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如此幸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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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棟見她不放心,還總是回頭張望,就不厭其煩地說道:“是站崗的,他們站崗是不讓別人來地里偷菜,但是咱們可以吃,因?yàn)檫@里是咱們的家,等你好了,會干活了,我們還可以跟他們一起種菜?!?br/>
王家棟用鑰匙打開了房門的時候,跟她說:“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在這里是自由的?!?br/>
古卓站在門口,看了看里面,又看了看部長,問道:“部長的家在哪里?”
“部長的家也在這里,我跟你在一起,這里是咱倆的家,可以嗎?”
古卓點(diǎn)點(diǎn)頭,她長出了一口氣,她走到床邊,趴在了床上,閉上了大眼睛,把臉貼在床單上,喃喃地說:“我也有家了?!?br/>
聽了她的話,久經(jīng)沙場的王家棟的眼眶濕潤了,他看著安靜趴在床上的古卓,坐在她的旁邊,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說道:“是的,你有家了,部長有了你,也有家了?!?br/>
不知古卓是否聽懂了他的話,她睜開了大眼睛,沖部長笑了一下。
王家棟拉她起來,說道:“來,熟悉一下咱們的新家?!?br/>
于是,他領(lǐng)著古卓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拉開所以的柜子讓她看,給古卓介紹著這個家。又領(lǐng)她來到院子里,看著新壘好的院墻,古卓臉上的表情變了,她情緒立刻低落了起來。
王家棟捕捉到了她的變化,說道:“這個墻是新壘的,是我讓他們壘的,這樣,我們睡覺是安全的,你看,這里有個門洞,我們出入是自由的,來,再看看?!?br/>
王家棟領(lǐng)著她,經(jīng)過門洞,走出院門,圍著這個房子的外面整整轉(zhuǎn)了一圈后,古卓這才放松下來,說道:“沒有背槍的,也沒有電網(wǎng),是我的家?!?br/>
王家棟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再次強(qiáng)調(diào)道:“這里是你的家,你可以自由出入,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你懂嗎!”
古卓點(diǎn)點(diǎn)頭。
就這樣,他們在這里安安靜靜生活著,王家棟沒有通知任何人,甚至都沒跟樊文良打電話,直到今天后的今天,才迎來了第一個客人,江帆。
江帆是接到樊文良的電話才過來的,他的幽默和風(fēng)趣,解除了古卓的戒備心理,怎奈,長時間的自閉,她還是習(xí)慣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端著小盆就回屋剝毛豆去了。但是王家棟隔著玻璃窗發(fā)現(xiàn),過一會,古卓就站起身往外邊張望一下,王家棟知道,她向往過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她內(nèi)心恐懼心理還是很嚴(yán)重的。
王家棟故意跟江帆談笑風(fēng)生,為的是向她傳達(dá)一種安全的信號,她最信賴的人都可以這樣和江帆說話,那江帆這個人當(dāng)然是安全的,是可以放心交往的,是不會傷害她的。
王家棟很高興古卓對彭長宜還有印象,也可能是江帆和彭長宜的到來,緩解了她的癥狀,這讓王家棟看到了希望。他原先在心里預(yù)計,古卓一年恢復(fù)就不錯,但現(xiàn)在看來,用不了那么長時間了。
想到這里,王家棟很高興,他看看古卓拿出的嫩玉米粒,說道:“這個先放這兒,咱們一會去地里找一根紫色的玉米,在到地里挖一根胡蘿卜,會更漂亮?!?br/>
“紫色的玉米?”古卓反問道。
“是的,紫色的玉米,這里有,是這個專家自己培育的,還申請了國家專利了呢?!?br/>
古卓睜大了眼睛,居然伸出一根大拇指。
王家棟趁熱打鐵,說道:“走,咱們說去就去,戴上遮陽帽,別把你這個大美女曬黑了。”
來的時候,古卓帶來了兩個大旅行箱,里面全是她入獄時帶的衣服,據(jù)她說,她弄丟了好多衣服,那個時候的衣服都很時髦,當(dāng)然,幾年過去了,她一次也沒穿過,因?yàn)樵讵z中都是穿囚服,她現(xiàn)在穿的這身衣服,還是出獄時李指導(dǎo)給她買的,算是臨別禮物。來到這里后,都是白天穿臟了,晚上洗,一宿就干了,第二天接著穿。
古卓聽部長這樣一說,明顯高興起來,她說:“我有好多遮陽帽,還有好多墨鏡,都找不到了?!闭f到這里,她的神情明顯黯然下來。
王家棟摸著她的頭,說道:“沒關(guān)系,長宜把司機(jī)給我們留下了,我們明天去商場去買,買好多的新衣服,新帽子,新墨鏡,好嗎?”
“好的。”
“去吧,去戴帽子?!?br/>
古卓就進(jìn)了屋,一會,頭上就戴著一頂有流蘇垂下的帽子出來了,部長笑了,這個帽子是不應(yīng)該在這里戴的,但是她高興就行。于是,他把墻根一個空菜籃子遞給她,讓她挎著,他們便出了門。
哪知,出了門后,刺眼的太陽照得王家棟睜不開眼,他下意識地用手遮在眼睛的上方,這時,古卓看見了,她摘下自己頭上的遮陽帽,就給部長戴在頭上。
王家棟哈哈大笑,他戴著她的帽子,看著她問說:“部長戴著好看嗎?”
古卓笑了,拍著手說道:“好看,好看,太好看了!”
王家棟摘下了帽子,重新扣在她的頭上,說道:“這是女式的帽子,我應(yīng)該戴那種的。”他伸手指著遠(yuǎn)處戴著草帽的民工說道。
古卓看清楚后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說:“明天咱們買?!?br/>
“好,咱們明天去逛商場,買新衣服。”
王家棟笑了,去商場的事她記住了,看來,女人都喜歡逛商場,更何況當(dāng)年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的古卓。只要能喚醒她全部意識,此刻,王家棟做什么都行。
王家棟領(lǐng)著古卓,與其說他領(lǐng)著古卓,不如說是古卓攙著他。而且是有意識的在攙他,這一點(diǎn),同樣讓王家棟感到欣慰,他說道:“這樣攙著部長累嗎?”
“不累?!?br/>
“部長重嗎?”
“不重?!?br/>
“部長笨嗎?”
“不笨?!?br/>
“部長丑嗎?”
“不丑。”
“部長老嗎?”
“不老?!?br/>
“部長好嗎?”
“好。”
王家棟激動地看著她,如此快節(jié)奏的對話,而且她回答的都是兩個字,而且是以“不”字開頭,原以為說到最后,她按照慣性同樣會在前面的話加上一個“不”字,沒想到她這次舍棄到了這個字,直接說出一個字“好”。
王家棟笑了,他仿佛看到了古卓恢復(fù)好的那一天,這一天似乎并不遙遠(yuǎn),只要他有足夠的耐心,給她足夠的安全感,不讓她受刺激,她很快就能恢復(fù),想到這里,他溫馨地拍著她的手,說道:“小卓啊,你喜歡部長對嗎?”
古卓看著他,點(diǎn)點(diǎn)頭,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王家棟說:“其實(shí),部長也一直喜歡小卓,只是后來我夠不著你了,就沒法喜歡你了……”
不等王家棟把話說完,古卓就搖著他的胳膊,意思是不讓他說下去了。
王家棟笑了,說道:“好,好。小卓,我給你背一首詩,這首詩啊,我早就想給人背背,但是我不想背給別人聽,只想有一天背給你聽,你想聽嗎?”
古卓點(diǎn)點(diǎn)頭。
王家棟站住,不再往前移動腳步,他看著眼前的田野,朗誦道:
“如此幸福的一天。
霧一早就散了,我在田園里干活。
蜂鳥停在忍冬花上。
這世上沒有一樣?xùn)|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沒有一個人值得我羨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記。
想到故我今我同為一人并不使我難為情。
在我身上沒有痛苦。
直起腰來,我望見藍(lán)色的大海和帆影?!?br/>
朗誦完之后,王家棟扭頭看著古卓,發(fā)現(xiàn)古卓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閃著明凈的光,她也看著遠(yuǎn)處,見部長朗誦完了,就抬頭看著他,笑了。
部長說道:“這詩好嗎?”
“好?!?br/>
“那我教你背好嗎?”
古卓說:“不,我要把寫下來,自己背。”
王家棟一聽,高興地說道:“好啊,那你什么時候?qū)???br/>
古卓說:“現(xiàn)在?!?br/>
“現(xiàn)在不是要去找紫玉米拔胡蘿卜嗎?”王家棟看了看胳膊上挎的籃子。
“不吃了,去抄詩。”
“好,回去,抄詩。”
王家棟很高興,因?yàn)檫@幾天,他還沒見古卓寫過字呢,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寫字,能不能感知文字的魅力。
回到家,王家棟從彭長宜的屋里找出信箋和筆,他將筆帽拔下,交給古卓。古卓坐在當(dāng)院涼棚下的白色桌子邊,接過部長遞過來的筆和紙,攤開,看著他,在等著他念,她好寫。
王家棟笑了,他沒有坐下來,而是望著頭頂上的藍(lán)天,說道:“開始?!?br/>
古卓點(diǎn)點(diǎn)頭。
“如此幸福的一天。霧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園里干活,蜂鳥停在忍冬花上。這世上沒有一樣?xùn)|西我想占有。我知道沒有一個人值得我羨慕。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記。想到故我今我同為一人并不使我難為情。在我身上沒有痛苦。直起腰來,我望見藍(lán)色的大海和帆影?!?br/>
王家棟朗誦完后,轉(zhuǎn)過身,看著他。發(fā)現(xiàn)她剛抬起頭,看著自己。
他沖她笑笑,說道:“寫完了?”
古卓睜著兩只大眼睛,沖她點(diǎn)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