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 老少皆宜
這個黑衣人之前有兩次想殺柳云湘,但都沒有成功,這是第三次。根據他武功路數,子衿認出他來了。</br> 子衿說著往曲墨染那邊看了一眼,看不到李柱,她小聲哼了哼,“這次他又不在場,不過沒有關系,我剛才劃傷他胳膊了,是不是他,等他回來就見分曉了?!?lt;/br> 柳云湘看著因為李柱不在而焦急擔心的曲墨染,長長嘆了口氣,她希望不是李柱。</br> 一直等到天亮,李柱仍沒有回來,柳云湘猜想他暫時應該不會回來了。</br> “他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不行,我得去這附近找找他。”曲墨染有些著急道。</br> “娘,我也去找柱哥!”</br> 柳云湘忙攔住他們,道:“那會兒我讓子衿去找了,在這周圍沒有發(fā)現李柱,或許、或許他有事走開了。這樣吧,我們先進城,在城里等他?!?lt;/br> “這小子便是有急事也該說一聲再走啊?!鼻鞠肓讼?,點頭道:“好吧,咱們先進城?!?lt;/br> 進城的路上,子衿問那少年叫什么,那少年一臉傲嬌,不想搭理她。</br> 子衿眼珠一轉,道:“你祖母她們叫你小三,那我以后就叫你三狗子吧?!?lt;/br> 少年臉一青,“你敢!”</br> “咱倆打過的,最多平手?!?lt;/br> 少年哼了哼,“我叫馮錚。”</br> “馮錚?”子衿又想了想,“那我叫你錚錚吧。”</br> 少年舉起劍,作勢要跟子衿再打一架。</br> 子衿嘿嘿一笑,“馮錚是吧,我記住了,我叫子衿!”</br> 少年轉而抱住劍,扭頭不搭理。</br> 子衿卻不管,圍在他旁邊,依舊嘰嘰喳喳說不停。</br> 柳云湘他們坐在馬車里,曲奕一直問李柱什么時候回來,曲墨染答不上來,眉頭越皺越緊。她想著要不要把李柱是殺手的事告訴曲墨染,可她不忍心,曲墨染已經遭受了太多傷害和背叛了。好在從前兩次可以看出來,李柱不會傷害曲墨染,所以還是不說了。</br> 李柱于她是殺手,于曲墨染只是她徒弟,甚至是一家人。</br> 臨到中午,便進了燕州城,柳云湘打開車簾,望著街上的店鋪鱗次櫛比,行人三五成群,叫賣聲、討價聲、說鬧聲不絕于耳。</br> 人們似乎過得很富足,街上不見乞討之人,百姓穿著干凈整齊,尤其從店鋪和貨攤上能看出來,買賣的人很多。</br> 這著實出乎柳云湘意料,薛長風他們與她說過燕州的情況,說這里連年旱災,時常要靠朝廷救濟,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是個窮得讓朝廷頭疼的地方。</br> 可看這熱鬧景象,竟不比盛京差。</br> 許是進了家門,曲星有感應一般,迷迷糊糊一直喊著回家??此@狀況,幾人不敢耽擱,先將他帶回家了。</br> “他跟我仔細交代過城中有個文陽戲樓,戲樓對過是照水巷,沿著巷子往里走,最后一家就是他家了?!鼻镜馈?lt;/br> 根據曲墨染的話,子衿一邊趕馬車一邊問人,很快進了照水巷,一路往里走,聽到最里面一院子前。</br> 因許久不住人,這宅子的木門斑駁,鐵鎖繡的都看不到鎖眼了,院墻還倒了一邊。</br> 馮錚幫忙將曲星背下馬車,曲墨染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曲星,你到家了。</br> 聽到這話,曲星一下睜開了眼,看著自家院門,他眼眸閃動,像是突然被灌了力氣一般,自風箏背上出溜下來,竟不需人扶便走到了門前。</br> 他拍著門,一聲聲喊著:“娘,我回來了,快給兒子開門?!?lt;/br> 喊完,他恍惚了一下,又喊道:“亮兒,快給爹開門了,爹買回米來了。”</br> “三娘,是我啊,我回來了?!?lt;/br> 自然沒有人開門,曲墨染小聲跟柳云湘道:“那是二十年前了,燕州發(fā)生旱災,顆粒無收,燕地百姓餓死無數。曲星家就是,他父母妻兒相繼餓死,最后他離開家成了流民。機緣巧合下,他遇到了我?guī)熜?,師兄救了他,將他帶去藥谷,他想學醫(yī),我?guī)熜志褪账麨橥降?。等到我進谷,直接拜在師父門下,因此我就成了他師姑。師父姓曲,我們藥谷所有人都姓曲?!?lt;/br> 柳云湘點頭,原是這么個情況。</br> 馮錚拉開曲星,找來個石頭將生銹的門鎖砸掉,他們這次進了院。</br> 院里荒草叢生,好在三間正房沒有坍塌,收拾收拾還能住人。柳云湘吩咐子衿和馮錚去街上置辦東西,她留下和曲墨染一起收拾。曲奕也幫忙,別看他人小,干活利索的很。</br> 一直收拾到天黑,這院子才收拾出來,當晚柳云湘也宿在這兒。</br> 翌日一早,柳云湘洗漱好,帶著子衿和馮錚出門去了。</br> 燕州的路,柳云湘她們不熟,所以馮錚在前帶路。早晨的燕州城,因為有早市,依舊熱鬧繁榮,婦人提著籃子,里面有菜有肉,稚子手里拿著糖人,與小伙伴們你追我跑。碰到熟人,大家停下來聊幾句,滿面都是笑。</br> 誰誰家兒子娶新婦了,長得可好看了。</br> 誰家孩子孝順父母,過兩日要搬壽宴。</br> 誰家日子越過越好,要蓋新房子了。</br> 偶爾聽那么一句,便能窺探燕州百姓的生活是安寧富足的。</br> “哎喲,這不三兒??!”包子鋪的老板認出馮錚,急忙沖了出來,“你不是跟著楊大人進京了,楊大人那案子怎么樣了,為何來了一位新府臺,到底怎么回事啊?”</br> 老板年過三十,方臉盤,面白無須,身材壯碩,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可見他是真擔心楊賀。</br> 馮錚在老板沖過來時先躲開了,“您那一雙油手可別摸我。”</br> 老板瞪了他一眼,雙手一邊往衣服上蹭了蹭一邊催促:“快說啊,我家婆娘因為擔心楊大人,已經瘦了好幾斤了?!?lt;/br> “呵,那老板您想聽我家大人的好消息還是壞消息?“</br> “當然是好消息!”</br> 馮錚一聳肩,“那沒有!”</br> 說完,也不等老板再說什么,他趕忙溜了。</br> “誒,你跑什么,我給你拿幾個包子?。 崩习逶诤竺婧?。</br> 之后經過胭脂鋪、綢緞莊、珠寶行甚至是花樓,只要是看到馮錚的,都會跑出來問楊賀的情況,而且大多都是女子。聽聞楊賀還被關在牢房,有的擔心的都哭了。</br> 一路走過來,柳云湘無語道:“你家大人竟沒有說謊,燕州城的女人們都愛他?!?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