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認(rèn)罪
武威大將軍府西院,海棠幽幽睜開眼,入目便是韓兆那半張被毀容的臉,在夜色下扭曲猙獰,但她卻一點(diǎn)都不害怕。</br> 因為喝了一杯摻了迷藥的茶,韓兆睡得很沉,海棠自他懷里坐起身,攏了攏衣服。</br> 夜里有些冷了,她瑟縮的打了個冷顫。</br> 這幾日夜里,她等韓兆睡著以后,偷偷溜出去,摸到韓凜那院找解藥。尤其昨晚,韓凜不在家,她翻找了許久,每個角落都找過了,還是沒有找到那解藥。</br> 難道解藥不在韓凜那兒?</br> 海棠垂眸靜思了一會兒,接著眼前一亮,會不會在韓兆這院?</br> 想到這兒,海棠忙起身下了床,開始在屋里翻找起來。大將軍府風(fēng)雨飄搖,留給她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br> 因為有些心急,不小心撞了一下四方桌,桌上一架玉插屏掉到地上。</br> 啪的一聲脆響!</br> 海棠心跟著一震,忙轉(zhuǎn)頭去看韓兆,見他已經(jīng)睜開眼,正沉眸看著她,那樣子一點(diǎn)不像吃了迷藥的樣子,那眼神極冷極沉也極清醒。</br> “我……我口渴想喝水……不小心撞掉了這玉插屏……”</br> 說完,她發(fā)現(xiàn)茶壺放在另一邊的桌子上,這話漏洞太明顯。</br> “你在找什么?”韓兆問。</br> 海棠搖頭,“找……找水壺啊!”</br> 韓兆坐起身來,看向海棠,眸子陰厲。這時有人敲門,而且敲得很急。</br> 韓兆這才收回逼人的視線,朝門口走去了。</br> 海棠拍了拍胸口,心思轉(zhuǎn)了一轉(zhuǎn),拿起外裳走去門口,假裝擔(dān)心給韓兆披到身上。韓兆看了她一眼,倒沒有說什么。</br> 門外站著的是府上的護(hù)衛(wèi),“公子,二公子被大理寺的官差帶走了。”</br> 韓兆眉頭一皺,“什么時候?”</br> “就在剛剛。”</br> 韓兆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快去備馬,我這就去大理寺。”</br> “是。”</br> 韓兆當(dāng)下趕緊回屋穿衣服,海棠也忙上前給他扣扣子,但被韓兆推開了。</br> “公子……”她裝作無辜的看著韓兆。</br> 韓兆瞇了瞇眼,“你收拾一下東西,等天一亮就回別院。”</br> 海棠雙眸立即紅了,“公子,奴家哪里做的不好,往后一定改,求公子別把奴家趕出去。”</br> 韓兆鉗住海棠的下巴,咬著牙用著力,眼里透著陰狠,“這兩日,你給我的茶,我沒有喝。”</br> 海棠心猛地滯了一下,所以他知道她給他下了迷藥,知道她夜里會穿著夜行服出去?知道她在找東西?</br> “我在找逍遙散的解藥!”海棠道。</br> 韓兆甩開她,“我猜到了。”</br> “我中了逍遙散的毒,我不怕死,可我害怕忘記公子。如果我還活著,卻忘記了公子,倒寧愿去死。”</br> 韓兆深深看了海棠一眼,“我已經(jīng)不能信你了,所以立刻回行院去,或許哪日我還想去看看你,但別主動出現(xiàn)在我眼前,惹我厭惡。”</br> 說完,他推開海棠,大步朝外面走去了。</br> 望著韓兆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海棠氣得跺了跺腳,她把自己搭進(jìn)去了,結(jié)果還是功虧一簣!</br> 韓兆!老娘稀罕你啊!</br> 老娘咒你死無全尸!</br> 大理寺大牢,韓卓面對張朝的指認(rèn),竟也不慌,“他在說話,殺死秦珍珍的人,明明就是他自己。”</br> 張朝一聽這話急了:“大將軍府替你向襄陽侯府求情,但被秦書意拒絕了,你心下不平,又知那秦珍珍是金安第一美人,便故意接近她,還設(shè)計英雄救美的橋段,一來二去的終于得到秦珍珍。許是玩膩了,又怕甩開她后,她告訴她哥,你就奸殺了她,你才是殺人兇手!”</br> 韓卓嗤了一聲,道:“我說了,我沒有殺秦珍珍,還有我大伯要是知曉此事,定要在皇上面前參你們大理寺一本!”</br> 冷雨霰冷眼看著韓卓,在大理寺大牢,在他面前,這韓卓還敢這般囂張,實在是愚蠢至極,“既然你不肯說實話,那就用刑吧。不過先捂住他嘴,本王讓他交代的時候,他不肯交代,等下他熬不住了想交代,本王還不想聽呢!距離天大亮還有一個多時辰,這墻上的十八樣刑具,需得都試過,所以趕緊著吧,別耽誤時間了。”</br> 說完,冷雨霰坐回去,那韓卓嚇得臉都青了,想說什么,但被上來的官差堵住了嘴。</br> 刑室門口,柳云湘和秦書意站在那兒。</br> 柳云湘轉(zhuǎn)頭看了秦書意一眼,見他神色繃緊,顯然在努力克制著,克制著自己不進(jìn)去直接殺了韓卓。</br> 墻上的刑具只拿到第五個,韓卓已經(jīng)跪到地上了,完全崩潰。</br> 冷雨霰讓手下人解開捆住他嘴的布條,剛一解開,他就急忙喊道:“是我,是我殺了秦珍珍,別再用刑了,我認(rèn)罪!”</br> 韓兆剛到大理寺大牢,剛到牢門口,冷雨霰走了出來。</br> “喲,這天還沒亮,韓小將軍這般急匆匆的來這兒,有事?”</br> 韓兆看到冷雨霰手里拿著什么,像是供狀,忙道:“英王殿下,我們可以談?wù)剢幔俊?lt;/br> 冷雨霰嘖了一聲,“可本王還要敢在皇上上朝前將這份供狀交給他。”</br> “這是韓卓的供狀?”</br> “是,他承認(rèn)他殺了秦珍珍。”</br> 韓兆暗暗咬了咬牙,心里罵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貨,可眼下還得耐下性子來,好聲說道:“其實這案子不急于一時,殿下說呢?”</br> 英王挑眉,“還有一個無辜的人關(guān)在大牢,還被刑部嚴(yán)刑拷打過,一身傷病,等我將供狀送到皇上面前,便能把無辜的人放了。”</br> “嚴(yán)暮一個大榮人……”</br> “我們只認(rèn)誰是兇手,還有襄陽侯府那兒,也得給個交代。”</br> 韓兆朝英王走近兩步,小聲道:“英王在朝中根基不深,應(yīng)該很想得到我們韓家的助力吧?”</br> 英王笑笑,繼而退后一步,搖頭道:“本王再如何也不會跟奸佞同流合污,更不能對不住渝州死的那些無辜百姓們。”</br> 說完這句,英王繞過韓兆往前走。</br> “英王殿下,你不會以為嚴(yán)暮能助你一步登天吧?”</br> “本王不靠任何人,但嚴(yán)暮,他好像確實有這本事。”</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