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第235章游學(xué)
“阿爹,您真的放心將此等大事交予初一?”元鼎既期待又忐忑。見慣了大風(fēng)大浪的真龍帝十分平和,反問道:“怕辦不好?”
元鼎趕忙搖頭:“就是突然挑起重任,心中未免有些激蕩。”還是孩子心性,突然被當(dāng)成大人,心中難免忐忑。
“初一,你雖長大,身后畢竟站著朕與你娘親。只管放心去做,萬事有朕。”看出兒子情緒起伏有些大,真龍帝為初一服下定心丸。
元鼎拱手:“阿爹放心,兒子明白。”真龍帝滿意:“倒茶。”太子及其狗腿:“這云霧茶可真不錯。”
真龍帝逗弄兒子:“聞得出來?”元鼎下意識摸摸鼻子:“父皇的茶哪有次品。兒子只要跟著阿爹就對了。”
真龍帝來了性子,準(zhǔn)備考考兒子:“我大齊如今最急需醫(yī)治的癥結(jié)是什么?”面對問題,元鼎不能得認真起來:“兒子覺得,是人口。”
孺子可教。“仔細說說。”“大齊縱橫南洋,一統(tǒng)身度三十邦國,已然到了極致。再想將影響力擴展到到西夷,以及至今沒有尋到的黃金地。需要人,大批的精銳。他們必須具備遠洋航行的決心,還要熟練掌握火|器、以及番邦交流之術(shù)。大齊連年征兵,可遠征海外的精銳依舊稀缺。”
真龍帝道:“戶部報上來的折子,大齊人口,堪堪超過萬萬之?dāng)?shù)。”元鼎明白:“民間隱戶!”
還沒傻透。“佃戶、隱戶才是大齊頑疾。外面那些,不過是浮空泡影罷了。不解決頑疾,如何支撐得起極速擴張?”
元鼎請教:“父皇的意思是?”真龍帝道:“丁稅不除,民間隱戶難以重見天日。這些人隱在鄉(xiāng)野,無戶籍不可隨意走動。生活艱難不說,著實浪費了勞力。”
元鼎聽明白了:“父皇可是要取替丁稅?那大齊該以何制收稅?僅憑商稅不足以支撐大齊運轉(zhuǎn)。”
真龍帝自然知曉茲事體大:“稍安勿躁。稅制茲事體大,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需徐徐圖之。為父思量著,恒定丁稅。”
元鼎聽明白了:“父皇英明。與其任由隱戶發(fā)展下去,還不如放他們自由,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左右丁稅稅收大差不差。”
“這還是第一步,等百姓習(xí)慣了恒定的丁稅,便能著手實施第二部。以地稅取代丁稅。卸下佃戶身上的枷鎖,藏富于民。”
元鼎愣住了:“可是父皇,民間土地大多在富戶、豪紳手中。這些人家身上多多少少有個功名,是可以避稅的。這些所謂的‘讀書人’,才是大齊的基石。”
真龍帝問兒子:“初一可知朕為何大興教化?”元鼎老師搖頭:“兒臣慚愧,還請父皇教誨。”
真龍帝為兒子解惑:“這童生秀才多了,也就不值錢了。這些人,書讀得不算好,可也不算壞。將來入官府衙門當(dāng)個跑腿的小吏,不在話下。可大齊哪里養(yǎng)得起這般多的秀才,到時候自然有人為君王分憂。取消秀才的某些權(quán)力,免稅自然首當(dāng)其中。自然,大齊以仁德治治理天下,定額內(nèi)的土地自然可以免稅。超出份額,或是瞞報。取消功名也不是不可。這些秀才滲入官府角角落落,更能約束為官一方者。”
元鼎茅塞頓開:“父皇英明。”真龍帝可惜:“這一步步謀劃,至少需要百年時間。父皇是看不到了,只盼著初一能接下這份重任。”
元鼎跪得老老實實:“父皇定會長命百歲,福壽綿長。”真龍帝也希望如此:“自是如此,才能同你娘親長長久久。對了,極北事畢,送你外出游學(xué)。卸下太子身份,好好看看這大齊河山。”
元鼎欣喜若狂:“兒臣謝過父皇。阿爹果真是初一的好阿爹!”真龍帝涼涼道:“省得帶著別人的娘子外出飲酒,夜不歸宿!”
元鼎冤枉極了,那還是他娘!他親娘!天下哪有兒子管束娘親的道理?明明阿娘的錯更大,阿爹不講道理!
幾日后,武城殿,承明殿。
這承明殿坐落于武城殿中,原本沒有名字。后因太子元鼎居于此處,故而重新修繕,與前殿區(qū)分。取名承明。
華自閑坐在承明殿主殿內(nèi),正喝著蓮子燕窩粥。元鼎匆匆趕來:“阿娘來了,怎么不提前通知兒子一聲。”
華自閑看都沒看兒子一樣:“又去摔跤了。”元鼎看向粉蝶蓮池碗:“這燕窩粥不錯,不知阿娘舍得割愛?”
華自閑攪弄湯匙:“你覺得呢?”元鼎討?zhàn)垼骸鞍⒛锼∽铮輧鹤邮嵯匆环!比A自閑擺擺手:“去吧!”
“今日天朗氣清,悶在殿中摔跤多沒意思,同為娘打馬球去如何?”那碗鏈子燕窩粥還沒有喝完。
元鼎左顧而言他:“阿娘今日大駕,就是為了邀兒子打馬球?”這要是被父皇知道了,不知該怎樣責(zé)罰于自己,元鼎實在不想答應(yīng)。
華自閑看向猶疑不決的兒子:“怎么?不愿意?”元鼎連忙拒絕:“阿娘誤會了,兒子只不過有課業(yè)沒做完。等下夫子檢查,沒法交代罷了。”
誰當(dāng)年讀書時沒幾個糊弄夫子的理由,華自閑完全不放在眼中:“有閑工夫摔跤,沒時間陪阿娘打馬球?”
元鼎領(lǐng)教了親娘的伶牙俐齒,完全招架不住:“娘親明鑒,兒子不是那個意思。”“那就是答應(yīng)了?”能不答應(yīng)嗎?
華自閑總算想起正事:“都進來吧!”四位秀女款款而來,跪在華自閑腳邊。“這些是為娘親自挑選出秀女,封為奉儀在留在你身邊服侍吧。”說完站起身直奔馬球場。
真龍二十一年,長安城郊務(wù)本書院。
午休后第一節(jié)為藩邦語課。西夷諸國使者往來大齊不斷,務(wù)本書院想、向來不落人后,請了西夷使者,傳授語言之時,講述風(fēng)土人情。
這是下午最后一節(jié)文課。藩邦語課結(jié)束后,是劍術(shù)課,再后面則是眾學(xué)子期盼已久的蹴鞠賽。雖正值隆冬,書院依舊熱火朝天,完全沒有冬日的蕭條。
“聽說陛下在華清宮避寒,整日里歌舞升平,還有冰嬉可看,很是熱鬧。羅剎使臣最是擅長冰嬉,很是出風(fēng)頭!”
“我聽說,宮中傳來消息,陛下準(zhǔn)備召見吾等學(xué)子。要是得陛下青眼,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文不成武不就,連個秀才都考不上,還在這里做春秋大夢!我看呀,出海尋尋機緣,比得圣上垂青容易得多!”
“你說什么呢你!”有人急了。
“怎么?實話聽不得了?陛下召見書院學(xué)子,那也是看在秦家的面子上,同你有什么干系!”
“你這人怎么說話的?不會說人話還不趕快將嘴閉上!”
“怎么?這個時候知道著急了?你看看你,不提四書五經(jīng),數(shù)、工、農(nóng)、射,就連藩邦語你都一知半解,如何能得陛下青睞?蒙祖蔭……”
“你有本事,怎么沒見連中三元、進士及第?說不定呀,將來連個縣令都撈不到,南下身度,從此天高海闊,再難相見!”
這說著說著,說到當(dāng)今天子身上。
有人大言不慚:“圣上開疆?dāng)U土,乃古往今來第一人。唯一在家事上,娶再嫁女,有損盛名。”
有人不愿意了:“圣上在你我這個年紀(jì),早就是四品重臣。圣上有狀元之才,不及弱冠高中舉人,吾等仕子不以此為楷模,非盯著別人家的后院,與困在內(nèi)宅的女子何異?”
“就是!吳家騙婚在先,家中嫡母不慈在后。怎么?吳家停妻再娶,為世人所不齒。諸位皆想效仿不成?這些年的圣賢書,單單只教會了諸位人前攀高枝、人后嚼舌根不成?”
“初焉你太過分了!”
“稍安勿躁,切莫傷了同窗情誼。”
“就是就是,隨便說說,怎么動怒了?當(dāng)心夫子請責(zé)罰,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好了,好了,夫子就快來了。這西夷人又要講他的創(chuàng)世神了,想想就頭痛。”
這個話題徹底戳中仕子們的心事。這西夷夫子哪哪都好,就是太過虔誠。飽讀四書五經(jīng)的學(xué)子們無法理解這虔誠的信仰,分外煎熬。
外加圣人遵從道家,講究道法自然。天子天子,怎能忍受再來個創(chuàng)世神呢?因此不許所謂的傳教士擁有屬于自己的教堂。
只可講學(xué),不許傳教。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便是流放三千里的大罪。尤其是傳教士,直接送去極寒地,同那里的羅剎人理論去好了。
不過呢,西夷歷史風(fēng)俗,樁樁件件離不開創(chuàng)世神,只要不發(fā)生大規(guī)模的聚集事件,官府大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今日,西夷夫子講述的是他的國家如何抵抗外來民族的入侵,以及如何在創(chuàng)世神的光輝下重建卡斯蒂利亞。又如何在女王的帶領(lǐng)下,發(fā)現(xiàn)黃金地的。
這段歷史已經(jīng)講了大半個月了,夫子明顯熟知諸多內(nèi)情,看著比較像家學(xué)淵源。如今接近尾聲,講述虔誠女王死后,王位落到二女兒頭上,王國經(jīng)歷的一些列動亂。以及被囚禁的女王徒有其名,長子攝政后,國家恢復(fù)平穩(wěn)。
初焉聽著不對勁:“這卡斯蒂利亞這么光用搶來的錢財享樂?這樣下去,再厚的家底總有敗光的一天。”
身旁之人深有同感:“近年來,法蘭克諸國的船只增多。想來是卡斯蒂利亞國力不濟,無法支撐遠洋航行,或是海軍陷入苦戰(zhàn)被鄰國重創(chuàng)。”
初焉高興:“這西夷雖都是創(chuàng)世神的子民,為何禮儀風(fēng)俗相差如此之多?這其中關(guān)竅暫且想不明白,不過對我大齊倒是好事一樁。為了得大齊優(yōu)厚,這些人相互出賣,早沒了良心!”
身旁之人贊同:“焉子少爺所言甚是。不過,西夷不是沒有形成過統(tǒng)一的王國。而是在一代雄主故去后,兒子們無法穩(wěn)定住局面。這些涉及到法蘭克歷史,與夫子的母國卡斯蒂利亞毫不相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