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第210章玉璽
除了衣料寶石,真龍帝還準(zhǔn)備了很多新鮮的小玩意兒,上了發(fā)條便能行動自如的小動物,極具異域風(fēng)情的撥浪鼓。
西夷羅剎并非一無是處,他們的琺瑯工藝、鎏金工藝都及其出色。尤其擅長切割水晶,使用天然琥珀作為裝飾,還有精美的銀器也都不錯。
真龍帝覺得自家喜歡新鮮玩意兒的小姑娘一定愛不釋手,搜羅挑選了不少。出發(fā)時由于東西太多,實在不方便攜帶,真龍帝特命成國公仔細些,將這位特產(chǎn)完好無損的運回洛陽。
這些特產(chǎn)中最大件的是一個搖籃,用的是什么東法蘭克的細木鑲嵌工藝,以繁復(fù)為美。真龍帝一下想到未出世的孩兒,一定要親自帶回洛陽城。
乖孩子,不知你同母后可還安好?你雖未出生,但不能不孝。切莫讓你母親為你傷懷。若你能平安出生,為父定會補償于你。
真龍帝輕輕合上箱籠,方陣才敢說話:“主上,家中并沒有其他消息傳來。郎主不知被多少雙眼睛盯著,想必身體是無恙的。”
真龍帝依舊擔(dān)心:“是朕太過自負,害她跟著擔(dān)驚受怕。傳令下去,修整三日,留下一隊人馬看護東西,其余人等全力趕回洛陽。”方陣明白:“屬下這就去辦。”
事發(fā)突然,掛心家中,可以理解。憂心過后,真龍帝依舊是真龍帝。私下離軍,趕回洛陽之事,雖是秘密,依舊有人知曉。
開弓沒有回頭箭,覬覦皇位之人可不會為皇帝的死而復(fù)生開心,只會不惜余力將這件事情坐實。
趕在帝位爭奪白熱化之前回到洛陽,確保自身安全后,安靜看戲,才是上上策。不知負責(zé)京城防御的換成了誰?
黏黏身邊武將都是可信之人,這個檔口,賀家卷入其中無法脫身。護駕不利,足以讓賀家傾覆,選戴罪立功的永康伯最合適。
方陣慶幸,當(dāng)初留了一手,未曾將金烏令同被鎮(zhèn)撫司合到一處。金烏令一直偏向江湖勢力,政治敏感度一向不高。正所謂大隱隱于市,消息夾雜在江湖事中,反倒是最安全的。
真龍帝一行戴月披星,已安全渡過黃河,如今在一處較大的城鎮(zhèn)修整。地方大人多,消息更是靈通。不用方陣出門打聽,消息像長了腿一樣,競相往耳朵里面跑。
真龍帝聽了幾句便全明白了。過繼,這個辦法不錯。既能穩(wěn)重宗室,還能徐徐圖之。他的黏黏果然能獨當(dāng)一面了。
方陣去茶樓喝了杯茶,心滿意足的回來了。“主上,有人動了暗語,是否聯(lián)系看看?”真龍帝問道:“何時?”方陣回答說:“消息傳回洛陽后的第三日。”
真龍帝再問:“當(dāng)時家中可有動靜?”方陣據(jù)實已報:“當(dāng)日,郎主召見安遠侯。同日,安遠侯率大軍北上救援。”
真龍帝很滿意:“一明一暗,虛中有實,很好。”方陣沒領(lǐng)會真龍帝意思:“主上?”真龍帝笑道:“金烏令已動,遲早會順著腥味找來。你說,會是李執(zhí)明親自前來嗎?”
真龍帝補充好糧草,連一個好覺都沒睡上,趁著宵禁城門關(guān)閉前繼續(xù)趕路。好在身邊侍衛(wèi)都是久經(jīng)沙場的精兵,縱然辛勞,都能咬牙堅持。
等到了不得不修整的時候,真龍帝才會在城鎮(zhèn)停留,順便打探更新消息。
最新消息是,皇后娘娘下旨召五至十五歲的宗室子弟入宮。但絕口沒提過繼皇嗣一事。打出的旗號是明宗爺托夢,不忍見成祖爺(太|祖之父,范陽節(jié)度使元霸先)的兄弟斷了香火,要擇一元家子弟繼承宗祠。
太|祖是獨子,成祖也可不是。成祖爺兄弟不多,但也都過的不錯。唯一斷了香火的,是一位幾個月就夭折的小兄弟。
這年頭孩子夭折再正常不過了,要不是非要找個理由,華自閑不看玉蝶都不知道!根正苗紅元家子孫,關(guān)系又遠,實在是最合適不過了!
“主上,郎主此舉寓意何為?”方陣虛心請教的模樣還挺乖順。真龍帝踹了他一腳:“你小子越發(fā)圓滑了!”
方陣順勢跪下:“依奴才看,郎主這是一門心思等您回去。什么過繼,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真龍帝問他:“假如朕真的回不來了呢?”方陣也算有些膽識:“主上為何開這種玩笑?”真龍帝依舊沒打算放過他:“說!”
方陣心一橫:“郎主春秋正盛,只許靜待小皇子長成。其中雖有艱難,必能平安度過。如若是誕下一位小公主,立個傀儡,靜待小公主長成。”
方陣說到這,突然心頭發(fā)虛:“主上,其實微臣覺得,極北羅剎的阿列克謝公爵很不錯。既是王朝血脈,又是公主駙馬。”
真龍帝雖是元氏皇族最正宗的嫡支長孫,實則對元家宗親沒什么感情。萬一無嗣突然亡故,苦心經(jīng)營的江山落到哪個沒見過幾面的元家小鬼手中,想想就氣悶。
但若是留有自己血脈的外孫,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雖說同姓不可通婚,成祖兄弟血脈早就淡了不說,還可以改回老姓拓跋嘛!
真龍帝想來想去,又有些覺得對不住還沒出生的“女兒”,本該護她一世順?biāo)欤缃駞s要逼著她聯(lián)姻生子延續(xù)血脈。
方陣不不敢繼續(xù)同皇帝討論過繼繼承一事:“主上,郎主并沒有強迫宗親獻兒子,而是言明誰家子弟想進宮,自己到宗正寺遞折子。這是部分名冊,請主上過目。”
真龍帝詢問:“洛陽如何?”方陣回稟:“一切如常。內(nèi)有楊學(xué)理,外有永康伯。前幾日永康伯派了心腹之人巡查京邑軍鎮(zhèn),應(yīng)該是防著元氏宗親叛亂。”
真龍帝再問:“成國公那邊?”方陣回答說:“密陽國公已到事發(fā)地,正在展開援救。主上遭遇天災(zāi)之事傳開,漠西、漠北都不太平。密陽國公出身漠北,也有些分身乏術(shù)。”
真龍帝此時既慶幸又后怕,將這剛剛平順的大齊江山扔給妻兒,真是死都閉不上眼睛。老天爺,朕僥幸逃過死劫,必勵精圖治,還天下一個海清河晏。
真龍帝一行盡量遮掩行蹤,路宿荒野。可能是金烏令經(jīng)營數(shù)十年,消息網(wǎng)遍布天下。可能是安遠侯盡忠職守不錯過一絲細節(jié)。
安遠侯一行幾人尋到真龍帝,當(dāng)場激動異常。安遠侯一副富家翁打扮,說是老鏢頭,倒是非常可信。
安遠侯李執(zhí)明在客棧大堂見到方陣的時候,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一半。實在忍不住:“你小子膽大包天,竟然縱著家主四處游玩不歸家,不知道家中急成什么樣了嗎?”
方陣沒見過日此富家翁的安遠侯,老侯爺不是戎裝就是官袍布衣,一時半刻有些恍惚,然后就被打了。
方陣沒太好意思躲,好在安遠侯也就分寸。心下大定,急切詢問道:“家主身在何處?家主可還好?”
方陣這才有機會開口說話:“小的正要拿吃食上去,家主恐怕等急了!”李執(zhí)明整理衣裳:“還請速速引薦。”
安遠侯鬧出這般大的動靜,真龍帝豈能不知。對于安遠侯的到來,真龍帝持保留態(tài)度。雖說是皇后遣派,誰又能保證中間不出差錯呢?
李執(zhí)明可沒真龍帝這些彎彎繞繞,見到君主后,一時情難自禁,抱著主上的腿哭了起來。情真意切,絕對假不了。
“主上,家主,您安然無恙真的是太好了!”安遠侯親爹李文正公過世的時候都沒哭的這般傷心。蒼天可鑒,李執(zhí)明真的怕皇帝歸天,皇后孤木難支,大齊好不容易打開的局面,就此是分崩離析。
不止是李家?guī)状怂鶠橹畩^斗的理想,還有大齊未來數(shù)十年的繁榮與富饒。經(jīng)過五十幾年的穩(wěn)定,國內(nèi)弊端早現(xiàn),若無明君革新,遲早會像前朝那般,藩鎮(zhèn)動亂,民不聊生。
是以,在李執(zhí)明乃至整個李家心目中,沒人能取代真龍帝!
李執(zhí)明一想到世家巨賈為禍一方,良民沒了土地流離失所成為佃戶;軍戶衛(wèi)所逐漸荒廢,朝廷再無精兵所用;漠西剛剛平定,漠北已然臣服,肅慎剛有起色,沒有真龍帝這尊大神鎮(zhèn)這,別說白蘭還能乖順到什么時候,遠在天涯海角的安南都能插上一腳,到時身度這個糧倉不知還能不能保得住;再者海運利潤巨大,各個爭紅了眼,全靠廣源記以及皇后的天市衙門一力彈壓。
大齊看著蒸蒸日上,國富民強,內(nèi)外兼顧。實則危機四伏遍布狼煙。沒了執(zhí)牛耳之領(lǐng)頭人,就算能全身而退,也再回不去往日輝煌。時機、時運,非人力所能挽救。
等安遠侯哭得差不多了,方陣適時送上浸了熱水的汗巾:“侯爺收拾一下。”活到安遠侯這個年紀(jì),面皮早已經(jīng)修煉到家,沒什么丟臉不丟臉的:“多謝。”
安遠侯神色如常,再三確認眼前的皇帝是真實的,難得的喜形于色。反倒是褲腿濕了小半截的真龍帝,有些血往上涌。
“離家前,主母曾反復(fù)叮囑,一定要尋得主上。除金烏令所得消息之外,誰也不可信。臣……小的離家前,除了明耀劍外,主母還將一重要物件托付。如今物歸原主,小的肩上這千斤重擔(dān),總算卸下了。”
行走在外多日,李執(zhí)明就沒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只因皇后所托之物太重,重過他的身家性命,以及李氏全族。稍有不慎,那便是千古罪人。
真龍帝接過錦布包裹,單憑手感,便已然猜到大半。他的黏黏,竟是位孤注一擲的姑娘。如若他真的身死,沒有這玉璽,又該如何自處?
安遠侯有些著急:“主上,何時返京?”真龍帝道:“你的人手繼續(xù)尋找,不必返回。爾等即刻啟程,明日一早同方陣出城。”
方陣一聽急了:“主上?”真龍帝把玩玉璽:“你跟在朕身邊才危險。不過,不想讓朕活著的人,并沒有要朕性命的本事。這樣好了,你們持朕手諭先去尋永康伯,朕回宮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