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黑碰黑
“來,喝口茶。”
斜眼瞥了一下旁若無爹的將茶直接送到她嘴邊的皇甫煜,蕭如玥張嘴想說不渴,茶水竟就順勢倒進了她嘴里
涼的!
略微的怔愣之后,蕭如玥反應(yīng)過來,笑不禁自眼底涌起,轉(zhuǎn)瞬彌漫滿眸。
他這是讓她冷靜一點的意思?可她也沒有激動吧?只不過是那個混蛋爹實在額好吧,她承認,那混蛋爹先前的種種“惡行”把她挑釁到了,她確實一看到他那么若無其事的嘴臉來跟她要東西,就冒火了。
若是以前,她一定會覺得被別人挑釁而情緒“失控”很丟人,是變相找死的節(jié)奏,但現(xiàn)在,不知為何,她竟然還挺喜歡這樣的自己
蕭云軒瞥了一眼那張表情細微但漸變的小臉,還是沒出聲。
而,喝了一口涼茶的蕭如玥也冷靜了下來,笑瞇瞇的看著蕭云軒問:“那東西我確實做得出來,但是,爹大人,好玩的事您壓根不讓我插手,苦力的事卻頭一個想到我,這樣之下我沒跟你算賬就算了,又憑什么要給您那東西?”
蕭云軒:“”
蕭如玥笑了,轉(zhuǎn)頭對皇甫煜道:“王爺,您累了吧?要不我先送您回房休息休息?反正我看爹是一時半會絕對想不出來的。”
皇甫煜失笑,看了看蕭云軒,不想蕭云軒這時候也轉(zhuǎn)頭看過來,定定的看著他。
微挑眉,而后禮貌的回以微笑,跟著,直接別開,應(yīng)蕭如玥:“好。”
蕭如玥笑得更深,當(dāng)真起身就有模有樣的去扶皇甫煜:“爹,您慢慢想,我不急。”急不急死你,我就不知道了,哈哈
“你已經(jīng)沒有什么想知道的了不是嗎?”蕭云軒忽然道。
“誰說的!”蕭如玥笑道:“至少我就很想知道說起那些事時您臉上會是什么樣的表情!是不是這么的也這么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頭一回,蕭云軒當(dāng)著蕭如玥的面輕嘆出聲,很是無奈:“你果然不像是我能生出的女兒啊”抬眸,定定的看著蕭如玥,雖然沒出口,卻簡直就想再問“你到底是誰”一樣!
皇甫煜眸光頓沉,同時感覺到裝模作樣攙著他的蕭如玥微僵了瞬,面色也有些微妙,而后,卻竟是笑得無比自然的道:“那是當(dāng)然!不過,然后呢?你想怎么樣?奪回這副身軀火化以慰你女兒在天之靈?”
皇甫煜不敢置信的瞪著蕭如玥,而蕭云軒,也明顯被那番直白的內(nèi)容驚到了,反應(yīng)不過來一般的怔在了那里。
忽然,皇甫煜一把將挽著他手臂的蕭如玥推到了身后,直直的看著蕭云軒,保護意味明顯!
蕭云軒反而笑了,慢悠悠端起茶喝了一口:“野獸一樣”
這回,換蕭如玥察覺皇甫煜僵了一下,正奇怪著想探頭向前去看看他,就聽到蕭云軒的笑聲,竟然是笑聲
蕭如玥和皇甫煜都愕住了,怔怔的看著蕭云軒,震驚于他臉上的笑!
那笑,如同受著某種無形框架制約般的含蓄,若有似無的透著悲涼無奈迷茫以及自嘲:“奪回那副身軀火化,以慰那孩子的在天之靈嗎?若真能奏效,我自焚不是更好?”
蕭如玥怔了怔,笑了:“主意是不錯,不過,我建議你要死就別給人家找麻煩,回蕭家地盤再動手。”
雖然不知道這個爹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又為什么能那么輕易的接受,但很顯然,他不想怎么樣她,不然,以他的能力就算沒有直接的證據(jù),也早在察覺的時候就開始有所行動了,但他什么也沒有做,還甚至把蕭家交給了她!
蕭云軒看向她,斂了那抹讓人看著都不舒服的笑,卻又不似以往的面無表情,反而,有那么點幸災(zāi)樂禍:“不管如何,你身上流著的都是我的血。”
嘴角抽了抽,青筋跟著就跳了起來,蕭如玥磨牙:“你以為我稀罕啊?你個悶騷死變態(tài),看人跳腳躲著笑,一想到這副身軀流著一半你的血我都惡心。”
蕭云軒又慢悠悠端茶,看了看杯中所剩不多的茶水,省著喝般的含了一小口茶,品仙露般的滋味享受:“不喜歡,大可以還給我。”
“”那種事可能嗎?可能嗎?他丫存心找茬!
皇甫煜左斜了一眼,右瞟了一下,哭笑不得,就見蕭如玥忽然轉(zhuǎn)身大步,猛的舉起一把太師椅就沖向蕭云軒,瞄準他腦門就狠狠砸下去
噼里啪啦一陣響,蕭如玥手里那把太師椅摔了個粉碎,而蕭云軒,卻安然無恙的一直坐在太師椅里,只不過椅子此時已經(jīng)貼到墻邊去,手里還端著那杯茶,也不知是故意刺激蕭如玥還是怎地,喝得慢悠悠,非常享受的樣子。
“玥玥。”皇甫煜好笑的拉住一副準備再搬椅子繼續(xù)砸的蕭如玥:“不要浪費力氣了。”
雖然這么使蠻勁不像她的風(fēng)格,但他也大概可以理解她是想享受椅子敲在岳父大人腦門那種感覺,但,那明顯是不可能的!
“嗯。”
平常一整天不吭個屁的蕭云軒,竟然特地點頭應(yīng)聲的表示贊同,頓時惹得蕭如玥更火大了,倏地指著他:“蕭云軒,你那是有求于人的態(tài)度嗎?滾吧你,姑奶奶沒空,有空也不給你弄!”
說罷,怒氣沖沖往外走,卻還沒到門口,就聽到那個混蛋淡淡又說話了:“無所謂,十幾年都耗了”
蕭如玥倏地回瞪,霎時間滿廳椅子茶幾花瓶等鋪天蓋地之勢砸向已經(jīng)坐貼墻的蕭云軒。
太忽然,皇甫煜來不及阻止,蕭云軒也愣了一愣錯過了最佳脫逃的機會,跟著就是噼里啪啦砰的一陣亂響
“呵~,原來立國日那天還真是她的杰作啊。”
蕭云軒的輕笑,頓時定住了皇甫煜往外要去追蕭如玥的步子,倏地回頭瞪大眼看著他,而后,墨眸微瞇轉(zhuǎn)沉,卻又有一輪淡得幾乎不易分辨的金光一閃隱沒回瞳孔之中。
蕭云軒若無其事的低頭越過腳邊凌亂的障礙,卻道:“王爺不必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著草民,草民不會對您的王妃怎么樣,倒是希望王爺記住一件事”
抬眸看著皇甫煜,唇角幾不可見的微微往上翹:“那孩子,是先到了蕭家做了草民的女兒,才后到的武王府做了您的王妃。”
嘴角抽了抽,抽出一抹更加怡人的笑,皇甫煜道:“本王也請岳父大人謹記,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嫁了就是別人家的人,別有點癢癢要人撓也特地跑一趟。”
*分啊分*
藥癡正樂呵呵的晾曬新采摘回來的藥草,就聽到咚咚的腳步聲奔來,抬眼,蕭如玥就沖到了跟前。
本能反應(yīng),他一藥簍把那株稀有的紫弧草蓋住,沖她瞪眼:“你過來做什么?過界了過界了!”一邊趕蕭如玥一邊指擺滿藥架晾曬滿藥材藥草的另半院:“那邊才是你地盤!這邊是爺爺我的!爺爺我的!”
蕭如玥倒真的干脆,倏地轉(zhuǎn)身就回她那半院去了,反而讓藥癡反應(yīng)不過來的怔住,就看到她啪啪啪的將二十來種藥材連著晾曬用的平底簸箕一起疊起,抱了過來
“這些都給你。”
藥癡一聽,頓時笑得滿面花開,但沒一會兒,就謹慎而又狐疑的看著蕭如玥:“你今天吃錯藥了?”
蕭如玥柳眉挑高:“不要?”作勢就要抱回去。
“放下!放下!你哪只耳朵聽到爺爺我說不要?”藥癡手疾一把將藥材全抱開竄到五步外,不放心的一一檢查那些藥材,就怕?lián)竭M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果然
“這些鬼東西爺爺要來有什么用?拿回去!”藥癡嫌棄的就要把幾種藥材連簸箕一起扔回去給蕭如玥。
蕭如玥威脅道:“有本事統(tǒng)統(tǒng)還回來。”
藥癡僵住,瞪大綠豆眼瞪她:“垃圾不要就扔垃圾簍,干嘛扔爺爺這邊來?爺爺我是垃圾簍嗎?”
蕭如玥笑了,蕭云軒那里來的火氣也蕩然無存,咧嘴笑道:“二師兄英明神武,怎么會是垃圾簍呢?那些藥只是想拜托二師兄幫‘處理’一下。”
“你自己沒手沒腳嗎?干嘛”
話到一半忽然停住,藥癡倏地轉(zhuǎn)頭看向蕭如玥,綠豆眼瞪得更大,而后一落停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使勁想要看穿她肚皮似得:“我要當(dāng)師伯了?”
蕭如玥失笑:“不是。”
“不是你處理這些安胎”
猛然悟到了什么似的,一步就竄到了蕭如玥跟前,三八兮兮的壓低聲:“難道那死孩子還不知道?你想給他個忽然驚喜?沒事沒事,二師兄嘴巴牢著呢,你老實說沒關(guān)系,絕對不會給你捅出去的,不過到時候一定要事先通知我圍觀那死孩子驚嚇到的表情”
蕭如玥一陣無語,本想實話否認,但一想如果說是她要的,那就是皇甫煜的孩子,這寶貝二師兄包準超水平發(fā)揮把藥弄得妥妥的,便壓低了聲也弄得氣氛神秘兮兮的道:“既然二師兄識破了,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吧,最近比較忙真抽不出時間,而做藥是仔細活兒,分量火候稍有偏差都會影響藥效你也知道我七月要跑一趟克吉烈族那邊,所以這事只好拜托二師兄”
拍了拍藥癡的肩,語重心長而慎重道:“二師兄,人算不如天算,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請你一定要做出最強的安胎藥,最好娘不死娃兒不掉。”
“好。”藥癡慎重點頭,又交代:“藥只能防藥,你自己還是多小心點,別”又看了看蕭如玥的平坦的小腹,嘿嘿笑了兩聲,又端起兄長的架子沉下臉:“總之,你給我安分點!”
蕭如玥笑著點頭,心想等他知道那些安胎藥其實是她老爹要的,她壓根沒懷他寶貝小師弟的孩子,他會不會滿王府追殺她?
會不會被滿王府追殺暫時還不知道,但她有藥癡這個槍手,很快就有東西交給那個混蛋爹,讓他滾出王府愛去哪去哪了。
*分啊分啊*
“你這么騙二師兄不太好吧?”
蕭如玥囧了囧,不好意思回頭去看皇甫煜:“你聽見了?”
貪婪嗅著她的發(fā)香,皇甫煜笑:“雖然我不懂煉藥,但總不至于你就離開那么一會就做得出來吧,倒是二師兄大半天不見人,呵呵,有時候他確實嘴巴很嚴半字不會透露,但臉上卻寫滿了給人看,跟著,你就有東西交給你爹了”
蕭如玥想起藥癡那神經(jīng)兮兮又自認為毫無漏洞的模樣,就忍俊不禁的笑了。
皇甫煜輕叩她腦門:“小心他滿王府的追殺你。”
“到時候就勞煩王爺救救妾身。”蕭如玥忍著笑擠出可憐兮兮的模樣道。
“不用到時候,本王現(xiàn)在就救你!”
說話間皇甫煜忽然一翻轉(zhuǎn),將本來依躺在身上的小人兒壓進軟塌里,一副慢一點都來不及模樣,邊脫邊傾身埋首進她頸間一陣亂親:“為了愛妃不被二師兄滿王府的追殺,本王真得抓緊時間塞個娃娃進愛妃肚子才行。”
蕭如玥被他弄得很癢,不禁蜷起來躲避:“嘻嘻,哈哈,不要哈哈,不要鬧了啦”
“誰跟你鬧?”
柔聲微啞,動情的聲線分外誘人,大手扶著她半邊小臉不讓她再亂扭動,方便他將吻自她的頸移上她的唇,輕輕的啄了又啄,另一掌則扣著她的腕將她的小手帶向他
“我像是在鬧嗎?”
蕭如玥頓時滿臉通紅,想抽手,他卻不放,只能笨拙的往上蹭逃。
她可愛的小動作,把皇甫煜逗笑了:“想逃去哪?”
“額咳”左顧右盼假裝沒聽懂。
皇甫煜呵呵笑得更樂了,略顯粗糙的指輕輕摩挲她嫣紅的唇,比嬌花更艷的臉頰:“玥玥啊玥玥,你怎么這么可愛,都已經(jīng)嫁給我半年多了,彼此早看遍了摸遍了,你竟然還這么害羞”
“要你管!”
“你這么聰明,竟然不知道現(xiàn)在你就是眼瞪得再大吼得再大聲,也掩蓋不了羞得滿臉紅云的事唔”
皇甫煜不禁倏地擰緊眉頭,似痛的呼了一聲。
蕭如玥咧嘴,得意洋洋:“活該!”
“既然你這么著急都直接邀請了,那我怎么還好意思跟你客氣。”
“啥,等等你干嘛”
回應(yīng)她的,是嘶嘶嘶干脆而響亮的布碎聲
*分啊分啊*
太子鳳子霖近段時間常到國子監(jiān)。
最初找的是子墨,結(jié)果子墨推搪不了又不肯跟蠻橫的太子走,只好和蕭勤玉一起帶著受傷的穆云飛奔逃,躲進武王府挨了一頓板子倒也賴了幾天,不想之后太子竟然還不放棄,只是不知為何將目標轉(zhuǎn)向了蕭勤玉,還把三皇子鳳子弦給惹來了。
蕭勤玉雖然寡言少語卻也機靈,不惹事不犯錯更面無表情的不好親近,愣了讓太子鳳子霖和三皇子鳳子弦圍著他轉(zhuǎn)了半天,也沒攀上什么交情,倒是各跟一批馬屁學(xué)子先生套了個近乎,隔三差五不是這個酒樓吃喝就是那個茶樓坐坐
這一天,太子忽然邀請大家去打獵,自然包括蕭勤玉和子墨以及穆云飛。
邀請之后還一番威脅:“說好了啊,大家都答應(yīng)來,就你們不來的話就是太不給本太子面子了,讓本太子在大家面前難堪的話,可別怪本太子不客氣啊。”
子墨苦笑:“你們看著吧,明天保準我那三皇兄也會到,那兩人打小就愛互找麻煩,之前我還真想不明白太子忽然找我做什么,現(xiàn)在我大概猜得到他應(yīng)該是想利用我對付三皇兄,但現(xiàn)在他似乎更想利用”看向蕭勤玉。
穆云飛嘆氣:“那現(xiàn)在怎么辦?太子已經(jīng)把話說得那么明白了,我們不去他就得找我們麻煩,但去的話”肯定是更大的麻煩!
蕭勤玉抿唇不語,直到上床睡覺也沒發(fā)表什么意見和建議,卻等兩人睡著后,偷偷爬了起來
正要出門,才發(fā)現(xiàn)子墨竟然是裝睡,還問蕭勤玉:“你要去哪?”
“茅房。”蕭勤玉頭也不回,開門就走。
子墨怔了怔,躺回去,嘟囔:“我倒要看看你這次又要蹲到什么時候”
蕭勤玉半夜去了趟武王府,找的卻是藥癡!
邊掏出兩張百兩銀票邊道:“我想跟藥大師買點東西。”
本來半夜被翻起來還一臉便秘色的藥癡頓時笑瞇瞇,一邊接銀票一邊拍著蕭勤玉的肩:“小子,越來越上道了啊,說吧,想買什么?”
蕭勤玉:“我急著要,你給我介紹介紹都有什么。”
藥癡二話不說搬出他的百寶袋,稀里嘩啦倒出一堆小瓶小竹筒,挨個兒天花亂墜的吹,而后道:“不過嘛,你這點銀子,爺爺我看在那兩死孩子的面上,也只能給你三樣。”
“三樣夠了,那我就要這”蕭勤玉正認真挑選時,忽然抬頭看向藥癡身后高處。
藥癡身后高處,橫七豎八的細繩上躺著那群無良師兄弟。
大伙兒確實個個都醒著看這邊沒錯,但,真心沒有誰給蕭勤玉什么眼神提示,可藥癡卻信不過那群無良師弟,就怕他們提醒蕭勤玉挑了珍貴的拿,所以回頭看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蕭勤玉就把兩只小瓷瓶順進袖里去了,等藥癡轉(zhuǎn)過頭來,他則一本正色的將三瓶藥舉近藥癡眼前:“我就要這三樣。”
藥癡看了看,點點頭,還交代了用法用量。
免得忍不住笑出聲,唐鏡明翻身下來:“天這么晚了,我送你一程吧。”
“對對對,最近治安不好。”五師兄也落了下來,
“沒錯沒錯,小心為上。”
“反正醒都醒了,我也出去走走吧。”
“人多熱鬧,我也去。”
看著五人一窩蜂把蕭勤玉推出了門外,藥癡呆了呆,倏地低頭看向那些小瓶小竹筒,數(shù)一數(shù),臉黑了:“好你個臭小子,竟然敢黑到爺爺我這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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