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航行, 漫長又焦灼。
    靠近銀水星的外太空, 上千艘帝國主戰(zhàn)太空艦陣列在前。
    其他不計其數(shù)的輔助飛船，不停的游弋穿梭在各個主戰(zhàn)太空艦之間。
    訓(xùn)練有素, 井然有序。
    上將們所在的太空堡壘, 被保護在眾多太空艦的中央，眾星拱月。
    一艘艘飛船的引航燈照亮出一片一片的光圈，把漆黑的宇宙暈染出凄美的光暈。
    他們是燈塔，是先鋒，是帝國未來所有的希望。
    葉斐獨自一人站在太空堡壘的操控室, 通過軍方專用的通訊頻道和其他人做著最后的確認(rèn)。
    “各部門再次反饋情況。”
    顧昂推門而入的時候, 正聽到一句一句的反饋回來 。
    “先鋒軍報告，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敵情。”
    “后勤部隊準(zhǔn)備就緒，隨時待命。”
    “地面安全，星球上所有人已經(jīng)轉(zhuǎn)移完畢。”
    “把人全部轉(zhuǎn)移了嗎？”顧昂抓到最后一句 。
    “以防萬一 。”葉斐收起通訊器, 握在手間，“如果真的大規(guī)模的毀滅，至少先保證他們的性命。”
    顧昂晃神，莫名又想起了那個沉默的白斯寧。
    他是不是就在這樣的一天，從那個活潑的少年變得沉默寡言。
    那天, 他看到了什么呢？
    是有多么的絕望和自責(zé)，才會變成那樣封閉的模樣？
    過去已經(jīng)埋進這浩瀚的宇宙, 沒有人能知道。
    顧昂透過操控室的玻璃，看到外面積極幫忙的白斯寧，緩慢地點頭, “你說得對，只要活下來，比什么都重要。”
    無論是保留下永遠(yuǎn)活潑可愛的白斯寧，還是持續(xù)帝國安穩(wěn)的盛大的發(fā)展軌跡，都對他們意義重大。
    能做的，就是把這一仗打得完美漂亮。
    一切準(zhǔn)備就緒，蓄勢待發(fā)。
    顧昂望向飛船窗外，一片漆黑，只有殘卷的星云穿插而過。
    宇宙太瑰麗也太壯大，他們都只是渺小的星塵。
    但每個人都帶著自己的宿命和羈絆，才會組成了這樣一支特別的軍隊出現(xiàn)在這里。
    要贏，也只能贏，不計后果。
    他沒來由的開口，“我們盡快打完，得早點兒回去。”
    葉斐站在他背后，伸手抱住他，“想晃晃了？”
    “嗯，他會不會以為我們不要他了？”
    顧昂側(cè)過頭，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肩膀，又重新看向遠(yuǎn)方，“小朋友也是有記憶的，肯定會記得很清楚。”
    他滿腦子都是那一聲又一聲的爸爸，帶著緊張和驚慌。
    總覺得自己像個狠心的父親，就這樣把不過半歲的小孩丟下，有些薄情。
    可是除了是父親，他還是有更多的身份。
    是葉斐的愛人，是別人的朋友，是帝國的將軍。
    葉斐把下巴抵在他的發(fā)頂，輕輕地蹭了蹭，“他會為我們而驕傲的 。”
    他在心里也告訴自己，一定會的。
    “抱歉，指揮官和顧先鋒，要打斷你們倆甜蜜了。”
    通訊頻道內(nèi)傳來沈飛舟的聲音，“敵方那邊，來的數(shù)量有問題。”
    話音剛落，太空堡壘的探測儀邊緣突然同時出現(xiàn)數(shù)以百萬計的紅點，密密麻麻像是蜂巢。
    那些光點迅速擴散，并以每秒鐘上萬的速度持續(xù)增加中。
    探測儀放大畫面，無數(shù)奇形怪狀的蟲族形成的軍隊在宇宙中浮動，甚至包含了能量強度極高的□□星蟲族指揮。
    讓人頭皮發(fā)麻的矩陣，正在高速且有序的朝著他們的方向移動。
    顧昂驚訝道，“這他媽的就是祁蒼大人口中所謂的，蟲族試探攻擊？”
    一開始他們集訓(xùn)的時候，就做好了一場惡戰(zhàn)的準(zhǔn)備。
    畢竟能讓白斯寧家整個滅亡的戰(zhàn)爭，絕非是小打小鬧。
    只是現(xiàn)在看來，對方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龐大和棘手。
    “全軍注意，敵人數(shù)量是預(yù)計的數(shù)百倍！保持警惕，隨時反饋！”
    葉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雙眼血紅死死的盯著屏幕，飛快地點擊著戰(zhàn)略圖進行重新布局。
    那些閃爍的光點像是挑釁，山雨欲來。
    堡壘的觀察室里，兩位穿著軍裝的男人對坐著，時刻注視現(xiàn)場的戰(zhàn)局。
    “僅僅是試探階段，就有這么大的數(shù)量級了？”
    聯(lián)邦元帥凌君寒看著數(shù)據(jù)，冷著臉吸了一口煙。
    祁蒼輕松地抖著煙灰，姿態(tài)松散，“可能是蝴蝶效應(yīng)吧，誰知道呢。我記憶中這一波蟲族的進攻，理論上應(yīng)該少幾十倍才對，真是失算。”
    凌君寒?dāng)Q眉，“蝴蝶效應(yīng)，你做了什么？”
    “可能是之前鍛煉那幾個穿越過來的孩子時，不小心讓蟲族駐扎在邊境的所有九星蟲族全軍覆沒了。”祁蒼笑了笑，表情淡然，“他們很會記仇。”
    “難怪。”凌君寒輕哼了一聲，又看了一眼監(jiān)控屏幕，“我就是過來看看穿越者實力，你不會讓我葬身外星吧？”
    祁蒼挑釁道：“凌大元帥怕了？”
    凌君寒不屑一顧：“怕什么，大不了老子自己上場打。”
    “別擔(dān)心，這幫孩子很有實力。”祁蒼吐出一口煙，“我們的合作，一定不會讓你們吃虧。”
    “這么狂野的讓自己部下面臨生死危機，果然很有帝國野蠻的特色。”
    “比不得你凌大元帥愛兵如子。”
    凌君寒挑眉，合作期間，不跟老爺子爭。
    他繼續(xù)監(jiān)控實時戰(zhàn)況，“蟲族的先頭部隊，已經(jīng)進入到了人類帝國軍隊的火力覆蓋范圍以內(nèi)。葉斐還沒下令攻擊，很沉得住氣。”
    一萬星里...
    九千星里...
    八千星里...
    隨著漫天的蟲族迫近，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在場上所有士兵的心上。
    光是這巨大的數(shù)量，就讓人膽戰(zhàn)心驚。
    當(dāng)蟲族抵達六千七百星里的時候，他們靠著天然進化出來的信息接收器官，發(fā)現(xiàn)了人族大軍的存在。
    “吱吱吱——”
    一陣高頻而又短暫的交流后，上萬條長度達到千米的長條狀蟲并排行進，出現(xiàn)在飛船的前方。
    能量在蟲族的尾部不斷蓄能 ，緊接著，通過身體蔓延傳輸，最后集中在了這些長度達到千米的蟲族口中。
    無數(shù)團大小不一，帶著上萬度高溫的火球瞄準(zhǔn)了人族陣地，開始射擊。
    在漆黑寒冷的宇宙中，上萬個散發(fā)著耀眼光亮的火球爆發(fā)開來。
    不斷的提速，沖撞，來勢洶洶。
    葉斐開口：“先鋒軍開啟屏障。”
    顧昂得到命令，回到先鋒部隊的戰(zhàn)艦陣營，立刻讓麾下先頭部隊的戰(zhàn)艦展開一道橫跨天地的保護屏，試圖攔截蟲族的攻擊。
    系統(tǒng)提示：屏障開啟，目前能量還剩下百分之百。
    防護屏障剛剛展開沒多久，無數(shù)的火球便砸在了屏上。
    淡綠色的隱形屏劇烈抖動，把那些火球湮滅，蕩出起伏的弧度。
    一朵朵艷麗的火花炸開 ，蟲子飛濺。
    看似首戰(zhàn)告捷，實際只是勉強接住了第一波攻擊。
    防護屏厚度變得薄弱，搖搖欲墜，幾乎快被擊碎。
    顧昂駕駛的是防御型戰(zhàn)艦，沒有辦法在重新補充能量前再次進行防御。
    他磨了磨牙，“報告葉指揮，屏障能量還剩下百分之四十，沒有辦法防御下一波攻擊。請求返回補給。”
    對方有備而來，開場就給了下馬威。
    第一波攻擊直接讓防御屏障的能量使用了百分之六十。
    顧昂繼續(xù)命令：“第二分隊開啟防御屏障頂上去，第一分隊后撤！”
    這也是無奈之舉，很是被動。
    雖然第一隊的能量還有，可是沒有辦法防御著對方第二輪齊射。
    面對浩如煙海的龐大蟲族軍隊，只能盡可能保存下戰(zhàn)力。
    第二分隊剛剛將屏障展開，就遭遇了二輪轟炸。
    這一次，能量耗量依然是齊齊整整的百分之六十！
    好像是算好了比例，一次一次的磨著人族的戰(zhàn)力。
    這些沒腦子的生物，在無數(shù)次戰(zhàn)斗之中早已獲得了宇宙生存法則。
    第二分隊在扛下攻擊之后，繼續(xù)后撤，第三分隊頂了上去。
    這也是人族先鋒部隊中剩下的最后一支完整部隊。
    “葉指揮，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不能就這么被人當(dāng)靶子啊！”
    姜和宜作為先鋒部隊的副隊長，開始暴躁起來，“這一輪過去，如果對方依舊繼續(xù)保持這樣的進攻頻率，我們就不得不減員了！”
    “蟲族還沒有完整進入火力覆蓋范圍，繼續(xù)對抗。”
    葉斐在通訊頻道內(nèi)，冷冷的回答道。
    作為這場戰(zhàn)爭的總指揮，他的每一個命令，都擔(dān)負(fù)著無數(shù)的人命，壓力巨大。
    因為蟲族數(shù)量和預(yù)估相差甚遠(yuǎn)，如果提前啟動火力進行壓制，那將會造成極大的火力浪費。
    每一只部隊的后勤有限，前期消耗太多 ，后期就真的靠士兵們駕駛著機甲上去，用血肉之軀和這些蟲子以命換命。
    如果走到這一步 ，那這場戰(zhàn)役就實在損失慘重。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
    蟲族的遠(yuǎn)程炮轟依然還在繼續(xù)，先鋒部隊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戰(zhàn)損。
    一艘艘的戰(zhàn)艦開始出動，用鋼鐵之軀填補上能源補充的間隙。
    葉斐問：“顧隊長，蓄能還要多久？”
    “還需要四十分鐘。”顧昂雙眼通紅，“第二批戰(zhàn)艦，上前抵擋。”
    四十分鐘，在交鋒來講，是很漫長的時間。
    每一秒的勝負(fù)，都瞬息萬變。
    那些火球撞上戰(zhàn)艦，散開成無數(shù)蟲族的尸體。
    一個又一個的前赴后繼，沒有終結(jié)。
    戰(zhàn)爭的殘酷和無情完整的體現(xiàn)，生物的生命，如同草芥。
    在上百艘主力戰(zhàn)艦和上千艘的輔助戰(zhàn)艦輪流抵擋下，付出了十幾艘主力戰(zhàn)艦報銷后，通訊器里終于傳來顧昂的聲音。
    “第一分隊能量補充完畢。”
    “頂上。”
    蟲族的炮火和防護屏再次正面撞上，互相消耗。
    時間過去一小時，蟲族距離人類先頭部隊已經(jīng)只有一千八百星里。
    距離很近，戰(zhàn)火一觸即發(fā)。
    葉斐攥緊拳頭，終于落下兩個字，“開火！”
    這個訊號迅速散開，傳達到每一個分隊隊長的耳朵里。
    不管是等在星球上的沈飛舟和殷文宣，還是呆在陣型大后方負(fù)責(zé)掩護后勤部隊的齊家兄弟，紛紛朝著部下同時下令。
    “開火!”
    積壓在心頭不停醞釀的不甘、擔(dān)憂、憤怒、無助，在這一刻終于如同泄洪的閘口，一股腦的徹底釋放了出來。
    一瞬間，火力從銀水星、從各大主力艦隊、從太空堡壘中宣泄而出。
    所有的戰(zhàn)火都朝向一處，集中出擊。
    粒子湮滅炮、x-伽馬光波、雙離子螺旋加速炮......
    數(shù)不清的火力交織在一起，將進入火力覆蓋區(qū)的蟲族部隊徹底覆蓋。
    漆黑的夜空被染成火紅，巨大的炮火聲掩蓋住所有的一切。
    硝煙四起，尸體和機械殘骸四處飛濺，遍地隕落。
    哪怕是獨一無二的九星蟲族，在這個死亡與血肉交織的舞臺上也沒有辦法獨善其身。
    數(shù)百先鋒部隊中的頂級蟲族，在帝國密集的炮火齊射中瞬間失去十之六七。
    將軍們還沒來得及松懈，就看到了讓人頭疼的一幕。
    在這樣全面的圍攻下，蟲族卻根本沒有任何停留。
    一團團像是死肉堆積而成的腫瘤蟲族從蟲群中加速而出，覆蓋在浩蕩的蟲族的軍隊前方，形成了獨屬于蟲族的屏障。
    他們有樣學(xué)樣，先屏蔽，再蓄能復(fù)生。
    雖然這些褐色腫瘤蟲族不斷地被人類的火炮給湮滅、砸碎、熔化。
    但因為其本身體型過于巨大，而且防御力高的驚人，仍然為蟲族爭取到了緩沖時間。
    只要不是被瞬間清理掉，那么在這些完全無懼死亡的蟲族面前，就根本算不得任何問題。
    通過不斷涌出的腫瘤蟲族，配合由死亡的腫瘤蟲族尸體當(dāng)做護盾，蟲族大軍的損耗驟降。
    原本帝國靠著火力覆蓋壓制飽和打擊，讓蟲族根本沒有辦法在火力覆蓋的死亡區(qū)域存活。
    只要戰(zhàn)力足夠，就可以讓他們消亡。
    可現(xiàn)在，蟲族憑借著腫瘤蟲族的血肉之軀生生鑄成了一道防護墻。
    人族常規(guī)的超遠(yuǎn)程火力，頓時失去了威懾力。
    而此刻因為蟲族的加速行軍，蟲族先頭不對距離顧昂所在的先鋒軍已經(jīng)只剩下不到五百星里。
    靠得越近，壓迫越強。
    “三號松散陣型。”
    葉斐根據(jù)形勢進行迅速判斷，將原本比較緊密的陣型給徹底拉開，將攻擊的范圍與角度發(fā)散到了極致。
    他捏緊對講：“各分隊自由射擊！”
    腫瘤蟲族的數(shù)量雖然很多，可也不沒有辦法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進行防護。
    葉斐一聲令下，立刻就有部隊響應(yīng)了命令。
    有些直接向上，有些向下，開始全方位的進行打擊。
    蟲族雖然無懼生死，但是也有屬于他們自己的弊端。
    除了九星蟲族，其他蟲族基本都沒有自己的思維，或者說思維極其緩慢。
    他們更多的是處于一種絕對服從的模式。
    所以，當(dāng)人族開始不斷變換陣法角度 ，蟲族有些相形見絀。
    來不及變化陣型的蟲族，再一次接受了帝國無情的火炮洗禮。
    紛飛炮火中，又有一大片蟲族的尸體從空中炸成碎片。
    但，他們有九星蟲族作為領(lǐng)袖，絕對獨一無二的生命個體，擁有不下于人類的反應(yīng)思維和強橫無比的肉身。
    就在蟲族大軍再次遭到屠戮后五秒內(nèi)，三十多名九星蟲族扛著一幫死了的褐色肉瘤蟲子的尸體脫離隊伍。
    靠著急速的身法與完美的肉盾，他們很快就跨域了這最后的幾百星里的距離，出現(xiàn)在了眾人視野范圍內(nèi)。
    面對這種能量強度極高的個體，他們早已商量好應(yīng)對措施。
    由顧昂、姜和宜、沈飛舟、齊家兄弟五人為斬殺小隊，對九星蟲族進行快速斬殺。
    而拖延的工作，只能交給手下的其他軍官率領(lǐng)的機甲小隊進行周旋。
    “斬首小隊，集合！”
    隨著顧昂下令，幾道銀光閃爍，瞬間在夜光機甲左右集合。
    “攻擊！”
    無需過多言語，顧昂帶著眾人正面迎擊。
    而在他們說身后的，則是上萬臺增援機甲。
    無人駕駛機甲負(fù)責(zé)近身搏斗，而有人駕駛的機甲則在外圍不斷找機會進行瞄準(zhǔn)射擊。
    穿越的上將們發(fā)揮出了絕佳本領(lǐng)，槍槍爆頭。
    這就是戰(zhàn)爭，殘酷且無情。
    任何個體，也沒有辦法和軍隊抗衡。
    殘余的九星蟲族開始躲避，盡可能的將戰(zhàn)線給不斷拉長，然后不斷地攻擊著人類的軍隊。
    由于戰(zhàn)線被拉的過大，人類的軍隊也開始有些束手束腳。
    不得不調(diào)整位置進行射擊，來避免誤傷友軍。
    這一耽誤，直接讓整個軍隊的殺傷力下降了三層。
    等到單獨的九星蟲族被斬殺小隊消滅，雙方軍隊已經(jīng)貼臉，蟲族大軍和戰(zhàn)艦短兵相接。
    絞肉機一般的戰(zhàn)場如同一個絕望的深淵，將戰(zhàn)場上的人類和蟲族不斷地拉入死亡。
    宇宙無聲，那些死亡都在悄然中靜靜流逝。
    “前方先鋒軍頂不住了，要求增援...”
    “四十三號戰(zhàn)艦群從右側(cè)包抄上去...”
    “齊明雨大人機甲損毀超過百分之六十，請立刻回歸本部進行修理。”
    “顧隊長深入敵后，現(xiàn)在被數(shù)十個九星蟲族給纏住，請立即支援！”
    無數(shù)條信息不斷地沖擊著作為指揮官的葉斐的神經(jīng)，一片混亂。
    他坐在指揮室內(nèi)，強撐著精神高度集中，一條一條的下達命令。
    蟲族數(shù)量巨大，仿佛永遠(yuǎn)也消耗不完。
    甚至，還有源源不斷的增兵趕來加入戰(zhàn)場，消磨帝國的精英部隊。
    經(jīng)過十個多小時的鏖戰(zhàn)，帝國軍方某只小隊終于還是發(fā)生了逃亡。
    而這種逃亡如同一個信號，或者一種連鎖反應(yīng)。
    如同病毒一般，迅速擴展到了整個人類軍隊。
    士氣一落，就是節(jié)節(jié)敗退。
    葉斐揉了揉眉心，聲音沙啞，帶著疲憊，“所有分隊撤回。”
    嘗試了各種攻擊方式，最終還是因為數(shù)量的懸殊以失敗告終。
    星際戰(zhàn)爭不是游戲，也不能意氣用事。
    不可能將所有的部隊全部打空，拼到只剩下最后一兵一卒。
    隨著葉斐的下令，所有軍隊開始無序的進行著撤退。
    而銀水星，終于被浩浩蕩蕩的蟲族給徹底占據(jù)。
    無數(shù)的蟲族剛一落地，就像是收到了訊號，開始瘋狂的交/配，以極快的速度就地開始了排卵。
    銀水星礦藏資源極多，這些資源全部化為了蟲族的生育的溫床，進行下一步的變異與生殖。
    可以預(yù)見，要不了太久，蟲族將會很快得到數(shù)量補充，并擴大到進攻前的數(shù)倍。
    而將近一天的苦戰(zhàn)引爆了兩方的戰(zhàn)火，蟲族極有可能以此為跳板，立刻向整個帝國都發(fā)起攻擊。
    光是預(yù)判后果，就讓人不寒而栗。
    看著帝國軍隊崩潰后撤，凌君寒看了一眼祁蒼，微微皺眉，“不去救援嗎？以你的聲望要穩(wěn)住戰(zhàn)勢，讓他們重整旗鼓也不是什么難事。”
    祁蒼微微搖頭，表情凝重起來，“這一次的確是我判斷失誤。拿穿越前的數(shù)據(jù)進行準(zhǔn)備，沒有考慮蝴蝶效應(yīng)的影響。”
    他嘆了口氣，“兵力太過懸殊，敗的不冤，我全責(zé)。”
    兵敗如山倒，已經(jīng)潰敗的情況下，太難逆轉(zhuǎn)乾坤。
    凌君寒嗯了一聲，靠在椅背上，把玩著手上的打火機，“蟲族，的確比我想象的要讓人頭疼。”
    祁蒼揉了揉酸脹的眼皮，“所以，帝國與聯(lián)邦之間的戰(zhàn)爭是小事。說白了也不過是人類內(nèi)部的爭斗，是制度之間的爭斗，可…..”
    “可蟲族和人族之間卻是獵物和獵人之間的關(guān)系，是人類共同的大患。”
    凌君寒接話，“除了之前的技術(shù)交易，在對抗蟲族上，我現(xiàn)在正式代表聯(lián)邦三十六府正式與你帝國結(jié)盟。”
    “那自然好。”祁蒼站起身，“我們?nèi)ケ敬髲d，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凌君寒跟在他身后出去，看到集結(jié)在堡壘中央的各個分隊隊長，個個面露男色。
    葉斐見兩人過來，朝祁蒼敬了個軍禮，“大人，我們……”
    “不怪你們。”祁蒼擺手，“你讓撤退是對的。”
    “其實，我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為還有最后一個殺手锏。”葉斐抬眼 ，又看了一眼眾人。
    祁蒼抬眼，抓到了勝利的希望。
    他動了動唇，“說來聽聽。”
    “半年前我們開始集訓(xùn)的時候，林修永提出把銀水星改造成一個巨大的炸/彈。”
    葉斐頓了頓，繼續(xù)說道，“當(dāng)時我們商量的是，如果戰(zhàn)損超過六成，就戰(zhàn)略性撤退。等到蟲族占領(lǐng)星球，再直接引爆，毀滅一切。”
    祁蒼沉吟了幾秒，給出許可，“人員已經(jīng)全部撤離，那就去炸。”
    為了以后帝國能夠存活 ，現(xiàn)在勢必殘忍。
    “但有一個問題。”
    葉斐有些不忍的開口，“他們有太陽蟲能夠屏蔽發(fā)射信號，需要一個絕對靠譜的人留在銀水星地底秘密基地內(nèi)，通過物理操控的方式完成引爆工作。”
    換言之，這個人一旦踏入星球，存活率基本為零。
    在引發(fā)自炸的那一刻，會跟所有的蟲族一起湮滅在太空里。
    誰去做引爆工作，就是做好了要獻出自己的生命的準(zhǔn)備。
    戰(zhàn)爭就是這樣，很悲壯，也很無情。
    一直靜默在一邊的白斯寧猛然站了出來，大聲開口，“我去。”
    他彎下腰，朝各位深深鞠躬，“謝謝大家讓我加入行動，但我戰(zhàn)斗力比不上大家，沒幫上什么忙。這一次，大家已經(jīng)盡力救了我的父母，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表達感謝。”
    他在這一年之中，跟著葉斐和顧昂一起，不停地實戰(zhàn)，飛快的成長。
    學(xué)會了更多的為他人考慮，也終于明白，如果能為了自己在意的人，真的是什么都愿意去做。
    上一世，他能為顧昂擋上一槍，這一世，也能為了大家坦然赴死。
    “雖然沒辦法和你們一起從未來穿越回來，但我們不管在哪個時空，都是帝國軍人，就讓我去吧。”
    白斯寧再抬起頭的時候，眼眶泛紅，“反正，我上一世也死得挺早的，沒有關(guān)系。”
    “小白 ，不可以。你實戰(zhàn)經(jīng)驗太少，估計還沒落到星球上就成了蟲族俘虜。去了，就是白白送出一條人命。”
    林修永立刻開口拒絕，“我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炸/彈是我裝的，我最熟悉。”
    他還沒來得及告白，怎么允許人去冒險？
    “要不然我…..”顧昂看了一眼葉斐，心虛說道，“只要操作夠快，也不一定死。”
    “光光，別胡鬧。”葉斐搖頭，打斷他的話，“我不允許你冒這種生命危險。我是總指揮，你相信我，我可以安全回來。”
    “算了算了，你們別爭來爭去。我孤家寡人，我去。”
    沈飛舟不耐煩皺眉，“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不如為國捐軀。”
    齊家兄弟也起了爭執(zhí)，剛開口，又被姜和宜打斷，誰也不想當(dāng)縮頭烏龜。
    祁蒼感嘆，他真的選對了人，這是一幫令人敬畏的英雄。
    在存活率幾乎為零的情況下，沒有一個人甘當(dāng)逃兵。
    大家還在爭論，殷文宣突然從人群中擠出，拉開艙門駕駛機甲飛了出去。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yīng)，他已經(jīng)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刺眼的白光從遠(yuǎn)處突然亮起，把漆黑的夜空照亮的如同白晝。
    狂暴的震動穿闊無盡空虛的太空傳遞了過來，連帶飛船都在顫抖。
    殷文宣的聲音從通訊儀里傳出，帶著一點輕松的笑意，
    背景音是炸/彈的五秒倒計時。
    五——
    “....顧昂和葉斐剛剛結(jié)婚，還有孩子，你們倆鬧什么？別讓自己的兒子剛出生不滿周歲就沒了爸行不行？”
    四——
    “....齊明風(fēng)、齊明雨，你們兩兄弟可是從小就約定了要風(fēng)雨同舟的，差了誰都不行哦。”
    三——
    “林修永，為什么發(fā)明穿越機器，我們都清楚。事情還沒辦成，怎么就想著送死呢？好好照顧小白，他太可愛了，別讓他變成以后那樣。”
    二——
    “....可惜不能親眼看看到底是哪位勇士能夠征服和宜，但我相信一定會有人能夠感透過你的外表，感受到你溫柔的心。”
    一——
    “....沈飛舟...沒什么說的…...我只是單純覺得你太二了，不太放心把這么關(guān)鍵的任務(wù)交給你哈哈。”
    倒計時變成急促的滴滴聲，然后戛然而止。
    “好了，別擺出參加我葬禮的表情，我還沒死呢。我可是我們當(dāng)中機甲防御最強的，又不是百分百死定了，都給我哭喪著一張臉干什……..”
    狂亂的氣流震動著這一片星空，所有的通訊都被充斥著各種離子的能量流給徹底切斷。
    轟隆的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徹星際。
    那顆銀色的星球像一朵瑰麗的花朵綻開，四周騰起一朵一朵翻滾的蘑菇云，濃烈的硝煙卷入空中。
    蟲族發(fā)出雜亂的尖銳的哀鳴，和那顆星球一起，湮滅進宇宙 ，成為塵埃。
    所有人都忍著淚，抿緊了唇，死死地盯著爆炸的方向。
    也不知道這強忍的眼淚，是因為了星球爆炸時的光芒太過刺眼，還是因為別的。
    狂暴的波動足足持續(xù)了大半個小時，才終于歸于平和。
    硝煙過去，萬籟俱寂，安靜地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這顆星球變成了黑乎乎的一團，好像從未存在過生命的痕跡。
    葉斐回過神來 ，反應(yīng)迅速地下令，”所有人分散追蹤，生命探測器全部打開！盡力搜索是否有生命生還！”
    雖然希望渺茫，但他們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
    大家駕駛機甲降落星球，瘋了一樣的地毯式搜索殷文宣的蹤跡。
    即便是死了，他們也要把尸體殘骸帶回帝星。
    一刻鐘后，通訊頻道內(nèi)傳來沈飛舟激動的聲音：“我找到殷文宣的救生艙了！！！這個該死的用了黑矮星材質(zhì)打造的保命倉！！雖然受了多處重傷，但他還活著！！！”
    “太好了！！！” 歡呼聲透過艦隊的擴音裝置，響徹整片星空。
    只要活著，比什么都好。
    葉斐難得眼眶通紅，嗓音因為說話過度，幾乎要發(fā)不出聲音，”醫(yī)療隊前去救援，其余人歸隊。”
    等到殷文宣救回飛船后，醫(yī)生立刻進行了長達五小時的緊急手術(shù)，萬幸保住了性命。
    所有人如釋重負(fù)，這才感覺渾身虛脫。
    經(jīng)歷了一天一夜不休不眠的戰(zhàn)斗，掙扎過，抗拒過，拼盡一切，賭上性命，終于畫上了勝利的句號。
    “哥，辛苦了。”
    “嗯，我們贏了，可以回家看晃晃了。”
    顧昂百感交集，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戰(zhàn)斗，從來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渴望回家。
    到了這一刻，他才渾身松懈下來，拉著葉斐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大家在旁邊尖叫起哄，他并不在意。
    顧昂只是感覺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
    所有人都還在，他們?nèi)缰八f，全員平安歸來。
    回到帝星的時間還剩一天，祁蒼催促眾人去休息。
    大家身心疲憊，一睡就是一整天。
    等到飛船快要降落，祁蒼才叫醒大家，把這一次的戰(zhàn)斗做了復(fù)盤總結(jié)。
    以后蟲族還會有什么樣的舉動，他們不得而知。
    不過第一次的進攻就被全部殲滅，這對于他們來說，的確是毀滅性的打擊。
    但，以后會怎么樣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只要這群將軍們在，帝國就永不消亡。
    祁蒼很是感慨，“謝謝你們?yōu)榈蹏鞒龅呢暙I，謝謝你們肯穿越回來。明天有授勛章儀式，等你們畢業(yè)后，會恢復(fù)各位的上將級別。”
    白斯寧激動地上躥下跳，“我也有勛章嗎？”
    “是，你也有。”
    祁蒼嚴(yán)肅的表情難得松動，掃了一眼眾人，“還有，之前說過，打完這場戰(zhàn)斗我還有個小禮物要送給你們，為了避免泄露穿越任務(wù)，當(dāng)時刪除了各位上將這部分的記憶，我都有替你們好好保存。”
    顧昂本來想著家里的晃晃，歸心似箭。
    一聽這話猛然抬頭，“是我們穿越前的那一段？”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作為上將入選，被要求參加軍事任務(wù)。
    聽這話意思，難道說，還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是，你們會知道，為了什么原因而來。”
    祁蒼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樣看著這些年輕的臉，“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人原因。”
    “能不能現(xiàn)在就去？”顧昂有些著急。
    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一塊缺失的拼圖，到底是什么。
    祁蒼啞然失笑，“行，降落就去。”
    他更改目的地位置，直接讓飛船降落到帝國最高級別儲藏館。
    一路上，顧昂無比忐忑。
    他的上一世記憶永遠(yuǎn)停在離婚的時候，和葉斐尷尬又疏離的模樣。
    每次回想起來，都是刺骨的疼。
    跟葉斐成為陌生人，是最熟悉的噩夢。
    如果能找回空白的記憶，說不定能讓自己好受一些。
    經(jīng)過層層關(guān)卡，每人領(lǐng)取到一張屬于自己的記憶磁片。
    薄薄的一張，承載了帝國實驗者的最高機密。
    祁蒼清了清嗓子，“好了，大家拿著自己的記憶磁片，各自進入房間，分開贖回。”
    顧昂指尖顫抖，握著磁片，大腦一片空白。
    他抬頭親了親葉斐，像是安慰他，又像是安撫自己。
    “我很快就出來，不管對方是什么理由，都不許生氣，好不好？”
    他們倆是在離婚后穿越回來，那會兒意氣用事，說不定有賭氣的成分。
    對于打開記憶的魔盒，他很興奮，也很緊張 。
    好不容易經(jīng)歷重重波折，又走回一起。
    現(xiàn)在要再次掀起前塵，需要巨大的勇氣。
    “我其實大概已經(jīng)想到了。”
    葉斐晃了晃自己的磁片，彎了一下嘴角，“不過可以去確認(rèn)一下。”
    顧昂嗯了一聲，有些緊張地又看了他一眼，“那我們一會兒門口見。”
    門被輕輕關(guān)上，顧昂走進房間，將磁片插入記憶讀取器。
    只是一剎那的時間，腦袋劇烈地疼痛，視線朦朧，他的神經(jīng)和突如其來的記憶產(chǎn)生了共聯(lián)。
    很多片段走馬觀花的閃過腦海，雜亂無章。
    他手腳冰涼，強撐著背后的墻，才沒有滑落在地上。
    等到視線重新變得清明，那一段他無論如何都拼湊不起來的空白，突然有了畫面。
    祁蒼很認(rèn)真的問他，“顧昂上將，你是我們的目標(biāo)人選，想好了嗎？”
    他坐在對面，答道，“想好了，如果真的可以穿越回從前，我想跟葉斐重新開始。”
    他手背抵著額頭，“現(xiàn)在的處境太苦了，我過不了心里這道坎，又忘不了他。”
    “可是葉斐不一定會穿越回去。八年前的他，根本不認(rèn)識你。”
    顧昂笑了笑，佯裝輕松說道，“那我就再追他一次，也不是沒追過。”
    “你穿越過去，也不會有這一段跟我對話的記憶。”
    “沒關(guān)系，就算忘了緣由，我也愛他。”
    顧昂看著那時候的自己，感覺心臟密密麻麻的疼。
    明明看起來憔悴，卻又倔強，又深情。
    祁蒼像一個勸解的神父，再三提醒，“實驗成功率只有一半，如果失敗了…..”
    “反正我跟他離婚，也變成了無意義的茍活。如果失敗，那我就去平行世界里找他。”顧昂苦澀地眨了眨眼，“別問了，我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
    顧昂想，他是真的很愛葉斐。
    愛到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他都想要重來一次。
    他要去過去找他，把那些壞掉的結(jié)果一點一點剜掉。
    這樣他們的愛情，就永遠(yuǎn)是漂亮的蘋果，沒有一點苦澀。
    畫面切換，下一秒，他看到自己站在穿越機前，默念著跟神明許愿。
    “如果真的可以穿越回去，我希望自己變成omega。”
    “哪怕委屈自己一點兒，我也想跟葉斐沒有障礙的在一起。”
    “愿望很難，所以我愿意用一切跟神明去做交換 。”
    那會兒的顧昂知道，穿越后會失去記憶，什么都不再記得，他是病急亂投醫(yī)，不計后果。
    但是他想，未來的自己得知了真相，一定會原諒現(xiàn)在的他。
    顧昂彎了一下嘴角。
    神明聽見了，愿望成真。
    被刪掉的記憶很短，他很快就記起了全部的過程。
    他把回憶反反復(fù)復(fù)看了想了好幾遍，有一種遲來的慶幸。
    何其有幸，還能相愛。
    他走出儲藏館的時候，外面天色驟暗，暴雨如注。
    十二月的天氣很冷，吹起大衣的衣角。
    葉斐看起來已經(jīng)出來了很久，撐著黑傘，站在雨里等他。
    這場景和穿越前一樣，只是現(xiàn)在這雙眼里，比那會兒的冷漠，多了很多的溫情。
    顧昂鉆進傘下，緊緊地貼著葉斐的手臂，沒提自己的那一份，怕葉斐覺得心疼。
    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一點，問道，“看完記憶了？”
    “嗯，和我想的一樣。”葉斐聲音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緒，“是我主動要求的，聽說你過來，我立刻就答應(yīng)了。”
    原來這個，也是他算好的圈套。
    命運像是莫比烏斯環(huán)，彎彎繞繞，他們總能相遇。
    顧昂仰頭看他，墨色的雨夜，那雙瞳孔微亮，倒映出自己兩個小小的模糊的臉。
    他睫毛顫了顫，低聲開口問，“為什么要跟著我穿越過來？明明那時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
    顧昂知道，是自己先做了這個未知的決定。
    無論如何，他又任性了一次。
    他下了一個虛無縹緲的賭注，葉斐卻讓他贏了徹底。
    大雨滂沱，葉斐把傘傾向他的方向，眼眶通紅，肩膀半濕。
    那滴淚從左眼砸落的時候，顧昂想，這大概是他第一次看到葉斐哭。
    看起來仍然英俊，但整張臉都染上了悲情，讓人心生憐憫。
    他聽見葉斐的聲音，融入雨里，很輕，很啞。
    “因為我迷路了，要跟著光走，才能回家。”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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