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通往大學之路
那天葉真回家, 老老實實跟家長們說:“學校跆拳道教練想讓我跟他們比賽, 將來申請國家二級運動員證書,然后高考可以當體育特長生,你們看這行嗎?”
正巧舅舅舅媽來家吃飯, 四個大人面面相覷。
楚慈問:“為什么你要靠體育特長生才能通過高考?”
韓越問:“為什么你要通過高考才能上大學?”
這對有才/有權(quán)的夫婦實在太拉仇恨值,葉真果斷拋棄他們:“媽——!你覺得呢?教練說憑我的實力肯定能拿到國家二級運動員證書, 將來體育單招……”
龍紀威說:“葉十三小同學你給我注意點!誰是你媽?還有……體育特長生是什么東西?”
葉真:“……”
玄鱗完成了最后一擊。他蹲在椅子上給電視遙控器換電池,頭也不抬問:“人類啊, 什么叫高考?”
“……你們這幫沒用的大人!”葉真終于哭著跑了。
最后老于給葉真做了決定, 讓他去參加學校跆拳道隊,還幫他辦了各種手續(xù)。
老于一人養(yǎng)女兒,含辛茹苦養(yǎng)到這么大, 自修成了半個青少年心理問題專家, 說:“就算培養(yǎng)個興趣愛好也好,你畢竟還小。單招什么的先放到一邊, 年輕人應該多些興趣, 少些功利。”
于是葉真興高采烈跑去了。一起去報名的還有不少新生,都是沖著高考加分去的;放學后集中在體育館里一對一考試,有天分有基礎的才能進隊,實在太廢柴的只能刷下來。
葉真在更衣室里換上跆拳道服,負責考試的隊長問他:“以前考過帶嗎?”
葉真問:“什么叫考帶?”
這話太拉仇恨值, 隊長一抽一抽的走了。
葉真也不系腰帶,寬大的上衣兜頭一罩,雪白褲子下光著雙腳, 比所有隊員都矮半個頭,看上去跟初中生一樣。觀眾席上指導老師都紛紛抬頭看他,覺得他好玩,都慈愛微笑,還以為他是初中部跑來玩的小孩。
考試內(nèi)容是四十秒鐘實戰(zhàn),這也是高考跆拳道專項考試的內(nèi)容之一。前邊的人被飛快淘汰,很快輪到葉真,領隊偷偷從觀眾席上橫跨過來,貼著葉真的耳朵叮囑:“小同學,點到即止啊,點到即止!”
葉真瞬間想起自己當初在師門時,每次比試前師父也讓師兄“點到即止”,然后他每次都被師兄點得嗷嗷直叫。
“我知道了!”葉真堅定道。
裁判“嘟——”的哨聲一響,葉真毫無預兆的飛身而起,右腳瞬間點在對手胸口,凌空翻身反轉(zhuǎn),橫掃對手臉頰!只見空中風聲呼嘯,一個漂亮至極的空中二連環(huán)把對手直接踹出了場!
整個動作落花流水干凈利落,從躍起到落地不過半秒功夫,所有人都驚呆了。
看臺足足靜寂了好幾秒,整整一排老師轟然起身:“怎么了?!”“快住手!”“打120快打120!”……
裁判一個箭步?jīng)_上前,還沒來得及檢查情況,那學生自己搖搖腦袋站起來了。
“你、你沒事吧?頭暈嗎?快坐下!”
幾個老師沖上來七手八腳的扶那學生,誰料孩子好好的,迷茫道:“不……不怎么痛。”
他扶著頭轉(zhuǎn)悠兩圈,仿佛暈了頭,揉揉鼻子打了個噴嚏,好了。
“他沒事的。”葉真說:“手下有巧勁,落地存余勢;看上去摔得重,其實不怎么疼。這一手是基本功,我很多年前就會了。點到即止嘛。”
領隊抓著葉真的手,情真意切問:“這位同學,你給我說實話,去年亞洲自由格斗大賽日本總決賽亞軍真的是你不?”
“……是啊。”
“你,你怎么跑回中國來了呢?!”
“我家在中國啊。”
領隊差點閉過氣去,教練把他一推,伸手搶過葉真的小爪子,老淚縱橫道:“小同學!來參加校隊吧——!省賽出線有兩千塊獎金,全國大賽打進八強給你高考加二十分吶——!”
葉真面無表情抽回手:“加分歸加分,別靠太近,跟你不熟。”
教練:“……”
那天晚上葉真出校門,一幫無能的大人們再次偷懶了,讓老于接女兒的時候順便接葉真回家。
不知道為什么葉真覺得老于有點討好他。葉真心純,感覺一般都是準的,但是這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老于堂堂副部級,雖然隸屬國安部,職能太專,不如職能局副部級的顯性權(quán)力大,但是在北京也算說的上話的人物了。加上他早年擅收奇人異士,龍紀威、玄鱗、顏蘭玉等人皆能為他所用,所以論起隱性權(quán)力,他的級別相當高。
這樣的人,實在不該對一個十幾歲的小孩百般討好。
葉真心智不及現(xiàn)代社會同齡人,但是也不笨,滿懷疑慮的打量著老于,心說他該不會是打我的壞主意吧,想騙我當他的上門女婿嗎?那可不行!敏敏姐長得比我還高啊!
“對了,葉十三,”老于在一個紅燈前踩了剎車,突然道:“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葉真心說來了,立刻正襟危坐。
“是這樣的。我聽玄鱗說你對針灸、認穴非常在行,好像是有些家學淵源?”
葉真警惕道:“略知皮毛。”
老于從后視鏡里看了他一眼,仿佛有點難以啟齒。
“那你……你知道不,如果一個人的經(jīng)絡被挑斷,又經(jīng)過了很多年,還有可能通過刺激穴位的方式來進行治療嗎?”
“什么經(jīng)絡?”
“哎,手上的。兩道手筋全斷了,十幾年前也治過,但是因為各種原因,治療得不是很徹底……應該是傷了神經(jīng),這么多年過去了手還是會發(fā)抖,手臂肌肉打顫,做事情不大方便……”
葉真奇道:“當年為什么不治?十幾年過去手筋早就萎縮了。你說的這人是誰?”
老于沉默半晌,綠燈亮了,他一踩油門,低聲道:“是千面狐。”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奇怪,仿佛有點痛惜和愧疚,還有些不為人知的,深深的遺憾。
葉真瞇起眼睛,說:“不知道,我沒注意過張三同志的手。他什么時候回來?你得讓我去看看,也許能用針扎的辦法讓他稍微好轉(zhuǎn),但是治愈不可能了,誰叫他當年不好好治呢。”
老于低聲下氣道:“當年沒條件,我也……唉。是我的錯。明天特殊行動小隊就回來了,早上七點抵達臨時招待所,我開完會就去找他們。”
葉真大叫:“什么——!明早七點!串串也回來嗎?也回來嗎?!你們?yōu)槭裁床辉绺嬖V我!”
老于怒道:“在開車呢!別往我頭上爬——!”
當天晚上一向吃得飽睡得好的葉真失眠了。第二天凌晨天剛蒙蒙亮,他就跑去砰砰砰敲爹媽房門,中氣十足道:“玄鱗叔叔——!出來送我去招待所看串串——!”
玄鱗猛打開門,一腳把葉真踹出去:“他娘的給老子閉了!好不容易把你媽弄醒搞一次!再叫把你丟出去喂狼啊啊啊啊啊啊——!”
龍紀威尷尬萬分,扶額坐在床上,上半身什么都沒穿。
葉真說:“哦,你又在欺負我媽嗎,實在是太可惡了。龍紀威你怎么樣?有沒有被按倒做什么奇怪的事?要我報警把這個欺負你的大壞蛋抓進去嗎?”
玄鱗一把拎起葉真脖子后的小軟皮,咬牙切齒問:“這個月的零花錢你還打算要么?!舅舅舅媽是干什么的,這種事不會打電話找你韓二叔叔出來奴役嗎?!”
葉真眼底精光一閃,瞬間得道成佛。
于是他打電話給韓越他們家座機,被連掛七次卻孜孜不倦,第八次時韓越終于接電話了,怒吼聲幾乎把話筒震碎:“葉!十!三!小!同!學——!你到底想干什么?楚慈又發(fā)燒了!我照顧他一宿剛剛才睡著!”
葉真連忙道歉:“對不起韓二叔叔,改天買水果上你家探病……我還是去找老于吧,他比你們都好欺負一點。”
韓越氣咻咻掛電話,最后一秒從聽筒里飄出來一句:“不過楚慈怎么又發(fā)燒啊,你對他干了什么?”
“老子怎么干他都跟你沒關系吧——!!”
聽筒里傳來忙不迭掛斷的聲音,韓越怒氣沖沖摔了電話,轉(zhuǎn)頭看見楚慈醒了,臉紅氣喘的靠在床頭上,語氣虛弱而目光森冷:“韓越,你剛才說什么?”
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