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乘勢反殺
秦石出得那島,身化虛影,往前急遁。
那妖物比秦石慢了一線才追出,與秦石之間就相隔了五十余里,只以神識緊緊鎖住秦石,自身隱在一團云霧中,跟隨在后面。
秦石也不入海,只在高空中遁走。
對劍九殺可以憑借‘玄水珠’入水逃遁,但對上蛟蛇一屬,隨便入水,只是徒長其氣焰而已。
揚長避短,因敵而異,長短之別,并非是一成不變的。
秦石遁了數(shù)息,便知道那妖物的遁法,比不上出身上玄門的劍九殺,比自己已修到第四重的‘化影明光遁’要稍遜一點。
他之前在那島上,便已發(fā)覺那妖物有些問題,此刻反以神識窺那妖物,便發(fā)現(xiàn)了不對。
云霧中,那妖物形似蛟龍,長長的身軀上卻沒有鱗甲,只在額頭正中之處,有三片巴掌大的鱗片,兩大一小。
但此刻,正中那小片的鱗甲上,出現(xiàn)了一道裂痕,上面附了薄薄一層寒冰,裂痕中現(xiàn)出一條白線,突突直跳。
這片鱗甲不斷一開一合,輕輕扇動,刺骨的寒意,隨著這鱗甲的開合,散出這妖物體外。
秦石清楚,這妖物身上的這些變化,卻是之前在那島上沒有的,只與自己短短一戰(zhàn),便顯了出來。
他在島上,對這妖物唯一的攻擊,便是以兩道星光撞中她的元丹,以這妖物的修為,雖能對她有一定影響,卻應(yīng)還不能傷到其根本,其中定有玄虛。
他略一沉吟,心中有了決定。
那妖物心中急迫,以她的修為也有些按捺不住。
她不顧傷勢,動用了元丹全力,卻依舊沒能將這修士留在島上,被他逃了出來。
要知道,妖類元丹乃是其畢生jing華根本,輕易不能動用,若非她身上威力最強的本命靈峰早被秦石一箭重創(chuàng),不堪大用,她也絕不會用上元丹。
但用了元丹,卻沒達到她預(yù)想的目的,她的元丹先被這修士的星河困住,又被兩顆星芒撞中,受了震蕩,傷了些元氣,卻將她的傷勢引發(fā)了起來,對她來說穩(wěn)妥的做法,應(yīng)該是立刻回到炎陽洞府去。
但那東西就在這修士身上。
若被這修士走脫了,她這么多年的苦苦期盼,便要化為烏有,還可能有隨時惹來大禍臨身,故此她明知道這修士化出的星河神妙,另外還有一張尚未動用的黑弓,卻依舊冒險追了上來。
這人手段再強悍,也不過是個修為不如她的合魄修士,總比遠在南域妖族的寒月離那已成就元神的賤人要好對付。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只有快些趕上這人,畢其功于一役,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將那物取到,然后盡快回到炎陽洞府去。
一人一妖,一前一后,橫空而過。
一個多時辰過去,這妖物額頭中間那片鱗甲上的白線,越跳越是厲害,寒冰已經(jīng)蔓延到旁邊兩片鱗甲上,身上寒意越來越濃,身軀已遏制不住輕顫,所過之處,天空中竟然凝結(jié)出雪花。
她心中已有些不安,知道自己身上的傷勢被引動,又全力追趕這修士,無暇全心鎮(zhèn)壓,已經(jīng)漸漸有加重的趨勢,需得要盡快回到炎陽洞府去。
不過她肉眼已經(jīng)能依稀見到前方秦石化成的虛影,心中算算半個時辰內(nèi)就能追上了,時間足夠她趕回炎陽洞府,便將心中雜念拋去,堅定了心念,一意追趕。
但不過一刻而已,前方的秦石忽地一停,回轉(zhuǎn)身來,右手中抓了一張黑sè長弓。
這妖物身體到了秦石前方數(shù)百丈處停下,心神立時凝聚到了極點。
她對這弓有種說不出的懼怕感覺,五年前猝不及防之下是如此,如今她一直在防備此物,但真正見了這弓,心中懼意卻依舊不改。
秦石面sè淡然,左手中現(xiàn)出一樣?xùn)|西,卻是不是‘湮妖竹’,而是塊白sè玉片。
這妖物體內(nèi)來自血脈的感應(yīng),在這霎時強烈到極點。
就是此物!
她雙目猛地一張,那極度的渴望剛剛出現(xiàn),隨即便化為驚怒。
便見到秦石停都不停,將這玉塊往后方上空一拋,一道青sè劍光沖出,緊隨其后,向這玉塊直劈而去。
這妖物剛被玉塊的突兀出現(xiàn)所震動,隨即見到秦石竟然要毀了這玉塊,心中一緊。
她之前謀劃的在追上秦石后,如何躲避應(yīng)付那黑sè長弓,如何躲避那能散發(fā)星河的法寶,如何冒險一搏也要拿下秦石,等等一切設(shè)想,俱都落空。
她明知道秦石必有所圖,但卻已來不及細(xì)想,身上妖氣暴漲,張口吐出元丹,撞向青sè劍光,身體盤成一團,將要害盡量護住,身前又現(xiàn)出一座小山峰,閃了一閃,往秦石撞去。
她此舉冒的風(fēng)險巨大無比,拼著以本命靈峰與天賦的強大肉身受秦石一箭之危,就算再行受傷,也要爭取到時間,阻住秦石的后續(xù)手段。
她的肉身強橫,而人類修士受先天所限肉身大都脆弱,根本無力與她抗衡,在她心中,她的速度比秦石快,只要秦石被她撞到一點,便是個死字。
這與她之前的設(shè)想已完全不同,但為了在青sè劍光之前,奪下那白玉片,這已是她這短短瞬間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但下一瞬,她身體一撞而過,沒有受到任何攻擊,沒有撞到任何東西。
一道星河鋪展在她斜上方,籠住她的元丹,白玉片懸停在星河中。
星河上方一個青袍人影,手中托著一口大鐘,一指叩響鐘身。
她立時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
‘當(dāng)’的一聲輕響傳出,星河中五點星光大漲,同時撞在她元丹上。
星河消失,但漫天星光耀眼璀璨中無數(shù)妖氣紛亂四溢。
一聲痛苦低沉的輕吟響起,星光斂去,秦石與那妖物都已失去了蹤影。
那妖物原本所在之處,只殘留一片刺骨的冰寒,延伸到下方海中,竟有許多雪花紛紛而落,海面上結(jié)了一層薄冰。
數(shù)千里外的深海中,一條無鱗蛟龍急速在水中穿過。
她自頸脖以下,小半個身子上,都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冰霜,巨大的雙目中都是痛苦,只竭力在水中游走。
她身后,秦石遠在十余里之外,一手中握著‘玄水珠’,以神識鎖住她,緊追不放。
他自發(fā)現(xiàn)那妖物有問題后,又觀察了一個多時辰,自覺遁法比這妖物快,又有周天定星鐘為憑,方才以擊毀那白玉塊為引,‘金匱元符弓’虛張聲勢,震懾那妖物,打亂她的心緒,再以‘周天定星鐘’五道星光撞中她元丹。
他也不過是再試一試,這先后七道星光,實則已經(jīng)消耗了‘周天定星鐘’八成星力,他再使不出第二次,若這妖物還是一意追來,他便只能憑‘化影明光遁’遁走了。
而他嘗試的結(jié)果,便是這妖物拼命收回元氣再損的元丹,主動返身入海遁走,身上冰寒更盛。
秦石自來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一路追了下來。
這妖物入水后,初始的遁速的確快了許多。
他有‘玄水珠’之助,在水中,速度雖還比這妖物快了一線,卻極有限。
而這妖物修為太高,他‘周天定星鐘’只余兩成星力,也不敢立時就全力追上緊逼,十余里的距離,萬一有變,也能有充裕的時間,隨時出海遁走。
那妖物入了水中,依舊擺脫不了秦石,全力遁逃了半個時辰后,便覺身軀漸漸僵硬,已保持不住遁速。
沒有‘炎陽水府’之助,她如今以損了元氣的元丹,已難以遏制舊傷復(fù)發(fā),更何況,那人類修士就緊跟在后面,給她巨大的壓力。
以她如今的情況,根本無法甩開這修士,去到‘炎陽水府’。
這樣下去,那修士都不用動手,她自己就積重難返了。
她其實也自知,就算真能進到‘炎陽水府’也沒用,以這修士能穿越那島上的陣法來看,‘炎陽水府’的守護陣法,對他來說,只怕是個笑話,只讓他再空得那水府中的寶物而已。
她身形一頓,停了下來。
十余里外,秦石也是一停,身上一道青sè劍光沖出,一化為六,破開海水,縱橫穿梭,直取這妖物。
這妖物輕嘆一聲,知道秦石看透了她的情況,就算不能傷到她,也一直要給她壓迫,不讓她有機會療傷恢復(fù)。
她身上沖出一座裂痕遍布的小山峰,自己盤據(jù)在山峰上,抵御六道劍光近身,神識傳音道:“那記有‘三生石’的石碑在我兒之處……”
秦石劍光不停,淡淡道:“我自會去取來辨明真假?!?br/>
這妖物一邊竭力鎮(zhèn)壓傷勢,一邊抵御劍光,口中道:“我若死了,我兒自會知道,他不會再留在偃月灣等你過去?!?br/>
秦石劍光不停,淡然道:“他騙了我一次,給了我一張海域圖,我便總有辦法找到他。”
這妖物頓了一頓。
秦石這話聽來平淡,卻沒有一點要和她商量的意思,其中深意難測,她不解秦石如何能找到她兒子,心中卻隱隱覺得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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