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一個蠢貨
三皇子胖的跟球似的,圓溜溜的就滾了過來,然后被嚴(yán)暮一腳又踢了出去。</br> 這場面太滑稽,柳云湘沒忍住笑了一聲。</br> 秦晟安就更惱火了,氣得渾身發(fā)抖,怒目瞪著嚴(yán)暮,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br> 嚴(yán)暮表情淡淡,“三哥,弟弟我哪里得罪您了,讓您這般生氣?”</br> 三皇子氣得呼哧呼哧的,在回答這句話之前,先喘了一口氣,“我們……我們遇到劫糧的……差點……”</br> “遇到土匪了?”嚴(yán)暮故作吃驚,“三哥您沒受傷吧?”</br> “我……”</br> “還活蹦亂跳的,這不沒有受傷。”</br> “我沒有受傷……但……”</br> “沒受傷就好,不然弟弟可就傷心了。”</br> “你他娘還傷心……我……”</br> “問候我娘?”嚴(yán)暮一笑,“我娘不是死了嗎,三哥打算下去問候?”</br> “你你……”</br> 這老三本身胖,剛一口氣沖過來,又滾了幾圈回去,這般折騰,心臟突突跳著,眼下還沒緩過來,又被嚴(yán)暮截了幾句話,更氣更急了,已經(jīng)開始翻白眼。</br> 這時自馬車上下來一人,他穿著寶藍(lán)色的長袍,大夏天的還披著月牙白的披風(fēng),頭戴玉冠,雅人深致,再配上那張昳麗清絕的面容,好似天地間一朵雪蓮,美極了,也清雅極了。只是此刻他面色蒼白,手捂著胸口,邊走邊咳,樣子十分憔悴。</br> 見到他,柳云湘嘴角扯了個冷笑。</br> 在鎮(zhèn)北的時候,他躊躇滿志,意氣風(fēng)發(fā),好似大榮的江山已是他囊中之物,而她被他害得家破人亡,坐在輪椅上,茍延殘喘。</br> 他說:我要殺你,便如同碾死一只螞蟻。</br> 但現(xiàn)在,形勢逆轉(zhuǎn),志得意滿的是她,狼狽不堪的卻成了他。</br> 他看著他們,眼珠顫動,嘴唇發(fā)白,嚴(yán)暮還活著,而她也在盛京站住了腳跟,這個局面讓他難以面對。</br> 不等他走進(jìn),三皇子竟顛顛跑過去,將他扶住。</br> “堂兄,你怎的下車了,小心傷口崩開。”</br> 這話滿滿都是關(guān)心,滿滿都是心疼,生怕秦飛時體力不支,這三皇子幾乎是半摟抱著他,讓他不費一點自己的力氣。</br> “不礙事的。”</br> “你傷那么重,險些丟了命,怎么會不礙事。你就是太逞強了,有什么事有我頂著,不用你費心,快車?yán)锾芍!?lt;/br> “多謝三皇子關(guān)心。”</br> “當(dāng)?shù)艿艿恼疹櫢绺缡菓?yīng)該的。”</br> 聽著二人的話語,柳云湘嘴角不由抽了抽,轉(zhuǎn)頭看了嚴(yán)暮一眼,他也一臉不能看的樣子。</br> 這老三多渾一個人,居然被秦飛時收拾的服服帖帖的。</br> 秦飛時到底不肯會馬車,而是走到嚴(yán)暮他們跟前,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眼,笑道:“鎮(zhèn)北王,王妃,好久不見了。”</br> 嚴(yán)暮頷首,只淡淡看著秦飛時,一句話不說。</br> 柳云湘笑道:“安慶王,歡迎你回盛京。”</br> “盛京是個好地方。”</br> “確實是個好地方。”</br> 二人對視,雖然面上都帶笑,但眼神都是沉冷的,充滿算計的。</br> “王妃的腿能走動了?”秦飛時關(guān)切的問。</br> “托安慶王的福,已經(jīng)能行動自如了。哎喲,您好像受傷了,傷得很重?”</br> “謝王妃關(guān)心,并無大礙。”</br> “也是,畢竟你自己就是大夫。”</br> “大夫能醫(yī)人不能自醫(yī)。”</br> “那就是本領(lǐng)還沒練到家。”</br> “有沒有到家,王妃深有體會吧?”</br> “確實深有體會,所以安慶王能來盛京,真是太好了,咱們以后就能常打交道了。”</br> 秦飛時瞇眼笑著,很認(rèn)同這句話。</br> “誰跟你們這樣卑鄙無恥的人打交道!”秦晟安怒視著嚴(yán)暮和柳云湘,“老七,你不就是嫉妒父皇將這樣的好差事交給我,怕父皇自此重用我,于是讓人裝成土匪在半路打劫我們。這點小伎倆,真以為我傻啊,看不出來?”</br> 嚴(yán)暮嗤笑:“三哥莫要冤枉弟弟,你這么說有證據(jù)嗎?”</br> “除了你針對我,還能有誰?”</br> “不如你想想?”</br> “我想破腦袋也只有你!”</br> 嚴(yán)暮嘆了口氣,“聽說人腦袋大的人聰明,看來這話不大準(zhǔn)。”</br> “你什么意思?</br> “我要說土匪是你身邊這位好哥哥找人假扮的,目的就是讓你為他所用,來針對我給我使絆子,你覺得有這種可能嗎?”</br> 嚴(yán)暮說完這句話,轉(zhuǎn)頭看向秦飛時,臉上仍舊帶著淡淡的笑。</br> 秦飛時也笑,這笑是自信的。</br> “無稽之談!堂兄為了救我受了重傷,險些喪命,我但凡有點良心也絕不會懷疑他!”秦晟安沖嚴(yán)暮嚷道。</br> 秦飛時笑意更深,嚴(yán)暮嘆了口氣。</br> 好吧,這蠢貨已經(jīng)成為秦飛時手里的一把刀了,雖然有些鈍,但也不妨用一用。</br> “老七,我交接了糧食,便進(jìn)宮向父皇告你,決不能輕饒你!”</br> “好吧,我等著。”</br> 秦晟安哼了哼,這時三皇子府的管家過來,小聲說道:“殿下,百姓們得知您運糧回來,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夾道歡迎您了。”</br> 秦晟安聽到這話,不由挺了挺胸脯,得意道:“百姓們愛戴本皇子,本皇子受寵若驚。”</br> “您眼下就是百姓們眼里的活菩薩!”</br> “誰讓本皇子有本事讓他們吃上糧食呢。”</br> 秦晟安笑得跟朵花似的,又輕蔑的瞅了嚴(yán)暮一眼,“你真以為你多厲害,不過一個野種,而我乃堂堂嫡皇子,你連與我提鞋都不配。往后見了我,記得夾起尾巴,學(xué)會怎么做一條狗!”</br> 說著,秦晟安覺得自己終于揚眉吐氣了一回。</br> 然下一刻,柳云湘竟然擋到了他面前。</br> “三殿下,勞煩您跑這一趟了,實在辛苦,我身為靈云糧鋪的東家,在這里就謝謝三殿下了。既然糧已經(jīng)運到,我們就在這里交接吧。”</br> 三皇子先愣了一愣,琢磨出這話什么意思后,不由瞪大眼睛。</br> “什么意思?你……你是靈云糧鋪的東家?”</br> 柳云湘笑,“你說巧不,我確實是,不過殿下不知道嗎?”</br> 三皇子傻了,“沒人告訴我啊!”</br> 柳云湘歪頭看秦飛時,見他神色如常,于是笑道:“看來你的好堂兄也沒告訴你。”</br> “你是靈云糧鋪的東家又如何?”秦飛時挑眉。</br> “不要小瞧我這糧鋪,畢竟為了穩(wěn)定南州災(zāi)情,我向朝廷捐了十萬石,又為了緩解盛京饑荒,從鎮(zhèn)北運來十萬石。我有這本事,可二位有嗎?”</br> 秦飛時瞳孔縮了縮,“王妃本事確實大,本王小瞧你了。”</br> “不敢,我也不過一介弱女子。”</br> “哼,讓牽著本王鼻子,讓本王不得不離開鎮(zhèn)北,跳進(jìn)這盛京的牢籠,但是這本事,便是很多男人都沒有的。”</br> “那就多謝安慶王夸獎了。”</br> 秦晟安望著成門內(nèi)翹首以望的百姓,只幾步遠(yuǎn)了,只要他過去,贊頌聲就會將他高高捧起。</br> 他喜歡那種感覺,但偏這幾步,他過不去了。</br> “對了,還要謝謝三殿下,精心安排這么大的陣仗,我們臉皮薄,實在不好意思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