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第一百零二章
曠野晚風(fēng)習(xí)習(xí)。</br> 因著兩日趕路之故,離開了北燕境地之后,就難以路遇可以歇腳的驛館了。</br> 故此,一行人已經(jīng)露宿數(shù)日。</br> 這一天日暮才剛剛降臨,隨行的護(hù)院行動有速的搭好帳篷,一道紅色身影“嗖”的一下閃現(xiàn)。</br> 紅九的動作極快,直至她站定,方才有人看清了她肩上背著頭野山羊。</br> 她將野山羊往郁棠面前一擱,似乎不太好意思,道:“棠姑娘,昨個兒你的烤野豬甚是美味,可惜今日我沒獵到野豬,那烤全羊行么?”</br> 紅九一路上已經(jīng)陰郁良久,難得有事情能讓她打起精神來,郁棠也很高興。</br> 她道:“好,你先去洗洗,一會就該吃飯了。”</br> 紅九靦腆一笑,棠姑娘真是太好了,她也想永遠(yuǎn)和棠姑娘在一起,難怪王爺一定要娶棠姑娘。</br> 郁棠叫來幾個幫手,很快就處理好了野山羊,她將山羊分成了兩部分,一大半架在火上烤,另一半燉成了一鍋羊蹄湯,又讓侍月在附近找了一些野菜過來,等到湯熬成了奶白色,就將洗好的野菜撒了上去。</br> 因著夏日燥熱,她早早命人將湯去了火,放在風(fēng)口吹涼,等到差不多溫?zé)岬臅r候就能喝了。</br> 此時,四處點(diǎn)燃了火把。</br> 晉王府的眾護(hù)院早就饑腸轆轆,但誰也不敢靠近吃食。</br> 畢竟,自家王爺正眼巴巴的盯著呢。</br> 趙澈安靜的坐在一旁,一直看著郁棠忙活,直至烤全羊發(fā)出誘人的香氣,上面呈現(xiàn)出金黃的色澤時,趙澈的嗓音才無比喑啞道:“棠兒,可以開飯了么?”</br> 隨著趙澈話音剛落,守崗的護(hù)院們連連發(fā)出了吞咽聲。</br> 昨天的烤野豬已經(jīng)夠美味,今天的烤全羊只會更誘人!</br> 還是跟著王妃有好日子過啊。</br> 尋常時候,他們跟著王爺出遠(yuǎn)門,吃食都是靠著自帶的干糧解決,哪像如今這般滋潤?</br> 晉王府的一群單身漢,如今更加理解了娶媳婦的重要性。</br> 郁棠的小臉呈現(xiàn)出一片誘人的潮紅,如此襯的那雙明眸更加靈動嫵媚。</br> 眾護(hù)院只是瞄了一眼,又當(dāng)即移開視線。</br> 難道是因為王妃太過美貌的緣故,所以做出來的飯菜才那樣好吃?</br> 看來,以后娶妻,也一定要將容貌考慮在內(nèi)。</br> 郁棠點(diǎn)頭,“嗯,好了,我將羊肉分一下,王爺和青哥一桌,其余分給他們。”</br> 為了烤全羊,趙澈可以勉為其難接受與白征同桌。</br> 白征對趙澈也是甚有意見,但為了美味,他覺得自己也可以忍一忍。</br> 其實,白征早就想開飯了,不過只是太過矜持,所以一度在強(qiáng)忍。</br> 幼時乞討,若是運(yùn)氣好抓到了野物,那必然會是一頓美味,因為從那個時候開始,糖糖的手藝就很厲害了。</br> 白征剛落座,就見趙澈已經(jīng)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他動作儒雅,看上過去雖是吃相得體,很白征很快就發(fā)現(xiàn),一盤子烤羊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少了。</br> 白征:“……”好氣啊!</br> 于是,一慣溫潤如玉的白大人再也顧不得什么,擄了袖子就開吃。</br> 他已經(jīng)輸了糖糖,不能就連烤羊肉也輸給了趙澈。</br> 白征大快朵頤之余,又瞄了趙澈的腹部,夏裳輕薄,只見趙澈的腰肢細(xì)窄修韌,他和趙澈都是習(xí)武之人,即便是隔著衣料去看,也可知趙澈的腹部必然是結(jié)實修韌。</br> 這廝怎么吃都不長肉?</br> ……</br> 同一時刻,潛伏在百丈之外的殺手之中發(fā)出了一陣很不和諧的聲音。</br> “咕嚕”</br> 殺手首領(lǐng)低喝,“誰?方才是誰干的?!”</br> 幾個男子紛紛緩緩的抬起頭來,“頭兒,屬下實在是太餓了。”</br> 殺手首領(lǐng)怒其不爭的瞪了這幾人一眼。</br> 幾十年了!</br> 他從出師開始,接到的第一樁任務(wù)就是暗殺晉王,而他已經(jīng)追殺了晉王幾十年,至今仍未成功!</br> 這一次,他務(wù)必要?dú)⒘藭x王!</br> 殺手首領(lǐng)帶著深深的執(zhí)念,再一次低喝道:“一會都給老子盯緊了晉王,見晉王,即殺無赦!”</br> 殺手們領(lǐng)命,催促道:“頭兒,那現(xiàn)在可以動手了么?”</br> 現(xiàn)在動手,還能撿到烤全羊呢!</br> 殺手首領(lǐng)高深莫測的瞇了瞇眼,道:“不急于一時,先讓柳大公子的人行動,咱們再坐收漁翁之利!”</br> 眾殺手:“……”他們終是要和烤全羊失之交臂了么?</br> ……</br> 自從知道紅九是個姑娘,她就被郁棠格外優(yōu)待,僅她一個人就得了整只烤羊腿。</br>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畢竟他們誰也不是紅九的對手。</br> 紅九正吃著,她估摸著羊湯就要涼的差不多了。</br> 就在這時,不知從何處吹來一陣疾風(fēng),紅九眼眸一掃,那大而晶亮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殺戮。</br> 誰打擾了她吃飯,誰就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br> 幾乎僅在幾個呼吸之內(nèi),數(shù)名黑衣人“嗖嗖嗖”的出現(xiàn)在了曠野之上,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jié)舌。</br> 一看便知,這些黑衣人皆是五品以上的高手。</br> 一、二品的武者常見,但到了三品已是少見,而要養(yǎng)一個五品以上的武者,所花費(fèi)的銀錢比尋常富裕人家娶一房妻子還要多。</br> 能雇得起一批五品以上武者的人,必然是非富即貴。</br> 白征的嘴沒停,瞄了一眼漸漸逼近的殺手,之后看向趙澈,道:“王爺,眼下又當(dāng)如何?”</br> 趙澈修長的左手從袖中慢條斯理的抽出了錦帕,他慢慢拭了拭唇,除卻額頭薄薄的細(xì)汗之外,根本看不出他方才大快朵頤了。</br> 此刻的趙澈,看上去依舊禁欲、冷漠,宛若對世間一切都不在乎。猶如山頂經(jīng)年不化的白雪。</br> 郁棠此時就坐在趙澈身側(cè),趙澈對白征道:“本王目不能視,還望白大人相助。”</br> 白征根本不想保護(hù)趙澈,可看在郁棠的份上,他違心道:“好,我定當(dāng)竭力。”</br> 白征放下羊肉,他很納悶,為何趙澈能慢條斯理的吃飽喝足,他怎么就不行?</br> 被生生打斷享受美食的人,自是不會太愉快。</br> 以紅九為首,晉王府以及白墨池派來人的紛紛拔劍應(yīng)戰(zhàn),殺氣騰騰,不注意去辨別,會讓人誤以為他們皆是超過了五品的高手。</br> 柳家派來的殺手們怔了怔,但也只是稍過片刻,當(dāng)即就發(fā)動攻勢,雙方勢力幾乎是瞬間陷入混戰(zhàn)。</br> 不出片刻,殺手們發(fā)現(xiàn)了異常。</br> 晉王身邊都是些什么人啊?</br> 這也太厲害了吧。</br> 攻勢忒猛。</br> 莫非都是五品以上?!</br> 這年頭五品武者難道也不值錢了?為什么他們久久攻不下,而且還有戰(zhàn)敗的趨勢。</br> “啪”的一聲,一鍋香濃的羊湯不知被誰推翻,乳白色的濃濃湯汁瞬間浸入大地,成了廣袤曠野的養(yǎng)料。</br> 這時,如一陣紅色旋風(fēng)的紅九頓時僵住了。</br> 她的眼眶赤紅,此刻的心情簡直比獲知了自己是個姑娘還要難受。</br> 她的湯?!</br> 她一口都沒喝上的湯?!</br> 紅九嘶吼了幾聲,“啊啊啊!你們完,我告訴你們,你們都完了!”</br> 隔著數(shù)丈之遠(yuǎn)的白征仿佛能感覺到紅九的憤恨與怨氣。</br> 換做是以往,他只會覺得紅九此人太過矯情胡鬧,然而今日,他竟也認(rèn)為紅九太可憐了,那樣美味的羊湯都沒喝上一口!</br> 這群殺手該死,他們的確是完了。</br> 為了報“一鍋湯”之仇,紅九和其余護(hù)院再也忍不住,出招又狠又疾,將柳文澤派人的殺手逼的連連敗退,直至為了留下活口,將最后幾個打殘,一場打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結(jié)束了。</br> 在這期間,趙澈一直端坐著,郁棠手里捧著一只瓷碗,樣子呆呆的。</br> 她雖知道趙澈時常遭人暗殺,可今晚,眾人的斗志異常高昂啊。</br> “棠兒,嚇到了么?”男人溫柔的問,吃飽喝足的男人,心情也極好。</br> 郁棠側(cè)過臉看著趙澈,這人怎么到了什么時候都是這般風(fēng)輕云淡?</br> “我無事,就是可惜了一鍋湯。”郁棠說的實話,侍月找來的野菜又嫩又香,配著一鍋湯正好,眼看著湯已經(jīng)變的溫?zé)幔粤丝救颍賮硪煌胂愣荒伒囊安搜蛱銣绿嵊卸鄲芤狻?lt;/br> 此時,郁棠又發(fā)現(xiàn),男人的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了下來。</br> 即便他唇角依舊掛著笑意,但郁棠能看出來,他很不高興。</br> 只聞趙澈低低的哄道:“棠兒不必心疼,等回了京都,我命人天天給你熬湯。”</br> 郁棠:“……”</br> 她怎么覺得趙澈已經(jīng)陰郁的馬上就能去殺人了?</br> ……</br> 同一時間,數(shù)丈開外的草叢中,殺手頭領(lǐng)抬臂擦了擦額頭大滴的汗珠子。</br> 喉結(jié)發(fā)出吞咽之聲,這次不是因為烤全羊,而是被震驚的。</br> 晉王身邊的人都是怪物么?</br> 莫非都在五品以上?</br> 甚至更有甚者已經(jīng)到了七品?!</br> 要知道,放眼整個六國,七品以上的高手也是寥寥無幾。</br> “頭兒,咱們還上么?”其中一個黑衣人問道。</br> 殺手頭領(lǐng)內(nèi)心焦慮,對柳文澤非常埋怨,“這柳公子也是浪得虛名,他派來的人根本不足以對付晉王!”</br> 眾殺手:“……”</br> 雖然頭兒這話不太貼切,但他們很贊同。</br> 殺手頭領(lǐng)手一揮,做出了發(fā)動進(jìn)攻的動作,“成敗就在此一舉,都給老子殺過去!”</br> 臨陣脫逃一定是死罪,可若是殺過去,萬一能殺了晉王,了了他數(shù)年心愿呢?</br> 殺手頭領(lǐng)默默的念著,也持劍沖了出去。</br> ……</br> 紅九還沒殺夠,痛失了香噴噴的羊蹄湯,她的憤恨一時半會難以平定。</br> 見又有一批殺手涌上,紅九朝著最前面那個人徑直殺了過去。</br> 一劍封喉。</br> 殺手頭領(lǐng):“……”</br> 不!</br> 他不能死!</br> 作為一個殺手,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樁任務(wù)還沒有完成!</br> 好歹讓他說句話再死吧。</br> 失去最后的意識之前,殺手頭領(lǐng)的眼中浮現(xiàn)出了一抹艷紅色身影……</br> 又是她!</br> 晉王身邊的紅衣“少年”,喝了孟婆湯,他下輩子也能記得她!</br> 紅九低頭一看,用手中長劍劃開了男子臉上的黑色面巾,只見男子大約三十的年紀(jì),一臉滄桑,臉上還有幾道醒目的刀疤,其中幾條刀疤似乎有些眼熟。</br> 看著他瞪大的雙眼,紅九依舊憤恨難消,“哼壞人就該死不瞑目”。</br> 白征發(fā)現(xiàn)紅九身上的孩子氣太重。</br> 趙澈那樣心機(jī)城府之人,怎會如此信任一個長不大的孩子。</br> 但他鬼使神差的配合了一句,“嗯,他估計是有未了的心愿。”</br> 變成阿飄的殺手頭子:“……”好歹給點(diǎn)尊重?</br> 就在這時,一陣劍氣襲來,許是紅九殺了黑衣人的頭兒,這些殺手憤然崛起,對準(zhǔn)紅九就刺了過來。</br> 白征大喊,“小心。”</br> 話音未落,他伸出手掌,一掌就將紅九推開。隨即開始應(yīng)對發(fā)動攻勢的殺手,因著情況緊急,白征尚未察覺異樣,直至將那兩名殺人制服,他才后知后覺到了什么。</br> 掌心似乎還存在著似有若無的柔軟觸感,雖然不明顯,但習(xí)武之人,五感敏覺,他剛才不會感覺錯。</br> 他好像觸碰到了一只軟彈的小包子。</br> 白征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掌心,頓了兩個呼吸,又抬眼看向了紅九,而此時卻見幾丈開外的“少年”正惡狠狠的瞪著他,她一手捂著胸口,嘴里罵道:“白征,你真是無恥!”</br> 白征:“……”晚風(fēng)有些急,他覺得自己可能耳鳴了。</br> 此前紅九罵他無恥,他還不太理解,此時此刻,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很無恥。</br> 這廂,晉王府的護(hù)院和殺手的對決并沒有持續(xù)多久,然而打斗還在持續(xù),曠野之上,那糾纏在一起的一道白色和一道艷紅色的身影,不是旁人,正是白征和紅九。</br> 紅九太委屈了。</br> 到嘴的羊蹄湯沒了,還要被人抓了……那處。</br> 即便它只是小包子,但姑娘家的身子是絕對不能亂碰的。</br> “白征看招!我今日定要和你分個勝負(fù)!”紅九憤然崛起。</br> 白征當(dāng)然不會真的和她打,但紅九招招致命,他要是不想被捅成篩子,便只能極力去防備。</br> 白征俊朗微燙,他也說不清自己是怎樣的感受,一邊防著紅九的招數(shù),一邊解釋,道:“你聽我解釋,我、我并非有意。”</br> 他這樣長時間一來,竟然一直將人家姑娘當(dāng)做是個男子。</br> 其實,紅九的相貌十分秀氣清麗,只不過是秉性太過頑劣胡鬧,否則白征也不會犯下這樣的“大錯”。</br> 這次真是嗶了狗了。</br> 好半晌之后,眾人都在看好戲,吹著夜風(fēng),看著兩位高手比試,也不乏是一種情調(diào)。</br> 白征最后毫無辦法,只好去向趙澈“求助”。</br> 白征與紅九博弈的同時,悄然向趙澈靠近,拉下臉道:“王爺,還請王爺出手相助!”</br> 郁棠雖然不知道他二人為何會打起來,但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就拉了拉趙澈的衣襟,“王爺,讓小九停下吧。”</br> 趙澈很喜歡看到白征吃癟。</br> 但他不能不給郁棠面子,慢條斯理道:“小九,行了,莫要再鬧事。”</br> 紅九誰的話都不聽,唯獨(dú)將趙澈的話當(dāng)做圣旨。</br> 她氣鼓鼓的收劍,一臉的憤然,“王爺,白征他……他、他無恥!他方才摸我了!”她太委屈了。</br> 瞬間,白征臉上的紅暈漫延到了脖頸處,“……”她為什么要說出來?</br> 眾人:“……”</br>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朝著白征看了過去。</br> 好一個風(fēng)清朗月的如玉公子。</br> 原來平時的清冷卓絕都是假的呢。</br> 眾人并不知紅九是個姑娘。</br> 至于白征為何要摸紅九,好像某個駭人的信息已經(jīng)昭然若揭。</br> 原來至今都不曾娶妻的白征白大人,竟是那條道上的人!</br> 趙澈咳了一聲,對紅九道:“你先下去,本王會和白大人好好商榷你的損失。”</br> 王爺這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是把自己給賣了。</br> 不過紅九沒有多想,她對趙澈是絕對的信任,只要趙澈肯給她主持公道,那她便一定吃不了虧。</br> 紅九離開之后,還難掩憤恨,狠狠瞪了白征一眼。</br> 白征:“……”他感覺很不妙啊。</br> 趙澈不會讓他給紅九負(fù)責(zé)吧?!</br> 白征隨著趙澈去了營帳,郁棠不便摻和其中,這二人皆與她有干系,不管她站在哪一邊都不太好。</br> 不過,她倒是隱隱盼著白征和紅九能湊成一對。</br> ……</br> 賬內(nèi)只有趙澈和白征二人。</br> 趙澈親手泡了茶,對白征做了手勢,讓他坐下說話,“白大人請坐。”</br> 白征愣了愣。</br> 要知道,趙澈一慣看他不順眼,此刻卻是笑顏相待,而且還親手給他泡了茶?</br> 這便是先禮后兵的征兆。</br> 白征不想露出心虛,他撩袍落座,俊臉崩的死緊。</br> 趙澈好歹也是堂堂大梁晉王,應(yīng)該不會做出逼人成婚的事吧?!</br> 白征的眉梢跳了跳,愈發(fā)覺得氣氛不妙。</br> 趙澈兀自抿了口茶,不久之前才吃了烤全羊,此刻喝些清茶刮刮油,這樣普通百姓的日子,他怎么都不會膩的。</br> 趙澈放下杯盞,就說道:“小九本是狼孩,是本王將她從狼窩救出,這些年本王視她如子侄,她的事本王不得不多管。既然白大人與小九有了親密,那是不是應(yīng)該負(fù)責(zé)?正好白大人尚未娶妻,小九年歲雖小,但也已經(jīng)到了成婚的年紀(jì),白大人以為呢?”</br> 白征:“……!!”</br> 什么意思?</br> 紅九若是趙澈子侄,那他對紅九負(fù)責(zé),豈不是也成了趙澈的子侄?</br> 趙澈這不是明擺著想占他便宜么?!</br> 趙澈這是在給他下套!</br> 奈何,即便白征知道這是一個坑,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不去跳。</br> 紅九的確是姑娘。</br> 而他白征方才也的確摸了人家姑娘。</br> 白征腮幫子鼓動。</br> 他不是那種占人便宜還不愿意負(fù)責(zé)的混賬男子。</br> 可讓他娶紅九,他也是完全沒有做好心理準(zhǔn)備。</br> 趙澈的唇角勾了勾,“白大人怎的不說話?難道是不想負(fù)責(zé)?白大人可要考慮清楚,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只怕就連你義父白墨池的臉也要丟盡了。”</br> 白征:“……”好氣啊!</br> 他該怎么辦?</br> 他還能怎么辦?!</br> “王爺請容我再考慮考慮,這件事等回到京都再商榷也不遲。”白征道。他的腰桿子挺的筆直,但聲音卻是硬不起來了。</br> 趙澈面色一沉,不給白征喘氣的機(jī)會,道:“看來白大人還是不想負(fù)責(zé)。這種事最忌憚夜長夢多,屆時白大人在京中娶妻,小九又找誰去說理?白大人也應(yīng)該知道,清譽(yù)對一個姑娘們來說,是何等的重要。小九雖是無父無母,但也是我趙澈親手養(yǎng)大,若是小九出閣,本王定以郡主之禮相待,故此,小九堪為你之妻。”</br> 白征對這種蠻不講理的要求,竟然無言以對。</br> 察覺到自己已經(jīng)逃過不了了,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王爺!”</br> 白征的臉一陣白一陣紅,然而,依舊啞口無言。</br> 趙澈繼續(xù)品茗,道:“可憐小九自幼孤苦無依,也不知誰人那般心狠,將她扔進(jìn)狼窩。白大人若是堅持不娶,小九難免會想不開,若是跳湖自盡了……白大人你的良心可安吶?”</br> 白征:“……!!!”</br> 白征被逼的無話可說,他和趙澈的年歲雖是相仿,但若是他今天首肯了,那日后便是趙澈的“晚輩”了……</br> ……</br> 郁棠在外面等了半晌,帳篷內(nèi)沒什么動靜,她也不知道趙澈和白征都談了些什么。</br> 半晌后,才見白征一臉?biāo)淖吡顺鰜恚陀籼膶σ暳艘谎郏q豫了一下,很快就移開了視線。</br> 紅九是個姑娘的事,已經(jīng)讓他頗為震驚。</br> 而趙澈還讓他娶紅九,他更是無法平定心緒了。</br> “青哥,小九還在生氣,你可莫要惹她了。”郁棠提醒了一句。</br> 紅九第一次初潮時,是她幫忙解惑的。</br> 這幾日正好又是紅九的月事,一個姑娘們被人摸了那里,的確會憤怒。</br> 郁棠見白征欲言又止,道:“青哥,其實小九挺好的,你只是沒去了解她。”</br> 白征頓了頓,他現(xiàn)在完全理虧,根本無法為自己辯駁,目光再一次與郁棠對視,看著昔日被她呵護(hù)的糖糖,白征只覺宛如隔世。</br> 他該放手了。</br> 糖糖早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糖糖,他若是再惦記著,便是對自己不負(fù)責(zé),對糖糖也不負(fù)責(zé)。</br> 但如論如何,郁棠都是白府的義女,也是他的義妹,這層親情是割舍不掉了。</br> “糖糖,我、我……”他本想說,然若他真要對紅九負(fù)責(zé),那郁棠會傷心么?</br> 但這問題很多余。</br> 他終是未能說出口。</br> 白征最后看了一眼郁棠,之后飛快跑不見了。</br> 這時,趙澈從營帳走了出來,郁棠問道:“你對青哥說了什么?”</br> 趙澈絲毫也不覺得自己卑劣。</br> 其實,大多數(shù)人都需要被人推一把。</br> 他不可能放任白征一直垂涎郁棠。</br> 他更是不可能讓郁棠成為第二個淑妃。</br> 給情敵找好良配,這樣大度又無私的事,趙澈覺得自己做得很好。</br> 他聲線溫和,身上有淡淡的茶香,風(fēng)一吹,拂起他蒙著雙眼的白巾,有種出塵絕艷之感,他道:“白大人年歲也不小了,是該考慮終身大事。我也沒說什么,只是讓他盡快去了小九。”</br> 郁棠:“……”</br> 她怎么感覺趙澈是蓄謀的?</br> 不過紅九長的秀麗好看,性子純良,一旦對誰好,那是真的拿命相護(hù)。</br> 白征出生入死這么多年,他值得一個和他秉性相投的女子結(jié)伴共度。</br> 只是……</br> 郁棠操心道:“小九對青哥不太待見呢。”</br> 方才紅九都差點(diǎn)殺了白征,她真的會同意嫁給白征?</br> 萬一大婚當(dāng)夜兩個人打起來怎么辦?</br> 趙澈卻高深莫測的笑了笑,“傻姑娘,白大人武功高強(qiáng),他自會降服自己的妻。”</br> 武功高就能降服?</br> 紅九還是個孩子呢。</br> 作者有話要說:趙澈:解決了一個情敵,本王繼續(xù)當(dāng)媒人。</br> 眾情敵:……這年頭逼婚的人最討厭了!</br> 反派們:王爺不要這樣,你是干大事的人,怎么能沉迷做媒不可自拔?</br> 今天的奉上啦,感謝姑娘們的支持和留言,么么么噠包包掉落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