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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棟一驚，趕緊上前扶住了她，但是來自她身上的沖力，還是將王家棟撞倒在地，古卓手里的那個小盆也摔了出去，里面的毛豆便撒了一地。
    古卓倒在王家棟的身上，她顧不上王家棟，從王家棟身上爬到地上，就去撿散落在地上的青豆。
    王家棟故意“哎呦哎呦”地叫了兩聲，說道：“小卓，小卓，來，拉部長起來呀——”
    古卓這才意識到坐在地上的部長，她放棄了地上的青豆，又趕緊爬到部長跟前，在他身上胡亂摸著，說道：“疼嗎？”
    部長呲牙咧嘴地說道：“小卓那么重，肯定把我撞疼了，哎呦，好疼?！?br/>     古卓慌了，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就去拉部長。
    部長指著拐棍說：“把拐棍遞給我?！?br/>     古卓彎腰撿起拐棍，遞給部長，部長一手拄著拐棍，一手伸給她，示意她拉自己起來。
    古卓愣了一下，這才明白部長的意思，拉住部長的手，使勁往起拽他，王家棟笑了，說道：“別使蠻勁，聽我口令，一塊用力，好，一、二，起！”
    古卓配合著王家棟的口令，終于把部長拉了起來。
    部長站穩(wěn)后，看著她笑了，說道：“你我剛才摔了一個大屁股墩兒?！?br/>     “大屁股墩兒，呵呵，大屁股墩兒?！惫抛繘]聽過這個詞，她覺得這詞很有意思，重復(fù)了兩遍。
    王家棟又說：“來，小卓給部長打掃一下衣服上的土?！?br/>     古卓聽了，就圍著部長前前后后拍打著他身上的土，盡管手把子沒輕沒重的，打的王家棟有些疼，但是王家棟感覺很舒服，也很愜意，渾身有一股熱血在奔涌……因?yàn)?，古卓今天的狀態(tài)實(shí)在是太出乎意外了，平時(shí)她都是默默地跟他呆在家里，很少說話，你跟她說話，她頂多就是抬起頭看看你，然后又是低頭，干著她認(rèn)為政府交給她的活兒，哪怕就是摳手指甲，她也能摳上半天，所以，王家棟不是讓她剝毛豆，就是讓她摘菜籽，要么就是給她找?guī)赘r玉米，讓她尅玉米粒，冰箱里已經(jīng)有了一袋她尅的玉米粒。他發(fā)現(xiàn)，她喜歡干這些瑣碎的、需要投注全部注意力的活兒，而且干的過程中安安靜靜，不說一句話，非常認(rèn)真。她能把一只嫩苞米尅的一粒不剩，尅完后，會捧著一碗淡黃色的玉米粒放到王家棟的面前，呵呵地笑著看著他，那眼神就像是求得他的表揚(yáng)似的。
    王家棟每次都會認(rèn)真地?fù)芾肜镉衩琢?，夸獎她干得好，有時(shí)還會拉起她的手，看著她指甲里面沾滿的那一層嫩玉米的白色淀粉，他就會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嘴邊，吮著她那沾著白色淀粉的指尖，嗅著上面的清香，深情地看著她。
    只是，他的古卓，還沒有理解和體會他的深情，只是沖他笑笑，不能呼應(yīng)王家棟突然涌起的那份愛意。
    每當(dāng)這個時(shí)候，王家棟就在心里嘆一口氣，她現(xiàn)在不解風(fēng)情，是因?yàn)樗€沒有完全恢復(fù)，他相信古卓終有一天會體會他的愛的，也會恢復(fù)過來的，所以，到目前為止，王家棟還沒有碰過她，盡管他們在一個床上睡覺，但王家棟始終都是鋪兩個被窩，夏天的被窩簡單，也就是各蓋各的薄被，盡管蓋的輕薄，但他從沒有那方面的舉動，他接觸她的身體，只是替她蓋蓋被子，或者半夜發(fā)現(xiàn)她出汗就替她掀開一點(diǎn)被子，僅此而已。由于意識問題，古卓全身的協(xié)調(diào)性還不是太好，所以她不能穿太復(fù)雜的衣服，褲子不用腰帶，衣服也是寬松套頭的那種。
    作為喪偶多年還沒有老到不想男女之事的王家棟來說，整天守著古卓年輕、豐腴的身體，他不是不想，是不能想，他不能因?yàn)闈M足一己私欲而嚇著她，他也不能在她愚鈍不知的情況下和她發(fā)生什么，他有的是時(shí)間，有的是時(shí)間等著他的小卓恢復(fù)意識，恢復(fù)健康。
    但今天古卓的狀態(tài)顯然是不錯的，甚至超乎他的意料，看來，一味地怕她受到刺激，不讓她見人也不對，還是應(yīng)該讓她漸漸回歸正常的生活才對。
    古卓完全不知此時(shí)王家棟心里想的什么，她低頭怔怔地看著地下的青豆，想去撿，又不敢撿，因?yàn)橥跫覘澯譀]有發(fā)話，她回過頭看看王家棟。
    王家棟笑著坐在了身邊的椅子上，說道：“去吧，把地上的豆子撿起來，晚上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肉末青豆?！?br/>     聽王家棟讓自己去撿，古卓這才高興地跪在地下，將散落在地上的青豆一粒一粒地?fù)斓搅诵∨枥?。然后，她把這個小盆端到了王家棟面前，放在桌子上，笑著看著他。
    王家棟看著那一盆底的青豆，趕緊真當(dāng)做菜吃的話有點(diǎn)少，他抬眼看著古卓，說道：“還有嗎？”
    古卓搖搖頭，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的指尖，她的指尖不是尅玉米粒就是剝毛豆，有點(diǎn)紅腫。
    “那這少了點(diǎn)，不夠咱們吃怎么辦？”王家棟說道。
    哪知，古卓卻輕聲說道：“部長吃，小卓不吃?！?br/>     王家棟聽了這話就是一陣意外的激動，他急切地問道：“小卓為什么不吃？”
    “太少了……”
    “哦，天——”王家棟心里就是一陣激動，他伸手拉過古卓，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抱著她，說：“部長不吃，給小卓吃，這是小卓剝的?！闭f著，拿過她的手，看著她的指尖，放在自己的嘴上，吻了一下。
    古卓忽然說道：“請示一下，再去弄點(diǎn)?！?br/>     王家棟笑了，說道：“跟誰請示？”
    “政府?！惫抛筷种割^說道。
    王家棟心疼地把她抱在懷里，說道：“好姑娘，這里沒有政府，只有部長在，又部長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做什么都不用請示，一會，部長就領(lǐng)去拔毛豆，這里的毛豆是咱們家的，你想拔多少就拔多少，行嗎？”
    古卓點(diǎn)點(diǎn)頭，她想了想說道：“加上這個。”說著，她就跑進(jìn)了屋里，從冰箱拿出一袋尅下的嫩玉米粒，“吧唧”一聲放在桌上。
    王家棟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故意問道：“拿這個干嗎？”
    古卓說：“放一起，漂亮?！?br/>     “你是說把這兩種綠的和黃的放一起炒著吃，漂亮，對嗎？”
    古卓點(diǎn)點(diǎn)頭，又重復(fù)了一句：“漂亮?！?br/>     王家棟伸出手，憐愛地給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綠的，黃的，再配上一點(diǎn)紅的，是不是更漂亮？”
    古卓一拍巴掌，說：“對，胡蘿卜，我吃過，李指導(dǎo)給我做的！”
    李指導(dǎo)是監(jiān)獄的一個上了年紀(jì)的女警察，古卓在獄中，多虧了她的照顧，她是最先跟王家棟聯(lián)系的人，在古卓入獄初期，通過幾次跟古卓談心，知道了古卓的一些事情，也知道了古卓除去王家棟之外，再也沒有可以親近的人。后來，古卓得了很復(fù)雜的精神方面的病癥，尤其是在探監(jiān)的日子，別人都有家人來探望，只有她沒有，日久天長，她的病癥越來越嚴(yán)重，越來越孤僻，有了明顯輕生的現(xiàn)象，后來不得不派專人看管她。據(jù)李指導(dǎo)介紹，有時(shí)你跟她談心，她會自言自語地叫著“部長”，然后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王家棟就是聽了李指導(dǎo)的話后心靈受到了震動，他知道，小卓心里有他，只是現(xiàn)在的小卓自己還不情，完全是過去一種感情的積累和延續(xù)，其實(shí)，小卓還不知道的是，他王家棟的心里也一直有她，怎奈世事滄桑，作為王家棟，看著當(dāng)年風(fēng)光無限的古卓，游弋在官場中，游弋在官場的男人中間，他必須放棄一些什么，這不光是出于政治上的考慮，還出于一個男人的尊嚴(yán)。如果不是王圓，他這輩子可能都跟古卓不會再有交集。
    所以，王家棟很感謝這個李指導(dǎo)，是他，把小卓和他重新聯(lián)系在了一起。
    閬諸剪彩的當(dāng)天下午，王家棟就和古卓悄悄來到了閬諸，他們下飛機(jī)后直接打車過來的。當(dāng)走進(jìn)農(nóng)場大門后，他一手拄著拐棍，一手領(lǐng)著古卓，指著遠(yuǎn)方的房子，告訴她，最后那一排房子就是他們的家，是他們兩人的家。
    圍墻里是開闊的田野，滿眼綠色的蔬菜，遠(yuǎn)處還有當(dāng)兵的在勞動，墻上沒有電網(wǎng)，沒有背槍的武警戰(zhàn)士，這片菜地和青紗帳是那么的開闊，燕子在上空自由自在地飛翔，古卓一眼就喜歡上了這里，這個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她高興地剛要說話，冷不丁就看見一個當(dāng)兵的過來詢問他們找誰，立刻嚇得臉煞白，急忙往部長身后躲。
    部長跟當(dāng)兵的說明情況后，就領(lǐng)著她往里走，一邊走一邊哄著她說：“別怕，這是解放軍，是保衛(wèi)這里的蔬菜和糧食不被人偷走的，晚上有他們給咱們站崗放哨，咱們睡覺是安全的……”
    他反復(fù)解釋，才漸漸消除了她的恐懼心里，但仍然不時(shí)地回頭看著門口的一排小房子，自言自語地說道：“是站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