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王爺歸來
入夏連忙磕頭,發(fā)出“咚咚”的響聲,在寂靜的柴房里顯得分外陰森。
“奴婢死罪,求王爺饒命。奴婢該死。”入夏抬起頭來,伸出手就使勁地往自己臉上招呼,發(fā)出清脆的巴掌聲。
距離燈籠比較近,阿九清晰地看見了她額頭上淡淡的血跡,顯然入夏這次是使了全力。
趙子卿目光一凜,冷哼了一聲,臉上的神色更加冷酷。
“既然知道該死,就出去領(lǐng)死吧。”趙子卿并不看她,聲音里好似透著十二月的風(fēng)雪,冷酷無情。
入夏打了個顫,似乎被嚇傻了。愣愣地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玉石,把她拖出去,打死為止。”趙子卿沉聲向著門口的人喚了一句。
立馬就有一個小廝走了進(jìn)來,阿九抬眼瞧了一下。王爺身邊有兩位貼身小廝,一個叫元寶,一個叫玉石,都是取了吉利的意思。
這位玉石性子冷淡,傳聞武功也不錯。玉石走進(jìn)來,先俯身恭謹(jǐn)?shù)亟o王爺和阿九行了禮,才走到入夏的身邊。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入夏看見了玉石,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加蒼白,朝前跪爬了幾步,抬起雙手似乎要抓住王爺?shù)囊聰[。
玉石微微抬了抬眼,一腳踹在了入夏的腿上。入夏捂著小腿尖叫出聲,橫在地上痛得打滾。
阿九用眼角掃了一下,心底不由得輕嘆了一聲。入夏都已經(jīng)死到臨頭了,還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王爺氣入夏打了阿九,自然入夏要向阿九認(rèn)錯求饒,才有一線生機。
“王爺。”遠(yuǎn)遠(yuǎn)地一道熟悉的女聲傳了過來。
阿九眉頭一挑,王妃終于到場了。
王箬芝穿著披風(fēng),發(fā)髻只是隨便挽了一個髻,連簪子都沒來得及帶,顯然是匆忙間趕來,她由立秋攙扶著小步走了進(jìn)來。好幾盞燈籠一打,柴房里立馬亮堂了起來。
而墻角處阿九剛剛?cè)∨膬纱财泼扌酰@得更加刺眼。趙子卿的眉頭輕輕蹙起,抓住阿九的手越發(fā)握緊,臉上的神色閃過一絲陰狠。
“這是怎么了?”王箬芝輕輕地抽了一口氣,她的臉上明顯帶著一絲慌亂。王爺竟比預(yù)計得回來得早,這也亂了她的布局。
她首先看到王爺和阿九緊緊相擁在一起,而另一邊入夏狼狽地躺在地上,嘴里還在小聲呻吟著,顯然是被一旁的玉石給打得。
她瞧了一眼沉默的王爺,心里已經(jīng)猜出了八九分。
“元寶,王爺回來了,怎么不先去舒興閣稟告一聲?”王箬芝厲聲呵斥著。
立馬柴房外另一個小廝也跑了進(jìn)來,對著王妃就恭謹(jǐn)?shù)匦卸Y。即使被王妃訓(xùn)斥,也可以看見元寶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元寶性子溫順,無論哪位主子說什么,嘴里都應(yīng)著,看見誰臉上也都帶著三分笑。王爺身邊,一向都是元寶唱紅臉,玉石唱白臉,倒是配合緊密,相得益彰。
“稟告了王妃,恒姬恐怕早就去見閻王了。”趙子卿冷著聲音說了一句,語氣里夾雜著濃濃的嘲諷。
王箬芝的臉色一白,這還是王爺?shù)谝淮卧诒娙嗣媲敖o她沒臉。她悄悄抬眼看了一下男子,趙子卿鐵青著臉,卻始終不看她,目光只專注地盯著阿九。
氣氛有些僵持,一時之間無人再敢開口。
阿九輕輕捏了捏趙子卿的手背,對著他微微搖了搖頭。
“路上讓馬車加快了速度,所以就早了些時辰回來。”趙子卿也是一時見阿九受辱,怒火攻心才沖動說出那些話。
現(xiàn)在冷靜下來,也知道不能為了一位姬妾折了王妃的面子,所以語氣緩和了不少。
“是箬芝的錯,沒考慮到這些。”王妃連忙俯身認(rèn)錯,看了一眼地上的狼狽的入夏,目光森冷。
“王妃來得正好,也不用挪地兒了,就在這柴房說清楚。這丫頭可是你派來的?”趙子卿揮了揮手,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的神色,食指指著地上的入夏。
“這......”王箬芝的臉色一僵,她沒料到王爺一開口竟就是這個問題,讓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王妃回答不上?那本王就替你答,可是派她來賜毒酒謀害恒姬的?”趙子卿總算是轉(zhuǎn)過頭來,正眼打量了一下王箬芝,語帶嘲諷。
王爺?shù)淖旖菕熘唤z冷笑,此刻更為他增添了一絲氣度。眸光灼灼地盯著王箬芝,帶著一絲壓迫。
“妾身不敢。只是牽涉到斐姬的死,妾身——”王箬芝連忙彎身行禮,語氣里透著焦急,生怕王爺誤會一般。
趙子卿卻是不耐地?fù)]了揮手,制止了她下面要說的話。
“兩個月前,本王才接到王妃傳來的喜訊,沒想到現(xiàn)如今卻變成了喪事。本王只離開了兩個月,王府里就一尸兩命,王妃管家可真有一套。”他的臉色極其陰沉,一提起斐姬,他的心情就變得更糟糕。
滿心歡喜知道自己終于有了孩兒,不成想還沒到家,連孩子帶姬妾全沒了,最終也只讓他空歡喜一場。
王箬芝的臉色也十分難看,王爺這是在直接批評她管家不力。一家主母什么都可以容忍,惟獨這管家若是被人挑出了錯,那簡直就是狠狠地在她臉上扇巴掌。
而王爺這幾句話,句句在理,讓她無法辯駁。無論斐姬是怎么死的,都是在王府里沒的,她王箬芝休想逃脫干系。
“母親都已經(jīng)歇息了,本王不想大半夜的擾人清夢。明個兒再好好理清楚這事兒,正好今晚王妃也想想該如何告訴本王,你是怎樣管家的。”趙子卿沒有再給王箬芝說話的機會,直接將此事延到明天。
“妾身明白。”王箬芝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行禮應(yīng)承下來。
阿九靜靜地看著王爺和王妃之間的暗流洶涌,嘴角揚起一個小弧度的淡笑。她一點都不意外趙子卿會如此幫她,甚至達(dá)到了寵妾滅妻的地步。
這個時候,應(yīng)該是她榮寵最盛的時候。王爺?shù)男倪€是偏向于她的,所以她知道明天會有一場好戲看。
而那個悠閑看戲者,不再是王妃了。
“這個丫頭雖是王妃身邊的人,但是卻敢以下犯上,竟然動手打了恒姬。那就休怪本王無情了,判她六十板子。玉石,先把她拖遠(yuǎn)點兒打三十,別擾了別人的清夢,剩下的明個兒問完話再打。”趙子卿挑眉看了一眼玉石,輕聲吩咐道。
對于動阿九的手,他一向都不會心慈手軟。要不是明個兒還要傳入夏問話,恐怕今晚她就已經(jīng)沒命了。
阿九挑了挑眉頭,親眼瞧著玉石毫不客氣地將入夏拖了下去。她的嘴角劃過一絲嘲諷的笑意,還真是巧合。今晚的一切,都讓她不斷地想起前世臨死的那一晚,就連這六十大板都如此吻合。仿佛這就是老天在不斷提醒她時阿九,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能忘了前世的苦難,和這一世的目標(biāo)。
她要活著,而且還要活得很好。她要前世折磨她的人,通通得到應(yīng)有的報復(fù)。
“阿九,這里陰寒,你身子又弱,快回屋吧。”趙子卿舉起阿九的柔荑,輕輕摩挲了兩下,感到女子的手指透著寒意,就掀起身上的裘衣包裹住她瘦弱的身軀。
王箬芝始終低著頭,她不敢看此刻的王爺,一定是深情款款地注視著恒姬,而把她這個王妃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王爺長途跋涉,也該早些歇息。阿九乃戴罪之身,不敢伺候王爺。”阿九輕輕抽出自己的手,對著他盈盈拜倒,行動如弱柳扶風(fēng)。
屋子里再次恢復(fù)了寂靜,就連一旁跪倒的元寶都偷偷抬眼,瞧了瞧阿九。這恒姬似乎與內(nèi)院傳言不同,并不是那般的胡攪蠻纏,相反還非常懂得以退為進(jìn)的道理。
王爺身邊的小廝,一向與內(nèi)院往來不是很密切,所以對這些姬妾也不甚了解,只能聽那些丫頭嘴里偶爾傳出來的。
趙子卿好看的眉頭再次皺緊,他微微抿了抿紅唇,上前一步打橫抱起了阿九。
“斐姬的事兒明天再說,今晚本王就宿在芙蓉院,王妃也早些安置吧!”他細(xì)心地將裘衣蓋在阿九的身上,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就大跨步走出了柴房。
元寶對著王妃行了一禮,也麻利地起身,緊跟其后出了柴房。
只留了兩盞燈籠在柴房,光線明顯變得有些昏暗,冷風(fēng)透過木門幽幽地吹來。立秋站在一邊,凍得直打哆嗦。
王妃卻像是中了邪一般,依然穩(wěn)穩(wěn)地跪在地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王妃,王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地上涼,咱回吧。”立秋實在是扛不住涼氣入骨的寒風(fēng),上前幾步靠在王妃的身邊柔聲說道。
王妃的眼眸瞪得大大的,始終盯著王爺遠(yuǎn)去的方向,那是去芙蓉院的小徑。她的手漸漸握緊成拳,眸中閃過一絲陰寒的殺意,心里也更加堅定了必除阿九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