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只談生意不談私情
嚴暮又是一愣,柳云湘竟然說不在乎靖安侯府的人?</br> 他可還記得當初,她是如何羞憤欲死,可為靖安侯府人的性命,她還是委身于他了。</br> “嚴大人,你心狠手辣,冷血無情,但我希望這孩子以后不像你。”</br> 嚴暮突然笑了,“上梁不正下梁歪。”</br> “他敢歪,我揍他。”</br> 這時婢女過來,說是元姑娘沒有上吊,但哭暈過去了。</br> 嚴暮嘖嘖一聲:“原來貞烈是裝的。”</br> 柳云湘笑:“你輸了。”</br> 嚴暮無所謂道:“明日你去瑞昌錢莊去取吧。”</br> 柳云湘歪頭,“我們做筆生意如何?”</br> “什么生意?”</br> “你給我十萬兩,一個月后,我還你十一萬兩。”</br> 不久后,盛京會鬧饑荒。她想在此之前多存一些糧食,到時必定有大用處。</br> 嚴暮挑眉,“你很缺錢?”</br> “是。”</br> “論私情還是在商言商?”</br> “嚴大人言重了,我們可沒什么私情。”</br> “奸情呢?”</br> 柳云湘見嚴暮鳳眼上挑,嘴角含著一抹笑,極不正經(jīng),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br> “先前贏的那一萬兩銀子是我的誠意。”</br> “哦?不會是有備而來吧?”</br> “嚴大人一個月就能賺兩萬兩,這等好生意可不常有。”</br> 見柳云湘一臉嚴肅的樣子,嚴暮擺了擺手,“你要錢去取就是,我會交代給掌事。”</br> “既然生意談成了,那春宵苦短,我就不打擾嚴大人了。”說著柳云湘起身要走。</br> 嚴暮拉住她,“敲了我一筆就走人?”</br> “嚴大人,請注意言辭,從今以后,我不是你的女人了,而是你的生意伙伴。”</br> “外面怪冷的,我給你暖床。”</br> “不用。”</br> 柳云湘拍開嚴暮的手,大步往樓下走去。</br> 下了閣樓,走在游廊中,柳云湘突然聞到一股好聞的味道。這味道香而不膩,十分勾人食欲。</br> 這時,幾個婢女以此從拐角處過來,她們手里都端著食盒。</br> 那幾個婢女一一走過,柳云湘突然叫住其中一個,又仔細聞了聞,問:“這里面裝的是什么?”</br> 那婢女愣了一下,道:“糯米雞。”</br> “你打開,我看看。”</br> 婢女知她的身份,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打開了蓋子。</br> 那香氣撲面而來,引得柳云湘肚子開始打鼓。她都好幾天沒有正經(jīng)吃東西了,聞什么都惡心,吃什么都吐,難得見到能吃的,恨不得馬上捧起來吃。</br> “這是為……為元姑娘準備的。”那婢女頓了一下說道。</br> 柳云湘勉強咽下口水,沉著臉道:“這味道真難聞。”</br> 說完,她大步往前走去。</br> 走了一段,她回頭跟謹煙說:“回府后,你讓廚房給我做一道糯米雞。”</br> “啊?”謹煙一愣。</br> “我都快餓暈了。”</br> 回到府上,謹煙把廚娘叫起來,給她塞了一錠銀子,這才肯大半夜起來做糯米雞。</br> 等雞做好,已經(jīng)是后半夜。</br> 謹煙把一盤糯米雞端進來,“夫人,您趕緊吃點。”</br> 柳云湘一聞那味道就不對,勉強吃了一口,接著連吐了好幾口黃澄澄的膽汁。</br> 這一下,可把謹煙愁壞了。</br> 第二天,柳云湘先去德昌錢莊取了銀票,而后到張琪買的那宅院看了看。宅院挺大的,房屋也都完好,一千兩銀子就買下來了。</br> “剩下的兩千兩按夫人的吩咐買了米,只是最近盛京的糧價漲得厲害,原先五百錢一石,現(xiàn)在都要六百錢了。”張琪道。</br> 柳云湘皺眉,六百錢一石的確太貴了,這樣的話,她根本賺不了多少。</br> “我朝各地都建有糧倉,各地的糧價根據(jù)本地情況也都不一樣。去年糧食大豐收,除盛京外其他地方的糧價都降了。便比如安州,只四百錢一石。盛京的情況特殊,由戶部定價,這個價格一般不會波動太大。”張琪道。</br> “我們可以從安州運糧食。”柳云湘道。</br> 張琪搖頭,“這馬上要到雨季了,購進太多糧食的話,只怕會返潮發(fā)霉。”</br> 柳云湘笑,“這個不用擔心,我們不會存太久的。”</br> 說著,她拿出一張十萬兩的銀票給張琪。</br> “這……全購進糧食?”</br> “對。”</br> 張琪愣了愣,“夫人,小的必須再提醒您一句,這樣風險太大了。”</br> “放心,我自有主意。”</br> 張琪沉思了片刻,又道:“如今水路和陸路都不大太平,我們需要護送的人手。”</br> 這個問題,柳云湘在找上張琪之前就想到了。</br> “你就沒有一些會功夫的同袍?”</br> 張琪所在的村子里有一位老伯,少年時出外游歷,學(xué)了一身功夫,世道不好當了強盜,喝酒吃肉快活了幾年,隨后被官軍清剿住了大牢。一進去三十年,再出來時已滿頭華發(fā),無處可去只能回老家。</br> 因他會功夫,便以教村里一幫年紀差不大的男孩子學(xué)功夫來換糧食,這幫男孩子變成了好兄弟。</br> 上一世,她將生意做大后,張琪把他那幫兄弟從鄉(xiāng)下叫來,說來是跟了她一輩子的老伙計了。</br> 張琪忙道:“還真有。”</br> 柳云湘點頭,“運糧這事不能鬧出太大動靜,暗中進行就好,你們口風都實一些。”</br> 不然偏在饑荒之前,她大量存糧,萬一被有人揪出來,她不好解釋。</br> “小的明白。”</br> 張琪看著手里的銀票,眼睛不由發(fā)熱,不僅是因為這是十萬兩,更是三夫人對他的信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