六小姐這是要表演撫琴?
蕭老夫人始終保持微笑的老臉?biāo)查g龜裂,呼吸也略顯急促起來,嚇得洪媽媽心頭一跳,趕緊彎腰貼近耳來低聲:“老夫人,別激動,奴婢聽說”
她還沒說完,就聽到下面不少夫人在議論。
“不久前有幸聽過一回,六小姐不僅琴技精湛,歌聲也動人宛如天籟,不想今天又有耳福了。”
“上次我也聽到了!唉,說實話,自從聽了六小姐那琴聲歌聲,回去再聽我們家那丫頭的,簡直你們說,明明年紀(jì)相仿,怎么就差那么多呢?”
一片花枝亂顫的笑聲后,有人就對大夫人端木芳兒道:“大夫人也真是,都不給我們提個醒兒,搞得我剛才就一直在嘀咕,一會兒六小姐到底會不會上臺,又不好問”
這一瞬,端木芳兒真是心火怒放,發(fā)作不能。
想想,她不但是蕭如玥的母親,還是蕭家主母,這宴會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一手把持安排,兒子這會兒都在給人抱著琴,她要說她完全一點都不知道,誰會信?指不定還得被人說她都到這份上了,還裝傻什么的!
就算往好一點的方向想,有人會信,可,她好意思說么?她不但是這個家的當(dāng)家主母,還是那丫頭的母親不是?全通城的人都知道那丫頭身子不好,需要細心調(diào)養(yǎng),她這個當(dāng)母親的自然落了頭等責(zé)任,她現(xiàn)在若敢說完全不知道那丫頭會上臺,保準(zhǔn)轉(zhuǎn)身就被某些賤人說她對姐姐的孩子虛情假意,平時就疏于關(guān)照,甚至虐待什么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況那丫頭表面上看起來確實柔弱得風(fēng)吹就倒的樣子到時候,她就是渾身長嘴恐怕都說不清楚!
嘖,這丫頭真是邪了,這會兒明明應(yīng)該
端木芳兒雖然是個能裝的,但也騙得過其他人,騙不過一個宅子里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幾位妯娌。
二夫人陶氏和三夫人沈氏,都只是曇花一現(xiàn)的幸災(zāi)樂禍而已,但四夫人房氏卻是毫不客氣的直接笑出聲來,好在現(xiàn)在人多熱鬧,并不算顯得特別突兀,但端木芳兒心里清楚。
更加惱火。
短短的功夫,蕭如玥已經(jīng)上到臺上坐好,蕭老夫人這時候再走,就明顯是在告訴所有人,她,不喜歡這個孫女!
雖然這是事實,但關(guān)鍵是,蕭如玥的身后還站著蕭云軒,這就讓老太太不得不忍著一口氣坐著了。
一想到盼了十幾年總算把人盼來,卻是那樣的情形,以至于他又是什么也不說的扭頭就走了,蕭老夫人就覺心頭堵得痛,看著蕭如玥的眼神,愈發(fā)要噴火。
“老夫人,您別多想,奴婢聽說六小姐很會唱佛歌的。”洪媽媽低聲安撫道,再抬頭,就見臺上的蕭如玥望著端木芳兒那邊。
蕭如玥忽然望來,端木芳兒也很驚訝,更何況那雙柔光幽幽的鳳眸里,晃滿了忐忑不安,就像是正在尋求她的支持!
不知為何,端木芳兒忽然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可,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蕭如玥引著,她又那么望著自己,自己哪能沒點表示?
這臭丫頭
心頭火氣更旺,卻不得不擠出一臉支持的微笑,沖臺上的蕭如玥微微點頭,一副“別怕,沒事,母親在”的模樣,但在別人眼中看來,卻更像是
六小姐上臺,是大夫人授意的?
洪媽媽很是驚訝,收回目光轉(zhuǎn)向蕭老夫人,果然蕭老夫人面色微霾,忍而不發(fā)的模樣。
也許那藥膳的下的料本來夠足的,只是一不留神,大夫人就中間橫插了一手,畢竟這種事,大夫人可是十分擅長的!
坐在臺上,眾人什么神色一覽無遺,蕭如玥非常滿意的收回投給端木芳兒的關(guān)注,低頭慢條斯理的檢查琴,在萬眾期待之下,纖細白皙的指挑出動人的旋律。
“有沒有花兒常開不敗/有沒有光明普照無礙/有沒有生命青春常在/有沒有世界流光溢彩”
空靈歌聲出口,頓時滿堂驚艷,一時之間倒沒人注意詞曲聞所未聞,倒是有那么幾個,暗暗松了口氣,暗暗慶幸畢竟還是個孩子,總歸不敢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鬧騰,卻不想她們一口氣還沒松完,就聽到
“極樂的花兒常開不敗/極樂的光明普照無礙/極樂的生命青春常在/極樂的世界流光溢彩/彌陀的大誓愿海/彌陀的慈悲胸懷/去極樂換骨脫胎/去極樂乘愿再來/極樂的鳥兒法音宣流/極樂的萬物香光莊嚴(yán)/極樂的剎土不染塵埃/極樂的人民增福免災(zāi)/彌陀的大誓愿海/彌陀的慈悲胸懷/去極樂換骨脫胎/去極樂乘愿再來啊”
一曲罷,滿堂死寂,剛才那些驚艷驚嘆什么的聆聽表情,無一幸免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被雷劈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扭曲崩臉!
曲很美,詞很妙,歌聲更空靈宛若天籟,可這首歌,貌似好像大概,不適合這個時候唱吧?!
眾人默默,紛紛隨著蕭如玥惶惶不安的目光,投向端木芳兒。
不管如何,敢這個時候這么干,四夫人房氏都忍不住想沖蕭如玥豎起大拇指,斂了斂溜出嘴角的笑,傾身靠向端木芳兒那邊,煞有其事的蹙眉道:“大嫂,不是我說,如玥年紀(jì)還小不懂事,你你怎么也母親好好的生辰,賓客滿堂的,你竟讓她唱這首歌”你安的什么心?
聲音雖然壓低了,可兩人之間隔了幾個位子,眼下又滿堂死寂,哪能沒有第三個第四第五第六個聽了去?頓時,不少人看著端木芳兒的眼神,變成了不敢置信!
顯然,有人已經(jīng)信了。
承認(rèn),就是公然對婆婆不敬不孝!不承認(rèn),就是對兒女疏于管教!而本來自己是繼母,管不了前室的兒女也不是說不過去,可偏偏那死丫頭長了一張騙死人不償命的好皮相,這時候還用那雙跟她生母一模一樣的眸惶惶不安的看著她,分明是在暗示眾人是母親讓我這么做的!
端木芳兒一口氣,差點就變成破罵從嘴里噴出來,瞪著蕭如玥哪還能維持那副和藹可親的面孔?可,眾目睽睽之下她能耐那丫頭怎樣?
徐媽媽也是一陣心驚肉跳,更擔(dān)心端木芳兒為此不顧形象當(dāng)場發(fā)飆,趕緊不露痕跡的輕拽了拽她提醒。
也好在是徐媽媽還冷靜的提醒,要不然端木芳兒搞不好真會沖上臺去給蕭如玥一個耳光。
而,這還不算完。
蕭如雪緩過神來,頓時明白蕭如玥婉轉(zhuǎn)拒絕跟她同臺表演的目的,看著面目扭曲發(fā)作不能的端木芳兒,她壓在心頭十多年的不痛快頓時暢快了。
斂了斂笑,擰起眉,蕭如雪大步走上臺去。
當(dāng)蕭如雪走到蕭如玥身邊的時候,滿堂目光也被她引得貼過來得差不多,她伸手輕輕扶起蕭如玥的同時,扭頭憤憤就給端木芳兒一眼。
蕭如玥真沒料到蕭如雪會跑上來湊一腳,剎那間的驚訝后,她輕輕卻讓臺下坐的近的人都看得清的拽了拽蕭如雪,抿緊著唇,搖搖頭,無聲卻把“不要”的意思烙入在場者腦中。
什么叫此時無聲勝有聲?這就叫此時無聲勝有聲!
姐妹兩這合作默契的一出,簡直不多想都難,比如,某個后媽威逼柔弱的妹妹干啥干啥,妹妹屈服,姐姐憤慨,卻又礙著后媽手掌大權(quán)的銀威不能咋滴咋滴
看到不堪一擊的柔弱者被欺凌,多數(shù)人都會情不自禁生出一股保護欲,為其打抱不平。好吧,就算礙著權(quán)勢,并不敢明目張膽當(dāng)面怎樣,但暗地里,也把卑鄙無恥虛偽做作的那誰那誰鄙夷唾罵千百萬遍,而流言蠻語什么都,對某些靠臉面生存的人而言,簡直就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端木芳兒忍無可忍,霍地站起,可話還沒出口,那頭小姐妹就一個琴瑟著往另一個懷里縮,另一個又十分捍衛(wèi)的模樣緊緊摟住那一個惟妙惟肖,好似她是吃人巫婆似得。
蕭如雪揚聲問:“母親,六妹渾身發(fā)抖好似不舒服,我可否先帶她回紫竹院?”
誒呀,真可憐,都被嚇得渾身發(fā)抖了,果然親娘不在要看繼母臉色過日子的孩子很悲慘
端木芳兒再一個上氣不接下氣。
偌大的宴廳,死寂的沉悶,賓客們紛紛小心呼吸降低存在感。雖說不平,卻也總不能摻和人家家事不是?
“誒喲,大嫂,您倒是說句話啊,瞧如玥那丫頭都抖得像秋風(fēng)落葉似得,你可別真把她嚇壞了。”四夫人房氏幸災(zāi)樂禍的在一旁火上澆油。
“你個小賤蹄子,裝什么裝!”突兀一聲童喝傳來,蕭勤羽猛地沖出來就給了蕭如玥一腳。
“啊!”
“勤羽”
端木芳兒和蕭如雪的驚呼伴著一片倒吸氣聲,蕭勤羽的腿已經(jīng)踢上蕭如玥,只見她小臉一白眼一閉,就暈了過去。
“十弟你”蕭如雪怒瞪一臉愕然的蕭勤羽要罵,卻忽覺扶著的人一沉,慌忙使勁拉住卻力不能及:“六妹,六妹你怎么了?別嚇我”
一切發(fā)生的太快,眾人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變成事實了,場面,頓時混亂的低聲吵雜起來
端木芳兒不禁晃了晃,險些沒站穩(wěn)。之前的都不算身了,現(xiàn)在,她的兒子竟然眾目睽睽之下罵前室的女兒“賤蹄子”
那頭曉雨曉露面色一變,急步往臨時戲臺沖去,卻不想有人比她們更快,她們還沒到臨時戲臺,蕭勤鑫已經(jīng)將蕭如玥橫抱在懷,欠身沖蕭老夫人稟了聲,匆匆就往外。
“啪!”
蕭如雪猛的一耳光扇在呆呆的蕭勤羽臉上,不待他回過神來又猛的揪住他的衣襟拼命搖:“什么賤蹄子?誰教你說的?蕭勤羽,她可是你姐姐!她出世沒幾天就被送到外面養(yǎng),十四年來吃的苦你這輩子想都想不出來,可你聽到過她提起過一個字嗎?她哪里招你惹你了?就算你從來沒有好好叫過她一聲六姐,她也沒說過半句不滿,她”
“五姐。”蕭勤玉上臺好心提醒,并要把兩人拉下臺去,不想蕭如雪卻拒絕他的好意揮開他的手。
“我自己會走!”蕭如雪抹了抹臉上的淚,憤憤瞪了一眼蕭勤玉,再來是端木芳兒,高聲道:“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說罷,昂首挺胸,大步走出宴廳。
蕭老夫人這時候也在洪媽媽的攙扶下起身上了小轎,洪媽媽代為轉(zhuǎn)達意思給端木芳兒:“大夫人,老夫人說累了,這里就交給您了。”
端木芳兒完美的主母與母親形象,潰于這短短不過三柱香時間
*分界*
蕭勤鑫搞不清楚,懷里的小人兒到底是真暈過去了,還是假暈了
出了大宴廳正準(zhǔn)備抱她回紫竹院,夜三竟來了。
夜三看到蕭勤鑫抱著蕭如玥,很吃驚:“大少爺,六小姐這是怎么了?”
“這個說來話長。”蕭勤鑫也不好多說什么。
這時候曉雨曉露也追了出來,夜三對她們道:“大爺正好要請六小姐去一趟,你們就直接送她到外書房在去請大夫。”轉(zhuǎn)眸又對蕭勤鑫道:“大少爺,麻煩你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蕭勤鑫總不能不放人。把蕭如玥送到曉雨背上的時候,兩眼還在那張小臉上轉(zhuǎn)了轉(zhuǎn),依舊沒有瞧出端倪來。
難道真的暈過去了?就勤羽那一腳?
蕭如玥就這么被帶到了外書房。
送到蕭云軒面前的時候還在挺尸,房里只剩下父女兩人的時候繼續(xù)挺尸,一炷香后堅持挺尸,兩柱香后,挺一挺,原來真的會睡著!
蕭如玥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燭光映照出的,紫竹院自己房間的床頂
“我怎么回來的?”坐起來的同時問道。
“六妹,好些了嗎?”
蕭如玥只知道房里有人,以為是丑姑和曉雨曉露,卻不想應(yīng)聲的竟是蕭如雪,驚訝道:“五姐,你怎么會在這?”
“聽說你一直不醒,我過來看看。”蕭如雪的回答,把蕭如玥嚇到了。
她一直不醒?怎么可能,她明明裝等等,她記得應(yīng)該在外書房才對,卻不記得怎么回來的?不,準(zhǔn)確的說,她不記得到外書房三炷香后的事情
額!
“怎么了?”蕭如雪蹙眉,在她眼前擺手。
搞得她瞎了似得。
蕭如玥哭笑不得,轉(zhuǎn)眸見丑姑已經(jīng)回來了,曉雨曉露都在房里,應(yīng)了聲“我沒事”,就扭頭對丑姑道:“姑姑,我餓了,隨便什么都好,快點弄來給我就成,啊五姐,你要不要來一點?”
“你吃吧,我不餓。”
瞧著她都喊餓了,向來應(yīng)該也是沒事,蕭如雪松了口氣,又叮囑了些,就領(lǐng)著王翠錦等人走了。
“五小姐最近好像真的變了不少”把人送走后,曉露折回來就道。
蕭如玥只是笑笑,看到丑姑端著做好的面進來,立馬跳下床奔過去,餓死鬼投胎似得,邊吃邊問:“對了,我到底怎么回來的?”
“奴婢背您回來的啊。”曉雨應(yīng)道。
額,那換個問法:“那在外書房,有沒有發(fā)生什么奇怪的事?”
丑姑微訝,而曉雨曉露卻都是搖頭,曉雨道:“也并沒有發(fā)生什么啊奴婢將六小姐送進書房后就出去了書房里始終很安靜,然后大夫來了六小姐,您真的沒事嗎?怎么就暈了這么久都不醒?”
她也很想知道
蕭如玥沒再多說什么,丑姑才道:“六小姐,五夫人生了位”
“哈?”蕭如玥抬起頭來:“五嬸生了?什么時候?男的女的?”
“酉時生的,是位少爺,還特地派人過來說了聲。”丑姑笑應(yīng)。
“他倒挺會挑時間。”不早不晚跟蕭老太太同一天生日:“家里現(xiàn)在怎么樣?”
這問題,丑姑三人都不好回答,而她們不回答,蕭如玥就猜到了大概,冷笑一聲。
“六小姐”丑姑蹙眉,擔(dān)憂道:“您這么明擺的跟大夫人撕破臉,會吃虧的。”
“哼!我之前也沒招惹她,她不也沒準(zhǔn)備放過我?”蕭如玥冷笑:“姑姑可知道,今天送來的藥膳加了什么?”
丑姑微愣,藥膳的事聽曉雨曉露說了一下,可她們都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又怎么能告訴她呢?
“要不是我機靈,那一碗藥膳下去,我就是大命不死的還能再醒過來,也保準(zhǔn)要變成任人拿捏擺布的癡傻兒!”鳳眸寒芒一閃,冷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決不手軟,這點回敬,不過只是開始!”
丑姑三人心頭均是一凜。無論幾次,她們都無法適應(yīng)那雙總是柔光瀲滟的鳳眸里,迸射出的如此讓人毛骨悚然的寒芒
“姑姑,給我找套衣服來,我要去外書房。”
話題轉(zhuǎn)得太突兀,丑姑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這么晚了。”
不見蕭如玥應(yīng)聲,擺明是非去不可,丑姑暗嘆,轉(zhuǎn)身準(zhǔn)備衣服去。
*分界*
蕭如玥準(zhǔn)備去試探一下蕭云軒,可是,還在院外,就被攔住了。
“夜三叔?”一向守在房門口的人,這時候竟然守在院門外,而且
蕭如玥看了一眼向她行禮的徐媽媽,和端木芳兒的貼身武婢,挑眉:“母親也在里面?我爹在忙?”
夜三抿唇不語,徐媽媽也是垂著頭不搭腔,那兩個武婢就跟不用說了光線不夠,瞧不清具體神色。
“沒關(guān)系,我自己去看。”蕭如玥大步就要往里走。
“六小姐,請不要為難”夜三微微蹙眉。
“我不為難你,你卻在為難我不是?”蕭如玥冷笑,抬手揮開夜三擋道的手臂,大步走進去。蹙眉,夜三再次上前去攔,卻不知為何忽然略顯僵硬。
“夜三叔,給個面子嘛。”蕭如玥笑眸彎彎,斗篷下袖子中,削鐵如泥的烏亮匕首正抵著夜三下身重要部位。
是個男人都受不了這種威脅,夜三抿唇,僵硬著向后退了一步,讓出路來。
沒瞧見具體的徐媽媽整個瞠目結(jié)舌。
夜三是大爺?shù)挠H信之一,連老夫人都使不動,就算是夫人見到他,也得給幾分臉面說話客客氣氣的,這六小姐竟然輕輕幾句話,就讓他退開了
“夜三叔果然溫柔。”蕭如玥回眸微笑拋了句,便往書房走近去。
曉雨曉露本來準(zhǔn)備硬著頭皮跟上,卻被夜三攔住了
院門離著書房本就有一段距離,再加上冬風(fēng)呼呼影響,門窗又關(guān)著等等因素,還真是不靠近點根本聽不到書房里面到底有沒有聲音。
越近,蕭如玥越放輕了腳步,豎起耳朵傾聽的同時,也考慮著萬一聽到“那種”聲音的話,要不要直接沖進去把那渣爹嚇個從此不振,以慰短命傻娘在天之靈,就聽到了抽泣聲。
確實是抽泣聲,但好像是小孩子的!
蕭如玥微微挑眉,躡手躡腳貼上門去,還啥都沒聽到,就聽門咿呀一聲開了,她倒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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