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 幼不幼稚
這條巷子不長,但似乎走了許久。</br> “云湘。”陸長安突然停下腳步,在柳云湘回過頭看他時,他露出以往溫和真誠的笑,“無論怎樣,你都是我一定要保護的人。我做的一些事,你現(xiàn)在不認同,沒有關系,以后你會理解的。還有,我可以永遠充當你的靠山,在遇到苦難的時候記得想起我。”</br> 柳云湘一時不知該怎么回應,正這時候,什么砸到了陸長安的頭上。</br> 二人一驚,抬頭往上看,原來他們此時站在一顆李子樹下,砸陸長安頭的就是一個青李子。</br> “陸世子,你沒事吧?”</br> 這青李子硬邦邦的,從這么高的地方落到頭上,應該挺疼的。</br> 陸長安看了地上那青李子一眼,又看了看墻頭那李子樹,眉頭稍稍皺了一下,繼而沖柳云湘搖搖頭。</br> 二人繼續(xù)往前走,結果有一顆梨子砸了過來,巧不巧的又砸到了陸長安頭上。</br> 這一次那力度還很大,陸長安捂著頭倒抽了一口涼氣。</br> “陸世子,你?”關切的看著他。</br> 陸長安回頭朝那李子樹看,而后嗤了一聲,“看來這李子樹成精了。”</br> 確實成精了,這都走出去一段了,這李子還追著往陸長安頭上砸。</br> “呵,估計是風,風吹過來的。”柳云湘解釋的多少有些尷尬。</br> 陸長安長嘆一口氣,“云湘,記住我說的。”</br> “其實……”</br> “記心里就好。”</br> 陸長安打斷柳云湘的話,而后沖她笑了笑,“那我送你到這兒吧,這青李子也夠酸的。”</br> 說完,陸長安搖頭笑了笑,而后往回走了。</br> 等陸長安背影遠處,柳云湘抬頭看向那墻頭的李子樹,雙手叉腰:“人都被你欺負走了,還不下來!”</br> 這話落,嚴暮從墻頭跳了下來,先沖柳云湘哼了一聲,而后才走過來。</br> 便猜到是他了,柳云湘無語的瞪了他一眼。</br> “你幼不幼稚?”</br> 嚴暮抱肩道:“你倆月下散步,互訴心事!”</br> “月下幽會,互表衷腸。”柳云湘勾唇一笑,“這樣表述才對。”</br> 嚴暮瞪大眼睛,“你敢!”</br> 柳云湘哼了一聲,轉身往前走。不多一下,嚴暮追了上來,示好的拉了拉她的手。</br> “我讀書少,不會用詞,你別跟我計較。”</br> 柳云湘挑眉,“你們刑部防衛(wèi)也太松懈了,讓你這嫌犯就這么輕易逃出來了?”</br> “我還是跟大黑說了一聲的。”</br> “還說了一聲?”</br> “我這不是想你了么,想的心慌意亂的。”嚴暮說著摟住柳云湘,將她抵到墻上,低頭吻上,“你呢,想我沒有?”</br> 柳云湘勾住嚴暮脖子,“這幾日沒時間。”</br> “哼哼!”</br> 柳云湘仰頭親親嚴暮下巴,再用手勾了勾他衣襟,媚笑道:“不知我現(xiàn)在想你,可來得及?”</br> 嚴暮鳳眼一瞇,低頭吻住柳云湘,夜色撩人,春風迷醉。</br> 許久,嚴暮拉著柳云湘從暗處出來,一邊幫她整理衣服一邊挨著她拳頭。</br> “我今夜非出來不可的。”他道。</br> 柳云湘喘了許久,待平息了,不解的問道:“為何?”</br> 嚴暮拉起柳云湘的手,走到家門前,拉著她在臺階上坐下。</br> “等著吧,應該快來消息了。”</br> 柳云湘不解,但既然嚴暮讓等著,她也就不多問了。她靠著他肩膀,將這幾日發(fā)生的事跟他說了。</br> “薛和風雖然認罪了,但鑒于是小五和馮氏二人意圖殺他,而他出于自我保護才動手殺了小五,所以罪名不會很大,陽國公府從中斡旋的話,可能還會免于罪責。”</br> 柳云湘說著嘆了口氣,她還是不能為小五報仇,馮氏也還是從大牢里出不來。</br> 嚴暮想了想,道:“你可以去找一個人。”</br> 柳云湘歪頭,“誰?”</br> “工部侍郎府江夫人。”</br> “她是?”</br> “她是陽國公府二夫人娘家的嫂子,她的女兒在去國公府探望姑母的時候被薛和風欺辱,繼而上吊。”</br> “我聽肖夫人說過這事,但當時已經被陽國公府和薛和風擺平了。”</br> “這位江夫人愛女如命,當時提刀去了陽國公府,殺不了薛和風,便要自裁。當時鬧得挺大,那陽國公府確實有手段,很快就把這事給壓下來了。”</br> “所以?”</br> “所以你去找她,或許她也在渴望這個機會。”</br> 柳云湘點頭,她明白嚴暮的意思了,如果江夫人肯出面狀告薛和風欺辱她女兒的事,雖不至于給薛和風判死罪,但肯定能加重刑罰。</br> 說到這兒,大黑帶著幾個官差跑了過來。</br> 他們手上都拿著刀,刀上還染著血,有的官差還受傷了,他們這樣子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惡戰(zhàn)。</br> 柳云湘吃了一驚,忙問怎么回事。</br> “今晚有人偷襲刑部,直沖關押七殿下的屋子,幾十個黑衣人呢,各個武功高強。”大黑擦了一把汗道。</br> 柳云湘皺緊眉頭,轉頭看向嚴暮,“所以這就是你今晚非逃出來不可的原因?”</br> 嚴暮笑了笑,看向大黑他們,“兄弟們沒事吧?”</br> 大黑搖頭,“咱們聽您的,沒有上前硬攔,雖有弟兄受傷,但都是輕傷,沒有大礙。”</br> 嚴暮嗤笑,“幾十個黑衣人,看來老四是真被嚇到了,非殺了我才能安心。”</br> 柳云湘推了推嚴暮,問他到底怎么回事。</br> “也沒什么,昨兒老四來刑部勸我認罪,我就嚇唬了嚇唬他,你也知道這蠢貨,不但蠢而且膽子小,他怕我哪日得意了殺他,于是自以為聰明的先下手。”嚴暮說著笑了起來,“還挺好玩的,估摸現(xiàn)在他都氣死了。”</br> 柳云湘搖頭失笑,這老四一次次栽嚴暮手里,竟一點也不長教訓。</br> 嚴暮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再看向大黑,“稟報給宮里了嗎?”</br> “稟了。”</br> 嚴暮點頭,“行,那咱們回吧,本殿下險遭毒手,多少還是要裝裝樣子的。”</br> 走之前,嚴暮交代柳云湘,“接下來一段時間,你暫時會沒有我的消息,但放心,我很安全。”</br> “我知道了。”柳云湘說著嘆了口氣,“你也不必擔心我,我有分寸。”</br> 夫妻二人深深看了對方一眼,暫時也只能先分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