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刀劍相逼3
“哈哈,閑話嘛,天下人都會說。每天都有不計其數(shù)的人在說閑話,我們哪里管得了別人的嘴,是吧?想怎么說就怎么說,你不聽就是了?!?br/>
他無所謂,心底小小的難過。
也許,因為兒女成群了,多一個是錦上添花了,所以外界的壓力就不大了。大臣們不會啰嗦地要你為了子嗣著想眷顧六宮了,也不會說什么不公平要你雨露均沾了?,F(xiàn)在,壓力都到她的身上去了。
就因此,才急切地想為她分擔(dān)。
就如當(dāng)年自己艱難的時候,分擔(dān)的永遠(yuǎn)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可是,陛下你……你……”
“我怎么了?”
“你真不需要人那個啥……了?”
自從得知她懷孕起,因怕傷到腹中胎兒,他便開始了禁欲生涯,一個正當(dāng)盛年的男人,又是皇帝,怎么受得了?
十天半月還行,一個月呢?三個月呢?五個月呢?
其他妃嬪蠢蠢欲動,到也不是空穴來風(fēng)。
沒有獨(dú)霸著皇帝,讓皇帝禁欲的道理。
他哈哈大笑,輕輕摟住她,“我倒是想呢……只可惜沒那個福分……也罷也罷,等你生了孩子再說……”
“可是,你這樣……”
“妙蓮,你忘了?當(dāng)初太后去世,我不也曾經(jīng)為她守孝三年?”
馮妙蓮這才想起那段早已被淡忘的過去,當(dāng)年馮太后薨了,拓跋宏痛不欲生,立誓為太后守孝三年。雖然事后由于大臣們的規(guī)勸,加上國不可一日無主,所以他半年之后就開始親政了。但是他卻果真做到了三年不近女色,也很少沾葷腥,真正的守孝三年,絕非是欺世盜名的虛偽之詞。
這固然是因為他有極其強(qiáng)大的意志力,可是也和他當(dāng)年對于太后的深切哀悼是密不可分的。含辛茹苦二十年,一輩子沒有叫過一聲“母后”的女人,他不知為自己悲哀還是為生身母親而惋惜。
唯有以這種方式表達(dá)一種敬意。
這一段經(jīng)歷,馮妙蓮親眼所見,一清二楚。
恍恍惚惚的,覺得時間過得這么快。
原來,他曾是那么一個堅定不移的男人。
只是歲月磨滅了她對他的很多美好的印象——啊,不經(jīng)意的,她竟然忘掉了他以前那么多的優(yōu)點。
再不濟(jì),他比這天下十之**的男人都好很多很多。
“妙蓮,你看三年都能過去,何況就這么幾個月?這有什么為難的?”
那聲音十分溫存,輕柔,充滿了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若是別的男人說這樣的話,多少都有虛偽和敷衍的成分。
可是他是誰呀?
他是拓跋宏,是一言九鼎的那個男人,自制力超強(qiáng),一旦認(rèn)定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她低低的:“陛下,你何必這樣自苦?”
“這是自苦么?”他驚訝地反問:“我和你一起期待孩子的到來,不知多愉快呢,怎會是什么自苦?”
但見她的面色和緩,心緒也變得平靜了,他才柔聲道:“妙蓮,你現(xiàn)在需要的是放寬心思,其他事情就不用過多考慮了。你住在立正殿,孩子出生后也住在立正殿,這是你們母子的家?!?br/>
立正殿便是家了?
她沒有回答。
腦子里模模糊糊的涌起的念頭,小太子怎么辦?多一個皇子住在立正殿,難道不是對現(xiàn)有利益的**裸的挑戰(zhàn)?
但是她覺得疲倦,也不想考慮這些事情。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
而且自己生的不一定會是兒子,也許是個女兒。
如果是女兒,許多事情就會迎刃而解。
“妙蓮,我已經(jīng)派咸陽王做祭祀山川的使者……”
她睜大眼睛,眼里閃過一抹不安。
為何是派咸陽王?
當(dāng)初在和馮妙芝的皇后位置爭奪戰(zhàn)里,她曾經(jīng)揭發(fā)過咸陽王,這事情雖然被壓了下去,可畢竟怨恨已經(jīng)滋生,自己和咸陽王可以說已經(jīng)是敵人了。
拓跋宏也不是不清楚,他現(xiàn)在公然派遣咸陽王充當(dāng)祭祀山川的使者,這是什么意思?
這絲不安,拓跋宏盡收眼底。
“妙蓮,我知道你恨他當(dāng)年替我找高美人,他也忌諱著怕你生了兒子對他不利……唉,這宮里上下就是這樣,凡人都有幾分猜忌之心……”
他對一切都一清二楚。
“就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派他做使者?!?br/>
馮妙蓮立即明白過來。
馮妙芝倒下去了,后面的勢力并未倒下去,而咸陽王則是最大的一股勢力。目前,他手握重兵,誰也不能拿他怎樣。
這后宮里危機(jī)四伏,如果咸陽王做了使者,便是拓跋宏先替自己消除了第一個隱患——至少,他再也不會公然站出來為難自己了。
“我和咸陽王一起長大,兄弟感情一直不錯。我也不想為此事太過傷了彼此之間的和氣。他最近很少進(jìn)宮了,也惴惴不安的,與其不停地兜圈子,我想不如把這事情給解決了……”
心底也不是不感謝的,不是他替自己考慮得這么周全,而是他那種坦蕩蕩的不加隱瞞的態(tài)度,真正如一心一意的夫妻,沒有任何的**和秘密,坦白而誠懇。
任何事情都可以和她分享,而不是孤家寡人,讓她去猜測他的心思,揣摩他的愛好。
那時候,他不再是皇帝了。
也消失了那種曾讓她幾度不寒而栗的背后偷窺的恐懼感。
一下明白過來,過去的一切,他并不知道(或許,知道了也不說?藏在心底?)她很快否定了后一種可能,拓跋家族的遺傳之下,男人們都脾氣火爆,性子熱烈,如果是拓跋宏知曉了自己和葉伽有任何的可能,哪怕是些微的曖昧,他就絕不是暗中觀察,估計早已一刀砍下來了。
昔日種種,隨風(fēng)埋葬了么?
那就埋葬吧。
她低低的:“好吧,陛下,既然你安排好了,我就不管了?!?br/>
他的聲音更加溫柔:“你當(dāng)然不要管,孕婦已經(jīng)很辛苦了,你唯一的任務(wù)就是要健康,這樣孩子才能健康。”
他的大手溫柔地?fù)崦谒母共浚骸罢娌恢@孩子是男的還是女的……”
她本想問問他,你希望這孩子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但是,想了想,沒開口。
他卻先問:“妙蓮,你希望這孩子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她搖搖頭,十分坦率:“我還真沒想過是男的還是女的……不過,我失望了那么多年,但求有一個親骨肉就是上天的恩賜了……”
拓跋宏不勝唏噓。
……
夜色濃郁,秋蟲啾啾。
這一夜,馮妙蓮睡得特別熟,整整的幾個時辰,連夢都沒有。早上拓跋宏起床的時候,她醒了,也趕緊起身。
也許是早上胃里空空的,一口漱口水下去,一陣干嘔,連眼淚都嘔出來了。
拓跋宏急忙道:“妙蓮,天色還早,你不用早起?!?br/>
她揉揉惺忪的眼睛,“今日是朔日,我必須早起。”
又是宮規(guī),朔望之日,嬪妃們都會來拜見皇后,聽她的安排啊,指示啊等等。不能因為皇后懷孕了,就躺在床上驕縱,連人也不見了吧?
一般人家的少奶奶懷孕了,孕吐厲害的時候當(dāng)然可以大熊貓一般將養(yǎng)著,反而是皇后娘娘不行。
否則,皇帝的一干小老婆們更要恨得牙癢癢。
自從她懷孕以來,一天都不曾缺席過這種公事。
畢竟廢黜馮妙芝之后,宮里上下人心浮動,很多人也為她不平,馮妙蓮不想繼續(xù)擴(kuò)大這種被人妒恨,一舉一動,如履薄冰。
拓跋宏沒有再說什么,只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拖著疲憊的身子起來忙碌,梳妝打扮,也順著,幫他也穿戴得整整齊齊。
她上看下看,又拉了拉他的珍珠冠冕,將朝服的一點點輕微的褶皺也撫平了。
“陛下,我好些天沒有為你戴王冠了。”
他輕嘆一聲:“妙蓮,我今日才知道,你也很辛苦?!?br/>
她嫣然一笑:“這很辛苦么?做什么事情會不辛苦呢?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不錯了?!?br/>
他欲言又止,看看天色,還是什么都沒說就出去了。
這一日,后宮妃嬪來得特別齊全。
準(zhǔn)確地說,是那些年輕的宮妃,該來的全都來了,一個也沒落下。
馮皇后端坐正位,小妾們依次排坐。
馮妙蓮這一日身子不佳,老是要嘔不嘔的,卻又不好表現(xiàn)出來,在座諸人,許多都懷過孕,生過子,這不是稀奇事,稍微表現(xiàn)不好了,反而讓人家覺得你顯擺。
眾女各懷心事,躍躍欲試,目光從皇后的肚子上轉(zhuǎn)移到面上。
懷孕的馮皇后打扮得更是雍容華麗,一副母儀天下的架勢,就連她連日來吃睡不好的眼窩的烏黑都被脂粉給恰到好處的遮掩了。
眾人顯然失望了。馮皇后還真不是善茬,都懷孕了,又不能侍寢了,打扮得這樣狐貍精一般干啥?
她強(qiáng)忍住惡心將日常事務(wù)處理了一下,顯然,各位妃嬪都不滿,因為末了,她們都沒聽到她們所要知道的內(nèi)容:皇后娘娘也真沉得住氣,居然還不說讓誰誰侍寢的事情。
張三李四王麻子,你總要說一個吧?
眾女怒了:難道你這個悍婦想把陛下大人活生生的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