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死局
四人聯(lián)手,饒是天靈子修為精深,也難以抵擋,頓時險象環(huán)生,而那邊,木頭和高庸涵也打作一團(tuán)。就在這時,一聲鐘鳴響徹天地,越冶陽終于變色,大喝一聲朝神廟深處疾奔而去,而圍攻天靈子的四人中也分出了兩人,尾隨其后而去。
天靈子大急,知道潛入神廟盜取法器的弟子泄露了行蹤,高呼到:“秦崢,趁著老妖怪不在,你還不出手?再過片刻,那件法器誰也別想拿到!”
一聲輕笑,一個矮小的身影從祭壇后方突然冒出,一揮手,無數(shù)的靈訣擊出。漫天靈訣形成了一道大網(wǎng),將越冶陽等三人擋在了神廟大殿之外。隨著一聲聲沉悶的咒語,靈訣大網(wǎng)極速增大,將祭壇所在的一片廣場全部給包裹起來。越冶陽臉色鐵青,屈指一彈,那個機(jī)關(guān)傀儡合身撲到了靈訣之上,轟然一聲巨響,機(jī)關(guān)傀儡被震得倒飛出去,摔落時已經(jīng)成了碎片。可是這一擊之下,靈訣大網(wǎng)一陣劇晃,越冶陽三人齊齊出手,硬生生將面前的靈訣擊碎,聯(lián)手攻向那人。
場中頓時戰(zhàn)作一團(tuán),接二連三的異變,令眾人應(yīng)接不暇。高庸涵偷眼望去,那突然出現(xiàn)的身影,果然是靈訣書院之中那位少年。他并不知道這些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叔梁乞”口中的法器是什么東西,但是眼前這種情形,無疑是極為有利的。原本已經(jīng)陷入絕境,此時形勢完全倒轉(zhuǎn)過來,著急的反而是越冶陽等人了。
“咱們?nèi)寺?lián)手,除掉這些人。”天靈子以一敵二,雖說有些吃力,總算是將局勢穩(wěn)了下來,長舒一口氣大喊道:“秦崢,法器到手之后怎么算咱們私下再說;小兄弟,你那朋友我?guī)湍憔瘸鰜恚缓笤偎湍銈儼踩浑x開,如何?”
“成交!”答話的是秦崢,他的修為顯然比天靈子更高,但是越冶陽三人是八大護(hù)法中實(shí)力最強(qiáng)的,所以也只能勉強(qiáng)阻住三人,不讓他們沖進(jìn)后面的大殿之中。
“除了我那朋友,到時我還要帶一個人出去!”只應(yīng)對一個棲綿族修真者,高庸涵輕松了許多,雖說不是穩(wěn)操勝券,但至少可以不落下風(fēng)。
聽到三人肆無忌憚的言語,越冶陽大怒:“你們?nèi)舜笱圆粦M,當(dāng)真是狂妄之極,神廟豈是你們?nèi)鲆暗牡胤剑 闭f完一聲厲嘯,嘯聲中祭壇上空的那個氣旋突然開始翻騰,一道血光打在祭壇上,祭壇一陣抖動居然慢慢活了過來。越冶陽等六人齊齊一輪疾攻,趁著高庸涵等三人手忙腳亂之際,驟然后退到祭壇一側(cè)圍成一圈,而身受重傷的飛魚,也被護(hù)在了圈子里面。
從地底傳來沉悶的聲音,每響一聲,地面便顫抖一下,原本堅(jiān)硬無比的地表龜裂開來,無數(shù)枝條藤蔓從地底下鉆了出來。祭壇在低吼聲中立了起來,與那些枝條匯合在一起,慢慢變成了一株大樹,只是這株大樹表面滿是緩緩流動的鮮血,恐怖之極。
“鬼哭藤,想不到這個老妖怪居然是個樹妖!”天靈子面色凝重,澀聲道:“難怪這么多年來,一直有祭壇吃人一說,想不到咱們辛辛苦苦請來的,根本不是神仙倒是個妖怪!”
“我們都錯了!原本還想著趁老妖怪這幾日不在,搶了那法器,沒想到它的真身居然藏在祭壇之中,嘿嘿!”秦崢一陣苦笑緩緩搖頭,話中滿是說不出的失望,知道那件法器已經(jīng)不可能得手了。
鬼哭藤乃是世間第一等兇物,即便是一般的修真者,也不敢單獨(dú)應(yīng)對。而眼前這株鬼哭藤,樹齡至少在九百年以上,最可怕的是這么多年來,它前前后后吸食了至少上百名修真者的靈胎,單從氣息上就可以判斷,其內(nèi)在的實(shí)力已經(jīng)高到了無法想像的程度。修真者的靈胎非常寶貴,尤其是對于一些邪派高手而言,更是難得的補(bǔ)品。就算是當(dāng)初的詭鵬,也不過利用藏鴉指環(huán),和血凝大法吸取了十多位修真者的靈胎,就在短短十余年間一躍而成為頂尖高手,不過這種做法歷代是修真界的大忌,所以詭鵬后來才會被群起而攻之。這株鬼哭藤利用靈渚古墟,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不知害了多少修真者,天靈子一念及此心中一片慘然。
“叔梁乞,你居然敢勾結(jié)外人,盜我法器,今日容不得你!”那樹妖俯身指著天靈子一頓呵斥,語調(diào)低沉,有種說不出的血腥。跟著一聲大吼,一條粗大的枝條猛地往上一擊,挾裹著一片血光狠狠砸在靈訣大網(wǎng)上,漫天靈訣頓時被擊得四下飛濺。隨著吼聲,神廟內(nèi)回響起無數(shù)回應(yīng),就見層層疊疊的大殿、樓閣仿佛都活了過來,數(shù)十株鬼哭藤慢慢朝這邊靠了過來。最先那株鬼哭藤的枝蔓上,掛著一個黑衣老者,正是先前一直跟在高庸涵身后的那人,只是此時他已然送命。“這就是你叫來的人吧,嘿嘿,他差一點(diǎn)得手,不過終歸是死路一條。”
“就算今日死在這里,總不能讓我死的不明不白,你倒底是什么來歷,在靈渚城一呆就是八、九百年,倒底想要做什么?”此時,數(shù)十株鬼哭藤聚攏過來,將四周圍得水泄不通,天靈子知道今日絕無幸理,索性看看那樹妖還有什么話要說。
“哼!”那樹妖對天靈子的問話不屑一顧,扭頭看著秦崢說道:“這么多年,我與你一直相安無事,今日為何也要來壞我大事?莫非,你真的以為我念在過往交情上,不敢殺你么?”
“你利用靈渚城重建祭壇之際,附身在鬼哭藤身上做出這等事情,就不怕仙界知道了回頭收了你?”
“你還不是一樣,這些年躲在城里,將城中居民全部變成了僵尸,要是被仙界知道了一樣不會放過你!”那樹妖仰天大笑,對于秦崢的話毫不在意。
“原來,你才是靈渚城內(nèi)的慘劇的罪魁禍?zhǔn)祝 碧祆`子一聲怒喝,瞪著秦崢厲聲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何要這么做?”
秦崢閉目仰天長嘆,良久才睜開雙眼,眼中盡是無奈,指著那樹妖說道:“我和他本是仙界骨蘊(yùn)真人座下的一對仙童,可惜真人由于得罪了仙界之主,被廢掉修為禁止在九重天境當(dāng)中,而我們則成了無人收留的棄兒。九界坍塌之時——”
秦崢和那樹妖,也就是另一個仙童景嶸,由于修為太弱,在九界坍塌當(dāng)中肉身盡毀,后來總算保住了神念不滅,悄然流落到靈渚城內(nèi)。經(jīng)歷了這場變故,景嶸心性大變,后來在毀棄的祭壇下,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一件源自仙界的法器,私心作祟之下背著秦崢將法器藏了起來。后來借助叔梁乞之手重建祭壇,利用靈訣府不斷灌注的靈力,蟄伏在神廟內(nèi)開始了漫長的修養(yǎng)。秦崢心思相對要單純得多,只是附身在一個剛剛死去的少年體內(nèi),按照記憶中的法門緩慢修行,以求能恢復(fù)元?dú)狻?br/>
畢竟是一起相處了數(shù)千年的同伴,對于景嶸的情形,秦崢慢慢察覺到了一些異樣,可是以他當(dāng)時的修為,根本沒辦法將景嶸喚醒。為了不致使城中百姓,被神廟一點(diǎn)一點(diǎn)吞噬掉性命,秦崢逼不得已使出了一個法子,雖說將眾人變成僵尸,卻勉強(qiáng)留住了他們的性命。秦崢的修為、見識出自仙界,自然一眼就看透了“叔梁乞”的真實(shí)身份,不過兩人只是稍稍接觸了一下,并沒有深交。而靈訣府前后三代祖師,也始終不知道秦崢究竟是什么來歷,只是隱隱猜到和那件法器有關(guān)。
隨著不斷有修真者被誘致靈渚古墟當(dāng)中,秦崢覺得景嶸有成魔的征兆,于是數(shù)次潛入神廟,想要找出癥結(jié)所在,可惜均無功而返。而景嶸則看在往日情分上,對秦崢的舉動視而不見,只是在最后一次,警告秦崢不得再入神廟半步。至于這一次為何撕破顏面,則完全是主板巧合聚在一起的緣故。首先是秦崢和天靈子幾乎同時感應(yīng)到,景嶸的氣息消失無蹤,似乎離開了靈渚城。再就是高庸涵的突然出現(xiàn),給了秦崢極大的希望。
聽到這里,高庸涵大為詫異。起先景嶸就通過越冶陽之口,說他是什么“故人之后”,此時秦崢又是這么一個說法,惹得眾人齊齊朝他看了過來。
“這件事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高庸涵一臉愕然,反問道:“我只是陪一個朋友進(jìn)來,找人而已,有什么問題么?”
“我已經(jīng)讓越冶陽傳話給你了,你不但不聽,反而還殺了我手下一個護(hù)法,今天你也一樣逃不掉。”
景嶸話音剛落,秦崢登時急道:“你瘋了么?你難道忘了他身后那人是誰?就算你不念在往日的恩情,也該掂量掂量,就憑你是那人的對手么?”
這么一說,天靈子看高庸涵的眼神都變了,沒想到自己故意引來的修真者,居然有這等來歷。剛才聽到秦崢那番話,得知眼前兩人乃是仙童時,天靈子就已經(jīng)瞠目結(jié)舌了,到了此刻,世間竟然還有讓仙童如此忌憚的人物,除了仙界中人還能有誰?
說到這里,高庸涵倒是有些明白過來了,當(dāng)下笑道:“兩位可是說的凝愁仙子?”
那株鬼哭藤突然一陣亂擺,樹干處隱隱現(xiàn)出一個身影,那身影便是景嶸的真身,仔細(xì)看了高庸涵一眼,點(diǎn)頭道:“你這小子果然和仙子有些瓜葛,不過我仍不會放過你,今天所有的人一個都不能走!”
“你究竟仗的是誰的勢,居然連仙子的面子也不顧?”秦崢皺眉道:“還有,這么多的鬼哭藤,你是從那里弄來的?”
“你說呢?”景嶸一臉的得意,目光中流露處濃濃的殺意,話已經(jīng)說得差不多,該時候動手了。
“傳說,鬼哭藤只出現(xiàn)在曲堰谷、七殺回廊等大兇之地,難道說——”高庸涵的見聞已經(jīng)廣博了許多,這句話一下子說到了點(diǎn)子上。
“這些問題,還是等你們死后去幽冥界再問吧!”不容高庸涵把話說完,景嶸手一揮,無數(shù)枝條朝高庸涵等三人襲去。
高庸涵情知形勢已經(jīng)兇險到極致,此時不再有所保留,火螈、云絲天龍等盡皆施放出來,大片大片的火光和閃電圍聚在身邊,聚象金元大法更是掀起一道道金光。鬼哭藤不愧是世間第一等兇物,枝蔓橫飛蕩起一層層血光,竟是以鮮血與地火熔漿相抗衡,同時還不忘借助藤蔓編織成一張細(xì)密結(jié)實(shí)的大網(wǎng),將三人分別包裹。
三人中以秦崢的修為最高,但是他不比景嶸吸取了那么多靈胎,完全是憑借以前的底子修行而來,此時被五六株鬼哭藤圍攻,也自手忙腳亂。天靈子更不用說,只怕支撐不了多少時間,就會被鬼哭藤給纏住。至于高庸涵,雖說有異獸、法器相助,同樣難以抵擋無孔不入的藤蔓。
接連幾聲悶哼,那是秦崢受了傷,又傳來一聲厲嘯,那是天靈子不惜放出靈胎拼命。高庸涵呢?高庸涵已經(jīng)被幾條藤蔓纏住,左腿血肉幾乎被吸食一空,和鬼哭藤的天賦比起來,詭鵬的血凝大法還是略遜一籌。最可怕的,還是鬼哭藤攜帶的劇毒,左腿的傷勢雖重,卻還能勉勵支撐,但是劇毒襲來就難以抵擋了。
高庸涵一陣頭暈?zāi)垦#蛩阕员`胎,免得落入景嶸之手。恍惚中,耳邊傳來火螈歡快的叫聲,一個美麗的白色身影飄然而至。高庸涵心頭劇震,極力想睜開雙眼,看清楚那朝思慕想、夢縈魂?duì)康娜蓊仯上б廊怀脸粱枇诉^去……
第五卷任是行人無定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