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周游天下會(huì)嫘祖(三)
黃帝見了這女子顏容,心中居然也“砰砰”加速了幾下。
他恭恭敬敬的施禮說道:“我等一路行來,今日剛到此地,便聞得仙姑功德,故而登山拜訪,實(shí)在冒昧打擾,請仙姑莫怪。”
“閣下威名早有耳聞,其神奇事跡更是傳揚(yáng)天下,婦孺皆知。就在剛才,姐妹們正在談?wù)撻w下周游天下之舉,得知閣下巡歷數(shù)載,今日終于到了我方境域,姐妹們猜測閣下必然到此,正好被猜中了,實(shí)在有失禮儀,萬望國君及諸位貴賓多多包函。請諸位進(jìn)寒洞敘話。”嫘祖講話如爆豆一般,清脆響亮。
嫘祖將眾人讓進(jìn)洞內(nèi),不免客氣一番。
雖說這洞容不大,但洞內(nèi)卻套著兩三個(gè)小洞,住上幾個(gè)人倒也寬敞;
洞里俱是石桌石凳,迎門擺放著一張較大的石桌,石墩石面。
靠近石壁前則是一張長方供桌,上面還擺滿了鮮果供品,正中香爐內(nèi)仍在冒著縷縷青煙,顯然是剛剛上香不久,香爐上方,居然在石壁上豎排刻著兩個(gè)醒目大字:天地。
黃帝在“天地”二字前凝神佇立,且不知此處為何只供奉天地?
這時(shí),嫘祖招呼大家坐下,幾位女子見有客人來訪,欲要退去,卻被嫘祖攔住。
只聽嫘祖笑盈盈吩咐道:“諸位姐妹且莫離去,眾位仙客遠(yuǎn)道而來,請幫我招待一下。”
她轉(zhuǎn)臉向黃帝等人說道:“非常抱歉,此處窮山僻壤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招待諸位,希望大家擔(dān)待和將就一些,請先喝杯清水,稍作休息。”
嫘祖說著便與幾位姐妹一同忙活開來。
黃帝欠身接過一杯清水,順便喝了一口,頓感渾身涼爽許多,方覺數(shù)日疲憊亦減了不少,此時(shí)此刻,覺得這杯清水比往常大不相同,顯得格外甜美爽口。
他舉杯一飲而盡,“多謝列位款待。”當(dāng)將空杯放在石桌上,拱手向嫘祖問道:“只顧閑談,卻不曾相問,想必這位便是嫘祖仙姑了?”
嫘祖一邊為眾人添水一邊微微含笑說道:“豈敢妄稱仙姑,正是民女。”
這時(shí),黃帝便把國相力牧以及眾位神將一一介紹給嫘祖認(rèn)識,嫘祖與眾人互致問候,禮畢,分別落坐。
嫘祖便向黃帝問起途中故事,于是,黃帝與眾人邊喝邊聊向嫘祖講述巡歷山川之觀感。
說來甚是奇怪,二人似曾相識卻又顯得十分陌生,在問答之間,二人視線幾度碰撞,雙方俱都顯得有些拘謹(jǐn),怯聲怯氣。
這種情況也許是人之天性,當(dāng)二人視線撞而離、離而撞,幾次碰撞,幾次羞羞答答,想多看對方幾眼,又不想被人發(fā)覺,這種尺度實(shí)難把握,可越是如此,心里越發(fā)緊張。
然而,力牧站在黃帝身邊一直未發(fā)片言,卻在黃帝與嫘祖之間看出了幾分玄機(jī),他從心里暗暗發(fā)笑,他笑二人初次見面,居然這般若怯若羞,但他表面不露聲色,靜靜觀察。
黃帝與嫘祖怎知力牧心思?黃帝抬手指著石壁問道:“請教仙姑,此處為何只奉天地?”
嫘祖順眼望去,不覺臉色微沉,她輕聲嘆道:“唉,天地乃父母也,天生地就長成。我想,無論神與仙,還是人與鬼乃至于獸與禽,皆為天地所生養(yǎng),若無天地萬物皆亡,一切消盡;我生于天地之間,而長于天地之懷,畢生離不開天地半步,故而只供奉天地。民女以為,天地為主,其余次之,并非狂妄自大,純屬情系所致。”
嫘祖所言的確不假,她原本是凌霄寶殿上一只帛畫玉鳳,就在大殿橫梁之上;
這根橫梁乃是盤古開天辟地所留之物,生植在女媧娘娘桑園之中,太歲兄弟見它花紋古樸而且又粗壯蒼勁,經(jīng)女媧娘娘應(yīng)允,便伐來用做凌霄大殿橫梁。
由于年代久遠(yuǎn),在重新裝飾修繕凌霄寶殿之時(shí),太歲兄弟二人發(fā)覺這根橫梁被天蟲蛀蝕,便尋來新梁把它替換了下來,它卻無處放置,便找個(gè)天庭角落隨便一丟扔了下去,誰知這一扔非同小可,竟把個(gè)凌霄橫梁連帶上面這只帛畫玉鳳,一起滑落到了凡間雷公山上;
天長地久,這根橫梁居然在雷公山上萌芽生綠,長出了新葉,此葉橢圓形,葉尖齒狀;
它身上所生天蟲白色,卻不蛀蝕其本木,而改食新葉。
那根橫梁化生為桑樹,那白色天蟲化生為絲蠶,而那只玉鳳化生于雷氏人家,取名王鳳,俗稱鳳姐或者鳳姑。
雷公山因處于西陵部族境域,故隨本部姓氏為:西陵氏,陵即是凌,本來就是由凌霄而降,由凡地而生成,故稱其為:天生地就之仙。
鳳女生來會(huì)語,一歲知天地,二歲知幫鄰,三歲會(huì)弇索,(織線紡繩時(shí),一股為玄,二股為茲,三股為索。)四歲知植物,五歲會(huì)育桑,六歲便教人種桑養(yǎng)蠶,從此,鳳女白天飼蠶解繭,夜間繅絲織綢。
因得仙姑降臨福祉,西陵部族便過上了錦衣豐食之生活,所以西陵族群尊奉鳳女為酋長,故尊稱為:雷祖。
因是年輕女子,又稱:嫘祖。她本應(yīng)成為一代普度眾生之仙圣,卻因在凡間有段姻緣未了,故此她便又巡落于燕后山上,只待了結(jié)前緣。
卻在此處用種桑養(yǎng)蠶之法,抽絲編絹之術(shù),又豐富了這方百姓,實(shí)在是功德無量。
她身居嫘祖洞,心念天下事,卻時(shí)常屈指算來,終于算準(zhǔn)今日有貴客駕臨,她豈有不知之理?
喜從中來,她笑微微問道:“敢問國君,此番率眾巡游天下必定會(huì)途經(jīng)許多地方,可否有所收獲?且不知由此再游歷何方?”
黃帝剛要欠身答話,卻被國相力牧攔住,力牧心里早有準(zhǔn)備,這位力牧先生是何許人也?此人才智過人,思銳敏捷,心直口快,精通巫術(shù),能掐會(huì)算,聰明了得;
他是為大澤之主,牧人之祖,機(jī)智善戰(zhàn),曾一度被王母娘娘看中,欲召至天庭為將,又見軒轅急需人才,于是,便忍痛割愛才賜予了軒轅黃帝為相,以輔軒轅安定天下。
他察言觀色注意到了黃帝與嫘祖言談舉止,似有細(xì)微變化。
他突然感覺二人天生有著千絲萬縷之諴和,與其說是一種預(yù)感,倒不如說是一種確信,黃帝與嫘祖會(huì)面,乃是天然與必然之事。
當(dāng)二人初次見面之時(shí),從嫘祖言談中不難聽出,她無時(shí)無刻不在觀注著黃帝,即便是黃帝所做每件大事,全都在她的掌握和關(guān)注之中。
且說,力牧覺得由他這位相國來回答嫘祖的問話最為合適。
他示意一下黃帝,他向前幾步,朝著嫘祖拱手施禮言道:“微臣回仙姑的話。國君此番率領(lǐng)我等周游天下,意想求得安幫治國之理,途經(jīng)多地,我們也曾拜訪過不少賢能志士,雖說略有所獲,但終不如意。近日行至此地,方覺大開眼界,此處果然不同凡響,民生富足,同生同息,共甘共榮,安居樂業(yè),人獸祥和,卻又十分真善;這便是國君與臣等從中感悟出安幫治國之真諦。”
嫘祖仙姑聞此,她點(diǎn)頭說道:“國相真乃敏銳,列位身為天下主政,能悟出這般道理,且又道出這等見識,實(shí)為黎民之幸、天下眾生之福。”
力牧道:“多謝仙姑夸獎(jiǎng)。據(jù)悉,這里景象變故全都仰仗仙姑之功德,國君得知之后,便慕名來訪。”
嫘祖焉然一笑言道:“國相此言差矣,此間并非世間極好之處,只不過是略有變遷罷了,這一切的功勞應(yīng)當(dāng)全部歸功于這方百姓的造化,絕非民女一人之功。的確,民女拙見:民生富足,才有安定祥和;民心所向,才能眾志成城。今日之世,國君英明,又有國相及諸位賢能輔助,天下何愁不現(xiàn)昌平盛世。”
嫘祖仙姑的這番見解,著實(shí)使眾人吃驚不小,她身為一名女流之輩,居然對世間的道理,具有這等精辟論述,實(shí)在是難得。
軒轅黃帝越發(fā)感到與嫘祖仙姑攀談,真是豐富多彩,收獲甚大。
且說,眾人只顧暢談,不覺天近黃昏,一縷殘陽透過云縫斜射進(jìn)來,照得洞內(nèi)通徹明亮。
借著陽光,嫘祖偷眼看了一眼黃帝,只見他顏面白嫩透著微紅,濃眉大眼帶有幾分威嚴(yán),中等身材卻顯得十分勻稱和魁梧。
有關(guān)黃帝諸多事情,嫘祖聞知不少,她原以為他是一位老謀深算、十分嚴(yán)厲、且又德才兼?zhèn)渲畤ブ鳌?晌丛氲竭@位聞名遐邇的天下君主,居然還是這么年輕有為、慈眉善目、和藹近人。
二人剛剛見面,黃帝的音容笑貌,著實(shí)地?fù)軇?dòng)了嫘祖仙姑的心弦,使這位仙姑感到十分的順心合意,心海里一時(shí)間泛起了層層愛慕的漣漪。
自此,她時(shí)常處于遐想之中,越發(fā)想著多看黃帝幾眼。
她想:能與當(dāng)今天下君主一起談天論地,真是自己心悅之事,更是一生之幸運(yùn)。
她只這一想非同小可,從此奠定了嫘祖仙姑的終身大事。正是:
周游列國走天崖,
含辛茹苦減韶華;
遙尋真諦遇知音,
前緣今了添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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