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九章
齊寧夫婦,是一對戲很多的變態(tài)。</br> 昨天深夜周景鑠說的詳談,第二天一早變成了一輛接遲稚涵放假一天的專車,車子直接開到了遲稚涵所在的公司。</br> 遲稚涵公司的老板算是個奇人,從整合黃牛排隊資源起家,到現在整合微博各類大V和直播主播做經濟公司,公司不算大,但是勝在有人情味,遲稚涵一直挺喜歡這家公司的。</br> 但是今天,公司被收購了。</br> 那輛車子送她到公司的目的之一,就是重新簽訂合同。</br> 消息太突然,公司其他同事都是分到各自人力資源部補簽份協議就搞定了,唯獨遲稚涵和林經武兩個人,被叫到了總經理辦公室。</br> 辦公室里坐著他們的老板和另外一位木著臉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遞給遲稚涵和林經武兩份合同。</br> 遲稚涵看著合同上的公司法人名字,眼皮直跳。</br> 周景鑠……</br> 齊家收購了他們公司。</br> “你就是去做了十天飯,怎么就這樣了?”林經武也是今天一早才收到消息,此刻壓低嗓子問的咬牙切齒。</br> 遲稚涵露出了一個我也同樣懵逼的表情。</br> “你們公司的經營運作不會有任何改變,周總收購貴公司,只是想要方便管理?!本⑷耸亢芎眯牡慕忉?,然后對著遲稚涵點點頭,“除了法人,你們的合同細則和之前是一樣的,遲小姐多了一份補充協議,您先看,覺得不妥的我們可以詳談。”</br> 那份協議,就是昨天周景鑠說的補充協議,協議內容,居然只是把之前合同里命令禁止的和對門交流這一條廢掉了。</br> ……</br> 就為了這條???</br> “只有這條?”遲稚涵覺得自己聲音都是抖的。</br> 有?。繛榱诉@條補充協議直接把她工作的公司買了?</br> “是的,只有這條。”精英人士仍然面無表情,把手里的鋼筆遞給遲稚涵,示意她可以簽了。</br> 她很想撕了眼前這一堆荒謬的協議揚長而去。</br> 但是現實是,她在林經武和老板你不簽我們就都死定了的眼神下,咬著牙簽上了自己的大名。</br> 根本沒得選擇……</br> 齊家所謂的詳談還真的是,很有神經病的風范。</br> “你們老總到底想讓我做什么?”遲稚涵是真的非常莫名其妙,其他做齊家私廚的人都能全身而退,為什么只有她變成這樣?</br> 如果說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因為她那一句:“合不合您的口味”的話,她現在很樂意把自己掐死。</br> “既然去掉了那一條,自然是希望遲小姐能多交流?!本⑷耸客瓿扇蝿?,收拾好東西沒有任何留戀的起身,“當然,周總如此大費周章,也是希望遲小姐不要再犯錯誤,合同條款很細,您在齊家服務期間所有的行為都必須遵循條款?!?lt;/br> ……</br> 公司并沒有什么損失,齊家開價比市面上高,買了公司后只對遲稚涵一人有要求,其他的一概不管,老板賺了不少,對這件事樂見其成。</br> 林經武一直在嘆氣,拍了拍她的肩膀,最終什么都沒說。</br> 而遲稚涵這一次,終于無比清晰的明白,當初齊寧為了攝像頭收音這件事和她談條件,其實真的已經給足了面子。</br> 這已經不是自尊心的問題。</br> 這家人她惹不起,更不需要試圖以卵擊石,聽話是唯一的選擇。</br> 不過就是交流,她很擅長。</br> 而且,也再也沒有想要挑戰(zhàn)齊家權威的念頭,遵守合同,一絲一毫的逾矩她都不會再做。</br> ***</br> 回洋房也是專車接送的,遲稚涵把家里釀好的豆瓣醬,米酒等需要時間制作的東西也一起搬了過來。</br> 進門的時候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那扇朱紅色的大門,一如既往的緊閉。</br> 遲稚涵微微抿嘴,這一次,她成功的壓下了自己的好奇心。</br> 不管對門發(fā)生了什么,都與她無關,那不是她能管的事,她要做的,就只有交流……</br> 但是交流,應該是雙方的。</br> 遲稚涵看著手里字體漂亮的菜單嘆氣,這已經是第三天,菜單只有六個字了,一日三餐后面都只跟了兩個字:隨便。</br> 對門,完全不想跟她交流怎么辦……</br> 明明之前為了解釋攝像頭的事情,寫了那么長一段話,她只是休息了一天,對面的態(tài)度似乎就完全不一樣了。</br> 真的是天要亡她……</br> 面帶微笑的拿著菜單走進臥室,關好門,抱著枕頭齜牙咧嘴的一通發(fā)泄,然后拿出手機給好友戚晴發(fā)了一連串我要死了救命啊的表情,最后理好頭發(fā)繼續(xù)面帶微笑的打開房門,默默的開始第三天的隨便菜單。</br> “這幾天天氣有點涼,適合吃一些高蛋白高熱量的食物。中午用牛肉白蘿卜和香菇做香辣牛肉煲,然后搭配清爽一點的清炒萵筍好么?”抬頭看了眼攝像頭,笑嘻嘻的,“晚餐韭菜苔肉絲,番茄玉米丁,山藥鯽魚湯,夜宵其實不適宜吃太多,煎個土豆餅好不好?我?guī)Я俗约鹤龅拿拙疲渫炼癸炍兜篮懿诲e?!?lt;/br> 攝像頭空洞洞的看著她,一閃一閃的紅燈看起來像是嘲諷。</br> 遲稚涵也跟著嘲諷的笑笑,第三天了,她已經自言自語到完全詞窮,但是對面毫無反應。</br> “你一個人住在這里,無聊么?”遲稚涵低下頭,問的很輕。</br> 也沒指望對面會有回應,問完了之后笑了笑,繼續(xù)自己的廚師工作。</br> 半躺在床上畫分鏡草稿的齊程筆尖停了一下,回頭看了眼監(jiān)控屏,然后面無表情的低頭繼續(xù)畫畫。</br> 發(fā)病一次會消耗很多體力,這幾天他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床上靜養(yǎng),而對門那位,一如既往的聒噪。</br> 前天中飯做了青蟹炒年糕,調味的時候她自己嘗了一口,然后開始滔滔不絕的夸獎自己,從蕙質蘭心夸到了傾國傾城……</br> 夸得他實在畫不下去,送餐過來的時候,居然也跟著嘗了一口。</br> 味道雖然不至于傾國傾城,但是確實是好吃的。</br> 本來因為她隱瞞了知道攝像頭收音這件事心里的那一絲不愉快,也被這味道沖得更淡了。</br> 她也只是拿錢辦事而已,不知道他的病就好。</br> 哪怕他也知道,關在這里從不外出,行為舉止詭異至此,是個人都會從猜測他有隱疾,但是不知道確切的隱疾名稱就好。</br> 他這次發(fā)病恢復的速度驚喜了很多人,他的藥全部被換掉,他自己也能感覺到,幻覺出現的頻率變少,睡眠質量開始變好。</br> 家人打電話過來的的時候都歡欣鼓舞,好像下一秒他就可以出門變成正常人。</br> 似乎只有他一個人覺得治愈是不可能的。</br> 他甚至會覺得,只是維持現在這樣,偶爾發(fā)病,安安靜靜的也挺好。</br> 結果對面那位,問他無不無聊。</br> 在明顯因為他發(fā)病而被齊寧教訓了之后,這位仍然很唐突,忍一段時間就會語出驚人。</br> 他大概能猜得出,趙醫(yī)生應該是把遲稚涵加入了治療計劃,要不然作為他上次發(fā)病的誘因之一,遲稚涵不可能還能留在這里。</br> 他對治療計劃并不關心,只是遲稚涵在他醒來后仍然住在對面這件事,他是開心的。</br> 到底沒有因為他發(fā)病害得她失業(yè)。</br> 菜單上寫隨便也真的不是為難她,最近他體力不支,沒有想菜單的精力,之前請的幾個私廚也會因為沒靈感給幾天隨便菜單。</br> 不過她似乎挺難過的。</br> 畫畫的手又停了下來,齊程轉頭,瞇著眼睛看著監(jiān)控器里面遲稚涵從容不迫做菜的樣子。</br> 她的姿態(tài)很適合畫入漫畫。</br> 所以他其實并不無聊,關在這里,看著對面生機勃勃。</br> 羨慕或許有一些,但真的并不無聊。</br> ***</br> 遲稚涵送完綠豆餅之后猶豫了一下,到底不敢真的把米酒拿出來,換上了大麥茶。</br> 送過去確認他收到了,一如既往的安靜無聲。</br> 回臥室給戚晴打電話訴苦,呈大字型埋在床里。</br> 快要睡著的時候,門鈴響了。</br> 遲稚涵睜眼,愣住,現在時間晚上十二點五十。</br> 她住的地方居然有門鈴么。</br> 跌跌撞撞迷迷糊糊的沖出來開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脊背一涼。</br> 這幢房子只住了兩個人,對門不可能來敲門,那么現在門外的是誰?</br> 見鬼的她居然看都沒看就開門了。</br> “遲小姐?!遍T外的男人眼明手快的用腳抵住遲稚涵想要關掉的房門,迅速說明來意,“我來拿米酒的。”</br> “……???”遲稚涵認出門外的是洋房入口處的安保,四十多歲,看起來似乎也是剛從床上被挖起來,笑得很尷尬。</br> “那個……”安保先生搓搓手,臉上露出了我也是被迫無辜的表情,“米酒,您之前的菜單上,有米酒。”</br> ……</br> 遲稚涵撓撓頭。</br> 安保先生也跟著撓撓頭。</br> 兩個衣衫不整的人同時望向對面那扇朱紅色的大門。</br> “……他能喝酒么?”問的吶吶的。</br> “不能喝為什么要加在菜單里?”憨厚的安保先生也吶吶的。</br> “……我先打電話確認一下?!边t稚涵終于找回點理智。</br> “……我回安保房?!卑脖O壬鷵]揮手,他也快要嚇死了好么,躺在被窩里被手機吵醒,里面的短信居然是住在這里的齊家少爺發(fā)的,內容詭異的讓他看了四五遍才確認無誤。</br> 嚇死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