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鬧劇
鄴都,華陽觀
“趙書庸,那是在干什么?”高緯握著竹扇,指著朱漆大門前的一行人手中的深紅信箋。
趙書庸看了一眼,解釋道:“那是豫章殿下送出去的請柬,據(jù)說只有得到請柬的人,才能進觀。門口的兩名奴仆就是專門檢查請柬真?zhèn)蔚摹!?br/>
高緯先是極快地冷笑了一下,然后朝趙書庸問道:“我們有這個嗎?”
趙書庸從懷中拿出兩封深紅信箋:“奴才早就準備好了。”
高緯摸了摸自己唇上的假黑髭,又撫了撫臉上的人、皮、面、具,心中輕松地轉(zhuǎn)了下竹扇:“走。”
※※※
觀內(nèi)湖中,龍舟上
高緯掃視了一下四下眾人,又想冷笑,又覺得自己到這里,實在是浪費時間。
坐在紗簾后的高紫凝正好看到高緯二人,心念一動,眉頭蹙起。揮手召來素泠,對她說道:“你覺不覺得那個帶著儒巾的人很眼熟?”
素泠睜大眼睛觀察了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高緯的熟悉之處,只好朝高紫凝問道:“殿下以為那個人像誰?”
高紫凝面無表情地開口:“圣上。”素泠差點嗆住,不可置信道:“陛下最不喜歡殿下和這些文士來往,又豈會來參加?”
“可我越看‘他’,越覺得像咱們那位圣上。為了打消我的疑慮,就用今晚的詩會試試‘他’吧。”說著,她湊到素泠耳邊,吩咐了幾句。
當素泠替高紫凝說出詩會的第一題時,在場的人幾乎都忍不住蹙起了眉。
華陽觀的宴飲詩會有一個規(guī)矩:每次的第一題皆由豫章公主擬定,接著由并稱“雙絕”的盧思道與薛道衡率先作詩吟誦,然后才是其他的年輕文士作詩誦賦,再請高紫凝和“雙絕”品鑒優(yōu)劣。最優(yōu)者,不僅可得公主賞賜,更可擬定下一題的題目,以此往下。
但高紫凝和大部分勛貴一樣,不喜歡在詩會或筵宴中牽扯朝政和軍政,所以今夜以《從軍行》作為第一題,確實出人意料。
高緯將上半身側(cè)到趙書庸身邊,低聲問道:“趙書庸,豫章是不是認出我們了?”
趙書庸打量一番高緯周身,包括高緯頭上為了遮擋栗發(fā)所戴的烏紗儒巾,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壓低聲音回答道:“不可能吧。咱們都偽裝得這么細密了。”
高緯也覺得不太可能,展開竹扇,淡淡道:“那咱們就繼續(xù)看吧。”
淡髭細須的盧思道飲盡一杯酒,慢悠悠地寫了一首《從軍行》,隨后用悠然平緩地語調(diào)向眾人吟誦。
朔方烽火照甘泉,長安飛將出祁連。
犀渠玉劍艮家子,白馬金羈俠少年。
平明偃月屯右地,薄暮魚麗逐左賢。
谷中石虎經(jīng)銜箭,山上金人曾祭天。
天涯一去無窮已,薊門迢遞三千里。
朝見馬嶺黃沙合,夕望龍城陣云起。
庭中奇樹已堪攀,塞外征人殊未還。
白云初下天山外,浮云直向五原間。
關(guān)山萬里不可越,誰能坐對芳菲月。
流水本自斷人腸,堅冰舊來傷馬骨。
邊庭節(jié)物與華異,冬霰秋霜春不歇。
長風(fēng)蕭蕭渡水來,歸雁連連映天沒。
從軍行,軍行萬里出龍庭。
單于渭橋今已拜,將軍何處覓功名。
讀罷,四周俱靜,好似連水聲、風(fēng)聲等自然之聲都瞬間消失了。
約莫半刻后,高紫凝撫掌贊道:“不愧是八米盧郎!詩作依然引人入勝!”
當年文宣帝高洋崩逝,新帝高殷命朝中文士各作挽歌十首,擇其善者而用之。絕大部分人都只被選用一二首,唯有盧思道,被選之作有八首之多,時稱:八米盧郎。
趙書庸看了一眼接過高紫凝所賜之物的盧思道,朝高緯問道:“爺,盧待詔這首《從軍行》好像跟奴才平日里聽到的不太一樣。”盧思道現(xiàn)任文林館待詔一職。
高緯慢慢搖著扇子,解釋道:“盧思道素來不喜戰(zhàn)事,向往天下安定。他這首《從軍行》的深意就是止戈興仁,切勿窮兵黷武。自然與其他那些贊頌兵士軍威的《從軍行》不同。”
蓄著美髯的薛道衡笑著朝盧思道作揖:“盧郎大才,吾無詩可與之唱和。”
高紫凝見狀,遂道:“那就請盧待詔出第二題吧。”“就以傷別為題吧。”
傷別這個主題很常見,故而詩篇頗多,但也很難讓人做出耳目一新的詩作。
眾人尚在冥思苦想,薛道衡已命人取來箋紙筆硯,一氣呵成地完成了詩作。
盧思道拿過箋紙,嘖嘖稱奇,替同為文林館待詔的薛道衡吟誦了他的這首《豫章行》。
江南地遠接閩甌,山東英妙屢經(jīng)游。
前瞻疊障千重阻,卻帶驚湍萬里流。
楓葉朝飛向京洛,文魚夜過歷吳洲。
君行遠度茱萸嶺,妾住長依明月樓。
樓中愁思不開嚬,始復(fù)臨窻望早春。
鴛鴦水上萍初合,鳴鶴園中花并新。
空憶常時角枕處,無復(fù)前日畫眉人。
照骨金環(huán)誰用許,見膽明鏡自生塵。
蕩子從來好留滯,況復(fù)關(guān)山遠迢遞。
當學(xué)織女嫁牽牛,莫作姮娥叛夫壻。
偏訝思君無限極,欲罷欲忘還復(fù)憶。
愿作王母三青鳥,飛去飛來傳消息。
豐城雙劍昔曾離,經(jīng)年累月復(fù)相隨。
不畏將軍成久別,只恐封侯心更移。
此詩一出,其他人紛紛表示無詩可對,自愧不如。下一題的出題權(quán)自然落到了薛道衡手中。
薛道衡笑道:“在座皆是年輕的風(fēng)流才俊,若是局限于一個主題未免無趣,依我看,諸位不如自行選題吧。”
“好,那就在下先來。”坐在高緯前面的白衫年輕人站了起來,掌管紙筆的奴仆正欲在他的長案上鋪上箋紙,卻被年輕人伸手揮開。
年輕人奪過狼毫筆,朝四下望了望,而后旁若無人地拿起高緯放在一旁的竹扇,把詩作寫于其上。
對于被高緯攔住,只得怒瞪自己的趙書庸,他毫不在意。
年輕人寫完,隨手將狼毫筆扔進湖里,捧著竹扇大聲誦讀。
等他讀完,包括高紫凝在內(nèi)的在場諸人,都是面露異色,這首詩竟然是給高紫凝的求愛詩。
除了高緯之外的人都屏氣凝神地等著高紫凝的反應(yīng)。
只見高紫凝撩開紗簾,一邊慢慢鼓掌,一邊走到年輕人和高緯中間。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高緯一眼,然后朝年輕人微微笑道:“你這首詩做得很不錯,頗有南梁劉令嫻的《光宅寺》和《贈謝娘》的韻味和意境。可否告訴我,你的名字?”
劉令嫻是南朝時期著名的女詩人,極擅閨怨示愛之類的詩文,語言清麗華美,風(fēng)格大膽奔放,富于聯(lián)想。讀其詩者,無不神往詩中景象。
她所作的《光宅寺》和《摘同心梔子贈謝娘因附此詩》,是描寫感情最為露骨艷麗,也最為人推崇的作品。
聽高紫凝如此夸贊自己的詩作,年輕人當然喜不勝收,回答道:“在下王胄,表字承基,出自瑯琊王氏。”
瑯琊王氏在高齊的地位雖不如五姓七望,但好歹是顯赫了整個南朝的豪族,再加之高紫凝似乎也欣賞王胄。
盧思道于是說道:“王郎竹扇提詩,也甚有王右軍的氣度風(fēng)骨。”
王羲之曾在一賣扇老嫗的竹扇上題字,以便其售賣竹扇,之后果然售賣一空。
王胄的虛榮心得到了空前的滿足,將竹扇舉到薛道衡面前,難掩得意地問道:“此詩可比薛公《昔昔鹽》否?”
薛道衡詩作中有一首名為《昔昔鹽》的閨怨詩最是受人崇拜,成詩至今,仍是后輩文士爭相模仿的對象。
薛道衡聞此,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說什么。
反倒是高紫凝暗暗皺了眉,她非常不喜歡王胄的咄咄逼人。
她拿過竹扇,舉到高緯面前,挑眉道:“既然用得是你的竹扇,那你覺得此詩如何?”
高緯不自在地干咳一聲,迅速接過竹扇,手指不小心碰到高紫凝的手時,她清楚地看到高紫凝抬起眼瞼,看了一下她。
高緯回想了一下“龍隱”教她的變聲之法,用年輕男子的聲音說道:“王公子方才問此詩可比薛
待詔《昔昔鹽》否?依在下看,詩作底蘊或許可比之薛待詔與劉令嫻詩作。但王公子本人委實是比不上這兩位。”
“你說什么?!”高紫凝伸手攔住王胄,示意高緯說下去。
“薛待詔年少成名,剛成年便以才學(xué)入仕為官,去年更是與其他待詔一同完成了《修文殿御覽》,卻依舊是幾十年如一日的平易近人。劉令嫻行事豪邁,追求自然,但為人謙遜,做事有禮。反倒是王公子,區(qū)區(qū)一介白身,就敢如此恃才傲物,真是讓人大開眼界。”說完,高緯手臂一振,把竹扇扔進湖里。
去年八月中旬,《圣壽堂御覽》編纂完成,考慮到將用于教授皇嗣,皇帝將其改名《修文殿御覽》。
高緯命將《修文殿御覽》原本存于晉陽宮史閣,其余復(fù)本全部存入大明宮修文殿。
王胄見狀大叫:“我是瑯琊王氏的子弟!”“放肆!”陡然發(fā)怒的高紫凝,把王胄嚇得坐回胡床上。
“瑯琊王氏就該出如此目空一切之輩嗎?依我看來,就連如今的五姓七望的嫡支子弟都沒你囂張吧!”高紫凝揮手,立刻出現(xiàn)兩名胡人武士將王胄捂嘴拖走。
高紫凝朝著眾人笑道:“詩會繼續(xù)。”又對高緯說道:“王胄已經(jīng)被趕走,那他的賜賞就給你吧。”
高紫凝親自挑了一方錦盒,緊接著吩咐素泠,命她送交給高緯,并交代了幾句。
素泠眼神復(fù)雜地走到高緯面前,端起錦盒,在高緯接過錦盒的瞬間,她輕輕開口:“殿下說,你的黑髭看起來可不像是真的。”
高緯的手出現(xiàn)了稍縱即逝的僵硬,她低下頭,遮擋住藍紫色的眸子,皮笑肉不笑道:“公主說笑了。”
坐回胡床上的高緯,揭開錦盒,看清盒中之物時,她面上露出些許疑惑,但很快神情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高緯重新蓋上錦盒,微微咬牙:“趙書庸,我們要趕快離開華陽觀。豫章很可能已經(jīng)認出我們了!”
見趙書庸一臉迷茫,高緯隨手將錦盒丟給他,并跟他簡略地解釋了原因。
錦盒中放著的是一方漆煙烏墨,觀之堅硬如玉,紋飾如犀,聞之清香如荷,顯然是荊州趙氏特制的宮中御墨。
荊州趙氏乃是魏晉以來的制墨世家,趙氏之墨深受高齊諸帝青睞。
孝昭帝高演在位時,正式下詔命趙氏世襲墨務(wù)令之職,負責(zé)全部的宮中御墨。
宮中御墨本來就是高緯決定份例后,再由內(nèi)侍每月分派各宮,也就是說所有的御墨本身都是屬于皇帝的。
而御墨因皆是由趙氏制成,故又有“趙墨”的別稱。
高紫凝將“趙墨”送給高緯,豈非完璧歸趙之意?
聽完高緯推論的趙書庸,勉強笑一下:“爺,您是不是多慮了?”
高緯冷冷橫了他一眼,趙書庸立馬露出嚴肅的表情:“奴才一定盡快想出離開的辦法。”
詩會只繼續(xù)進行了一會兒,便又被奴仆的稟報聲打斷。
“啟稟殿下,右皇后與右昭儀的鑾駕已在觀外。”高紫凝下意識地乜了一眼高緯,朝著素泠微勾
嘴唇:“跟我一起去迎接兩位皇嫂。”
“爺!”趙書庸遽然喊住高緯,一臉欣喜道:“機會來了!”
※※※
“兩位皇嫂今夜怎么有心情來我這里?”馮小憐微微笑道:“聽說今夜的華陽觀有不少好戲,我難耐好奇,便拉著右皇后一起來了。”
陳涴向前走了一步,淡淡道:“豫章可愿帶我們?nèi)タ纯矗俊?br/>
高紫凝看了看陳涴,又看了看笑容依舊的馮小憐,只能頷首側(cè)身:“兩位皇嫂請。”
舟上的人早已走到了陸地上,而高緯和趙書庸則趁著人群遷移的時候,悄悄走向偏僻處。
即將到側(cè)門時,他們還是被等候多時的一個人攔住了。
趙書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穆昭儀,您怎么在這兒?”
穆寧雪沒理他,微微挑眉,朝高緯問道:“陛下準備怎么離開?您的‘龍隱’應(yīng)該沒帶出來吧?畢竟筵宴在湖中舉行,‘龍隱’就算是藏住了,也來不及救駕。”
穆寧雪頓了頓,目光在墻壁和側(cè)門之間游移:“是想翻墻?還是想強行闖門?”
高緯臉上浮現(xiàn)出難堪又夾雜著些許羞惱的神情,忍著氣問道:“你是幫著她們攔我的嗎?”
穆寧雪笑而不語,笑意盈盈地走到他們身前,毫無預(yù)兆地對趙書庸說道:“趙書庸,看好了,陛下是我?guī)ё叩摹!?br/>
說完,拉住高緯,使出輕功,越墻而出,徒留呆愣在原地的趙書庸。
另一邊的高紫凝在跪在地上的人群中反復(fù)找了兩遍,結(jié)果皆無所獲。
心中冒起的怒意讓她打消了找尋第三遍的念頭,隨即朝著那些原本守在龍舟四周的武士叱問道:“剛才反駁王胄的那個人呢?”
武士們面面相覷,深覺失職,只得紛紛跪下請罪。
“快去找那個人!還有和‘他’在一起的那個人!”就連陳涴和馮小憐,也被高紫凝這一聲給嚇住了。
可惜,將華陽觀整個搜查了數(shù)遍的武士和奴仆最后也只找到了趙書庸。
高紫凝毫不客氣地撕下他臉上的人、皮、面、具,陳涴驚愕道:“趙。。。你怎么在這兒?!”
馮小憐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這是公主所找的兩人之一?那另一個人又是誰?”
高紫凝示意兩名胡人武士抓住趙書庸肩膀,親自逼問他:“和你在一起的那個人呢?!”
趙書庸咽了一口唾沫,勉強露出笑容:“那個人只是在下偶然遇到的,在下也不認識。”
在場的各色人等眾多,趙書庸看穿她們?yōu)榱瞬辉斐蓪实勖暤挠绊懀遣粫p易揭露自己的身份,便大著膽子與她們演戲周旋。
“你大膽!。。。”馮小憐伸手攔住即將發(fā)怒的高紫凝,側(cè)頭對陳涴說道:“皇后娘娘,我們把他帶回宮吧。他應(yīng)該會有用。”
陳涴一怔,轉(zhuǎn)了一下黑亮的眸子,旋即微笑點頭,讓趙書庸不由自主地泛起緊張不安之感。
馮小憐又轉(zhuǎn)頭看向高紫凝,對她說道:“殿下,可以把那些文士放掉了。畢竟。。。您要找的人看起來已經(jīng)離開了。”不知是否是高紫凝多慮,馮小憐的最后半句感覺很是意味深長。
高紫凝沒好氣地吩咐道:“放那些人回家!另外傳令下去,今夜在場的所有文士除了兩位待詔外,以后都不準再讓他們進觀。”“是。”
※※※
馬車內(nèi)
“痛!”高緯捂住自己被粗暴撕下面具的臉,穆寧雪不為所動地翻了個白眼:“陛下,別像個孩子一樣。”
高緯揉著自己的臉,悶聲悶氣地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華陽觀的?”
穆寧雪將面具順手扔到馬車上,回答道:“陛下被豫章公主氣得差點砸了龍乾宮這件事,宮里誰不知道,區(qū)別只是愿不愿意往深里想。”
穆寧雪看了看不敢與自己對視的高緯,接著說道:“再者,你真以為華陽觀里只有你的眼線嗎?阿涴和小憐應(yīng)該是和我一樣,都是聽說了華陽觀有好戲才出宮的。更重要的是,我的眼線還告訴我,豫章公主似乎很關(guān)注某個人。”
“而我在聽說她們倆已經(jīng)過去后,想著如果真的是你,正門被堵住,你可能會選側(cè)門之類的離開。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候在那里。結(jié)果陛下果然在我意料之中。”高緯聞此,甚是不服氣地撇了下嘴。
“那你干嘛幫我?”“不是幫你哦。我只是覺得現(xiàn)在就揭穿你,會少很多樂趣。再加之,我也想知道你最后一個孩子的母親到底是不是我猜的那個人。”話音未落,穆寧雪露出惡意的笑容。
※※※
次日,龍乾宮
“陛下!”斛律雨帶有怒氣的聲音把高緯嚇了一跳,手一抖,沾著朱砂的牙筆就直直掉到了地毯上。
高緯佯裝淡然地開口:“怎么了?”斛律雨冷然地瞪了她一眼,朝身后擺了一下手,趙書庸當即被押了上來。
高緯微抬眼瞼,滿臉疑惑道:“趙書庸?你怎么在左皇后那里?”
斛律雨挑眉,朝趙書庸說道:“陛下問你呢,說呀。”
趙書庸和高緯對視了一眼后,磕頭道:“奴才昨夜耐不住好奇心,高價購獲了豫章殿下的請柬,想憑此入華陽觀看詩會,卻又怕被人認出來,就用了易容之術(shù)。不想竟被豫章殿下和諸位殿下誤以為奴才居心叵測,奴才豈敢!”
“原來是這樣啊。昨日是朕特準給趙書庸的沐休。。。”斛律雨出聲打斷高緯:“陛下,他還有重要的事情沒說。”
她低頭看向趙書庸,命令道:“當夜在華陽觀,你是跟一個人坐在一起的,那個人是誰?”
趙書庸重重叩首,額頭磕在鋪著地毯的地上,發(fā)出悶響:“奴才真的不認識那人!我和他也是第一次見啊!”
“朕相信你,來人,松綁。”“慢著!”高緯拍案而起:“皇后,他好歹是朕身邊的中侍中!”
“高。。。”斛律雨看了看四周的宮人與內(nèi)侍,強壓住怒氣,對高緯說道:“正因為趙書庸是中侍中,他知道很多有關(guān)陛下的重要事情,所以才更要找到昨晚那個人。說不準趙書庸無意中和‘他’透露過什么呢?”
“來人!押趙中侍中去掖庭局!”高緯被噎得啞口無言,只能眼睜睜看著趙書庸被押走。
斛律雨臨走前,還意有所指地說道:“陛下,放心吧,我一定會讓趙書庸想起那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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