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炎黃二圣入仙班(四)
且說共工見狀,急命兵卒后隊轉(zhuǎn)前隊急速向回撤退,他最后壓陣,不慌不忙一直與南夷人保持著一段距離。
自開戰(zhàn)以來,南夷人屢戰(zhàn)屢勝,幾次交戰(zhàn)均占得上風(fēng),自然士氣正旺,怎會把這一小隊兵卒放在眼里?只想一舉除掉這股華夏兵卒,哪里顧得許多?便一味窮追猛趕。
顓頊站在高崗之上看得真切,他神色緊張地觀察著前方情況。這次與南夷人交戰(zhàn)他深有感觸。
那日,他與共工及國相風(fēng)后率領(lǐng)華夏兵卒浩浩蕩蕩來迎戰(zhàn)南夷蠻人。
他們自以為華夏部落兵強馬壯,銳不可擋。他們剛到陣前,也擺好了決戰(zhàn)的架勢。
他們未見南夷人之前,華夏兵將人人士氣旺盛,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誰知,當(dāng)他們見了南夷兵將以及南夷人的布陣情況以后,不禁使顓頊三人大吃一驚。
看這蠻夷兵將個個虎背熊腰,面目猙獰,且又威猛無比;
只憑他們所持兵器,全是弓弩長茅,非常適合遠距離拼殺作戰(zhàn),與華夏兵卒所持的刀槍劍戟相比,蠻夷人已經(jīng)占據(jù)了上風(fēng)。
再看蠻夷人的布陣方法,首先是熊、羆、獅、虎、象等大型動物在前面開路,緊隨其后的則是狼群、窩子狗,它們責(zé)任追殺那些逃跑和頑抗的敵人;
在狼和狗的后面,又是一群弓弩手,他們專門用竹竿箭頭射殺被動物們遺漏的殘兵敗將。
即便有敵人都躲過了上述的攻擊,也恐怕難以逃過最后蠻夷人的長茅和牛刀。
就是用這樣的排兵布陣方法,有誰能抵擋得住呢?
果然,第一次交鋒,華夏兵將便被南夷人排山倒海似的攻擊殺得落花流水,死傷無數(shù)。
按常理,華夏兵部有老謀深算的國相風(fēng)后,又有智勇雙全、人稱智慧之神的少將軍顓頊,這二人不可能看不出南夷人的布陣用法,也許他們太輕敵了?總之,這仗下來,華夏兵將士氣大降。
此后交戰(zhàn)多次,均以華夏兵敗而告終。
高陽氏顓頊為此傷透了腦筋,茶不思飯不想,幾天過去,這人活脫脫瘦了一大圈。
風(fēng)后作為老臣、國相、軍師等職,他挖空心思尋找破解南夷人的陣法,他看到如今華夏兵敗的慘狀,也是心如刀絞;他見少將軍不吃不喝,人面黃瘦,更是心疼。
風(fēng)后覺得自己肩負(fù)使命、身挑重?fù)?dān),既無顏面對華夏百姓們,又無法向國君復(fù)命交差。
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情又是如何得悲哀與痛苦。
而共工則更是心浮氣躁、暴跳如雷,他見沒有退敵良策,便是一嘴埋怨、牢騷滿腹,他沖著顓頊和風(fēng)后叫嚷道:“我的少將軍,還有我的大相國、大軍師,你們二位倒是再想想辦法,你們平時的計謀哪里去了?我看如何向國君交代?”
“將軍只顧發(fā)些牢騷,卻不知南夷人的陣容強大。”他們登在高崗之上,俯視著兩軍陣前,風(fēng)后指著南蠻人的軍營說道:“將軍請看,南蠻人此時多么囂張?其實他們并沒有什么高超的作戰(zhàn)策略,只是倚仗訓(xùn)練好的大批牲畜為先鋒,在陣前橫沖直撞,我們的兵卒怎敵得過這些畜牲?”
“據(jù)說凡是牲畜全都懼火,不如我們用火攻如何?”共工插話問道。
顓頊則搖頭說道:“火攻也為南夷人善用之法,他們肯定也早有防范。”
“少將軍所言極是。我們此次必須尋個萬分把握的退敵之策,華夏兵將不可再敗。如今我們節(jié)節(jié)敗退,以黃河為極限,再也無路可退,只有誓死一搏,否則,我華夏部落將遭滅頂之災(zāi)。”風(fēng)后此時極其悲憤的說道。
…………
且說三人站在高崗上討論退敵戰(zhàn)法,思前想后,再三理論,始終也沒制定出一計良策。
正當(dāng)三人一籌莫展之時,忽聞韋琨趕到。三人不勝驚喜,準(zhǔn)知國君有良策下達。
他們從韋琨手中接過兵陣圖之后,三再研究,仔細對照,全都認(rèn)為此圖是上等的制敵法寶。
他們命眾兵將依圖布陣,共工則依計在南蠻人陣前挑戰(zhàn),引他們進入陣中。
此時,顓頊一見共工領(lǐng)兵“潰逃”得正歡,只道南夷人上了大當(dāng)。
他心里不由得一陣歡喜,他沖共工喊道:“將軍莫急,顓頊在此!”
共工領(lǐng)兵躲過陷阱和陷坑,剛剛與顓頊、風(fēng)后會合。
那些南夷人不知其中有詐,只見前面追趕的人和牲獸“撲通、撲通”幾乎全部陷進坑里。
情況突變,后面兵將不敢向前,頓時陣腳大亂。
顓頊一聲號令,滾石、火球齊下,如疾風(fēng)暴雨一般,直砸得南夷人“嗷嗷”亂叫,四散紛逃,頃刻之間,數(shù)萬之眾死傷大半。
兵敗如山倒,當(dāng)南夷人的殘兵敗將只顧向后逃命之時,顓頊發(fā)令,眾兵將一齊殺向陣中。
四面八方俱是喊殺之聲,此時的南夷兵將與以往大為不同,囂張氣焰一落千丈,此時他們只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了。
再看共工,數(shù)戰(zhàn)來的怒怨之氣和憤恨之情,全都貫通于手中這副雙塔石鞭之上,他如同車輪翻滾一般,經(jīng)過之后,俱是南蠻兵將的尸體和血跡,雪白的石鞭被血漿染得彤紅。
而其他兵將無不這等情緒,越殺越勇……
且說,此戰(zhàn)下來,南夷兵將所剩無幾,活著的土兵說,他們的頭領(lǐng)名叫韋干。
當(dāng)顓頊命眾人尋找到韋干之時,他已被大石擊中身亡。
于是,顓頊、共工與國相風(fēng)后率兵一鼓作氣,平定了南夷,統(tǒng)一了南方各小部落,此戰(zhàn)歷經(jīng)三年有余,華夏部落大獲全勝,這便是著名的南夷平亂之戰(zhàn)。
從此,華夏日漸強盛,民生富足,各部落相安無事,天下祥和太平。
然而,三年后,正當(dāng)顓頊他們大張旗鼓地凱旋之日,卻是黃帝病入膏肓之時;
眾位兵將本來滿心歡喜而歸,此刻心情一下跌入了低谷,全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顓頊來到黃帝的病榻前,向巫彭詢問道:“國君病情如何?怎的病成這副模樣了?”
巫彭向顓頊?zhǔn)疽獾酵饷娲钤挕N着碇v道:“少將軍與眾將去南方平亂,國君日夜擔(dān)心、操勞,病情亦時重時,用過多手段皆無特效。如今脈搏越來越弱了,以致毒火功心,并傷及到了五臟。”
顓頊又問道:“何不再度用藥?是否能有轉(zhuǎn)機?”
巫彭緊鎖眉頭,神色悵然地?fù)u頭嘆道:“我已經(jīng)竭盡全力了,只恐無藥可救了……”
“你何出此言?”共工怒道:“你號稱‘神醫(yī)’,卻沒辦法治療國君病情,要你何用?而今國君病成這樣,你罪責(zé)難逃!”
風(fēng)后與力牧二位國相見共工大怒,急忙上前勸解,力牧道:“將軍有所不知,巫彭先生所說句句實情,國君病至極點,并非巫彭之過也,俱是國君為了天下諸事不能靜心休養(yǎng)所致,他常常瞞著眾人,支撐著病體一熬就是通宵達旦。現(xiàn)在不是追究責(zé)任的時候,而是應(yīng)該多想辦法調(diào)治國君病情才是。”
巫彭滿目凄楚對眾人言道:“這次既是我?guī)熒褶r(nóng)在世,也恐怕難治國君之病了,請少將軍及諸位恕我無能。”
巫彭之言,頓時使大家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時間周圍一片寂靜,只有輕風(fēng)搖拂著樹葉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人群中有禁不住抽咽起來,顓頊也無奈地滴下了淚水。
這時,有人傳道:“國君要諸位進帳搭話。”得知國君醒來,無不驚喜,便一同進來。
只見黃帝瞇著無神的雙眼,似乎有話要對大家說,可聲音十分微弱。
顓頊、風(fēng)后、力牧、大鴻、常先、共工等重臣圍攏在跟前,聽見黃帝問道:“南夷之事如何了?”
顓頊聞聽,禁不住潸然淚下,國君此時仍在掛念著華夏安危。
他向黃帝稟道:“南夷平定,我部大獲全勝。”
黃帝面無表情,睜了睜眼輕聲問道:“風(fēng)后……力牧何在?”
風(fēng)后和力牧向前湊近身體,彎腰問道:“國君有何吩咐?”
黃帝道:“我命將……休矣,汝等……聽了,我去之后,天下諸……事由……顓頊代……掌……”
話未說完,一陣干咳,他幾喘不過氣來,巫彭忙為他捶背搓胸,并叫人端上來湯水讓黃帝喝了兩口,以緩解咳喘。
稍后,黃帝又道:“周游天下記載……諸事……力牧傳……予顓頊……以治國……扶……蒼生……”講到此,他幾乎用盡了渾身最后的氣力,在場所有人無不為之而傷心、動容、悲切。
眾人一齊伏身跪下,只聽風(fēng)后道:“請國君安心靜養(yǎng),臣等謹(jǐn)遵圣命,定不負(fù)國君重托。”
黃帝又想說什么,這時巫彭向眾人深施一禮言道:“請諸位見諒,國君再不可多說話了,讓他休息吧,有事我會及時向大家通報。”眾人聽了,全部退下。
且說,黃帝一直處于昏迷之狀。
顓頊見眾人不肯離開,便向大家說道:“此處不易人多,暫由我和風(fēng)后先生守護便可,請大家安歇去吧。”
風(fēng)后也道:“少將軍所言極是,看國君病情三五日內(nèi)恐難好轉(zhuǎn),我等還需輪流看護才是。”
力牧施禮道:“那就有勞二位了。”道罷,吩咐大家一同退去。
殊不知,當(dāng)眾人全部離開之后,丑時剛過,寅時即到,軒轅黃帝一口氣沒有接上來,便命赴西天。正是:
一曲悲歌頌英魂,
黃竹葦笙泣紛紛,
二帝功德垂史冊,
章章回回傳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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