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西州的繁榮
那胖少年眼珠一轉(zhuǎn),伸手就要從顧客手中搶石頭。</br> 顧客趕忙抱緊,“我沒說不要。”</br> 胖少年嘖嘖道:“這賭石賭石,賭的就是個運氣,左右就十兩銀子,猶豫來猶豫去的,妨礙別人買。我跟你說,我昨兒買了一塊,本來也沒抱著多大希望,去那邊玉石坊切開,不想切出了好貨,反手就賺了一百兩。嘿嘿,我趁著運氣正盛,再買兩塊,沒準(zhǔn)兒還能賺一筆。”</br> 顧客一聽這話,與先前賣玉石的這少年說的話對上了,便更舍不得松開懷里的玉石,尤其看到那胖少年一臉覬覦。</br> “這塊,我要了!”</br> 顧客趕忙掏出十兩銀子,扔給少年,然后趕忙朝玉石坊的方向去了。</br> 那人走后,兩個年少對著一樂,湊過去掂量那銀子。</br> 柳云湘皺了皺眉,朝他們走過去,“做生意當(dāng)以誠信為本,坑蒙拐騙最是要不得。”</br> 見到柳云湘,兩個少年認(rèn)了出來,忙站起身正要行禮。</br> 柳云湘抬手阻止了他們,“你們就不怕那客人開出廢料,回來尋你們的麻煩?”</br> 胖少年撓撓頭,“咱跟他說清楚了,這賭石要靠運氣,那開得不好,自然就是他運氣不好。再者,這一片賣玉石料的,誰不耍點小把戲。”</br> 柳云湘隨著那胖少年指的方向看過去,賣玉石的小攤一眼都看不到頭,大家賣力吆喝著,攤子前或有顧客或沒有,這些顧客有是真的,也有托兒。</br> 自盤龍城形成玉石加工市場后,販賣玉石的客商匯集于此,玉石生意繁榮,便衍生了各種靠著玉石為生的營生。她能把控大方向,但不能打消百姓做小本生意的熱情。</br> 想到這兒,她也只能嘆口氣。水至清則無魚,這句話絕對是至理名言。</br> “夫人放心,我不會讓他吃大虧的。”中間少年開口說道。</br> 柳云湘看向他,與三年前相比,這少年長高了許多,面相又稚嫩到俊朗,氣質(zhì)更穩(wěn)重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br> “哦?”</br> 柳云湘正不解他這話,那顧客從玉石坊出來了,神色倒是輕快,說不上大喜,也說不上失望。他朝這邊走來,沖少年挑了一下下巴。</br> “我沒這小兄弟的好運氣,但也出了彩,能做個鐲子和吊墜,回家送我娘子也不錯。”顧客說完笑了笑,轉(zhuǎn)身走了。m.</br> “這些石頭其實都大差不差,沒有上好的,但也不是廢料,總能開出一些彩頭的。”少年道。</br> 柳云湘挑眉,“我在市場見過他們整車整車賣這些石頭的,像你這樣的攤販要靠搶,搶一堆是一堆兒,搶到什么樣兒的是什么樣兒的,在切石前,你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開出彩來。”</br> “嘿,他們是亂搶,可健哥是真的在看貨,只有這一堆中有好貨,他才會花大價錢買。”胖少年得意道。</br> 柳云湘不大信,“你能看出門道?”</br> 少年點頭,“我們前兩年是跟著一個東家跑,他懂怎么看,我偷學(xué)了一些,這才做起這生意的。”</br> 偷學(xué)?</br> 柳云湘笑,這可不好學(xué),他能看這么準(zhǔn),顯然是天賦使然。</br> 見兩個少年做事還是厚道的,柳云湘便不再說什么,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她又停了下來。</br> “你們想不想去靈云的玉石加工坊學(xué)習(xí)加工玉石?”柳云湘問。</br> 中間少年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了,“可這手藝,師傅是輕易不外傳的。”</br> “有我遞話,你放心就行。”</br> 少年忙點頭,“我愿意。”</br> 而胖少年卻搖了搖頭,“我就想在這兒賣石頭,能掙點小錢,衣食無憂就很滿足了。”</br> “柱子,眼光要放長遠一些,你跟我一起去當(dāng)學(xué)徒。”</br> “健哥,你去吧,我賣石頭養(yǎng)你。”</br> “柱子……”</br> “你知道我笨笨的,學(xué)不會的,還耽擱賺錢。”</br> 見胖少年執(zhí)意不肯,柳云湘便也不多勸,帶著那個叫李健的少年去玉石加工坊拜師了。他們玉石加工坊的老師傅都是從江南來的,他們技藝精湛,只是年紀(jì)大了,精力跟不上。</br> 柳云湘讓這邊管事的在當(dāng)?shù)卣矣幸恍┯徐`性的少年,讓這些老師傅教,但這門手藝不好學(xué),有入了這門道的也有入不了的。</br> 柳云湘將李健交給管事的,讓他多加關(guān)照。</br> 回到王府,下人們正在收拾行裝,明日一早他們就要出發(fā)回盛京了。問過下人,知嚴(yán)暮在書房,柳云湘過去。</br> 剛到門口,就聽嚴(yán)暮一聲爆喝:“這就是科舉選出來的人才,純純就是個大草包!”</br> 柳云湘微微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讓守衛(wèi)去弄些茶水來。</br> 這時屋里有人開口道:“原是三年一試,因朝廷急需人才,加了恩科,適度也放低了門檻,因此難免良莠不齊。這劉縣令經(jīng)驗不足,再加上出身官宦之家,沒有過過尋常百姓的日子,制定的一些法令便脫離了實際,鬧的民怨四起,及時改正的話,倒也不是什么大錯。”</br> “逼得百姓在官府門前上吊,這還不叫大錯?”</br> “是,好在官差給攔住了。”</br> 柳云湘知道這事,虎口城下面的玉池縣以種植高粱,釀造高粱酒而出名。新上任的劉縣令覺得種植高粱不劃算,又看別的縣有種葡萄賺大錢的,便強迫百姓全部種植葡萄。可葡萄不是當(dāng)年種當(dāng)年就有產(chǎn)量的,他這一步邁得太大,以至于百姓斷了收入和口糧,民怨四起。</br> 守衛(wèi)送來了茶水,柳云湘端過來,而后推門進去。</br> 一眼看到弟弟柳云珩坐在椅子上,而嚴(yán)暮坐在正位,臉色難看。她過去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再讓他們都消消火氣。</br> “既然事情出了,埋怨也沒用,先想解決之法吧。”</br> 嚴(yán)暮怒聲道:“他便是不懂葡萄種植,也該先去了解了解吧。想起一出是一出,竟無一絲謀劃。這樣的官員,留著有何用,將他烏紗帽摘了吧。”</br> 柳云珩嘆氣,“可朝廷無人可頂替啊。”</br> “這事我會記掛在心上,等回京后物色合適的人。”</br> 柳云珩點頭,“有王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br> “至于玉池縣的事,既然種上葡萄了,眼下也只能這樣,你從別的縣籌糧先救濟著他們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