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綁架
許清如瞪了程亦一會兒, 陳雪已經(jīng)抱著自己一堆東西轉(zhuǎn)移了陣地。
臨走的時候她拍了下許清如的肩膀, 像是安慰, 不過里面的鼓勵意味更重。
看不出來…真他媽看不出來!
最后一節(jié)課是自習(xí)課, 許清如怏怏地趴在桌子上,算著一道數(shù)學(xué)題。
大概是和人打了一架, 程亦倒是沒有在睡覺,只是不□□分, 一直在翻著書, 弄出點細(xì)碎的聲響。
沒有老師看著,很多人在小聲地討論題目,也有不少人壓低了聲音討論程亦。
來例假整個人都沒精神, 許清如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 耳邊只聽見身后碎碎的響動。
她脊背往后撞了下程亦的桌子,聲音軟軟的, 說的有些含糊不清,“安靜點。”
同學(xué)側(cè)頭往這邊看, 嗓子里吊了一口氣。
程亦抬了下眼皮子, 然后真的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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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xué), 許清如在位置上呆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收拾好東西往外走。
程亦自習(xí)上到一半就離開了, 那位置上空空如也。
臨著一中的咖啡店里, 周稟義幾個人和程亦松松垮垮圍在一個桌子上打著牌, 程亦沒精神, 眉毛都塔拉著。
有人賤笑著問他, “程哥,一中美女多不?”
程亦甩出一張牌,偏著頭,不咸不淡說,“就那樣吧。”
曹瑾倫捅了捅周稟義,“那什么,一中的許清如這次也和咱們程哥在一個班。”
“許清如啊。”周稟義快忘了這茬人,摸了摸后腦。
“昂,你上次說你那小對象。”
程亦抬頭望了他們一眼,懶洋洋的。
“上次我?guī)巳ザ滤上Ыo程哥他舅舅看著了,要不……”
‘啪’的一聲,程亦手上的牌全甩在了桌子上,不輕不重踹了下桌子腿。
他斜睨了他們一眼,聲音里暗含警告,“別動她啊。”
“哎喲!”曹瑾倫陰陽怪氣喊了聲,曖昧難言,“有情況啊。”
走了個顧青青又來了個許清如。
程哥這幾天審美偏向一中的小美女學(xué)霸了?
“乖乖,可以啊程哥。”有人跟著瞎起哄。
賤的慌。
程亦嘴角牽了下,順手抄起桌子上兩幅牌甩了過去,“滾你媽的。”
許清如站在咖啡廳里的玻璃窗外,靜默地看他們在里面打打鬧鬧,而后兩手空空地轉(zhuǎn)身回去。
一整個下午程亦都沒來,也并沒有老師來管,不過陳雪聳聳的愣是不敢回來,只好坐在新位置上和同學(xué)克制地低聲八卦。
“程亦不是轉(zhuǎn)學(xué)吧,聽六中的人說他是被勒令回家反省一個月,結(jié)果他爸還把他送過來旁聽。”
陳雪詫異:“真假啊?他居然也肯來?”
“不知道呢,你沒看咱們班的老師都不管他啊,只是過來混混,他爸估計是指望讓好學(xué)生帶帶他吧。”
“那個樣,什么好學(xué)生都帶不了啦。”
許清如手腕轉(zhuǎn)了轉(zhuǎn),筆尖險些把紙面劃破。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
楚子燁也沒有來上課,據(jù)說是回家了。
懶得管。
今天一整天都有點不舒服,許清如沒上晚自習(xí),自己買了杯熱飲邊走邊喝,感覺小腹的冰涼被緩解了不少。
校門口有個男的站了起來,沖著她喊了一聲:“如如啊。”
許清如瞇著眼睛看了看,眼熟。
明顯這個男人是在專門等她,一路小跑沖到她面前,笑了笑,“放學(xué)了?”
是她姑媽的男朋友,不過許清如只見了兩三面。
許清如往后退了一步,打招呼:“姑父好。”
今天天氣不錯,干燥且溫暖。
“你姑媽讓我來接你過去吃飯。”這個男人看著三十來歲,穿著黑西裝,長得還可以,名字叫孫景,沖許清如笑。
“啊?”許清如本能地表示疑惑。
姑媽和她很親,可是從來沒讓她男朋友來接許清如。
而且最近姑媽不是分手了嗎?
孫景不由分說拉過了許清如沖旁邊的商務(wù)車?yán)镒撸皝恚爝t到了。”
“等下……”許清如手臂揮了下,那杯熱飲滾落在地上,灑出點黑色的液體,她力氣到底是小,掙扎不過一個成年男人,跌跌撞撞被塞進了商務(wù)車?yán)铩?br/>
旁邊咖啡店里,程亦瞇著眼睛看窗外。
他有點近視。
“看啥呢?”曹瑾倫順著那方向望過去,登時來了精神,“喲,那不是一中那小妹妹么?那男的不對勁啊……誒程哥?”
他話沒說完,程亦拿起了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機大踏步往門外沖。
孫景不是一個人,還有個開車的同伙,他手里拿著刀子,許清如也就乖乖地安靜下來,不敢掙扎。
“你姑姑真他媽不是個東西,老子就是出去玩玩就要老子掃地出門?”他表情兇惡,流里流氣地踹了下前面的座位,“□□全家的,老子叫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許清如沒吭聲。
姑媽養(yǎng)了一個小白臉男朋友她是知道的,這事兒還經(jīng)常被親戚拿來說道,不過她沒放在心上過。
這個男人應(yīng)該不會傷害她,如果只是圖錢的話。
孫景罵了一會兒,瞄了瞄許清如,目光在她的領(lǐng)口上晃悠,猥瑣地笑了下,“我這小侄女長的不錯啊,來,姑父看看。”說著就上手,將許清如的下巴掰了過來,欣賞她這冷冰冰的表情。
許清如強忍著惡心,知道這是激怒他沒好處,一言不。
“老劉,這丫頭長得可以啊。”孫景沖著前面怪叫了聲,而開車的老劉從后視鏡里看見了許清如,也笑了下,“可拉倒吧,就你們家那老娘們,你要敢動她侄女,她不得把你皮扒了。”
他還叮囑了句:“咱要錢就行了啊,反正你這兩年陪她,也該多撈點。”
孫景嗤笑了聲,“真他媽懦夫一個。”
“小妹妹膽子可小呢,叔叔把你怎樣都不敢告訴媽媽的,對不對啊?”他手往下伸,扒開許清如的領(lǐng)口,色瞇瞇地調(diào)笑,“不然老子殺你全家啊。”
許清如忍無可忍,一巴掌拍開了孫景的手,冷聲道:“滾。”
她這勁兒下的大,孫景手給拍紅了,火辣辣的疼,反手就甩了她一耳光,“小□□,和你那姑姑一樣,欠收拾。”
許清如臉被打,連帶著頭也往旁邊磕,碰到了堅硬的玻璃,腦子登時嗡了下。
老劉忽而急剎車了下,車內(nèi)一陣晃蕩,他大罵,“哪個小王八蛋不要命了啊,□□媽的。”
一輛摩托車就停在車的面前,而那人連頭盔都沒帶,就堵在面前冷冷地看這車。
許清如勉力往前面看過去,心跳的很快。
程亦。
他一直不讓開,老劉怒了,打開車窗沖前面破口大罵,“喂,小兔崽子,你他媽想死啊?”
孫景這時候倒是緊張了起來,掐了掐許清如的脖子,瞇著眼睛問她,“你是不是認(rèn)識這人?”
許清如沒來得及回答,車窗已經(jīng)被人給一下子砸開,老劉的腦袋沒伸回去,直接被飛過來一頭盔砸的頭破血流。
而后程亦繞過破了的車窗將車門打開,孫景慌了,刀抵著許清如,“你他媽誰啊,滾一邊去,不然我弄死她。”
天已經(jīng)黑了,馬路上并沒有多少人,車燈晃人眼。
程亦站在車門處,胸口有點喘,看見許清如腦門被磕破了一塊,臉頰也腫起來,他閉了閉眼睛。
“把她放開。”他說,“不然我殺了你。”
山雨欲來的沉靜,孫景不自覺咽了下口水。
“有話好好說,好好說。”老劉反應(yīng)過來,捂著自己留學(xué)的傷口縮回了駕駛座,沖著孫景使了個眼色。
“我是她姑父,又不能怎樣,帶著她回去吃頓飯而已啊。”孫景喘了口氣,虛弱地笑了笑,把許清如往外面推,“犯不著啊,不愿意就算了,也別動怒。”
許清如給一把推到了外面,程亦將她拽了出來,她踉踉蹌蹌?chuàng)溥M程亦的懷里,而這時候老劉順手從車?yán)锩鲆粋€裝滿水保溫瓶,一股腦沖著程亦砸了過來,許清如下意識伸手去擋,手骨和金屬瓶子接觸的瞬間就麻了,抬都抬不起來。
商務(wù)車趁著這一會兒的兵荒馬亂,連忙倒車?yán)@過前面的摩托,快的幾乎看不清。
程亦也沒準(zhǔn)備去追,擼起許清如的袖子,看見手臂上隱約滲出了血,怒的想打人,“操,你他媽有病啊,伸手擋什么?”
他心里也知道,許清如要是不擋一下,自己這會兒沒準(zhǔn)得跪了。
許清如沒說話,臉疼得白,偏偏又流血又腫起來,咬著牙不讓眼淚掉下來,被罵了也沒說什么。
程亦感覺從來沒這么生氣過,偏偏又沒處火,他深呼吸一口氣,“你還能走……”
“算了。”
路上不少車呼嘯而過,程亦一把將許清如抱起來,臉好像是化不開的冰,陰沉地嚇人。
“我腿又沒事。”許清如吸了一口夜晚的涼氣,但還是順從地,坐上程亦的摩托。
程亦轉(zhuǎn)頭把許清如腦袋塞進了頭盔里,接著翻身騎上,許清如還在后面說著話,不過頭盔隔音效果不錯,程亦聽不清。
他吼了句,“老子聽不見。”
許清如急了,直接把頭盔摘下來給程亦,鼻子紅紅的,“你騎摩托,你戴啊。”
在前面眼睛吹風(fēng),應(yīng)該要帶上。
許清如就坐在后面,身子緊貼著程亦,手臂伸長把偷窺遞給他,呼出的氣息溫?zé)岫o謐。
“這是哈雷……別嘰歪,戴好了。”
許清如搖了搖頭,“你戴。”
她說話有濃重的鼻音,要么哭了要么拼命忍著。
程亦忍無可忍,腰身一轉(zhuǎn),掐著許清如的腰把她摁向自己,嘴唇不由分說貼上,狠狠地吮吸研磨。
很短,只是幾秒鐘程亦放開了她,一言不重新把頭盔給她戴好。
嘰嘰歪歪,毛病。
許清如不說話了。
哈雷騎行在路上,疾風(fēng)好像要把人往后面掃,許清如不知道什么時候抓住了程亦的衣服,指尖泛白。
醫(yī)院不遠(yuǎn),程亦迅停了車,將許清如弄下來,帶著她往里面走。
他看起來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只是話里還隱約壓抑著些陰冷,“剛才那兩人誰?”
許清如頓了頓,有點疲憊,“你問這個干什么?”
程亦帶著她轉(zhuǎn)了個彎,不知道往哪里走,煩躁的狠,那幾個字似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字一頓,“殺了他們啊。”
許清如停住了,干巴巴地拉住程亦的衣袖,“要先去掛號……”
臉上倒是無所謂,只是手好像流血了,大面積的皮膚呈現(xiàn)青黑色,血已經(jīng)洇到了衣服上,非常嚇人。
即使是晚上,醫(yī)院人也還是不少,程亦讓許清如坐在一旁,自己去排隊掛號,心里焦躁的很。
大概是表情太過陰冷,周圍人都離了他遠(yuǎn)點。
許清如安靜坐在一旁,看見程亦打了個電話,不斷分神想其他的事情,以此讓自己不是那么關(guān)注手臂的疼痛。
得告訴姑媽,不然她這個男朋友會做出什么事情來都不一定。
不能讓家里人知道瞎擔(dān)心,不然還會怪姑媽。
嗯……
程亦拿著掛號單走過來,看了下許清如,睫毛閃了下,“疼嗎?”
“還行,你手機能借我下嗎?我先打個電話。”許清如站起來,盡量不碰手臂,眼睛看程亦的手機。
程亦自然地牽著她還好的那只手,有點急,“先去看醫(yī)生。”
“我先打電話,不然我家里人擔(dān)心了。”
程亦睨了她一眼,威脅道:“你再嘰歪?”
這里是醫(yī)院。
她不說話了。
傷口處理的還算好,許清如額頭上又給貼了個大號創(chuàng)口貼,出來的時候臉腫起來的那部分已經(jīng)消的差不多了,手臂也被包扎起來。
程亦坐在外面等,他雙手撐在膝蓋上,一掃往日懶散的姿態(tài),眼神銳利,正在把手機收起來。
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了,許清如走過去,問程亦要電話,“我沒事了,手機借我。”
程亦檢查了下許清如纏著紗布繃帶的手臂,接著把手機放在她手上。
許清如轉(zhuǎn)過身去打電話,現(xiàn)在這鬼樣子是不能給家里人看見的,只好撒謊說住在了姑媽家里,而后立刻和姑媽打電話,提醒她注意孫景,順便不要露餡了。
姑媽在那頭大驚小怪,“我在國外呢,不知道那慫蛋敢動你,你沒事吧寶貝兒?”
許清如錘了錘自己的肩膀,輕聲道:“我沒事的,姑媽你自己要注意一下。”
用別人的手機,她不好說太多,簡要又說了兩句,接著把手機掛掉。
她不小心瞥見了通話記錄,前面兩個都是祝川。
“給你。”許清如把手機遞給程亦,看著他接過去。
今晚程亦好像除了火就是沉默,還坐在座椅上。
醫(yī)藥費也是他出的,許清如心里有點過意不去,“麻煩你了,那個,醫(yī)藥費多少,我給你。”
程亦直接站起來,略過這茬,“餓死老子了,你吃飯沒。”
許清如跟著站起來,輕輕搖了搖頭。
她不餓,大概是腦子里被驚嚇過以后影響了胃里的神經(jīng),并不想吃東西。
孫景原本帶著她是要往郊外開的,這里距離市中心還有一段距離,許清如原本想住姑媽家里,可是她人在國外,只好決定回學(xué)校住。
原本她是住校生,在學(xué)校里有床位的,只是不知道校門還讓不讓進了。
他們出了醫(yī)院,程亦冷不防問許清如,“那兩個人,一個叫孫景,一個叫什么劉禹飛?”
許清如摸了下自己還腫著的臉,有點詫異,“你怎么知道?”
那就是了。
程亦磨了磨后槽牙,告訴她,“車牌號。”
他記憶力很好,剛才那種情況下一下子就記住了車牌號,之后順著查,很容易就能查出來。
聯(lián)想到他之前說的殺了他們,許清如有點心驚。
“謝謝你啊,不過你不用操心,我……”
“我不用操心?”程亦嗤笑了一聲,不知為何脾氣又上來了,語氣有點刻薄,“我不操心等著看你他媽送死去啊。”
其實許清如送死什么的,和他也沒關(guān)系。
許清如抿了抿唇,感到一陣疲累。
她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今晚一直繃著沒讓情緒擴散,可是剛經(jīng)歷過那種事,胸口就好像悶得喘不過氣來,只想一個人呆著好好哭一場。
他們沉默下來,許清如踢了踢路邊的小石子,良久小聲說了句,“你脾氣真差。”
“你不早就知道。”程亦瞥了她一眼,看見她委委屈屈的表情,只覺得所有脾氣都煙消云散了。
那么蠢校門口都能給人綁走,傻逼一樣幫他擋那瓶子,一幅強撐著沒事的鬼樣子。
程亦靜默了一會兒,又開口,“你怎么不哭啊?”
“哭有什么用啊。”許清如悶悶的,也沒計較程亦的話。
醫(yī)院附近有不少餐館,兩人都不餓,不過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做什么,只好站在原地看著對方。
許清如的嘴唇紅紅的,程亦嘴角不自覺扯起來,想到了之前那個吻。
她嘴唇有蜜一樣,吸引著人想舔一口。
正想著,許清如卻主動后退了一步,眼睛低垂著,“今天謝謝你了,醫(yī)藥費我會還給你的……”
程亦眉毛皺起來,有點不耐煩,“你就惦記著這個?”
許清如眼睛濕漉漉望著他,不然還能惦記什么?
他喉嚨突然就干了一下,喉結(jié)那塊有點癢。
許清如揉了下眼睛,更顯得眼尾有點紅,“那個……你回去學(xué)校嗎?”
程亦頓了下問她,“去什么學(xué)校?”
“我今晚想住學(xué)校,不然被我媽看見了不太好。”許清如摸了摸鼻子。
程亦舉起手機看了下,晚上九點半。
學(xué)校早關(guān)門了。
他莫名有點開心,晃了下手機:“看來你去不成了啊。”
晚上,風(fēng)吹得有點冷,許清如不自覺緊了緊自己的袖口。
程亦大少爺難得注意到了,也沒要他的哈雷,招了輛計程車和她一起進去。
司機問去哪兒,程亦隨便報了個地址,是市中心,離學(xué)校也很近。
許清如望了望他。
程亦解釋了下,“我舅舅的房子,空著沒人住……”
“不用,我去學(xué)校就行。”
“門都關(guān)了,你怎么進?”
“我翻墻啊。”
還好穿的校服,沒區(qū)別。
程亦短短地笑了一聲,“許清如啊。”
許清如回她:“嗯。”
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
“你以前都是這么死倔的么?”
許清如不高興理他,心里默默地說:這叫有原則。
“老子真是多管閑事。”程亦輕哼了一聲,有點不高興。
許清如唇角彎了下,“嗯……這不算吧?”
程亦仰著,從后面看許清如的側(cè)臉,聲音很懶,“怎么不算,你是我女朋友么?”
女朋友?
顧青青嗎,她親眼看見了程亦是多敷衍的。
許清如嘴角瞥了下,“你女朋友都不見得你會上心多少。”
說完卻立刻察覺到不對勁,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程亦在后面悶笑了一聲,聲音壞壞的,“你說的不錯啊,不過老子為什么要對你這么盡心盡力?”
以他來說,的確算是盡心盡力了。
他忽而起身,唇角好像要擦過許清如的耳廓,氣息好像吐在她的臉上,逗她,“你心里沒點數(shù)啊?”
許清如稍微側(cè)開了一點身子,轉(zhuǎn)頭對上他的眼睛,說的一板一眼,“因為正義感。”
前面的司機沒忍住,噗嗤笑了聲。
他調(diào)侃,“小伙子,不行啊。”
程亦磨了磨牙,想狠狠欺負(fù)一下許清如。
司機大叔還在繼續(xù),“你們這小年輕真活潑,猜來猜去的。”
“大叔,你好好開車……我們沒什么的。”許清如心里有點虛,沖著前面司機說。
司機變本加厲:“小姑娘容易害羞啊,小伙子你別氣餒。”
許清如噎住了,程亦無聲地笑開,閑的,“傳授下經(jīng)驗啊前輩。”
說罷瞟了下許清如,輕佻道:“我這媳婦不好追……嘶,我操。”
許清如不動聲色踩了下程亦的腳,端著一張臉,隱約不高興了。
大叔呵呵笑了下,“哎呀,這種事情哪有什么經(jīng)驗嘛,就是要看你心誠不城了啊。”
程亦沒有心的。
一路無言,許清如堅持要回學(xué)校,也不知道在矯情什么,弄得程亦有點上火,想直接一走了之得了,臨了卻又放不下心。
他抱著胸,萬分的傲慢,跟著許清如摸到了學(xué)校的圍墻附近。
“翻墻我有經(jīng)驗的。”許清如跟他保證,末了趕他,“你回去啊,晚了家里人該擔(dān)心了。”
黑燈瞎火,許清如聲音又軟又甜,即使是在嘮叨,聽著也不煩。
他只有一個念頭:親上去。
程亦沒有心的,不過他今天隨隨便便為了一個人連命都不要。
這本身好像代表了什么東西。
他一言不跟著許清如,呼吸聲也很淺,隱在黑夜里。
圍墻比起六中來說很矮了,但是比許清如高不少,程亦就站在一旁看著許清如手腳并用往上面爬。
許清如忽略掉了一點,那就是自己的胳膊此刻光榮負(fù)傷了,自己剛伸出手的時候,就被程亦不客氣揪了回來。
程亦一手圈著她,微微低下頭,斥道:“你不要命了?”
許清如也后知后覺,手臂因為剛才那番動作有點疼。
“我高一的時候住校,經(jīng)常翻。”許清如看著這墻頭跟程亦辯解,察覺到自己正在他懷里,略微動了動想掙扎出來。
“別動。”程亦的鼻尖被許清如的頭掃過去,癢癢的,好像也香香的。
許清如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身體緊繃著,壓低了聲音,“怎么啦?”
為了防止有人翻墻頭出去,晚上有時候會有巡邏的體育老師,許清如以為他們來了。
程亦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xù)圈著她,聲音也同樣壓低了,帶著一絲黯啞,“跟我回去,嗯?”
有點意亂情迷的味道。
許清如越僵硬。
而后她胳膊肘往后推,自己慢慢地站穩(wěn),沒理程亦,自己琢磨著怎么一個人上去。
這拒絕的意味不言而喻,程亦瞥了下嘴,“你真是自找罪受。”
“程亦。”許清如聲音有點悶,“我不是你以前那些……女朋友。”
也不是隨隨便便親吻上床,再隨隨便便分手的女孩兒。
程亦承認(rèn),自己在剛才的一瞬是有那么一點想法的。
克制不住。
沒說什么話,程亦手一撐,自己就先翻上了墻上,接著坐在上面,沖許清如張開手。
面無表情的樣子,許清如怕他半路把自己摔下去。
但她只是猶豫了一會兒,接著伸出了自己的手,在程亦的幫助下跌跌撞撞上去了。
程亦不可避免地攬著她的腰,兩人的呼吸聲近在咫尺,她克制地不去想,拍了拍程亦的手,“謝謝了,我自己跳下去就行。”
不高,但是跳下去還是有點怵。
程亦坐在圍墻上,不知道為什么很安靜,看了眼這個高度皺了下眉毛,許清如已經(jīng)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準(zhǔn)備往下面跳。
“什么人?!”
一道手電筒的光直直射過來,許清如被嚇得一個沒站穩(wěn),失去重心直接臉朝地栽下去,程亦眼明手快拉了她一把,卻沒控制住自己也掉了下去。
半空里他轉(zhuǎn)了個身子,將自己墊在下面,狠狠砸到了地上,上面還有個許清如。
他呻.吟了聲:“我操……”
許清如在黑暗里戳了戳程亦的臉,聲音里很驚慌,“你沒事吧?”
她身子挺軟。
手電的光在下面亂掃,老師循著聲音一路沖這邊小跑著過來,許清如方才壓到了手臂有點疼,可是這時候也不得不站起來,拉著程亦就跑。
一中的地形她熟悉,程亦跟在后面抱怨,“你慢點啊。”
今晚真他媽刺激。
老師在后面追著,許清如聲音都快破了調(diào)子,“你快點快點。”
被抓到寫檢討不算什么,可是家里人知道了簡直就不得了。
他們迅拋進了學(xué)校的小花園里面,許清如拉著程亦驚魂未定地躲了起來。
老師追了一會兒也就沒追了,罵了兩句又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才走回去。
剛才跑的實在是太著急了,許清如拼命的喘氣,這會兒倒是覺出餓了。
剛想要說點什么,程亦的手已經(jīng)悄悄捂住了她的嘴唇,接著她聽見程亦意味深長地一聲:噓。
又有老師?
許清如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了,緊張的窩在程亦懷里,兩人蹲在小花園里面豎著耳朵聽外面動靜。
十點半,是高三的住校生下晚自習(xí)的時間。
有腳步聲接近,接著是很急切的……親熱聲音。
許清如目瞪口呆。
小情侶最喜歡下課的時候膩歪一陣子,程亦明顯笑了,貼著她耳邊問她:“一中的?”
他還真是不放過一點嘲諷一中的機會。
記仇成這樣,真是沒誰了啊。
她黑著臉聽外面的響動,那男的手腳不干凈,那女的呼吸有點急促,接著接吻的聲音和低聲絮語……
好在他們沒持續(xù)很長時間,幾分鐘也就離開了,聽著他們走遠(yuǎn),程亦漫不經(jīng)心點評:“這男的是不是萎啊?”
許清如炸了,從他身邊跳起來,“你瞎說些什么話呢。”
“不然?”程亦也站了起來,嘴角若有若無噙著一絲笑。
大半夜小花園里的一對情侶,他剛才還真以為要做什么,滿肚子不正經(jīng)地等著看許清如到時候什么表情。
這個人一天到晚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許清如輕輕嘆了一口氣,“我要回宿舍了,你怎么辦?”
“你說怎么辦啊,本來這時候我早躺我床上睡了,犯得著在這破學(xué)校里面挨凍。”程亦開始沖許清如抱怨,分不清真假。
不過說真的,他還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
大半夜的翻墻頭進學(xué)校里?
“對不起啊。”許清如是真的在道歉,剛才因為他們那一出,值班老師怒不可遏,加強了巡邏,眼下是別想要出去了。
讓他等等再翻出去顯然也是很不好的提議。
許清如想了一會兒,問他,“要不,你去體育室那邊待一會兒……?”
她知道文體館的體育器材室,窗戶壞掉了,可以翻進去,好過在外面受凍。
程亦盯著許清如看了會兒,他倒是可有可無,聳了聳肩膀。
想了想,他還是告誡道:“你別又坑了我啊。”
不過就算坑了,他也無所謂。
至少不那么無聊了。
“不會的。”許清如這次跟他保證,心里也有點虛。
體育器材室沒人,許清如做賊一樣把程亦帶過去,兩人跳了窗戶從里面進去,許清如拉了厚厚的窗簾才敢開燈。
器材室里有空調(diào),還有值班人員平時睡午覺的睡椅,正好兩把,只是亂了一點,各種器材都在亂丟。
許清如一進去就開了空調(diào),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臉,“凍死啦。”
程亦鬼使神差的也想搓一下她的臉,然后被硬生生克制住。
墻壁上有掛著的鐘,夜里十一點。
宿舍都關(guān)門了。
“喂。”程亦喊她。
許清如回頭,“你能不能不要喊人喂?”
很沒禮貌。
程亦活動了下脖子,斜看著許清如,“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點?”
提這提那,要求還不少,曹瑾倫他們敢這么和他說話,早就準(zhǔn)備要去見他的圣母瑪利亞了。
“那你以后對人別那么壞了。”許清如走過去,先念了句對不起,接著躺在了睡椅上,頭往后面仰。
這叫個什么事兒。
程亦也學(xué)著許清如躺在椅子上,睜著眼睛看天花板,嘖了一下,“你自己說你是不是有毛病。”
許清如沒吭聲,她也在反思自己有沒有太矯情。
好像……也沒?
她開始振振有詞:“是你自己要翻上去的啊,我本來一個人慢一點也可以的,然后我還能早一點回去宿舍里。”
程亦沒料到許清如還有這么強詞奪理的一面,一時間倒是樂了。
他們兩人并排躺在睡椅上,安靜地說著話,聲音都有點低,燈都被許清如關(guān)掉了,只剩下一盞小臺燈,散著點溫柔的光。
許清如的聲音染了點困意,程亦適時地沉默,感覺到她的聲音一點一點地低了下來,最后化為淺淺的呼吸聲。
他輕手輕腳地起身,想去把臺燈給關(guān)了。
真是有點奇妙,翻墻翻窗滾進了一個破器材室里,老舊空調(diào)運作出嗡嗡的聲音,而許清如安靜地在自己身邊睡著了。
她的睡容很好看,睫毛印在了白皙的皮膚上,在昏黃燈光的映襯下整個人都柔和了不少,溫和無害。
程亦舔了舔牙尖,又想起在哈雷上自己對著她不管不顧吻下去的時候。
親完連自己都驚訝,卻一點都不后悔,現(xiàn)在想起來,嘴角都會不自覺揚起舒心的弧度。
他盯著許清如看了一會兒,伸手幫她整理了下毯子,接著拉燈躺回去。
什么也沒做。
程亦佩服自己。
并且暗暗地夸了自己:老子真他媽是個君子。
嗯。
在睡椅上躺了一晚上,第二天腰酸背痛是難免的。
許清如是被嚇醒的。
她沒鬧鐘,程亦當(dāng)然也不會設(shè)一個手機鬧鐘,知道文體館里有人開門了,工作人員開始走進來出很重的聲響才把許清如驚醒。
程亦還在睡,被魂飛魄散的許清如一把搖醒,“程亦醒醒,有人來了。”
程亦睡眼惺忪,這臺詞怎么他媽的跟偷情的人一樣?
器材室是在文體館里面,當(dāng)然不能大搖大擺地走進去,許清如迅收拾好了躺椅上的毯子,做賊一樣瞄了瞄窗戶外面沒有人,直接跳了下去。
外面是草坪,許清如在下面招呼著他:“快點啊程亦。”
越來越像偷情的了。
程亦故意不緊不慢地動作,看著許清如急的不行暗自笑,隨后在器材室的門被打開的前一秒鐘準(zhǔn)確跳了下去。
還早,這時候趕去學(xué)校連早自習(xí)都還沒開始。
許清如舒了一口氣。
程亦卻直直地跟她走了相反的方向。
許清如還有點楞,問他:“你去哪兒?”
程亦頭也沒回,“困成狗了,回去睡覺。”
許清如就睡在旁邊,他挨到半夜才睡,剛瞇了沒兩個小時又被搖醒了。
程亦頭一次知道就在嘴邊卻吃不到是什么感覺了。
他隱隱約約覺得有什么事情,可能會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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