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傻丫48
盛惠坐在離篝火很遠的地方吹著北風。她的身體已經(jīng)疲憊不堪,牢騷滿腹。但她心中頂著一口氣,讓她繼續(xù)堅持。
趙秀蘭安排人將收來的藥材送到軍醫(yī)的帳篷,忙前忙后好一會才歇下一口氣來。多日的忙碌讓她眼下多了一層青影,她抬起眼皮看向盛惠的背影。不由想起之前發(fā)生的事情。
那日她收到木槿的書信,邊境還是一片祥和,她一邊讓人去尋小惠,一邊收拾行裝,準備回京城。小惠心里裝著事,不讓人跟著,一個人騎著馬跑了很遠。
臨近傍晚,小惠回來了,渾身發(fā)抖,一頭沖進她的懷里,告訴她邊境亂了,番邦的軍隊在殺人。
她安撫了小惠,命人連夜出發(fā)。車隊走出不到二十里,遇到山匪攔路。
戰(zhàn)亂一起,宵小也乘機作亂,她心中不恥,但也不逞匹夫之勇,只是謀財拿去就是。可山匪貪婪,見小惠年輕貌美,還要強擄。這可是萬萬不行,哪怕把她的命拿走,也不能讓人傷害了小惠。
車隊奮起反擊逃出,山匪被傷了幾個人,心有不甘,窮追不舍。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她們遇到了暗中北上的安國將軍一行。
安國將軍救下了她們,還將貨物原封不動的交還給她們。
為報救命之恩,她將貨物中的藥材等物悉數(shù)捐出,還要捐銀子,被安國將軍婉拒。
“銀子笨重,不便攜帶,好意領(lǐng)了,快些走吧。”安國將軍一揮手,轉(zhuǎn)身駕馬而去。
車隊繼續(xù)進行,到了最近的城鎮(zhèn)駐扎休整,小惠受了驚嚇,需要調(diào)養(yǎng)身體,城中大夫開了藥匆匆要走。
她問道:“大夫為何行色匆匆?”
大夫答道:“投軍去,邊境傷亡慘重,急需醫(yī)藥。”
她心中百轉(zhuǎn)千回,與若有所思的小惠目光相遇,兩人心有靈犀,一拍即合。
北風蕭蕭,軍營呼聲突起,“軍醫(yī),軍醫(yī),救人……”
幾個軍醫(yī)沖出來迎接傷員,盛惠大夢初醒,身體已經(jīng)本能的沖過去。
傷員多是箭傷、刀傷,皮肉破綻,鮮血淋漓,盛惠熟練地為傷員上藥包扎。
“小惠?你是小惠?”
一個驚喜的聲音忽然響起,盛惠如遭雷擊,她慢慢抬起頭來,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你是來找我的嗎?我是你……我是你爹啊!”
那人滿臉溝壑,臉頰上還沾著已經(jīng)干透的血跡,盛惠正在上藥,一時反應(yīng)不及,當場愣住。
那人老淚縱橫,“我就知道小惠你不會不管我的,全家都想我死,只有你心疼我,我差點就死在戰(zhàn)場上了……”
那人絮絮叨叨說了很久,盛惠心里五味雜陳,不知還如何應(yīng)對,嗓子眼里仿佛堵住了什么東西,張不開口。
趙秀蘭上前將盛惠支開。
那人見了趙秀蘭,也管不得盛惠離開,怒不可遏的破口大罵,“趙秀蘭,你還敢出現(xiàn)在老子面前,你把老子害慘了。”
趙秀蘭一把推倒他,順手按在他的傷口上,“想保住腿就不要動。”
那人疼得吱哇亂叫,“你想謀害老子!”
趙秀蘭不為所動,利落地包扎好傷口,“傷口很深,好好養(yǎng)著。”
那人見趙秀蘭要走,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到哪里去,你就待在這里哪也不許去,就伺候我一個人。”
趙秀蘭不緊不慢道:“這里這么多傷員,我不能只照顧你一個人,你放心,我們有最好的大夫,有充足的藥材,會照顧好你的。”
那人見趙秀蘭如此冷酷無情,有些慌了,“你瞎了,我是梅聰爾,是你男人,你敢忤逆我!”
趙秀蘭眼底毫無波瀾,也不掙脫,只是像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軍醫(yī)過來解圍,齊力將梅聰爾按倒。
趙秀蘭耷拉的眼皮輕輕抬起,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毫無感情的離開帳篷。
盛惠跑了出去,她有點擔心。她在軍營里尋了一會,在一處偏僻的角落找到埋頭哭泣的盛惠。
“小惠,你怎么了?”
盛惠抬起頭來,滿臉淚痕,“為什么?為什么還會遇到他,娘你不恨嗎?”
趙秀蘭笑了,“你這淚珠子不是為他,為了他可不值得。”
兩人坐到一處,半晌不語。
“我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他,剛剛照面的一瞬間,我有一肚子話要罵,可我罵不出。我想問他為何偷我的孩子,我也問不出口。我知道他眼里只有銀子,我知道再怎么罵他他都不會悔改。我就是覺得心里委屈……”
“娘知道。”
“我這輩子遇到的人沒幾個真心待我,外人看不起我,嘲笑我,擠兌我,我都不在乎,我咬著牙跟他們斗。可我自己的親爹也這樣對我,他把我當破爛,當換錢的物件,把我的孩子也當做換錢的物件。再見到他,我應(yīng)該把他罵個狗血淋頭,甚至應(yīng)該狠狠打他一頓出氣,他應(yīng)該懺悔著求我原諒,而不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讓我救他,他不知道我恨不得他死嗎?”
盛惠的一字一句里都帶著血,趙秀蘭安靜地聽著,氣息都放慢了。
“沒有什么事情是理所應(yīng)當,這個世界就是如此荒謬,恨這個事情,傷害的只有自己。”
軍營里混合著鐵器和血液的味道,北風卷著雪粒灑進火堆里。
“家里的油菜花應(yīng)該開了,到處都是一片金黃,再過段時間榨菜油,我得回趟青州,拿第一茬油菜榨的油炒菜,炸糍粑。”
盛惠還掛著淚痕的臉上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眼前是一片蕭瑟,鼻間卻隱約聞到了油菜花甜蜜的味道。
“等回了京城,你愿意回侯府和榮兒好好過日子也好,愿意跟我回青州去看一看也好,愿意自己做生意也罷,到處走走也罷,都隨你,你未來的日子還長,被以前困住的日子可以過去了,不是說原諒了誰,也不是說放下仇恨,參悟人生,而是放過自己,哪個人的一輩子沒點糟心事,多想點快樂的事吧。”
盛惠咂了咂嘴巴,感覺肚子有點餓了,“再炸點面果,要是有鍋巴就更好了。”
趙秀蘭笑了,“再熬點辣醬,那滋味……”
那滋味就是家鄉(xiāng)的味道。
青州的辣醬遠近聞名,吳老爺?shù)娘堊郎侠贬u是必不可少的,再配一杯小酒,日子過得很快樂。
“老爺,少爺來信了。”
小廝跑得歡快,吳老爺滿心喜悅拆開信,吳夫人擠在一旁瞧得不真切,不停問道:“說什么?”
吳老爺看著看著臉色就變了,嘴唇顫顫巍巍地冒出兩個字來,“要……要……”
吳夫人急了,“要什么?你快說啊!”
啪的一聲,吳老爺把信拍在桌上,像燙著手一樣跳起來,“快收拾行裝,立刻到京城去。”
過了幾日,吳老爺一行到了京城,結(jié)果撲了個空。廬州水患,吳安舟跟著戶部一道賑災(zāi)去了。
轉(zhuǎn)過頭去找木槿,又撲了個空,木槿帶著車隊到邊境送物資去了。
“這怎么話說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兩個娃娃就定下了,這不兒戲嗎?”
趙如栩眨巴著眼睛,“吳老爺你也別著急,這婚事是陛下指的,這兩人都不大樂意呢。”
吳老爺一聽差點蹦起來,“誰不樂意?我家安舟樂意的很,催命一般讓我來京城籌備,生怕怠慢了。怎么著,木槿那丫頭還不樂意?”
趙如栩也拿不準,但瞧著二姐咬牙切齒,信誓旦旦的模樣又不像作假,女人的心思真難懂。
“天老爺啊,你家大人就留你一個看家,一群婦道人家跑到邊境戰(zhàn)亂的地方干什么,這不是添亂嗎?不行,我得去看看。”
吳老爺口干舌燥,頭大如斗。一面惦記著廬州的兒子,一面惦記著邊境的趙家母女,想想還是先去尋趙家母女。以他對兒子的了解,要是木槿出了事,怕是又要受不了刺激癡傻了不可。
邊境受戰(zhàn)亂之苦,缺衣少藥,趙家的車隊一直不停往返邊境運送物資,以解百姓疾苦。這一趟木槿本可以不來,但一想到娘親和姐姐都在軍營,放心不下,索性就跟著一道過來。
系統(tǒng):你真是不怕死啊,這時候還往邊境跑什么!
木槿:關(guān)心則亂,讓我留在京城,我坐立難安。
系統(tǒng):前方已無危險,她們很快就回來了,你無需如此擔憂。
木槿:多虧有你,時刻提醒,我才能心安,真不知如何感謝你才好?
系統(tǒng):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感謝我。
木槿:以前沒有嗎?
系統(tǒng)停頓了一會:你是我第一個宿主……但是我有看過別人表達感謝總會唱一首感人肺腑的歌曲。
木槿:什么歌曲?
系統(tǒng):聽我說……謝謝你,感謝有你,溫暖了四季……
木槿:……謝謝你,感謝有你,世界更美麗……
木槿: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天真無邪系統(tǒng):你講!
木槿:是誰創(chuàng)造了你?給了你什么樣的人設(shè)?我不是質(zhì)疑你啊,只是奇怪別的系統(tǒng)都這么沙雕嗎?
系統(tǒng):???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好像是在罵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