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就在這時,沉寂半天的共工突然在他腦中發(fā)出了聲音。</br> “人類,有一個辦法,也唯有這個辦法,可以讓我離開你的身體,也能讓你們躲過天兵討伐,你要試試嗎?”</br> 江朝戈戒備地說:“什么辦法?”</br> “將息壤與人皇后裔分離。玉帝要的是息壤,只要留下息壤,你們逃到異世界,玉帝不會再為了你們損耗萬千天兵,況且將一個兩個人送往異世界容易,將萬千天神天兵送過去,難如登天。</br>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江朝戈肯定共工有什么陰謀,但這生死存亡的時刻,任何一點可能的希望他也不想放棄,因此他表面上風(fēng)平浪靜,沒讓人看出一絲波瀾,其實內(nèi)心早已洶涌不已。</br> 共工續(xù)道:“另外,其實想讓我離開你的身體,可以很難,也可以很簡單,任何一個大巫或高級魂器師,都可以設(shè)回魂陣將我的靈慧之魄從你的身體里抽離,但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我要自愿離開。”</br> 江朝戈暗自握緊了拳頭:“你究竟想干什么。”</br> “砍下虞人殊的手臂,玉帝會找他的弟妹來操控息壤,如此我就離開你的身體。”</br> 江朝戈心臟猛地一顫:“你又在謀劃什么?!為什么這樣你就肯離開?”</br> “此次天兵死亡過萬,玉帝必然要用息壤將他們的靈慧之魄收回,我的靈慧之魄只要留在這里,就能同他們一起進(jìn)入息壤,和我前幾元的靈慧之魄結(jié)合,在下一元,我將以我現(xiàn)在的記憶重塑肉身。”</br> 江朝戈愣了一愣,當(dāng)他意識到他真的對共工的提議有一絲動搖的時候,心中便警鈴大作,他怎么能相信共工的話?!</br> 他冷聲道:“失去息壤,我們就再沒有半點自保的籌碼,玉帝只需派下幾名天神就能將我們徹底消滅。共工,我不會相信你的話,如果你只是希望能進(jìn)入息壤,直接離開我的身體,我以性命保證,讓虞人殊將你的靈慧之魄吸入息壤。你慫恿我將息壤和他分離,是擔(dān)心我們?nèi)粽娴奶舆^此劫,你反而會失去機(jī)會吧。”</br> 共工陰沉地說:“狂妄的人類,若你現(xiàn)在當(dāng)機(jī)立斷,尚有一線生機(jī),待到天神再臨,除了人皇后裔,你們都會魂飛魄散。”</br> 江朝戈冷笑:“我若魂飛魄散,你也將徹底消失!”</br> 天際裂縫處,逐漸逸出磅礴地魂力,那魂力是江朝戈聞所未聞的,但他卻一瞬間就知道了來者何人,分別是天神蓐收、天織以及重明,這一次,無一天兵,只有三個大巫祖,但雄渾之勢不可擋。</br> 江朝戈渾身涼透了,他不怕死,他只是難過他們終將抱憾于此,他的目光從天界之門移到了炙玄身上,意外地,炙玄也看向了他,眼神之深沉、哀傷,讓他呼吸一滯。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炙玄,共工隨時可能接管他的身體,炙玄恐怕依然抱著將他和共工的靈慧之魄一同剔除的想法,可將死之際,很多恩怨都變得渺小,他此時多么希望倆人能再重溫一次舊時時光,哪怕僅僅是半分一秒。</br> 天際裂縫中已經(jīng)顯出了天神之貌,蓐(ru)收左耳掛蛇,腳踩二龍;天織人面獸身,背生雙翼;重明兩目四珠,有翼無羽;各個龐大如山,氣勢之強(qiáng)盛隱有泰山壓頂之威。</br> “玉帝派了蓐收來。”飲川的語氣驚訝中帶著一點期許。</br> 蓐收伴著金光降臨,顯出英武不凡地人形,他看向飲川,長嘆道:“飲川吾友,你那般聰明,何止如此。”</br> 飲川苦笑:“聰明反被聰明誤,從息壤出現(xiàn)在人間的那一刻起,我就變成了愚人。”</br> 蓐收道:“當(dāng)年我不愿下凡討伐于你,沒想到今天終究是躲不過,不過,我?guī)砹擞竦鄣闹家猓銈兩杏幸唤z生機(jī)。”</br> 飲川道:“請說。”</br> “重啟異界之門,將英招與天兵、天獸放回來,并且,一元將盡時,人皇后裔將息壤交歸天庭。如此,你們可以活到這一元結(jié)束,但你們將永生永世不會再次出現(xiàn)在這世界。”</br> 飲川輕嘆一聲:“也就說,我們只能再活一千五百年。”</br> 蓐收頷首。</br> 一陣沉默。</br> 一千五百年,對于異獸來說是一段不算很短,但也絕對不長地時光,可對于人類來說,完全是長生不死,因此聽到這一番話,人與獸的反應(yīng)截然相反。</br> 焚念寒聲道:“短短一千五百年,與現(xiàn)在結(jié)束有多大分別?”</br> 蓐收面無表情道:“你也可以現(xiàn)在就去死。”</br> 焚念狠戾道:“蓐收,我現(xiàn)在雖然只是魂獸,斗不過你,但若拼盡全部修為,你說,我能不能將天界之門給吃掉?”</br> 蓐收臉色微變,饕餮可吞山河天地、日月星辰,六界之內(nèi),就沒有他不能吃下去的,若他真的把天界之門給吃了,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蓐收陰森道:“你盡管可以試試,我傳玉帝旨意,半字不換,就算你吃掉天界之門,也改變不了什么。”</br> 天織與重明均是兇狠地看著焚念。天界之門若被吃了,一定會危及他們的處境,焚念一句話,算是把三個大巫祖都給得罪了。</br> 雖說按照蓐收的說法,他們是下界來談判的,但是派三個大巫祖來談判,就是擺明了先文后武,因此焚念的話,讓眾人都顫了一顫。</br> 嘲飛橫了焚念一眼:“一千五百年你尚且不滿足,不愧貪婪之名。永世不死究竟有什么好,有限的壽命,反而能讓人努力過活,不至像我們當(dāng)初,一覺也可睡百年,渾渾噩噩,這個提議好,你們說呢?”</br> 夙寒懶洋洋地說:“嗯,總比現(xiàn)在死了好。”</br> 重溟打了個哈欠,一副隨便的態(tài)度。</br> 焚念咬牙切齒,卻過于被動,無力辯駁。</br> 眾人是各有想法,一時都不知道該不該表達(dá),便紛紛看向飲川。</br> 飲川冰藍(lán)色地眼眸透徹如寶石:“玉帝一言即諾,可會反悔。”</br> 蓐收朗聲道:“六界承玉帝一言之重,絕無反悔。”</br> 飲川看向虞人殊,虞人殊正色道:“那么人類呢?人類可會出現(xiàn)在下一元。”</br> “玉帝未言。”</br> 虞人殊感到深深地?zé)o力,以他的能耐,不可能將人類這個種族帶入下一元,他能爭取的,恐怕只有這剩下的一千五百年,剩下的只能看天命:“若我們同意,是否所有天神天兵都會撤回天界,不犯人間。”</br> 蓐收嘲弄道:“天界從不無故犯人間,是你們在禍亂人間。”</br> 虞人殊又道:“……一元結(jié)束時,我去天庭,玉帝就不擔(dān)心我在下一元復(fù)活他們嗎。”</br> “等你去了天庭,玉帝會將黃帝的精血逼出息壤,息壤跟人皇一族就再沒有關(guān)系了。”</br> 虞人殊環(huán)視眾人,咬了咬后槽牙:“好,一千五百年,我們互不相犯,絕無反悔。”虞人殊毫不猶豫地施展巫咒,再次打開了他親手創(chuàng)造出來的異世界大門,在那黑洞之中,突然彈出了無數(shù)天兵、天獸,以及天神英招。</br> 由于時間紊亂,英招不知在那異世界待了多久,顯得狼狽而陰沉,回到這個世界時,滿臉地不可思議,在見到蓐收等天神后,羞憤暴怒,大吼著就要將虞人殊等人撕碎。</br> 蓐收厲聲道:“英招,我奉玉帝旨意下凡,你不可造次!”</br> 英招怒哮一聲,震得人耳膜刺痛。</br> 虞人殊臉色更加蒼白了,身體由于消耗過度,搖搖欲墜,他看著蓐收:“我已依約將英招放了回來,你們也可以撤退了吧。”</br> 蓐收還未等說什么,江朝戈突然頭腦一熱,眼前發(fā)花,他太熟悉這感覺,這是共工在接管他的身體,他感到一陣驚駭,還未來得及吐出半個字,共工已經(jīng)操控著他掄起了炙玄刀,一步躍起,揮向了不遠(yuǎn)處的虞人殊。</br> 這變故來得太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還在蓐收那里,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江朝戈的身體已經(jīng)閃電般出現(xiàn)在了虞人殊身旁,無情的黑金長刀朝他的左臂砍去。</br> 血花四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