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送給老師的禮物
,最快更新絕對權(quán)力:仕途成長記 !
王圓雙手放在爸爸的肩上,給爸爸揉起肩膀來。
王家棟很受用的閉上眼睛,說道:“小圓啊,你可能抱怨爸爸管你管的少,可能不如媽媽那樣細致入微,因為你是男孩子,男孩子對家庭對社會的責任是有別于女孩子的,你能走正道,我很欣慰,想想讓你當兵是正確的,部隊的確鍛煉人……”
王家棟說到這里,王圓突然停住了手的動作,他僵硬的站在爸爸的背后,剛才的歡喜表情立刻煙消云散。
王家棟半天不見兒子動作了,就說道:“捏呀,我正在享受呢,使點勁。”
王圓繼續(xù)給爸爸揉著肩膀,動作比剛才機械了許多。
王家棟哪知兒子的心理活動,他繼續(xù)說道:“唉,什么事都是有利有弊呀,你的意志得到了鍛煉,可是……唉,想到這一點,我有后悔的不行,別人都說母子連心,可是誰知道父子也是連心的呀,所以兒子啊,聽老爸的,錢掙得的差不多就行了,咱們不求大富大貴,只要全家平平安安的就好了,將來你把雯雯娶進來,再生個一男半女的,我們的日子就很好了,知足吧。”
王圓閉著眼睛,聽著爸爸說話,他的手心里,有了冷津津的潮濕,半天才睜開眼睛,說道:“爸,您的心我懂,我長大了,知道該怎么做?!?br/>
王家棟繼續(xù)說道:“小圓,生意上的事,爸爸是不懂,但是在中國,生意場從來都不是單純只有生意上的事,上次小谷走的那天,我本來想跟你說,結(jié)果讓你媽媽給攪了……”
“我把什么攪了?”
正說著,門被推開了,媽媽進來了。
王家棟低下了頭,心想,又談不下去了。
“我把你們什么攪了?”媽媽繼續(xù)問道。
王家棟在谷卓問題上是心虛的,就說:“你把我們談話攪了。”
“你們談什么哪?”
王家棟說:“在談你怎么關(guān)心兒子,我怎么不關(guān)心兒子?!?br/>
媽媽沖著兒子說:“你爸不關(guān)心你怎么長這么大?真是沒良心!”
王家棟躲開了王圓的雙手,身子傾靠在書桌前,耷拉下眼皮,低頭喝了口水,就不說話了。
老伴兒說:“怎么我一進來你們就不說了?對了兒子,你高姨問我著,如果咱們對雯雯沒有意見的話,中秋節(jié)就把雯雯接來過節(jié),你是什么意思?”
王圓說:“您別操心了,我自己會處理好的。”說完,就走出書房,回他房間了。
老伴兒一看,指著兒子后背說:“看看,一說這事就躲?!?br/>
王家棟看了她一眼,皺了一下眉頭。老伴兒有個毛病,平時聽不見她教育兒子,王家棟一旦開口,她的話也就來了,而且沒完沒了。谷卓走的那天也是,本來跟兒子約好,讓兒子早點回來,就是想談?wù)剝鹤由馍系氖?,也想試探一下兒子到底跟谷卓有具體的生意,剛跟兒子說了兩句,老伴兒就進來了,往下的話也就沒說,今天也是,還想接著上次的話題跟兒子談?wù)?,也被老伴兒攪了。他嘆了一口氣,開始坐在書桌前看書。
老伴兒一見,沒人理她了,就起身往出走,出門的時候抱怨了一句:“不回來都不回來,回來了就都成啞巴了,我還是瞧我的電視去吧?!?br/>
丁一在臺里的大力支持下,用了兩天時間,完成采訪鄒子介的前期拍攝工作。溫慶軒給她找了最好的后期制作人員。這既是丁一的畢業(yè)作品,也要在臺里播放,丁一頭走的時候,跟溫慶軒說這個片子要趕在畢業(yè)前兩周制作出來,因為學校也要組織評審。溫慶軒讓她放心回學校,沒有問題。
丁一回亢州的兩個晚上,都是跟雯雯住在一個宿舍的,雯雯不讓她回單位住。丁一得知,雯雯在團市委舉辦的換屆選舉中,已經(jīng)被提升為團委副書記,成為一名年輕的副科級干部。
丁一向她表示祝賀,并讓她請客夸官。雯雯當下表示就要請她,丁一知道她會去金盾酒店請她,就說等她學習結(jié)束后再說吧,拍了一天片,晚上再安排活動太累。
兩個女孩子擠在一張床上,就說開了悄悄話,丁一問雯雯:“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了?好些了嗎?”
“什么怎么樣?”
丁一說:“當然是和王總的事了?!?br/>
“我也說不太好,不過好像比過去親近了不少。”
丁一笑了,說:“別告訴我親近到什么程度,我不聽?!?br/>
雯雯說:“你誤會了,我說的親近是心理上的親近。”
“哦,那我齷齪了?!?br/>
雯雯笑了,說道:“他送給我很貴重的項鏈,但是我沒戴?!?br/>
“為什么?”
“預備將來還給他呀?”
“那何必呀,人家就是給你的,是不是你心里有了別人?”
雯雯打了她一下,說:“不是。我們家鄉(xiāng)有這習俗,如果兩人分手,就把禮物還給對方。”
“你一直有分手的打算?”
“我沒有,我怕人家有?!宾┱f道。
“不會,要有早就有了,你們談了這么長時間了,不會的,關(guān)健是你的態(tài)度,你要大膽跟他說出來,王圓身體有缺陷,可能怕你嫌棄,人家不好主動向你表白,這個時候你就要大方點。”
雯雯說:“你說還真奇怪了,隨著交往的加深,我還真沒覺著他有什么不正常,完全忽視了他身體因素,看慣了他走路的姿勢,再看正常人走路反而到不順眼了?!?br/>
“呵呵,你無藥可治了?!倍∫徽f道。
回來這兩天,丁一沒有和江帆聯(lián)系,也沒跟彭長宜聯(lián)系,她直接和鄒子介聯(lián)系的。等第三天早上走的時候,她站在火車站旁邊的公用電話亭前,想給江帆打了一個電話,想了想還是算了,不打擾他了。
丁一的畢業(yè)作品獲得了巨大成功,在畢業(yè)儀式上,她的作品獲得了本期學員畢業(yè)作品一等獎。當她從林老師手里接過獲獎證書的時候,她感到自己深深愛上了這個職業(yè)。
與此同時,亢州電視臺也在國慶前的前夕,開始高密度的播放這部專題片,獲得了極高的收視率。
結(jié)業(yè)那天,距離國慶節(jié)還有三天的時間。
典禮儀式結(jié)束后,丁一送給了林老師一件禮物,是一個放在盒子里的畫軸,當丁一來到林老師辦公室的時候,許多同學都在跟老師含淚告別,她坐在角落里,直等到他們都離開后,才雙手托著那個畫軸,來到老師面前,激動的說不出話。
林稚君擠擠眼睛,之前被前來告別的學員招惹出來的淚水還沒有風干,這會看到丁一眼含淚花,自己的眼圈就又紅了,她像擁抱孩子那樣抱了一下丁一,說道:“小丁,這是什么?”
丁一使勁眨著眼睛說:“這是我跟爸爸合作的一幅作品,送給老師留作紀念。”
林稚君一聽很感興趣,她雙手接過來,放在桌上,展開畫軸,居然是林稚君的一幅水墨寫意肖像畫。端莊秀麗的容貌,親切優(yōu)雅的笑靨,清秀干練的短發(fā),這個形象,在全國電視觀眾的心中不可磨滅。
“天哪,太珍貴了!”林稚君激動的說道:“這太難得了,你知道嗎?在我們國家,這種風格的肖像畫是很少的,因為成畫的難度太高,盡管我們也有工筆風格的寫真肖像,但水墨寫意肖像則少之又少!”
“您對美術(shù)也有研究?”丁一說道。
“呵呵,我跟你說,我自從離開中視后,也經(jīng)歷了一段人生低谷時期,后來就拜師學畫,幾年下來,對美術(shù)就懂了一些,我們的肖像畫為什么不像歐美的油畫肖像那樣歷史悠久,是因為我們作畫是在宣紙上,他們作畫是在油布上。在薄如蟬翼的宣紙上作畫,尤其是水墨畫難度很高,它有一個自然滲化現(xiàn)象,不易控制,而且無法修改。這真是難得的精品。”
在做這幅畫時,爸爸也跟她講過這個道理,中國畫講究筆墨,以書法入畫,筆墨不象色彩,色彩有客觀的參照,而筆墨則是工具文化與畫家內(nèi)心的體悟結(jié)合而成的一種繪畫語言,筆墨在書寫的過程中,深受中國書法的影響,以書法的筆法滲入畫法的表現(xiàn)中,具有深厚的文化感。但是,筆墨對于造型的表現(xiàn)是相對困難的,因為書法性的直抒胸臆,需要的是相對自由形狀,這樣的形狀才不會束縛筆墨的表現(xiàn)。這就意味著,一幅水墨肖像畫,既要和所表現(xiàn)的主人公形似神似,又要以書法用筆水墨寫意,既不能模仿對象的體積明暗來限制筆墨韻味的發(fā)揮,同時又要控制住宣紙的滲化程度,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技術(shù)難度,同時宣紙上又不能修改,所以,相對來說,水墨寫意肖像畫比同樣的油畫肖像畫要難得多,這也是為什么中國好的水墨寫意肖像畫少之又少的原因所在。
林稚君的目光又落在了幾行小字上,她這才發(fā)現(xiàn),畫是丁乃翔所做,幾行蠅頭小楷卻是出自丁一的手,她不由的驚嘆道:“天哪,小丁,這是你寫的?”
丁一笑了,點點頭,說:“這是我和父親一同完成的,是送給老師留作紀念的?!?br/>
林稚君又重新打量了一下丁一,說道:“難怪,丁乃翔、梅碧馨的女兒,就應(yīng)該與眾不同,我不該這么大驚小怪?!闭f著,她仔細看著這幾行娟秀、清麗、雋永的蠅頭小字。
原來,這幾行蠅頭小字,記述了林稚君從事電視事業(yè)的主要成就和工作歷程。從這些表述中,林稚君似乎也感受到了人生的跌宕起伏,她的眼睛再次濕潤了,說道:“這是我收到的最有紀念意義和收藏價值的禮物了,本身丁乃翔三個字就值得收藏,何況還是這么珍貴難得的水墨寫意肖像畫。”她愛不釋手,想了想,就從包里掏出鑰匙,打開一個文件柜,從里面拿出了一盒東西,放到桌上,打開,說道:“這是我前幾年收藏的一盒寶齋筆莊制作的限量版的湖筆,要說多金貴也談不上,不過對于愛好的人來說,也是一盒難求,只有你這個學生配得起這幾只湖筆。”
丁一受爸爸的熏陶,對于湖筆尤其是眼下這盒四只裝的湖筆來說,還是知道它的名望和價值的,就推辭說:“林老師,那可不行,您也正在學繪畫,這么有價值的筆,還是您留著用吧?!?br/>
林稚君笑了,說道:“我那是涂鴉,什么筆都能對付,這筆就送給你們父女倆吧,感謝你們父女送給我這么有紀念意義的書畫作品,要說價值,丁乃翔的畫才有價值呢?!闭f著,就把那盒湖筆塞到了丁一手上,然后說:“替我謝謝丁教授,以后有時間一定去拜訪他。”
告別了林稚君,丁一又回到了宿舍,宿舍的人昨天晚上就走了,本來雅娟說好結(jié)業(yè)后隨丁一到亢州玩一天,然后再回南嶺,可是陸原哥哥國慶節(jié)這天結(jié)婚,她要隨哥哥一同回閬諸,雅娟只好買了回南嶺的火車票。
丁一推開宿舍的門,雅娟已經(jīng)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她在等丁一。這次,她搞的街頭即興采訪的畢業(yè)作品沒有獲獎,雅娟本來就是應(yīng)付之作,也沒有費什么心思,不得獎是她預料之內(nèi)的事。半年的朝夕相處,倆人已經(jīng)有了很深的友誼,一旦分別,彼此都有些難舍難分。
丁一說:“雅娟姐,幾點的火車?”
雅娟笑了,說道:“你都問的三遍了?!?br/>
丁一笑了,說道:“說明我舍不得你?!?br/>
雅娟也笑著說:“我也舍不得你,丁一,做我妹妹吧。”
“我本來就是妹妹。”
“我想說做我干妹妹?!?br/>
“你是說咱倆拜把子?”
“對。”
“哈哈,你別逗了,那是男人們干的事?!倍∫恍α?。
“女人們也行。怎么樣,如果你同意的話,等過了國慶,我去亢州找你,我們?nèi)ツ銈兡抢锏闹伊x寺去燒香磕頭?!?br/>
“呵呵,你還知道我們那里有忠義寺?”
雅娟臉突然紅了,說道:“那么有名的古跡,誰不知道?”
丁一說:“雅娟姐,你我做好姐妹,我沒有意見,燒香磕頭就不要了吧,搞那么隆重干嘛?”
“那就是不想認我這個姐姐?!?br/>
“胡說?!?br/>
“那為什么不同意?”
“我是不同意你燒香磕頭,又沒說不同意做姐妹。你說的那些我不了解,我們只要心里有,就不要拘于那種形式了?!?br/>
“行,聽你的,等你什么時候想要那種形式了,我們再拜不遲?!毖啪暧X得丁一雖然很好相處,但是她有自己的個性,只是這種個性她平常不善于彰顯罷了。想到這里,她說:“丁一,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俗?”
丁一趕忙說:“雅娟姐,你真的別誤會,我對這些沒有概念,只是從水滸里了解一些,你永遠是我的好姐姐?!?br/>
雅娟見她說的真誠,就點點頭,說道:“我是真心喜歡你?!?br/>
“我也是,以后遇到問題,我還要向你請教呢,別到時不理我。”
雅娟笑了,說道:“說不定不久后我們就會見面?!?br/>
送走雅娟后,丁一沒有直接回宿舍,她來到電話亭旁,撥了江帆辦公室的電話,想告訴她自己的安排,剛響一聲,她就掛了電話,因為昨晚他們剛通了電話,她把自己的安排都告訴江帆了,這會正是上班時間,唯恐他不方便說話。
放下電話,她又遇到了兩個男學員,帶著行李離開學校,丁一就和他們打著招呼,剛要轉(zhuǎn)身回宿舍,眼角的余光就發(fā)現(xiàn)不遠處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挺拔,英俊,她笑了,回過身,叫了一聲:“新郎官,這么早就來了!”
陸原趕緊噓聲說道:“什么新郎官,瞎囔什么?”
丁一看了看四周,這才縮著脖子笑了。
陸原走到她跟前,又回頭看了看那兩個男生,說道:“你同學?”
“是的,他們回去了?!?br/>
陸原打量了一下她,說道:“廣院的伙食不錯,臉蛋兒都炸起來了?!?br/>
丁一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說道:“真的?完了,要減肥了?!?br/>
陸原摸了一下她的腦袋,笑了笑,說道:“你回去幫我們張羅婚禮的事,幾天就會累瘦了?!?br/>
“我懂什么?”丁一邊說邊往宿舍走。
“杜蕾還不懂呢,可是這場婚禮幾乎都是她一人在忙活,唉,我算是把我的新娘累慘嘍——”
丁一看著哥哥笑了,說道:“呵呵,心疼了吧,誰讓你不早點請假回家?”
“春秋兩季是我們訓練飛行員的黃金季節(jié),哪請得下假。”
丁一說:“我昨天晚上給杜蕾打電話著,我說,你給我和哥哥留點活兒,別都一人干了,你猜她怎么說?”
“怎么說?”
“她說你哥那個大懶蛋,回來也不干。”
“哈哈,誰說我不干,臟話累活都是我干?!?br/>
兩人回到宿舍,拿起自己的行李箱,從床上抱起兩個系著彩帶的禮品盒,陸原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丁一笑笑說:“給我嫂子買的?!?br/>
“怎么兩盒?是不是還有我的份兒?”
“呵呵,都有,就是沒有你的,嫂子這份你別看了,早晚你會看到的,這個是送給你們將來的孩子的,你這個爸爸可以提前看看。”說著,解開盒子,里面是一個漂亮的布娃娃,有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和一頭棕色的卷發(fā)。
陸原笑了,說道:“不錯,挺漂亮,照著這個模樣生一個?!?br/>
丁一摁了下娃娃腹部,立刻,她的大眼睛便動了,忽閃著,稚聲稚氣的叫了一聲:“爸爸?!?br/>
陸原一愣,隨后哈哈大笑,說道:“好好好,我默認了,沒有我的?嗨,白忙活了,什么都沒撈到。”
丁一笑著,扣上盒子,重新扎好,便往出走。
陸原拉起行李箱,又抱起一個紙箱,說道:“什么東西這么沉?”
丁一說:“書?!?br/>
“我看你都成書蟲了,那天我跟媽媽去西城老房子給通風晾曬被褥,一進去都是書味?!?br/>
陸原哥哥結(jié)婚沒有占用西城的老房子,杜蕾分到了新房。丁一上次回家,把自己攢下的兩千塊錢給哥哥,讓他裝修新房。起初哥哥不要,但是拗不過丁一,便說算借。
坐上哥哥開來的巡洋艦,兄妹倆便駛出了京城,奔向回家的路。
丁一參加完哥哥的婚禮,便回來上班了。從此,她便在亢州電視臺這個廣闊的舞臺上,豐滿著自己的羽毛。
轉(zhuǎn)眼到了第二年的春天。這一年的春天,對于彭長宜來說是最繁忙的,因為市里在去年秋天,就拉開了清理農(nóng)村宅基地的帷幕,按照市里統(tǒng)一部署,亢州將用一年時間,全面完成農(nóng)村宅基地清理工作,并統(tǒng)一下發(fā)新的宅基地使用證。北城從去年秋天到今年春天,為自查自糾階段,所有有問題的村子,能自己解決的就自己解決,侵街占道、私搭亂建者,如果在這之前自己不拆除違章建筑,那么將由區(qū)里統(tǒng)一拆除,對于侵占和多占宅基地和批少占多者,將按統(tǒng)一標準,繳齊宅基地使用費,并接受相應(yīng)的處罰。
無疑,這是一次難度更大的農(nóng)村工作。
盡管給村里留了一秋一冬的時間自行清理,然而,基層工作的特點決定,各個村子除去建立了詳細的宅基地清理臺賬外,沒有自行清理一戶。都在等待觀望。
4月一號,按照全市統(tǒng)一部署,北城派出兩支清理整頓農(nóng)村宅基地工作組,率先進駐了問題最為突出,也是最嚴重的里河屯和三家店。
里河屯是屬于典型的人多地少的村子,這里緊靠亢州腹地素有魚米之鄉(xiāng)之稱的稻鄉(xiāng),是北城相對較富裕的村子,由于耕地很少,大部分剩余勞力都出去打工去了,在農(nóng)村,經(jīng)濟條件好轉(zhuǎn)的最大表現(xiàn)形式就是改善居住條件——建新房。這個村人均宅基地使用面積是全市最少的,只有兩分半。但是許多建在村邊的房子,都往外擴建,侵占耕地、自留地蓋房現(xiàn)象也比較普遍。這個村子應(yīng)該是無序使用宅基地、私建最嚴重的村子,也是這次清理任務(wù)最重的村子。
彭長宜吸取了王家棟和江帆的建議,不親自帶工作隊下鄉(xiāng)了。而是由副書記劉忠和副主任田沖兩人各帶一個工作組,分別進駐這兩個村子。為了便于工作,要求這些工作隊隊員吃住在村里。
盡管彭長宜沒有親自帶隊下鄉(xiāng),但是習慣什么事都想親自參與的他,在單位也是坐臥不寧,尤其是許多機關(guān)干部知道彭主任不親自帶隊下鄉(xiāng),都很失望,這也讓彭長宜有一種“脫離群眾”的感覺。彭長宜之所以到北城后,得到干部和基層百姓的認可,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他始終都是和群眾打成一片,凡是艱巨的工作他都是沖在第一線,這不但豐富了他基層工作的實踐經(jīng)驗,使他在錯綜復雜的農(nóng)村工作中得到鍛煉,也贏得了基層干部的信賴。他這次所以不安,是因為在這項更為艱巨的工作中,沒有親臨第一線,心里著實沒底。
他尤其不放心田沖那一組。據(jù)了解,田沖這一組之所以選擇今天進駐里河屯,正是因為有一戶村民,無視多次勸告,私自在自留地里違章建房,今天工作組動用了鏟車等工具,就是要強行制止違章建房行為。
北城工作隊早在一周前就給這戶人家下了不得私自蓋房的通知單,但是這戶不但不停止,反而加緊了蓋房的速度,夜間都在施工。秋季,是農(nóng)村建房的季節(jié),許多準備蓋房的人家都在躍躍欲試,如果對這戶不采取有力措施,那么就會有許多百姓效仿,清理工作便成為一句空話。
這戶人家姓白,不但有錢還有背景,三個兒子都是國家干部,大兒子在外縣當副縣長,二兒子在開發(fā)區(qū)刑警大隊,新近被提拔為副大隊長,最小的兒子是村里小學國辦教師,房子實際是給這個小兒子蓋的。
工作組先后三次到這家做工作,也對他們建房的行為下達了三次停建通知,還通過城里的二兒子做家里工作。誰知,這一切措施都無效,這戶人家不但不聽,反而加快了蓋房的速度,不到兩天時間,就把老臺壘了起來,又過了三天時間,三面墻也壘了起來。在他們剛開始動工的時候,彭長宜就讓田沖他們下通知單,并且隔一天一次,先后下了三次通知單,眼看就要封頂了,這才派工作隊進駐村里,實施強行拆除。
對于這樣強硬的釘子戶,彭長宜不親自到第一線是極為不放心的。他今天派了劉忠這一組協(xié)助田沖,兩組匯合。
對于這樣置若罔聞而且強行蓋在耕地里的房子,必須拆除恢復地貌。
彭長宜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又走出辦公室,其他辦公室的門都緊閉著,機關(guān)干部絕大多數(shù)都下鄉(xiāng)了,只有黨辦的門虛掩著,他又推開黨辦的門,看見姚平正在低頭寫著什么,見他進來就連忙合上本子站了起來,說道:
“彭主任,有事嗎?”
彭長宜笑笑說:“沒事。”他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后,無所事事,就看見了姚平合上的筆記本,說道:“寫什么呢?”
姚平不好意思的說:“沒寫什么?!闭f著,就將筆記本鎖進了抽屜。
彭長宜笑笑,就往出走,快到門口時,他回頭說:“小姚,如果有田主任的電話,馬上告訴我?!?br/>
姚平說道:“您是不是沒親自下去有些不放心?”
彭長宜笑了,覺得這個小姚有點意思,居然猜中了他的心思,就回過身說道:“你怎么知道?”
“您都在樓道走了好幾趟了,顯然是不放心田主任他們?!?br/>
反正回辦公室也是干等消息,不如坐在這里跟姚平說會話,他就走了回來,坐在姚平對面的辦公桌前,說道:“說說看,我怎么不放心他們了?”說著,就看著姚平,盡管她不及姐姐姚靜長得漂亮,但是也有一種樸素自然的美。
姚平說:“侯主任頭走的時候,就跟王秘書說,別看彭主任不下去,咱們都走了,他心里還空落呢?!?br/>
王學成這次也被編入工作組,他和劉忠一組。
彭長宜笑了,長時間在一起摸爬滾打,這些人已經(jīng)把他的脾氣秉性摸透了。就笑笑說:“是啊,還真有點空落。”說著,起身就要走。
姚平說:“要不,我呼下王秘書,問問情況?”
“呼劉書記或者田主任吧?!?br/>
姚平呼了劉書記,半天不見回話,又呼了田主任,也不見回話。姚平還想繼續(xù)呼他們,彭長宜擺擺手,走了出去。他扭頭往里面的房間看了一眼,看見任小亮的房門虛掩著,就咳嗽了一聲,推開了任小亮的房門,就在房門打開的一霎那,他發(fā)現(xiàn),里面居然坐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女。
他遲疑了一下,沖那個美女點點頭,任小亮首先說道:“長宜,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咱們請來的高爾夫開桿儀式的主持人,電視臺的美女主播,邢雅娟?!?br/>
彭長宜一愣,他天天看電視,從沒見過這個叫雅娟的人???
這時雅娟站起身,很優(yōu)雅的沖他一點頭,沖他伸出一只小手。
彭長宜笑笑,沒敢死盯著美女看,握了她的手,說道:“彭長宜,歡迎、歡迎?!?br/>
任小亮說:“有事嗎長宜?”
“哦,我有點不放心,想去里河屯去看看。”
“嗯?”任小亮沒反應(yīng)過來。
“劉書記和田主任帶著兩個工作隊去里河屯拆房去了,我不放心,也聯(lián)系不上他們?!迸黹L宜解釋說。
任小亮恍然明白過來,趕緊說:“哦——對對對,美女主播一來我把這事忘了,好,好,我也去?!?br/>
彭長宜奇怪,任小亮今天這是怎么了?居然也往一線跑了?他很少下鄉(xiāng)。接下來任小亮說的話就讓他明白怎么回事了。任小亮說道:
“邢記者,跟我們到基層去看看吧?看看我們是怎么工作的。如今啊,老百姓的工作是難做的了,今天我們的機關(guān)干部幾乎傾巢出動,全下去了?!闭f著,就站了起來。
雅娟猶豫了一下,任小亮說:“哦,一會我跟書記給你請假,就說你剛來亢州就下到基層采訪去了,你戶口辦好后,他們自然就送過來了,先跟我們下鄉(xiāng)視察去吧?!?br/>
彭長宜聽了任小亮的話后,在心里琢磨道,跟書記請假,跟哪個書記?
雅娟不好再說什么了,就拎起自己的小包,跟在彭長宜后面往出走。
彭長宜回頭說道:“邢記者什么時間調(diào)過來的?”
“今天正式報到,還沒有到單位去呢,就先來你們北城落戶來了,剛到這兒任書記就給我派任務(wù),讓我主持你們的高爾夫開桿儀式。其實,我連電視臺的門口還沒進吶?!毖啪晷τ恼f道。
“呵呵,我們?nèi)螘浐苡醒酃猓皫滋旄郀柗蚓銟凡坷峡倎?,他們還為主持人發(fā)愁呢,今天你就給任書記送來了曙光,他肯定要抓勞工了?!迸黹L宜現(xiàn)在也很會說話。
雅娟說道:“任書記和彭主任真會說話,我發(fā)現(xiàn),從任書記和彭主任身上,我看出了我們南嶺干部和亢州干部的差別了。”
彭長宜立刻明白了剛才任小亮說的“書記”是誰了。感情這個雅娟是南嶺調(diào)過來的,鐘鳴義的老鄉(xiāng),難怪任小亮這么熱情,不但自作主張,請雅娟擔任高爾夫開桿儀式的主持人,還派人給她辦戶口,從任小亮討好雅娟的態(tài)度來看,彭長宜知道這個雅娟肯定是通過鐘鳴義的關(guān)系調(diào)過來的。
對于雅娟來說,初來乍到,能在這樣一個大型活動中,公開華麗的亮相亢州,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讓她跟著下鄉(xiāng),見證一下基層干部的辛苦,通過她的嘴告訴鐘鳴義,也是任小亮取悅領(lǐng)導的一種手段啊。呵呵。
想到這里,彭長宜在心里暗笑了一下,就帶頭下樓了。司機老顧趕忙出來,小跑著走在彭長宜的前頭。
彭長宜換了一輛桑塔納新車,但是沒有換司機,他沒采納老胡的建議,而是聽了部長的教誨,他也在有意識這樣做,他要學著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水清無魚,投鼠忌器,這是王家棟教他的。
“彭主任,我們得坐你的車。”任小亮說道。
彭長宜四下看了看,沒看見任小亮的車,就想起任小亮在屋里說的那句話,可能他的司機給邢雅娟辦戶口去了,說:“好吧,邢記者前排就坐,我們坐后面?!?br/>
走到半路,彭長宜掏出電話,說道:“我問下派出所,看看他們派警力了嗎?”
彭長宜要通了派出所所長的電話,所長說已經(jīng)派出了警力,是副所長帶人去的。
彭長宜松了一口氣,十多分種就到了里河屯,老遠就看見派出所的警車閃著燈,村頭圍了好多人,彭長宜就知道遇到了阻力。
這時,劉忠低著頭走出人群,掏出電話想打,看了看,又甩了甩了電話,估計是沒有信號,他想打電話,剛一抬頭,就看見彭長宜的車來了,他趕快收起電話,急忙向他們跑來。
原來,他們強拆的確遇到了阻力,由于提前做了工作,這些阻力沒有來自三個兒子,卻來自他們的老父親。
這個白家老爹,帶著全家女人和孩子,還有閨女和親戚,一共十來口子人,圍在新房的四周,就是不讓拆,劉忠他們怎么做工作也不行,老人索性躺到了地上,工作陷入了僵持狀態(tài)。
劉忠試圖聯(lián)系老人的兒子們,才知道當教師的小兒子請假出門了,開發(fā)區(qū)刑警隊的兒子也不在本地,明擺著就是家里的明白人都不在,只留下老人婦孺和工作隊較量。
任小亮顯然沒料到形勢這么緊張,按照他以往的做派,早就找借口溜了,但是今天不能溜,記者在這看著呢,而且這個記者還不是普通記者,是剛剛調(diào)到亢州的市委書記的紅顏知己。她在跟前,就如同市委書記在跟前一樣,不能光讓彭長宜出彩,自己也要表現(xiàn)表現(xiàn)。于是,他說,“把老人叫進屋里,我和老人談?wù)??!?br/>
劉忠有些好笑,就說道:“叫不進來,在地上躺著呢。”
任小亮想了想,就走了過去。果然,在堆土機跟前,躺著好幾口子人,有婦女和孩子,還有一個白頭發(fā)的老人。任小亮走到老人跟前,蹲下,說道:“大爺,起來,我們好好談?wù)劇!?br/>
那老漢睜開眼,瞟了他一眼,又閉上了。
任小亮說:“您在耕地里蓋房,已經(jīng)違法了,必須要拆除,懂嗎?”
好漢仍然不理他。
他繼續(xù)不緊不慢的說道:“拆除您的房子,不是北城的行為,也不是亢州的行為,是根據(jù)省政府、國務(wù)院的指示拆的,您起來,我們好好談?wù)??!闭f著,就去拉老漢,沒想到老漢的胳膊用力甩了他一下,任小亮沒有防備,一個趔趄摔了個仰八叉,旁邊圍觀的人們一陣哄堂大笑。
彭長宜問田沖,“跟他的兒子們不是提前都打招呼了嗎?”
田沖說:“是啊,都打招呼了,他們嘴上都說的很好,堅決支持咱們,可是現(xiàn)在找誰都找不著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