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英招濃眉緊蹙,起初不明白虞人殊想做什么,待反應過來后,臉色大變,厲聲喝道:“住手!人皇后裔,你可知你的做法會加劇這個世界的滅亡!”</br> 江朝戈表情有些瘋狂:“容你這樣戰(zhàn)下去,也沒有什么區(qū)別!”</br> 英招怒張雙翼,朝著虞人殊俯沖下來。</br> 嘲飛和紅淵率先飛上高空,英招狠狠一拍翅膀,颶風再次襲來,這股無形之風如同夾雜著萬千匕首,殺氣四溢,嘲飛和紅淵的翎羽被毫不留情地刺穿,金紅羽毛和彩羽漫天飄舞,美麗而殘酷,同時,他們那龐大的身體竟然不堪重負地被拍向了地面。壬王和重溟立刻頂了上去,阻止英招攻擊虞人殊。</br> 能將上古異獸的身體壓垮的力量,自然龐大到難以想象,幸而那股力到了地面就弱了大半,但還是將人直接吹飛了出去,只有虞人殊猶如神助,巍然不動,以他握著息壤的手臂為中心,那里的空間逐漸被扭曲了,出現了如水波紋一般地虛影。</br> 息壤黑氣彌漫,虞人殊地手臂上又浮現出顓頊的手骨,那骨頭依然像是要刺破皮肉般猙獰可怖,那虛影的面積逐漸擴大,最后,在虞人殊身旁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球形空間,虞人殊的上下嘴唇快速碰撞,詠念的咒語越來越急促,聽得人頭皮發(fā)麻。虞人殊面上沒有一絲血色,額上冷汗直冒,一縷縷銀發(fā)貼服著他英俊地臉頰,為他平添了幾分神圣與英武。</br> 最后,在英招的怒吼中,那球形空間猛地爆裂開來,顯出了一個巨大地黑洞,離得近的天兵、天獸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就瞬間被吸了進去!</br> 虞人殊猛地睜開了眼睛,青灰色地雙眸閃爍著犀利地光芒,刀削般的五官不怒而威,整個人都與平日截然不同,虞人殊雖是一身英雄氣概,但從不曾如此咄咄逼人,那暗流洶涌地王者之氣,讓江朝戈一下子就想到了顓頊。</br> 虞人殊仰起頭,冰冷地看著英招:“英招,你們將要去一個荒蕪的世界。玉帝曾親口告訴先祖,他想放棄貪婪而弱小地人類,希望他不會放棄你。”</br> 英招眼中終于顯出恐懼。</br> 一股巨力將英招與天兵、天獸朝著黑洞拉扯,那股力量強大到無可逆轉,天兵、天獸毫無反抗之力,被成批地吸了進去,英招被迫落到了地面,他四蹄深深扎進土里,試圖緩住身體,然而卻無濟于事,他將地面拖出了四條長長地拖痕,在怒吼中、悲嚎中被徹底吸進了黑洞!</br> 離得遠的天兵、天獸開始往天界之門逃逸,原本黑壓壓地一片天,轉瞬間肅清了大半,彷如撥云見日,露出了晴朗地萬里長空。</br> 那球形空間猛然一斂,黑洞瞬間閉合,消散在了空氣中,除了地面深陷地痕跡,仿佛天兵壓境的場面只是一場短促的噩夢。</br> 虞人殊不堪重負般跪在了地上,他握著息壤的左手成拳,用力朝地面砸去,他半條手臂都猶如干尸般手骨突出,看上去足足比正常的右臂大了一半,可捶在地面卻綿軟無力,只濺起了一捧雪花。他的手臂狠狠顫抖著,看上去很是痛苦。</br> 天戎跑了過去,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殊,顓頊是不是在侵吞你的意識?”</br> 虞人殊臉色蒼白地看著他:“不,是息壤,息壤的能量太強大了,是先祖在克制它,我只要一使用息壤,這兩股力就會在我體內較勁兒……”以一個人類之軀,承受兩股龐大力量的碰撞,那痛苦可想而知。</br> 天戎眼中滿是心疼,卻不知道該做些什么才能減輕虞人殊的痛苦。</br> 虞人殊看透了天戎地想法,他五指抓緊天戎琥珀色地長發(fā),用力之大,指骨都泛起青白,就好像在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他顫聲道:“你只要在我身邊就夠了,天戎,會陪我從始至終的,只有你。”</br> 天戎聲音沙啞:“你有我,從始至終。”</br> 面對滿目瘡痍地昆侖山,壬王的表情很是迷茫:“現在我們該怎么辦?”</br> 飲川道:“既然有寐江湖那個異界之門存在,那么難保英招也會找到回來這個世界的辦法,在他回來之前,我們有兩件事要做,第一,將嘯血和銜云封印,第二,逃離這里,只有我們走了,天棱大陸才能回歸平靜。”</br> 銜云經過連翻的攻擊,已經奄奄一息,他冷笑著說:“逃離?你們想往哪兒逃?我敗了,但你們就勝了嗎?你們去哪里,天兵就會追到哪里,沒有了英招,玉帝還有無數天神可以調遣,哈哈,垂死掙扎。”</br> “至少我們還能掙扎一下。”紅淵鄙夷地看著他,“在東皇鐘里好好睡覺吧。”</br> 虞人殊拿出了東皇鐘,那小小地金鐘平放在掌心,看上去精巧稀罕,虞人殊毫無畏懼地盯著銜云的眼睛,慢慢收攏掌心,然后將東皇鐘擲了出去,東皇鐘迎風則長,越變越大,最后變作驚天巨物,黑壓壓地籠罩在頭頂,眾人忍不住抬頭看去,那黑漆漆地鐘口引起人無限地恐怖遐想,東皇鐘將銜云、嘯血以及他們的魂兵使籠罩其中,銜云抬頭看著那壓境地金鐘,驕傲地龍眼中終于顯出了一絲灰暗。</br> 東皇鐘重重地扣入了地面!</br> 大地猛震,一聲悠遠地、大氣恢弘地鐘聲響起,眾人心弦顫抖、渾身戰(zhàn)栗,大腦仿佛瞬間清如明鏡,又似有一股神圣地力量直抵心臟,令人肅然起敬。</br> 碩大的東皇鐘如一座山一般,將銜云與嘯血徹底封印其中,東皇鐘作為黃帝的第一寶器,銜云與嘯血哪怕是全盛時期,恐怕也要不眠不休地撞上百年,才有可能逃脫,以他們現在的力量,在一元結束前都無法出來了。</br> 夙寒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東皇鐘上繁復地花紋,嘴角勾起一抹諷刺地笑容。</br> 嘲飛長嘆一聲:“玉帝很快會再度派遣天兵下凡,我們該如何抵御?”</br> 重溟道:“銜云說得對,無論我們逃去哪里,都會被找到。”</br> 飲川冷靜地說:“經此一役,玉帝也不敢貿然出招,若虞人殊一直將天兵送往別的世界,這個世界的時間很快就會被消耗殆盡。”</br> 虞人殊搖搖頭:“我沒有那么龐大的力量,而且,我也不可能親手葬送天棱大陸,雖然……”他黯然道,“創(chuàng)造英招所去的那個世界,消耗了這個世界一半的時間,我終究是天棱國的罪人。”</br> 飲川仰望著天空,“你錯了,若留下英招,天棱國所剩下的三千年,會是戰(zhàn)火紛飛、流血漂櫓的三千年,至少,若我們離開這個世界,能還天棱國一千多年的太平。這時間對于我們來說,僅是白駒過隙,但對于人類來說,還能繁衍數代。”</br> “離開,我們能去哪兒呢,只有江朝戈的世界可以去。”大國師看向了江朝戈。</br> 江朝戈低聲道:“你們想毀了我的世界嗎。”</br> 夙寒冷冷一笑:“你有更好的辦法嗎?”</br> 江朝戈握緊了拳頭,竟無法回答,這些人、獸自然對他的世界毫無感情,而他又能做什么阻止他們?他甚至連自己都控制不了。</br> 飲川搖頭:“不,不可如此,那與留在天棱大陸,又有什么區(qū)別。”</br> 虞人殊也道:“那是一個真正屬于人類的世界,是先祖犧牲自己和人皇一族換來的,我不會把戰(zhàn)火帶到那里。”</br> 天際的裂縫始終沒有閉合,這時,在眾人的頭頂再次亮起了耀眼地金芒。</br> 壬王嘆息道:“這么快……”</br> 眼看著又是一輪天神降臨,虞人殊已經不可能再有力量開啟一個世界,他們又能逃到哪里去!</br> 江朝戈看著那懾人的金芒,身體克制不住地有一絲顫抖,有恐懼,又有著視死如歸的豪氣。</br> 就在這時,沉寂半天的共工突然在他腦中發(fā)出了聲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