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君是君,臣是臣
回到宮里,柳云湘看了看時候,轉而朝上書房走去。這幾日嚴暮很忙,忙到?jīng)]有時間回飛鳳宮和他們一起吃飯。</br> 眼下正好快晚上了,她想著陪他一起用晚膳。只是來到上書房,見馮錚還在外面等著,問了他才知道里面有大臣和嚴暮議事。</br> “你可是有急事?”柳云湘問馮錚。</br> 馮錚搖頭,“倒也不是急事,武昌侯府薛大公子前兩年跟著您和殿下去了鎮(zhèn)北,一年前回京,可他并沒有回府,之后就斷了消息。近來武昌侯病了,只怕情況不好,殿下讓我去盛京下面的玉花縣尋薛大公子。”</br> 薛長風失蹤了?</br> 柳云湘皺眉,“為何去玉花縣尋人?”</br> “他那個周姨娘的娘家是玉花縣的,殿下讓我去問問這周姨娘可知道薛大公子的下落,但這周姨娘組了個戲班子,說是去南邊唱堂會了,連著唱好幾場,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br> 柳云湘呼出一口氣,“只怕薛長風跟著這周姨娘一道去南邊了。”</br> “有可能,但周姨娘她們要串好幾個州縣,一時不知去哪兒尋他們。”</br> 這周姨娘呢,性子溫軟,但做事卻是個干脆利落的,薛長風辜負了她,她不哭不鬧,拿了休書便離開了盛京。之后薛長風后悔,三番五次去賠罪,她都沒有搭理。甚至五年前,薛長風說是最后一次去尋她,若她不答應,二人便徹底了斷,周姨娘仍舊沒有跟他。</br> 而說著一刀兩斷的人,兜兜轉轉還是放不下,這次干脆辭官去哄人了。</br> 柳云湘微微嘆了口氣,又想起這幾日怎么不見子衿進宮,問馮錚怎么回事。</br> 馮錚撓撓頭,竟有些不好意思,“大夫說她……有喜了。”</br> 柳云湘瞪大眼睛,隨即大喜,“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是我疏忽了,你們都結婚這些年了,因跟著我們東奔西跑耽擱了。”</br> “因還不足三月,大夫囑咐她要多注意,不然她早就閑不住進宮陪您了。”</br> “頭三個月切不能輕忽大意,你給她帶話,說是我的意思,這段時間不許她進宮了,好生在家休養(yǎng)。”</br> “是。”</br> 二人說到這兒,見兩個大臣自上書房出來了,柳云湘讓馮錚先進去稟報。而那兩個大臣看到她,特意從廊子上繞下來給她請安。</br> “二位免禮。”柳云湘抬了抬手。</br> 本以為這二位行過禮后就會離開,但他二人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話要說,又難以開口。</br> “二位大人有話就直說。”柳云湘道。</br> 這兩位又交換了一個眼神兒,這才由其中一個開口了:“回稟太后,皇上病了,臣二人特來宮中探望。”</br> 柳云湘默,硯兒不聲不響的跑出宮了,嚴暮對外只能說他病了,由他暫理朝廷。大多臣子都沒有意見,但總有一些想得多的。</br> “太醫(yī)交代,皇上需安心修養(yǎng),二位大臣的心意,本宮自會轉達給皇上,請回吧。”柳云湘淡淡道。</br> 說吧,柳云湘要走,但另一大臣叫住了她。</br> “皇上需靜養(yǎng),臣等自是不敢打擾。只是社稷之重,不可輕忽玩笑。”</br> “李大人,您這話什么意思?”柳云湘轉回頭看向說話的大臣。</br> 那大臣躬身行禮,“皇上是皇上,鎮(zhèn)北王是鎮(zhèn)北王,一個君,一個臣,雖是父子,但在朝政上也該分清,不然文武百官便會不清楚,到底該效忠誰。”</br> “你大膽!”柳云湘怒喝一聲。</br> 兩位大臣忙跪下,“臣二人冒死進諫,還請?zhí)髣褚粍矜?zhèn)北王,早日讓皇上上朝親政。”</br> 柳云湘臉色冷沉,“你二人的意思是鎮(zhèn)北王囚禁皇上,意圖謀位?”</br> “不敢,臣二人并無此意。”</br> “呵,本宮不聾不傻,你們的話聽到了,也聽明白了。”柳云湘氣得一甩袖子,“你們也說了他們是父子,難不成老子還會搶兒子的位子?”</br> “這樣的例子,倒是數(shù)不勝數(shù)。”</br> 柳云湘一下抿緊嘴巴,這時才恍然想到,他們不是普通的父子母子了,雖他們之間感情沒有變,可朝中大臣看他們已經(jīng)變了。</br> “而且您和鎮(zhèn)北王一回宮,順平老親王就離京了。”</br> 柳云湘扶了扶額頭,“你二人的擔心多余了。”</br> “太后……”</br> “鎮(zhèn)北王若想坐那位子,可比你們想的容易的多,實在沒必要繞這么大一個圈子。我不指望說服你們,但請你們且等一等,皇上過些日子自會上朝。”</br> 說完,柳云湘朝上書房走去。</br> 嚴暮可以重罰這兩位大臣,但他沒有,由此可見與他們有一樣想法的大臣還有許多。這二人進宮來說這些話,是試探是警言,大家的心思未必統(tǒng)一。</br> 柳云湘來到門外,馮錚稟報完出來了,等她進去,屋里只嚴暮一人正在批奏折。</br> 聽到動靜,抬頭看是她,嚴暮一臉委屈:“吃力不討好,我好冤枉啊。”</br> 柳云湘笑,“那二位大臣的話,你還真往心里放啊?</br> “哼,我不但放心里了,還記仇了,等小兔崽子回京了,上朝了,我就把這二位叫到跟前,一人撕他們一層臉皮!”</br> 柳云湘走過去,在嚴暮身邊坐下。</br> “這二位大臣的話倒是給我們提了醒,國只能有一個君主,大臣們也只能效忠一個君主,你該減少你在朝中的影響力了。”</br> 嚴暮神色嚴肅了幾分,“確實,這也是我為什么沒有重罰那兩位大臣,因他們確實是為硯兒和朝廷著想。”</br> 說到這兒,嚴暮又想到什么,賊兮兮的一笑:“那就等硯兒回來,我們就偷偷出宮,去游山玩水,這多快活。”</br> “那也得等硯兒再長幾歲,能獨當一面了。”</br> 在上書房用了晚膳,嚴暮還有幾本奏折要處理,柳云湘先行回飛鳳宮。剛到宮門口,竟見侍衛(wèi)帶著韓思芙急匆匆跑過來了。</br> “姐姐誒,兵部尚書府的關夫人割腕了,如今情況危急,關家人請求御醫(yī)救治關夫人。”</br> “關夫人割腕了?”柳云湘吃了一驚,“等等,怎么不是關家人來求御醫(yī),是你進宮?”</br> 韓思芙重重嘆了口氣,“關夫人是在……是在柳府割腕的。”</br> “什么!”柳云湘大吃一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