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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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郁暖不僅要去, 而且還要顯得非常有目的,隱晦地讓人覺得,她就是為了秦恪之而去的, 卻不過分做作。
其實(shí), 這并沒有甚么難度,她只要負(fù)責(zé)打扮漂亮, 多說幾句曖昧的話,多踩男主幾腳,那就可以非常完美地功成身退了。
崇北侯世子摔斷腿這種光天化日之下發(fā)生的丟人之事,很快便傳遍了全長安, 所以和崇北侯府沾上點(diǎn)關(guān)系的權(quán)貴, 也都會派小輩稍稍探望一番。郁暖想要得知男主何時跟隨他周大公子一道去拜訪, 是一件比較容易的事體, 只需要曲折打聽一番便可。
她看著天色,面色淡然地吩咐套車, 雖不知是否一定能碰上男主, 但這個點(diǎn)去遇上的可能比較高一些。
她將將下了馬車,正被崇北侯府的大丫鬟引著去吃茶。
很不巧的是,迎面就撞上了男女主。
秦婉卿一身水紅蜀錦多褶襦裙,裙角的暗紋在陽光下很明顯, 正板著臉仰起明艷暈紅的面頰, 像是在和男主說話。
而男主……
呃, 男主太高了,郁暖這個角度看不見他甚么表情,慚愧。
不過,看樣子只是正在進(jìn)行單方面問話,因?yàn)榍赝袂涞拿嫔阶冊诫y看,像是馬上要發(fā)怒。
這個點(diǎn)約莫周家大少爺把男主帶來之后,便一個人和秦恪之兩個紈绔湊在一塊兒說話籌謀。肯定不是甚么好事,畢竟他能把男主帶來,就非常能說明問題。
男主的身份,現(xiàn)下這個處境,就像是可憐的灰少爺,爹不疼娘不愛,大哥刁難二哥刻薄,更加不可能給他甚么出頭的機(jī)會了。即便是帶他去個甚么聚會,那也是有原因的,不能讓外人說自家苛待庶子,意思意思得了。
所以,這次私人拜訪,極有可能是周大公子和秦恪之相聚一起作死。
原書中的情節(jié)郁暖記不太清了,畢竟幾千萬字的男頻文,就連她自己的戲份,那都是拼命回想才湊出的,更遑論前期的兩個炮灰了。
她正想著事體,那頭秦婉卿已經(jīng)皺起眉,含著怒意,轉(zhuǎn)身朝她這頭徑直走來,想必是已經(jīng)瞧見她了。
郁暖今兒個穿了一身藕荷色襦裙,挽了一件月白云繡半臂,一把鴉青的秀發(fā)簡雅綰住,垂下的幾縷發(fā)絲又襯出天然的溫柔,她只作沒看見男主,柔和垂眸輕聲道:“秦姐姐安好,我母親使我來瞧瞧世子,也不曉得他現(xiàn)下如何了。”
秦婉卿瞇起眼,奇異地笑了笑,美眸泛冷道:“我兄長好得很,倒是郁大小姐,沒過多久便要嫁人了,到處亂跑恐怕有失檢點(diǎn)。你可知道,你這身份不該與我兄長再過從甚密了罷?”
郁暖只作沒聽到,退開兩步道:“我只想去看看恪之哥哥如何了,并不想與秦姐姐爭辯,若有冒犯的地方,還請諒解。”說著微蹙眉,原本淡然的臉上,也露出幾分很淺的不耐。
秦婉卿瞥了身后高大的男人一眼,輕笑一聲道:“你不來見見自己的未婚夫,怎么倒是急著見我兄長?”
她說著讓開一步,讓郁暖整個人都對上了男主,這回郁暖想裝看不見都不成。
她皺眉,只好硬著頭皮看了男主一眼,頭皮頓時發(fā)麻。
男人只是像根木樁子似的站在那兒,好整以暇,仿佛并不準(zhǔn)備讓讓。他雖然面無表情,一臉老實(shí)樣,但不曉得是不是心理原因,郁暖就是覺得他像是在似笑非笑,精神壓迫不是一般的大。
她雖然也想無視他,但以郁大小姐強(qiáng)迫癥般的禮儀教養(yǎng),完全無法允許自己在外人面前無禮,于是只好端莊冷淡頷首道:“周三少爺。”
周涵對她點(diǎn)點(diǎn)頭,終于開口道:“郁大小姐。”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眸寂寂,沉默而平庸。
但郁暖知道這絕對不是他的本音,更不是他的真容。
這回輪到秦婉卿難堪了。
方才她見到這個男人寬肩窄腰的背影,第一反應(yīng)便是以為那日的貴公子又來了,她的一顆心難得既羞澀又緊張,砰砰跳個不停,一路追上去之后才發(fā)覺不是他。
這個男人的臉很平凡,和大街上的販夫走卒都沒區(qū)別,除了一雙眼眸,仿佛蘊(yùn)著寒星,眼神觸上,她便心癢臉紅起來。
她說了幾句話試探他,可是這人一句話都沒和她說,活像是啞巴了一樣。
可是郁暖只和他說了一句,他便立即回了話。
雖然只有簡短的四個字,但女人的直覺一向很靈敏。
郁暖和他沒什么好說的,正起身要擺脫,便聽見有人在喚她。這人的聲音很嘹亮,仿佛生怕她轉(zhuǎn)頭就走掉似的。郁暖轉(zhuǎn)頭,便見秦恪之……坐在木輪椅上,被周大少爺推著一路來勢洶洶。
她定睛一看,有點(diǎn)皺眉,她發(fā)現(xiàn)秦恪之的狀況很不好,半張臉鼻青臉腫,腿被木頭固定著,仿佛嘴巴都有點(diǎn)歪掉了,看上去簡直慘不忍睹。
所有人都看著他,但秦世子只看著郁暖,仿佛一點(diǎn)也沒覺察出自己有什么不妥一般,溫柔誠懇道:“郁大小姐來了,怎么在路上站著?”
他也是聽聞郁暖來了,左等右等都不來,才聽下人說,郁暖被大小姐攔住了。
這還得了?
他妹妹是只吃人不吐骨頭的母老虎,郁大小姐柔弱得很,這如何使得?何況還有周涵這個癟三在,郁大小姐定然又無措又難堪!
那他即便是鼻青臉腫腿腳不便,也得出來給她救場!
她只好垂眸,用細(xì)白的手指將發(fā)絲勾在耳邊,露出嫻靜溫柔的臉,眼波淡淡,似乎有些擔(dān)憂道:“恪之哥哥,我是來瞧你的,你怎么出來了,這傷瞧著還不曾好呢。”
這一聲恪之哥哥叫的秦恪之眼冒火星子,緊緊盯著郁暖護(hù)食道:“知道你來了,我不放心你。”又警告似地看周涵一眼。
郁暖柔柔微笑,有些羞怯道:“我如何就這般嬌氣了,恪之哥哥多慮了。”
周家大少爺也看周涵一眼,只是呵呵冷笑一聲。
幾人之間暗流涌動,但說話的人只有秦恪之一個。
他道:“你還不曾見過我爹罷?今日他恰巧在府上,我?guī)銈円娝ァ!?br/>
秦婉卿皺眉道:“恐怕不妥罷,爹爹事務(wù)繁多,可沒空見閑人。”
秦恪之坐在木椅上擺手道:“不至于,只見一面還是可以的。”
于是郁暖就順其自然,見到了大名鼎鼎的崇北侯。
崇北侯瞧著精神矍鑠,高壯而威武,一雙眼睛小而精,說起話來有種陰鷙之感。不過好在這種感覺并不明顯。
不過,崇北侯今天仿佛有點(diǎn)奇怪,說兩句話眼神就往旁邊瞟兩下,講話還前言不搭后語的,弄得秦恪之也跟著有點(diǎn)緊張。
他一臉擔(dān)憂道:“爹,你是怎么了,這幾日可是頭風(fēng)又犯了?”
周大少趕緊道:“恰巧今日帶了姜酒來,原是要給恪之兄活血的,侯爺吃些酒或許便好了。”
他說完又慣常使喚庶弟,橫眉冷眼道:“還不快去給侯爺?shù)咕苼恚@可是你的福分!”
崇北侯面色有點(diǎn)古怪,立即阻止道:“不必!這如何使得……”
周大少聽他如此說,還以為是崇北侯抬舉他,心想自家雖日漸落魄,好在自己尚算出息,若能得侯爺青睞,也可爭得些頭臉,于是趕忙使喚道:“不過是酒罷了,明兒個晚輩再讓小廝來送便是!”
說話間,周涵已經(jīng)給崇北侯斟酒了,修長的手恰恰好好斟了半杯,又把酒壺放置一旁,臉上沒什么表情,一雙黑眸淡淡的。
崇北侯面色越來越古怪,端著酒盞的手有點(diǎn)晃,但還是穩(wěn)穩(wěn)吃了一杯。周涵似乎很識趣,不等周大少爺發(fā)話,又斟了一杯,崇北侯頓了頓,毫不猶豫又吃了一杯,并且一點(diǎn)不拿喬一飲而盡。
如此你來我往,整整十幾個來回,崇北侯一喝完就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xù)喝,周涵倒酒倒得毫不猶豫。
幾個小輩在一旁都看呆了。
今兒個刮的甚么邪風(fēng),崇北侯居然這么給周大少爺面子?
這一張老臉憋得青紫,居然還喝?
難道,周家要飛黃騰達(dá)了?沒道理啊。
周大少爺越看越高興,紅光滿面道:“侯爺不若再來杯,這姜酒是……”
崇北侯已經(jīng)喝得面紅耳赤,似乎急急忙忙拒絕道:“不用了!”
周大少爺有些遺憾道:“好罷,明兒個晚輩再叫人送來些。”
崇北侯皺著眉看他,似乎又不給面子了,淡淡道:“不必。我尚有要事處理,便不留你們了。”
此時,秦恪之似乎有些急了,擠眉弄眼對他爹道:“爹,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那味道像是淺淡的柑橘味,但卻不盡然,又帶著沉雅的藥香味,隱隱讓她心神安寧,胸中的郁氣和沉緩,也仿佛消散無蹤。
不過她并沒有過度在意,這只是熏香而已。
郁暖懸起手腕,點(diǎn)下最后一捺,便緩緩舒氣。時間不早了,她也該離開了。
今日她還要和原靜一道去淞陽樓赴宴。這趟開宴的人是秦恪之的堂妹秦婉寧,今日乃是她的生辰。雖然這姑娘在長安城里算不得多有名氣,家中雖和崇北侯府沾邊,但也在兩代前便分了家,但以郁大小姐的性子,與秦恪之沾邊的人她都得好生招呼著,沒準(zhǔn)甚么時候便用得上了。
畢竟郁大小姐是如何也不想嫁給男主的,她的不甘心,郁暖多多少少都能體會到一些。但這不關(guān)她的事,她只需要負(fù)責(zé)好生照著人設(shè)走便成了,那種錐心刺骨的感覺,她實(shí)在不愿意再遭受一趟了。
淞陽樓是全長安最負(fù)盛名的酒樓,每日都會有不少達(dá)官貴人和富商來吃宴談事。這里賺的是中高層勛貴的銀錢,也不曾有什么限制的地方,只要有銀子便成。雖然價格也高,但和瑞安莊這種黑心皇莊畢竟不一樣。
當(dāng)然,沒人敢嫌棄瑞安莊黑心,郁暖也不過是心里吐槽一下。
秦婉寧是個長得清秀偏上的姑娘,說話做事皆十分溫和恰當(dāng),和她的堂姐秦婉卿就是兩個極端,故而今日她的生辰宴,賞臉的姑娘也不少。
不過秦婉卿倒是沒來。
秦婉卿這種性格,天生便喜歡旁人簇?fù)碇陀舸笮〗愕男膽B(tài)如出一轍,而秦婉寧雖然普通溫和,但和這個表姐從來不對盤,秦婉卿強(qiáng)按她頭,逼她屈服當(dāng)狗腿子,秦婉寧是怎樣也不愿意,故而這對堂姐妹關(guān)系便有點(diǎn)怪怪的。
秦婉卿討厭的人,那必須是郁大小姐喜歡的人,這點(diǎn)毋庸置疑嘛。所以說,即便秦婉寧和她沒有半塊銀子的關(guān)系,郁暖還是會很捧場的。
自然,捧場是額外的,重點(diǎn)是她要去見秦恪之。
這件事在書中也有捎帶提過,郁大小姐和秦恪之一道籌謀,讓她想法子把男主單獨(dú)引出來,說理不成的話,再由秦恪之再派人威脅男主,甚至用法子,讓他再也娶不了郁大小姐。
不過,原著里男主并不曾應(yīng)約。
不是郁大小姐猜測的怕了或是自卑忐忑,男主就是單純覺得浪費(fèi)時間而已,尷尬。
所以郁暖就是來走個過場的。
原靜也有好些日子不曾同她一道了,上趟崇北侯府宴會,由于將軍夫人偶感風(fēng)寒,原靜便留在家中侍疾,不曾同她一道去。聽聞郁暖還受了些排擠,此時更是有些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