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傻丫10
“阿寶是誰?”
吳安舟眼神清澈而無辜。
木槿眨巴眨巴眼睛道:“沒什么,今天不去種田了,咱們上山去。”
“上山做什么?”
木槿扛著鋤頭,“挖寶貝!”
系統(tǒng):你想做什么?
木槿:沒錢買首烏,我自己去挖。
系統(tǒng):你整天帶著吳安舟亂跑,還治不治病了?
木槿:說好了一個月,吳老爺吳夫人都不急,你急什么?
系統(tǒng):……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吳家村東邊的大山人跡罕見,這么多年了一定有很多寶貝。
自小就在山里長大的木槿,對于山里哪里有寶貝是再清楚不過了。野生的首烏比較常見,往深山里灌木叢,小溪邊上準(zhǔn)能找著。
她現(xiàn)在身無分文,還賒著然大叔的賬,去藥房買首烏是不現(xiàn)實了,不如自己動手,說不定除了首烏還能刨點其他山貨去集市上買,也能賺一些錢做啟動資金。
“這個能賣錢嗎?”
吳安舟手里抓著一把草,獻(xiàn)寶似的送到木槿眼前。
木槿原本也沒打算吳安舟能挖到什么寶貝,就是帶他爬爬山,鍛煉鍛煉身體。
木槿接過細(xì)瞧,吳安舟比較粗暴,連葉帶根一起拔了出來,細(xì)細(xì)的草莖上是四片心形的葉子,根是紅色的,這不是……
木槿看向吳安舟的眼神變了。
這是茜草,別名是血見愁,能活血祛瘀,還能做染色劑。古代詩經(jīng)里稱茜草叫茹藘,就是用它來將衣服染成紅色。
木槿跟著吳安舟找到小溪邊,挖了滿滿一袋子,心想怎么著也能買個幾百文的。
木槿對吳安舟的表現(xiàn)很滿意,豎起大拇指將他一頓夸獎。
吳安舟羞澀地跑開了,過了一會又捧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過來,“妹妹,你瞧這個?”
木槿瞪大了眼睛,野生的首烏也被他找到了,這么大一塊,得有好幾斤。
吳安舟這個人,怕不是個小錦鯉吧。
木槿喜滋滋地背著兩個布袋,今天是大豐收了,可以打道回府了。
吳安舟拉著木槿,指著東邊說:“我在那邊發(fā)現(xiàn)一個小孩,有巴掌那么大,還一直對著我笑……”
木槿:小孩?巴掌大?
確實是個小孩模樣,雙臂撐開,雙□□疊,臉上帶著嘲諷紅塵的笑容。
木槿撲通一聲跪下來,這是人參啊!這是足足二兩有余的人參啊,這是成了人形的人參精啊!
吳安舟拉著木槿起來,“我們把他帶回家吧,他一個人在深山里怪可憐的。”
人參精:莫挨老子……
木槿:“帶帶帶……”
吳家山的半山腰有幾座墳塋,未到清明,無人祭拜顯得有些荒涼。
一個素衣長袍的中年人愁容滿面,鬢角微霜,提著一壺清酒慢慢走到一處墳塋前停下,“阿幽,我回來了。”
“這次回來我便不走了,就安心守著女兒,為她找一戶好人家。當(dāng)年你勸我遠(yuǎn)離朝堂,明哲保身,我沒有聽,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一世英名毀于一旦,我好悔啊……”
中年人將酒撒在墓前,又提壺一飲而盡。
“這是你最愛的雪里梅,今日我與你共飲,咱們夫妻一醉方休。”
木槿拿著棍子在前面邊敲邊走,吳安舟背著一個袋子跟在后面。他倆摘了人參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深山腹地,四周都是半人高的荒草野林。
深山之中草木茂盛,即有集天地之靈氣的奇珍異寶,也有能危及人性命的毒蟲毒草,不得不小心為上。
“咱們是迷路了嗎?”吳安舟分不清來路,小心翼翼地跟在木槿身后。
木槿打著草,“跟著太陽走,下了山就能找到路了。”
撥開一片漫過頭頂?shù)南闫巡荩矍盎砣婚_朗,只是赫然出現(xiàn)幾座墳塋,一處墳塋還有人在祭奠。木槿和吳安舟相覷一眼,均是心中一凌,這是闖到哪家的祖墳上來了。
吳安舟雙手合十,念叨著多有打擾,萬望勿怪。
木槿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禱告一番,隨即牽著手快步離去。
吳安舟離去時與祭奠亡妻的中年人目光有一瞬間的交匯,隨即別開眼去,只留下一個匆匆離去的背影。
那中年人的眼眸閃過一絲怪異。好你個吳安舟,當(dāng)年拜到他府上求教時可不是這幅嘴臉。堂堂一個博聞強(qiáng)記的神童竟然是如此品行,攀高踩低,他只是革職回鄉(xiāng),進(jìn)士的功名還在身,吳安舟一個小小的秀才竟然裝作對面不相識。
中年人憤懣不已,發(fā)出了人走茶涼的悲鳴。
在半山腰繞了一個大圈子,臨近黃昏時分,木槿和吳安舟終于繞回到來時的路上。
“嘿,怎么樣,我說跟著太陽走準(zhǔn)能找到路吧!”
吳安舟豎起大拇指,臉上揚著一抹柔情的笑,妹妹真是好樣的。
這一趟滿載而歸,木槿雙手叉腰,心潮澎湃,下一秒對著夕陽揮舞木棒,“想當(dāng)年,我可是青少年組的劍術(shù)冠軍,今天心情好,我給你表演一個。”
青少年組?劍術(shù)冠軍?
吳安舟一頭霧水,妹妹說的是什么?
木槿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調(diào)理,與以前的傻丫判若兩人,只見她身姿輕盈,頭發(fā)烏黑,肌膚雪白,時而旋轉(zhuǎn),時而翻騰,手挽劍花,一招一式有模有樣。
吳安舟先是一臉驚喜,后是瞠目結(jié)舌,顫抖地指著木槿,“妹……妹……”
木槿順著吳安舟的目光去看,指向天空的木棒上纏著一個白色的東西。
木槿被陽光刺了眼,瞇著眼睛仔細(xì)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白色的竟然是條活蛇。
“哎呦……”
木槿原地旋轉(zhuǎn)一圈,像扔鉛球一樣連蛇帶棒一起扔了出去,木棒在空中飛了半天,最后落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香蒲草中去了。
吳安舟不敢耽擱,拉著木槿的手,兩人又叫又笑地沖下山去。
系統(tǒng):那可是比人參還值錢的銀……
木槿:住口!
系統(tǒng):……不識好人心,哼……
順著山路轉(zhuǎn)了一個彎,跑到前面的吳安舟忽然身子一頓,木槿躲閃不及,一頭撞向吳安舟的后背。
“怎么了?”木槿揉著發(fā)酸的鼻子,探頭查看。
是那個剛剛在山上祭奠的中年人,他斜躺在地下昏迷不醒,臉色鐵青,眼下發(fā)黑,雙唇烏紫,分明是中毒的模樣。
吳安舟蹲下來仔細(xì)查看他的全身,查看是否有傷口?
木槿探了探他的鼻息,氣若游絲,命懸一線。
“妹妹,你來看!”
木槿抬眼看去,那人的腳踝處有兩個深洞,血跡已經(jīng)凝固,顏色發(fā)深發(fā)黑,還泛著腥臭。
“蛇毒!”
兩人異口同聲道。
木槿掐了一根人參的須子,搗碎了喂到他口中,先續(xù)命再談解毒吧。
“哥,你背上他,咱們下山給他找郎中。”
中年人幽幽地抬了一下眼皮,只見一個少年背著他在崎嶇的山路飛奔。
“哥,等一等,這里有顆半枝蓮,能解毒,先給他用上。”
中年人淡淡地想,還有個小丫頭的聲音,是他在祭奠亡妻時遇到的兩個人嗎?
吳家村只有一位郎中,村里唯一的藥房就是他開的。
“掌柜的,這兩個人是個窮鬼,上次來買藥都扣扣索索的。”
伙計怕木槿他們沒錢付賬,特意在胡郎中耳邊嘀咕道。
胡郎中朝他臉上甩了一張方子,“行醫(yī)之人豈能見死不救,速去煎藥!”
吳安舟累癱在一旁,木槿攪了帕子給他擦臉。
吳安舟揚著頭,任由木槿拿帕子在臉上一通亂擦。
胡郎中撩開布簾,從內(nèi)室來到大堂,“人已經(jīng)沒事了,多虧你們處理及時,否則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的命了。”
吳安舟看了一眼木槿,兩人齊齊松了一口氣。
胡郎中頗感興趣道:“你們小小年紀(jì)怎知先用人參續(xù)命,后用半枝蓮解毒的?”
吳安舟看著木槿,木槿答道:“書上看的。”
胡郎中摸著下巴一縷胡子,“多讀書自然是有好處的。”
木槿道:“人雖然醒了,可一時還不能移動,天色已晚,我們先回家去,明日過來接人妥否?”
“自然是妥的,只是這診金?”
木槿自然想到了,她將茜草倒在空籃子里道:“我們身上沒有錢,拿草藥抵賬可以嗎?”
胡郎中目光一亮,“哦,是上好的血見愁,不過這些可抵不了我的診金。”
木槿又忍痛將首烏拿了出來,“這些夠了吧?”
胡郎中眸中笑意頻頻,“兩位不是有顆人參嗎?”
木槿轉(zhuǎn)了一下眼珠,“一兩人參就是一百兩銀子,郎中雖然醫(yī)術(shù)高明,診金也不能亂收啊。”
胡郎中哈哈大笑道:“小丫頭年紀(jì)輕輕,竟然對藥材行情如此精通,佩服佩服。”
木槿道:“不敢不敢,您若看上我這顆人參,可以花錢買了去,我有了錢再付你診金豈不皆大歡喜。”
胡郎中頷首道:“丫頭心明眼亮,我確實看中了你的人參,賣給我,我可以用它救很多人,也不枉它來這世上走一遭。”
人參精: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木槿本就打算將人參賣到藥房換了錢去做生意,如此一來就皆大歡喜了。
人參上了稱,足足二兩五錢四分,折合銀子二百五十四兩。
胡郎中頗為惋惜道:“可惜了,若是這根斷須還在,品相完整,價錢還能翻一番。”
“品相不品相的,不耽誤它救人性命。”木槿拿了銀票收好,“郎中要多少診金?我明日換了銀子就來付賬。”
胡郎中捧著人參,回眸一笑道:“你們小小年紀(jì)有俠義心腸,能狹路相逢,救一個陌生之人性命,我胡當(dāng)歸怎么說也是名醫(yī)之后,豈能向你們要診金。”
別說吳安舟,連木槿都愣住了。
胡郎中接著道:“曾聽說你放言能治好吳家少爺?shù)牟。抑划?dāng)你是個無知小兒,信口胡說,今日一見,我倒是有了幾分期待,若是來日你真治好了吳少爺?shù)牟。谙律俨坏靡ハ蚰阏埥桃欢恕!?br/>
中年人倚在床邊,外堂的動靜分毫不落地都聽入耳中。
胡郎中進(jìn)了內(nèi)室,喚了一句,“湯大人,你醒了?”
湯成苦笑道:“胡兄莫要拿我打趣,我如今已不是什么大人了。”
“朝堂之上起起伏伏是常事,大人不必介懷。”胡郎中為他診脈后道:“大人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這還多虧了外面那對孩子。”
湯成坐起身子道:“那吳安舟也病了嗎?”
胡郎中道:“大人遠(yuǎn)在州臺兩年未歸,可能還不知曉,兩年前吳家少爺忽然染了病,一夜之間就瘋癲了,整日嘻嘻哈哈,書也讀不得了,人也認(rèn)不清了。吳家多次請我上門為他診治,也請了不少外面的名醫(yī)來看,都無能為力。”
湯成露出惋惜的神色,“村里難得出這么一個人才,可惜了。”
“倒是從梅家村來了一個小丫頭,名叫木槿,口出狂言,說一個月內(nèi)必然治好吳少爺?shù)牟。駝t……”
胡郎中忍俊不禁,話到嘴邊留了半句。
湯成催促道:“否則如何?”
胡郎中學(xué)著木槿的口氣,“否則就把我爹打死!”
湯成腦殼一緊,滿腦子都是木槿鏗鏘有力的聲音。
把我爹打死……
我爹打死……
爹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