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二章 跪下
來人是安太妃,也就是十公主的親娘。</br> 柳云湘當(dāng)然可以求救,可看眼下的情形,葉遙掌控后宮,她自顧不暇,根本救不了她。</br> 而這時,葉遙終于從正殿出來了。她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兩位太妃,嘴角扯了一下。</br> “二位太妃年紀(jì)大了,該是頤養(yǎng)天年了,本宮本著一片孝心送二位去行宮,怎么就成心狠了?”說這話她還咳嗽了一聲,“本宮為后宮盡心竭力,拖著病體也不曾懈怠,若二位非要去皇上跟前告我的狀,那便去吧,且看皇上怎么說。”</br> 安太妃哼了哼,“你說送我們二人去行宮頤養(yǎng)天年,殊不知那行宮已經(jīng)廢棄許久,根本無法住人。皇后其實也不用麻煩,將我二人關(guān)進冷宮更省事。”</br> “安太妃說的這是什么話,本宮哪敢將您二位關(guān)冷宮啊,朝臣豈不有話說。”說著葉遙笑了笑,“還是行宮好,離盛京遠(yuǎn),大門一關(guān),誰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br> “你!”</br> “我只是想讓二位太妃日子清靜清靜,畢竟也活不多久了。”</br> 安太妃皺眉,“葉氏,你別太過分,我們畢竟是太妃!”</br> 葉遙笑了笑,揮手讓這院的宮人都退下,而后她邁下臺階,走到二位太妃跟前,面露鄙夷之色。</br> “本宮敬著你們的時候,你們處處刁難,如今也該嘗嘗當(dāng)初本宮經(jīng)受過的滋味了。呵,太妃又如何,你們一個膝下無兒無女無所依仗,一個女兒遠(yuǎn)嫁音信難通,單憑‘太妃’兩個字,可嚇唬不了本宮。”</br> 良太妃氣得咬牙,“我是你親姨母,也是帶你進宮的人!”</br> “所以我永遠(yuǎn)忘不了那日我娘帶著我跪在你面前,你冷言冷語,而我就像一條狗一樣,卑微又可憐。”</br> “你、你忘恩負(fù)義!”</br> “嘖嘖,姨母,其實你若跪下,像當(dāng)初我求您一樣,或許我能心生憐憫,讓您留在宮里呢。”</br> “你讓我跪你?休想!你以為攀上陸長安就能保護榮華富貴,你太天真,太蠢了,你不會得意太久,陸長安的狠,你很快就會見識到!”</br> 聽到這話,葉遙眼神狠厲,繼而又笑了笑:“你那宮里還有二十多個宮女和小太監(jiān)吧?”</br> “你想做什么?”</br> “我要你在本宮面前跪下,自己扇自己的嘴巴。”</br> “你!”</br> “不然本宮就殺了他們!”</br> 良太妃腳下不由趔趄了一下,沒想到葉遙會這么卑鄙這么狠。</br> “葉氏……”</br> 葉遙一眼瞪向安太妃,“怎么,安太妃也想嘗嘗自己扇自己嘴巴子的滋味?”</br> 安太妃眼眸一沉,以極快的身形上前掐住葉遙的脖子,抬手就要甩一巴掌。</br> “安太妃,你也想想你宮里那些人吧,除非你能打得過宮中所有禁衛(wèi),將他們平安帶出去!”葉遙急吼一聲。</br> 這一句讓安太妃停住了手,確實,她武功再厲害也沒法護所有人安危。</br> 葉遙推開安太妃,冷聲道:“所以安太妃,在本宮沒與你計較的時候,你最好安生一些。”</br> 說完,她又看向良太妃,見她還站在那兒,不肯跪下,她瞇了瞇眼,“只要我一聲令下,宮中禁衛(wèi)會立即過去將他們綁起來。本宮會隨便安插一個罪名,然后是杖斃或是賜毒,不如姨母你來選?”</br> 良太妃瞪大眼睛看著葉遙,她知道這話不是嚇唬她的,她真敢這樣做。</br> “本宮可沒時間跟你在這兒耗,來人……”</br> 良太妃噗通一下跪下了,跪到葉遙面前,而后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br> 葉遙先愣了一愣,隨即仰頭大笑。</br> “哈哈,你也有今日!權(quán)利果然是個好東西,曾高高在上,讓我只能仰望的人,有朝一日也會跪到我面前!”</br> 良太妃滿臉屈辱,慢慢低下頭去。安太妃也無奈,只能握緊拳頭。</br> 葉遙笑了一陣兒,因剛懷孕,身子很容易累,便抬手道:“罷了,你二位回去收拾東西吧,這一兩日本宮就會派人送你們?nèi)バ袑m。記住,本宮如此,已經(jīng)十分優(yōu)待你們了,別不知滿足。”</br> 說完,葉遙轉(zhuǎn)身回了正殿。</br> 安太妃忙上前扶起良太妃,“良姐姐,你沒事吧?”</br> 良太妃一臉悲憤,“我當(dāng)初不該帶她進宮啊,真是報應(yīng)!”</br> “罷了,我們先去行宮,再想辦法吧。”</br> “她這般心狠,只怕到了那地方,等著我們的就是一個死。”</br> “總會有辦法的。”</br> 柳云湘在偏殿,見她二位要走了,心下轉(zhuǎn)了一轉(zhuǎn),忙回身拿起桌上的茶壺朝地上砸去。</br> 啪嗒一聲脆響。</br> 柳云湘透過門縫再看,見她二位果然聽到這聲音朝偏殿望了過來。只是望了一眼,她們又抬步往外走了。</br> 柳云湘當(dāng)即又砸了花瓶,二人這次看過來,臉上都露出了狐疑之色。</br> “偏殿似乎有人。”良太妃道。</br> 安太妃仔細(xì)看了看,小聲道:“門是上鎖的。”</br> “哎,不定是哪個倒霉的,咱倆自顧都不暇,還是別管這閑事了。”</br> 說著二人又要走,那屋又傳來了聲響。m.</br> 安太妃挑眉,“他在向我們求救。”</br> “莫不是這宮里的人?”</br> “宮里的人,如你和我,即便是太妃,葉氏也不放在眼里。卻將那人嚴(yán)密的關(guān)起來,很怕人知道似的,所以一定是一位特殊的人物。”</br> 她二人正想過去看看,這是從正殿走出一位宮女,向她二人行了個禮,道:“娘娘交代了,二位太妃最好別拿太多行李,只怕用不著。”</br> 死人自然用不著,葉遙這話的意思就是不會讓她們活太久。</br> 有這宮女,安太妃只能扶著良太妃先走。</br> 偏殿里,柳云湘看到她二人走了,不確定她們會不會幫她,但也是一線希望。</br> 午后,柳云湘被帶去見葉遙。</br> 此時她穿著一件緋色的春裳,正坐在鏡子前面,仔細(xì)的打量著自己,十分認(rèn)真,竟好似不認(rèn)識似的。</br>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轉(zhuǎn)過身看向柳云湘。</br> 柳云湘看到那張臉,暗暗吃了一驚。</br> 葉遙伸手撫著自己的臉,凝眸看著她,“你仔細(xì)看看,我與你還像嗎?”</br> 那是一張沒有濃妝的素臉,美還是美的,但并不怎么驚艷,若說二人像,最多那眼睛有三四分,僅此而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