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婦女之友
“三兒哥哥,楊大人什么時候回家啊,我學(xué)會做肉餅了,可好吃了,我要天天做給楊大人吃。”</br> 柳云湘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嘴角不由抽了抽,這小姑娘最多十歲,因為從遠處跑過來的,小臉紅撲撲的,說這話時帶著幾分羞澀。</br> 楊賀年逾四十,雖然長得英俊,大抵也是風流多情的,但這小丫頭也太小了吧。</br> 馮錚擺了擺手,“玩去,大人的事少打聽!”</br> 小丫頭撇了撇嘴,還是聽話的跑走了。</br> 柳云湘忍不住問馮錚:“你家大人到底有什么本事,怎么能招惹大的小的這么多桃花?”</br> 馮錚不愛聽這話,“我家大人才沒有招惹她們,只是愛多管閑事罷了。”</br> “怎么說?”</br> “就比如剛才包子鋪的老板懷疑她媳婦紅杏出墻,還說她媳婦生的閨女不是他的是野男人的,為此兩夫妻總打架,鬧得四鄰都不得安生。又一次,二人打了起來,老板打急眼了把他媳婦給打暈了過去。我家大人得知后,帶著幾個官差上門,將他媳婦和閨女一起帶回家。那老板找上門,大人就讓他媳婦休了他,還說自己光棍一個,正好缺個賢良淑德的媳婦和乖巧的女兒,只要婦人離開老板,他就娶她,自此以后她就是官夫人了。”</br> 柳云湘聽到這兒,眉頭挑了一下,“你家大人誆那老板的吧,讓他著急,趕緊給媳婦賠罪?”</br> 馮錚摸摸鼻子,“那老板也這么以為的,當下甩開膀子就走了。可沒過兩日,他媳婦的休書就送到了,而且府臺府開始籌辦婚事,這一下他坐不住了,急忙去接媳婦。那婦人不肯走,說這些年受夠他的猜疑了,必須休了他。女休男,還有府臺做靠山,這老板被四鄰笑話的不輕。他又熬了兩日,眼見府臺府都開始發(fā)喜帖了,他又急忙去求媳婦,這次都跪下了。那婦人心里還是有他的,便讓大人設(shè)了公堂,將街坊四鄰以及老板口中的野男人都叫來了,當著大家伙兒的面把事情攤開了說。那男人無端被牽扯進去,氣得揍了老板一頓,老板至此也明白自己真的冤枉媳婦了,挨打的時候手都沒有還,還一個勁兒求媳婦原諒。”</br> “你家大人能給女子做主,這方面人品不錯。”</br> “自此以后,誰家媳婦或是閨女甚至花街的女子有了難都找他,他也不嫌麻煩,盡心盡力幫她們,這不名聲就出去了。”</br> 柳云湘笑,“所以不是桃花緣而是婦女之友。”</br> “我家大人立志娶個美嬌娘,若有桃花緣,也不至于這么大年紀了還光棍一個。”</br> “或許是他不想娶吧。”</br> “可能吧,平日里沒心沒肺的,可每每喝醉酒了,他就一遍一遍喊先夫人的閨名。”</br> 柳云湘垂眸笑了笑,楊賀這個人太多面了,讓人好難琢磨。</br> “前面拐個彎,穿過那巷子就能看到一座宅院,那就是萬春園了。”馮錚指了指前面的巷子口,“萬春園是布商高員外建造的園林,仿的是江南園林的風格,據(jù)說花費了數(shù)十萬兩建造,建成以后他就敞開了大門,燕州百姓可以隨意進去參觀游玩。萬春園后院有個院子,高員外及家人偶爾住一住,大多時候是空的,想來他將弘玄道長安置在那兒了。”</br> 馮錚說完,覺得旁邊有些靜,扭頭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柳云湘和子衿停在了他身后幾步遠的地方,正別有深意的打量著他。</br> 馮錚挑眉,“怎么了?”</br> 子衿道:“我們沒有提弘玄道長在萬春園,你怎么知道?”</br> 馮錚神色一僵,“沒,沒提嗎?”</br> “沒有。”柳云湘道。</br> 馮錚干咳一聲,指著子衿嚷道:“她分明提過的,定是腦子不好給忘了。”</br> 柳云湘和子衿對視一眼,而后朝著馮錚走了過去。</br> “看來你和這位高員外很熟,而且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柳云湘肯定道。</br> “我……我與燕州城很多人都熟,沒什么奇怪的。”</br> 柳云湘笑笑,沒有戳破馮錚,“那就帶路吧。”</br> 來到萬春園,果然大門是敞開的,百姓們進進出出。走進里面,綠樹郁郁蔥蔥,各個品種的鮮花爭奇斗艷,有九曲回廊,有小橋流水,有各種江南奇景。</br> 這個時節(jié),快要入夏了,太陽烈了起來,走進園子里,一股清涼之氣襲來,讓人頓時爽利起來,難怪大家喜歡來這里。</br> 一路往后院走,少女們嬉戲,少男們吟詩作畫,也有婦人帶著孩子在里面玩耍。</br> 園子里各處掛著牌匾,匾上的字估摸是出自一人。</br> “我家大人提的字。”馮錚說這話時,頗有幾分自豪,“字體遒勁有力,清雋飛逸,反正文人來此都會夸上一番的。”</br> “確實是好字,不過這扁是不是掛太多了。”柳云湘好笑道。</br> “咳咳,大家想看,我家大人自然要多寫一些。”</br> “他應(yīng)該比你更喜歡炫耀吧。”</br> “我家大人才不是這般膚淺的!”</br> 柳云湘失笑,但看不少年輕男子在此交流學(xué)問,由此可見燕州這地的文化氣息還是很濃厚的。</br> 這園子很大,走了好一會兒才來到后院。</br> 來到院門前,一眼看到弘玄穿著素色的道袍坐在院中石凳前,他旁邊還坐著一穿著錦緞的富態(tài)男人,約莫四十來歲,手里捏著一粒藥丸,正仔細打量著。</br> “道長,這藥丸真能讓人年輕十歲?”</br> 弘玄捋了捋胡子,自信道:“別說是十歲了,二十歲都行,只要高員外你每日一粒,堅持服用三年。”</br> “那……”高員外湊近了一點,“我剛?cè)⒘艘荒贻p小妾,但體力一直個不上,道長懂得吧?”</br> 弘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保管你如狼似虎。”</br> “哎喲,那可太好了!道長乃是高人,常在宮里走動,為皇上調(diào)養(yǎng)身體,我高某何其有幸,竟能得道長賜藥,祖墳都冒青煙了。”高員外激動道。</br> 弘玄擺擺手,“貧道以濟世救人為己任,只是煉制這神藥需得上百種珍貴藥材,而貧道又是清貧之人……”</br> “道長只管說個數(shù),千萬別跟高某客氣。”</br> “這樣吧,這一粒藥丸,我算你一兩銀子。一日服一粒,三年就是一千零九十五日,也就是一千零九十五兩銀子,高員外給貧道一千兩就是。”</br> “才一千兩?”</br> “是啊。”</br> “真便宜。”</br> “貧道從不坑騙有緣人。”</br> “不不,不能讓道長吃虧,這是兩千兩,您收好了。”</br> 看著往弘玄手里塞銀票的人,柳云湘有些傻眼,小聲問馮錚:“這位真是高員外?怎么好像不太聰明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