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第一百零一章
“你出去吧,我要睡了。”郁棠很慶幸趙澈的眼睛出了問題。</br> 她可不想讓趙澈看見她此刻面紅耳赤的模樣。</br> 更要命的是,她深受地宮的影響,一看見趙澈就險(xiǎn)些露出孟浪的本質(zhì),尤其是此刻夜深人靜,他又這樣堂而皇之的撩撥。</br> 他就在眼前,她只要豁出一步,后面的情況就不堪設(shè)想。</br> 趙澈能夠窺探到郁棠內(nèi)心所想,他很享受被自己的心尖上的姑娘垂涎的滋味。</br> 只可惜,郁棠始終是放不開,即便心里再怎么想他,依舊過分矜持。</br> 這一點(diǎn),郁棠完全沒有得到淑妃的真?zhèn)鳌?lt;/br> 趙澈今晚的目的達(dá)成,郁棠要趕他走,他也不能厚著臉皮賴著不走。</br> 欲擒故縱,他也會。</br> “棠兒不想知道你那個(gè)爹,今晚對我做了什么?”趙澈問道。</br> 怎么?</br> 慕容焦當(dāng)真對趙澈做過什么?</br> 郁棠正走神,趙澈一低頭,附耳低低道了一句。</br> 待他說完,郁棠的小臉已經(jīng)紅成了煮熟的蝦子。與此同時(shí),還真震驚。</br> 慕容焦為了試探趙澈,竟然給他下了毒?!</br> 趙澈笑道:“即便他對我下毒,我依舊坐懷不亂。棠兒,你現(xiàn)在知道我對你的心有多真了?”</br> 言罷,他又說,“其實(shí),那毒藥的效力還未徹底散去,看來棠兒并不想幫我。”</br> 郁棠:“……”</br> 她又不是解藥!他說的“幫”是那個(gè)意思么?</br> 趙澈終于肯起身,感覺到郁棠的輕顫,他甚是不舍,以前怎就不知溫香軟玉會教人這般迷失心智?</br> “也罷,我先走了,不過棠兒今晚最好是能想想你自己的行徑可否有虧。我縱使中了媚藥也對你忠心不二,棠兒自問養(yǎng)男寵,又可否對得起我?”</br> 男人輕飄飄的說出一句話,好像很委屈的樣子。</br> 郁棠的臉更紅了。</br> 她哪有養(yǎng)男寵?!</br> 他明知道她不是那種人,卻還故意這樣說。</br> 趙澈終于走了,郁棠卻是久久不能入睡。</br> 這輩子的變數(shù)太多,慕容焦雖待她極好,但她不能就這樣留在北燕。</br> 上輩子時(shí),淑妃“消失”在一場大火里,幾個(gè)爹的下場也都不太好,她需要回到大梁,以便隨時(shí)提醒他們極有可能遇到的災(zāi)禍。</br> 至于她和趙澈之間,完全是她不曾想到過的。</br> ……</br> 翌日一早。</br> 郁棠是被噩夢嚇醒的。</br> 這一次,她夢見了白墨池吐血身亡,而且整個(gè)白府都被抄家,三位義兄,除卻白征僥幸逃脫之外,白楊和白淮都死于非命。</br> 重活一世之后,郁棠對這些稀奇古怪的夢境已經(jīng)見怪不怪。</br> 上次她夢見慕容焦被人暗殺,果不其然,他當(dāng)真在半路遭遇截殺。</br> 故此,郁棠對自己的夢境堅(jiān)信不疑。</br>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橹鼗钜皇赖木壒剩攀沟米约簩覍覊粢娨恍┥陷呑影l(fā)生的事。</br> 但有一點(diǎn),她能篤定。</br> 白墨池有危險(xiǎn)了,她務(wù)必要回大梁京都。</br> 立侍的宮人悄然上前,恭敬道:“小殿下,奴婢伺候您洗漱。”</br> 宮人一抬眼,不經(jīng)意間就瞥見了郁棠脖頸上的艷紅色臘梅,不由得怔然,但很快就低垂著腦袋,不敢盯著郁棠看。</br> 不過……</br> 昨天那十幾個(gè)男寵都被小殿下?lián)]退了下去,皆不曾伺候小殿下。</br> 那小殿下脖子上的痕跡是怎么來的?</br> 宮人很納悶。</br> 郁棠起初還未察覺,直至她坐在梳妝臺前面時(shí),銅鏡中映出了白皙脖頸上的紅痕,赫然醒目,宛若綻放在雪峰之巔的火紅臘梅。</br> 是趙澈昨天夜里故意留下的。</br> 他是故意的!</br> 郁棠:“……”</br> 她就知道,像他們那樣的人,做每一件事情皆有自己的目的,趙澈此舉估計(jì)就是為了刺激慕容焦。</br> 郁棠又氣又囧,但又不能拿種事跟趙澈去爭辯。</br> “給我取條紗巾過來。”郁棠吩咐了一聲。</br> 那宮人應(yīng)下,“是,小殿下。”</br> 不多時(shí),宮人遞了一條碧色清透的紗巾過來,郁棠將紗巾系在了自己的脖頸上,確保萬無一失,這才放心去見慕容焦。</br> ……</br> 郁棠被宮人領(lǐng)到御花園時(shí),看見慕容焦和趙澈正飲茶。</br> 慕容焦的目光溫和的落在郁棠身上,注意力最終停在了她脖頸上的碧色絲巾上。</br> 郁棠本就生的白皙,如今已經(jīng)入了夏,北燕的宮裝衣領(lǐng)偏低,即便裹胸高高束起,依舊可見清冽雪膩的鎖骨。碧色最是襯肌膚,如此更顯得郁棠膚色白嫩。</br> 慕容焦乍一眼,還以為自己眼花了。</br> 他仿佛又回到了數(shù)年前,他在大梁京都初遇明書瑤時(shí)候的場景。</br> 郁棠不愧是他的女兒,生的這樣好看,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生出如此乖巧漂亮的女兒?</br> “棠兒,這絲巾很適合你,你娘親曾經(jīng)也喜歡系戴絲巾。”慕容焦慈愛道。眼睛里帶著欣賞和與有榮焉。</br> 郁棠:“……”</br> 若非是趙澈故意在她脖頸上留下了紅痕,她是不會系絲巾的。可淑妃……又是因?yàn)槭裁淳壒氏到z巾?</br> 郁棠小臉一怔,仿佛想象出了某種不可描述的畫面。</br> 也不曉得淑妃的脖子,是被哪個(gè)爹爹下了“毒手”。</br> 郁棠福了福身,給慕容焦請安,“爹爹,棠兒有話對您說,棠兒想回大梁了。”</br> 從北燕趕回大梁還有些時(shí)日,郁棠擔(dān)心夜長夢多,萬一真如夢中那般,白墨池一定會出事。</br> 慕容焦面色一僵,岔開了話題,“棠兒過來,嘗嘗爹爹親手泡的茶。”</br> 一想到郁棠曾經(jīng)受過的那些苦,慕容焦的心都在跟著發(fā)顫,他滿腦子只想將最好的一切給她,若非郁棠是個(gè)姑娘,他能立刻把江山也送出去。</br> 郁棠應(yīng)了一聲,朝著慕容焦走了過去。</br> 她剛在四方小幾邊落座,慕容焦又說,“棠兒啊,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回大梁做甚?”</br> 大梁還有一個(gè)郁卿蘭,這個(gè)害了她一輩子,并且在朝堂掀起一陣風(fēng)浪的女子,她會踩著別人的頭顱,一步步走向大梁的權(quán)力之巔。</br> 郁棠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繼續(xù)傷害她在意的人。</br> 對慕容焦的好意,她內(nèi)心感激,但每個(gè)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她的路并不是待在北燕,當(dāng)一個(gè)養(yǎng)男寵的嬌公主。</br> 郁棠正要說什么,她脖頸上傳來輕微的力道,待她留意到有人在她背后拉扯絲巾時(shí),已經(jīng)為時(shí)已晚。</br> 脖頸上那條遮蓋紅痕的絲巾,趙澈輕輕一勾,前一刻明明還很牢固,下一刻卻飄然落地,在郁棠眼前劃出一道好看的碧色弧度。</br> 郁棠:“……”</br> 慕容焦被眼前的紅梅綴雪嚇到了,一口溫茶險(xiǎn)些嗆了出來,又被他生生給咽了回去,引起一陣急促的悶咳。</br> “咳咳咳……”</br> 他是一個(gè)開明的爹!</br> 他不能慍怒!</br> 在女兒面前隨時(shí)都要保持大度和氣場!</br> 慕容焦自我安撫了小片刻,內(nèi)心在瘋狂哭泣,表面卻是紅著眼眶在笑,道:“棠兒,你幾時(shí)和晉王見過?”</br> 郁棠:“……”</br> 郁棠大囧,仿佛是自己做了錯(cuò)事,又被人抓了個(gè)正著,她瞪了趙澈一眼,但男人的眼睛蒙著白巾,瞪他起不了任何作用。</br> 趙澈怎么能這樣?!</br> 未及郁棠開口,趙澈道:“皇上,我與棠兒昨夜相談甚歡,棠兒必然是要跟我回大梁的,大婚不可延誤。”</br> 慕容焦還能說什么?</br> 趙澈和郁棠之前都已經(jīng)親密到了那種程度了,他還怎么棒打鴛鴦。</br> 不幸中的萬幸是,他可以憧憬一下外孫。</br> 罷了,女兒留不住,那就退而求其次,盼著外孫的降世吧。</br> 郁棠:“……”原來趙澈計(jì)劃了這么一出,就是為了帶她回大梁。</br> 慕容焦又紅了眼眶,還親手給郁棠倒了茶,“好棠兒,此去一別,不知幾時(shí)才能見到,你定要記著爹爹。”</br> 見慕容焦哭了,郁棠難免心軟,但她非走不可。</br> “嗯,爹爹放心,棠兒會給您寄書信。”</br> 慕容焦眼睛一亮,但很快就被他掩蓋了下去,“幾日一封?”</br> 郁棠想著一月一封已經(jīng)算是勤勉了,念及慕容焦總愛哭,是個(gè)多情傷感的男子,她道:“半月一封?”</br> 慕容焦俊臉一沉,“十日?”</br> 郁棠無奈,只好應(yīng)下,“那好,棠兒每隔十日就給爹爹寄信。”</br> ……</br> 慕容焦站在城門上,親眼目送著女兒離開。</br> 夏風(fēng)太急,吹的他眼眸微潤。</br> 慕容淑芷瞥見了慕容焦落下的眼淚,不由得唇角一抽。</br> 她不止這一位皇兄,但慕容焦卻是最后坐上皇位的那一個(gè),這簡直就是奇跡。</br> 若非是因?yàn)槊鲿幠莻€(gè)女人,恐怕慕容焦早就克死異鄉(xiāng),更別提成為坐擁大梁江山的人。</br> 雖然很嫉妒明書瑤。</br> 但慕容淑芷更多的是崇拜。</br> 慕容淑芷道:“皇兄,既然舍不得,為何又要放她走?”</br> 慕容焦擦了把淚,“你不懂,棠兒是朕的女兒,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任何事情,不管她做什么,朕都會支持她。”</br> 慕容淑芷被這個(gè)理由震驚到了,“……”感覺皇兄周身上下都散發(fā)著淡淡的慈父光芒。</br> 慕容淑芷才不信他僅僅是為了郁棠,道:“皇兄,你其實(shí)還是放不下明書瑤,將郁棠放回去,也是想以后有機(jī)會再見明書瑤。”</br> 慕容焦側(cè)目,“是又怎樣?”</br> 慕容淑芷很認(rèn)真的問道:“皇兄,那個(gè)女人當(dāng)真這樣好?值得你惦記了小半輩子?”</br> 慕容焦甚是堅(jiān)定,“她是朕見過的最好的女人。”</br> “可她嫁給炎帝了,還為炎帝生育了兒女。”</br> “那又如何?”</br> 慕容淑芷:“……”算了,當(dāng)她什么都沒說。</br> 但凡是迷上明書瑤的男子,幾乎都瘋魔了。</br> 她應(yīng)該早點(diǎn)習(xí)慣。</br> ……</br> 是夜,廣袤的蒼穹布滿星辰,夏風(fēng)徐徐,帶著白日的殘溫,吹得人心躁動(dòng)。</br> 一穿著斗篷長袍的男子負(fù)手而立,他身后恭敬的立著數(shù)名武者。</br> 這時(shí),黑衣人靠近,無比恭敬道:“主子,晉王和棠姑娘已經(jīng)在折返的途中。”</br> 斗篷男子應(yīng)了一聲,嗓音聽不出是何情緒,說了句,“柳文澤那邊可有行動(dòng)?”</br> 黑衣人如實(shí)稟報(bào),“回主子,柳大公子已然察覺晉王早就離京,不過,這次截殺慕容焦一事,是白墨池從中作梗了,他既已不忠,主子為何還留著他?”</br> 黑衣人露出一雙渴望權(quán)勢的眸子。</br> 麒麟衛(wèi)指揮使一向都是皇帝親自任命,無需通過層層選拔,任職者皆是皇帝最為信任之人。</br> 一旦失了忠心,那便沒有任何留下的價(jià)值了。</br> 斗篷男子一記眼光掃了過來,那黑衣人當(dāng)即垂下眼眸,抱拳道:“是屬下僭越了,望主子恕罪!”</br> 斗篷男子廣袖一揮,丟下一句這才離開,“把晉王回程的路線,暗中透露給柳文澤,記住,不要讓他查出是誰做的。”</br> “是!主子!”</br> ……</br> 廣寒宮,浴殿。</br> 淑妃已經(jīng)睡過一覺,夢中醒來,便又來泡浴了。</br> 女兒一日未歸京,她總心中不安。</br> 以她對慕容焦的了解,這人未必會放了女兒回來,但有晉王在側(cè),他又一定會將女兒給帶回來。</br> 怕只怕路上不會太平。</br> 這時(shí),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這聲音極輕極快,一聽便是習(xí)武之人。</br> 來人隔著一方帷幔站定,道:“娘娘,皇上今晚出宮了。”</br> 淑妃趴著浴池石壁上,那雙美眸瞇了瞇,溢出一抹絕艷的冷意,她似乎在想什么,過了小片刻,方道:“傳令下去,從明個(gè)兒開始,整個(gè)廣寒宮都放下手頭的事,都給本宮一心準(zhǔn)備棠姑娘的嫁妝。”</br> 那宮人很不解,遲疑了稍許,問道:“娘娘,如此一來,皇上會不會懷疑娘娘和棠姑娘的關(guān)系?”</br> 淑妃不信炎帝什么都不知道。</br> 她便就是要這般大張旗鼓,更是要讓炎帝看見她對郁棠的在意。</br> 淑妃從浴池起來,緩緩走出幔帳,宮人當(dāng)即垂下眼簾,又遞了浴巾過來,伺候著淑妃擦拭身子。</br> 這時(shí),淑妃慵懶道:“有些事根本藏不住的,他若是無義,可就別怪本宮無情。”</br> 炎帝,你敢動(dòng)我女兒一根頭發(fā)試試!</br> ……</br> 次日,淑妃傾其所有為郁棠準(zhǔn)備嫁妝的事情在宮內(nèi)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br> 自是有別有心機(jī)的人去炎帝面前告狀。</br> 德妃下臺后,皇后學(xué)聰明了,對淑妃從來都不會表面上排擠,而是明褒暗貶。</br> 炎帝坐在御書房的龍椅上批閱奏折,男人眼底有些淡淡的暗青色,一看便是昨夜不曾睡好之故。</br> 炎帝曾經(jīng)也是京都出了名的美男子,如今到了中年,又有龍袍加身,看上去依舊是威武俊朗。</br> 皇后親自端著一盅參湯過來,看著自己的夫君,她炎帝閃過一絲悲涼。</br> 但這抹悲涼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便是一個(gè)妻子對自己丈夫的愛慕和崇拜。</br> 她容顏已老,比不得后宮那些嬌花一樣的美人。</br> 她是柳家嫡支的姑娘,從出生開始就背負(fù)著家族使命。</br> 起初,她嫁給還是平陽侯的炎帝,便只是一場利益交易。</br> 夫妻兩人心里都很清楚。</br> 只是,數(shù)十年過去了,皇后心中不服。</br> 沒有柳家,就沒有如今的炎帝。</br> 后宮那些女人憑什么坐享其成,霸占她的夫君,還享受著因?yàn)榱規(guī)淼囊磺袠s華富貴!</br>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后朝著炎帝福了福身。</br> 炎帝抬眼看了一下,只應(yīng)了一聲。</br> 皇后唇角的笑意險(xiǎn)些僵住。</br> 她手中端著湯盅,行禮的姿勢并不好受。</br> 然而,炎帝根本就不體恤她。</br> 她腦中當(dāng)即浮現(xiàn)出淑妃每次見了炎帝,還未行禮就被炎帝扶著的畫面,皇后只覺胸口一陣酸脹。</br> 皇后站直了身子,始終保持著皇后的端莊和得體,她走上前,將湯盅放在了龍案上,柔聲道:“皇上,國事繁忙,也要注重身子。臣妾親手給皇上頓了滋補(bǔ)的參湯,皇上趁熱喝了吧。”</br> 已經(jīng)入了夏,炎帝又已數(shù)月沒有踏足過后宮,他體內(nèi)積壓的燥火一時(shí)半會消不下去,只能靠著降火茶緩和。</br> 一盅參湯會要了他小半條命!</br> 趁熱喝?</br> 皇后她是想熱死他?!</br> 炎帝放下折子,面色不悅。</br> 他的這個(gè)皇后,眼中就只有柳家,表面上對他甚是傾慕敬仰,但從不得他歡心。</br> “先擱著吧,皇后還有什么事?”炎帝問道。</br> 皇后并未察覺自己的行徑有任何不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按著一國之母該有的端莊和得體來的。</br> 皇后溫柔的笑了笑,仿佛根本不想針對淑妃,道:“臣妾聽聞淑妃妹妹將她的私庫都騰了出來,要盡數(shù)給棠姑娘當(dāng)嫁妝呢,棠姑娘成為晉王妃之后,也是咱們皇家人了,臣妾也想著給棠姑娘備一份厚禮,這里是臣妾擬的單子,皇上看看挑哪幾樣比較好?”</br> 炎帝對皇后的別有用心了如指掌。</br> 他不喜歡被人利用。</br> 尤其是柳家人。</br> 柳家企圖操控朝堂,皇后害盡了他的子嗣,一代帝王不可能容忍這種事。</br> 炎帝瞄了一眼單子上的寶物名單,他防備著趙澈,更是不喜趙澈和郁棠的婚事,但皇后如此行事,亦讓他反感。</br> 他道:“既然皇后有這份心,那這單子上的東西都當(dāng)做嫁妝吧,日后棠姑娘便是皇后的嬸娘,皇后也應(yīng)該提前盡盡孝道。”</br> 這一下,皇后保持了幾十年的端莊和得體都快保不住了。</br> 幾個(gè)呼吸之后,她還是聽見了自己近乎愉悅的聲音,笑道:“還是皇上圣明,是臣妾拙見了。”</br> 炎帝起身,不知為何,內(nèi)心憋了一肚子的怒火。</br> 他拂袖而去,將皇后和那盅參湯都留了下去。</br> 看著炎帝遠(yuǎn)去,皇后站在原地,終于忍不住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但今日之事是她自己找的,她還能怪誰?!</br> 淑妃那樣對待郁棠,難道炎帝當(dāng)真看不出來,淑妃和郁棠就是母女?!</br> ……</br> 炎帝大步邁入廣寒宮,未及宮人稟報(bào),炎帝走入殿內(nèi)。</br> 廣寒宮內(nèi)擺了冰塊,還有幾柄看似很奇怪的扇子,只需宮人在一旁轉(zhuǎn)動(dòng)機(jī)關(guān)即可控制,炎帝一踏入殿內(nèi),就能感覺到徐徐涼風(fēng)迎面吹來。</br> 而且,殿內(nèi)的花卉正開到了靡荼,幽香撲鼻。</br> 炎帝內(nèi)心的狂躁和怒火瞬間消了一半。</br> 此時(shí),美人朝著他看了過來,沖他嫵媚一笑,手中還捧著一碟子冰鎮(zhèn)的瓜果,未及炎帝反應(yīng),她已經(jīng)拾起一塊塞進(jìn)了炎帝嘴里。</br> 冰涼甘甜的甜瓜在舌苔停留片刻,炎帝不由自主的嚼了嚼吞咽了下去。</br> 此時(shí),炎帝的狂躁和怒火徹底消失殆盡了。</br> 取而代之的渾身心的舒暢。</br> 他就喜歡淑妃純真狡黠的樣子,在她這里,炎帝總能得到意想不到的體驗(yàn)。</br> 目光掃在了殿內(nèi)一堆堆的錦盒上面,炎帝的心情郁結(jié)了。</br> 為了一個(gè)郁棠,淑妃這是打算傾家蕩產(chǎn)了么?</br> “愛妃,你是作甚?”炎帝明知故問。</br> 淑妃瞥了他一眼,“臣妾是在棠姑娘備嫁妝呀。”</br> 炎帝倒不是舍不下這些錢財(cái)寶物,但有些事不能揭穿,否則他和淑妃之間就如破鏡難以重緣。</br> 炎帝本想興師問罪,但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就連質(zhì)問的理由也沒有。</br> 畢竟,當(dāng)初是他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得到她。</br> 炎帝抓起淑妃的小手,放在自己下巴蹭了蹭,僵硬的胡渣戳的美人頻頻蹙眉。</br> 這是他能給淑妃的最大懲罰。</br> 一番小懲戒之后,炎帝就放過她了,話鋒一轉(zhuǎn),打趣道:“愛妃這般破費(fèi),日后靈兒嫁人,你拿什么陪嫁?”</br> 四公主趙靈兒才是他們的骨肉,美人怎么能不為自己女兒考慮考慮呢。</br> 淑妃嗔了他一眼,“靈兒有皇上這樣的父皇,還需要本宮備什么嫁妝。棠姑娘出生可憐,又沒有一個(gè)像樣的爹,臣妾也是心疼她。”</br> 炎帝:“……”</br> 郁棠沒有一個(gè)像樣的爹?這話聽了怎么會如此悅耳?</br> ……</br> 當(dāng)天晚上,炎帝又見了心腹,并叮囑道:“不得傷了棠姑娘。”</br>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上輩子欠了淑妃的,這輩子已經(jīng)卑微到了護(hù)著情敵女兒的地步。</br> 心腹疑惑,但對主子的決策不敢置喙,又問,“皇上,那晉王呢?”</br> 提及晉王,炎帝眸中閃過一絲殺意,道:“殺。”</br> 心腹應(yīng)下,說,“皇上,柳大公子那邊已經(jīng)收到了晉王和棠姑娘返程的路線,那倘若柳大公子對棠姑娘下手,我等又該如何?”</br> 炎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br> 他不殺郁棠,不代表不允許別人殺。</br> 日后即便是淑妃知道了一切,那郁棠也是死于柳文澤之手,他正好可以借著除去柳家的機(jī)會,給郁棠“報(bào)仇”。</br> 想來淑妃非但不會怪罪,還會感激他。</br> 炎帝淡淡道:“爾等單獨(dú)行事,莫要與柳家人起沖突,柳文澤要?dú)⒄l,那也是柳家之事,與爾等無關(guān)。”</br> 得了明確指令,心腹當(dāng)即應(yīng)下,“是!皇上!”</br> 作者有話要說:淑妃:好樣的,炎帝,我記住你了。</br> 炎帝:o╥﹏╥o</br> 姑娘們,今天的一更奉上,么么么噠,包包掉落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