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蔲點男主有點怪1
青衍門的大殿里人滿為患,大多數(shù)是六至十二歲的孩童,裝扮各異——有的穿得一身華貴,身上綾羅綢緞、腰間掛著美玉、足蹬錦靴,看起來洋洋得意,四處張望,面色驕氣得很;有的身穿粗布麻衫,腳下是布鞋、草鞋,聚成一堆低頭碎語,畏畏縮縮不敢抬頭張望,偶爾露臉,面上也是一片戚戚和驚慌。
大殿北面則是一群男女老少,年輕的十五、六歲,年老的四、五十歲,男人均穿著深色或深淺兩色相間的衣服,腰間是白玉緞帶;女人衣服的顏色卻比男人多樣化,但以淺色為主,不嬌艷奪目也不搶眼,款式大同小異。
這些人每人腰上都掛著一個紅色的木牌,上面的圖案卻各不相同,也代表著地位的懸殊。
參雜在一片孩童中的鐘離穿著破舊的麻布短衫,一條洗的發(fā)白的藍色棉布褲子,只有腳上穿著一雙新布鞋,不過還是最老式的黑色布鞋,連個花紋也沒有,可比不上那些穿著錦靴的少爺們。他的視線在大殿北面青衍門各大長老中掃了一眼,一名穿著青色長衫的人影于眼簾:那人身高八尺有余,長得高大但略微瘦弱,看起來大約是二十七、八的年紀,相比于站在他旁邊的一名大胡子中年人,他顯得分外優(yōu)雅,不像是道士,反倒像吟詩作對的書生學者,腹有詩書氣自華。
而這個人就是鐘離一輩子的心理陰影,一生中最厭惡的人之一,顧柏樂。
似乎察覺到鐘離的視線,顧柏樂遙遙向他看去,鐘離剛想挪開視線裝不經(jīng)意對視,卻看見顧柏樂只是略微的掃了他一眼就挪開目光,半分停留都沒有。
鐘離一愣,隨即釋然:現(xiàn)在他們還不認識呢,要是現(xiàn)在顧柏樂就對他注目,那才叫奇了怪了。
這時一名年輕弟子小跑到北面的一名中年男子面前,低頭私語幾句,中年人就大手一揮,站在大殿中間的孩童們頓時覺得被一陣強風迎面吹來,還有幾名身體弱的孩子還被風吹得摔在地上。中年男子冷漠的掃一眼,直接點了那幾名摔倒的孩子讓人帶出去,有的孩子比較早熟,似乎知道自己失去進入青衍門的資格,掙扎求饒,還有哭鬧的,不過都被強行送出去,沒有半分仁慈。
鐘離回頭瞄一眼,在看見一名身著華服的孩子也被抓出去時,嘴角露出一道冷笑。
這時忽然有人撞了一下鐘離的肩膀,鐘離回頭一看,見撞他的人穿著一身藍白色的華服長裙,頭上是未婚少女或兒童才梳的雙平髻,扎著翠色的發(fā)帶,嬰兒肥的鵝蛋臉、杏眼、櫻唇、小山眉,不過八、九歲的樣子,卻是一臉小大人的冷淡表情。
女孩兒對他揚了揚下巴,隨口問他:“怎么,看見淳哥兒被扔出去,你是不是特別高興啊?”
鐘離移開視線,“并無。”顯然沒有興趣多言。
女孩兒聳了聳肩,沒再多問,卻又忽而向他挪近一步,眼眉一彎,仿佛冰消雪融般的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笑嘻嘻的問他:“看來這回你的主子只剩下我一個了。不過都要拜入仙門了,還有一個要伺候的主子,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礙眼啊?”
鐘離沒有說話,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這個女孩兒就是薛嫣。
三年前——
薛嫣穿越后,發(fā)現(xiàn)自己正走在一個有假山、有人工湖的古代豪宅里,一眼望去是一片富麗堂皇的建筑物,奢華程度和現(xiàn)代遺存的恭王府相比也不逞多讓。而在她的身后,還跟著兩個十六、七歲的粉衣丫鬟,兩人身上也是錦衣華服、金銀玉飾,連家奴的打扮都如此精致,顯然這回她穿的人家必定身份顯赫,說不定還是什么皇親國戚。
薛嫣在心里喊道:賈維斯,背景!
賈維斯:“古代架空世界,仙俠世界,有玄幻背景,妖魔鬼怪、魑魅魍魎、神仙靈精等,無奇不有。提示:世界過于危險,請自行斟酌。”
斟酌什么,早就習慣啦。薛嫣并不在意,又問道:我現(xiàn)在的身體素質(zhì)如何?
賈維斯:“有靈根,可以修煉;有異能天賦,需自行摸索;習武天賦優(yōu)秀,年紀適齡,勤學苦練定能獲得一番不菲的武學成就;體能一般,智力中上,抵抗力一般,恢復力優(yōu)秀,精神力有您的加成后為3s級。綜合素質(zhì):88分。”
88分?!薛嫣立刻興奮不已: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這種高分了!
這時她忽然聽見旁邊有一陣哄笑聲,聞聲看去,竟是一群六、七歲的孩子圍在人工湖旁邊指著水里哄笑,再瞧那綠色的湖水里,竟撲騰著一個小孩兒,驚慌無措的手腳亂揮,一看就不會游泳。薛嫣心里臥槽一聲,剛想跑過去救人,卻發(fā)現(xiàn)自己也是短胳膊、短腿兒,身高竟然和那些哄笑的小兒相差無幾,顯然是穿成了一個女童。
她當機立斷的轉(zhuǎn)身對身后兩個粉衣丫鬟說:“你們兩個誰會水?”
兩個丫鬟互相看一眼,齊齊道不會,樣子敷衍,顯然不是不會水,只是不想下水救人。
薛嫣心頭一怒,挽起袖子說:“是嗎?既然你們不去救人,那我去好了!”說著就撒腿往湖邊奔跑。兩個丫鬟嚇一跳,連忙跟過去,心里想著:若是讓小姐掉水里,她們的腦袋還想要嗎?結(jié)果怕什么來什么,薛嫣一個猛子跳進湖里,嚇得旁邊的小孩兒連連驚呼。
兩個丫鬟也嚇得花容失色,其中一個會水的丫鬟連忙跟著跳了下去。
圍在湖邊的小孩兒們看見薛嫣跳下去,自覺糟糕,紛紛作鳥獸散,眨眼間就跑個沒影兒。但跟在這群小少爺們旁邊的仆人卻暗道不好,有的跟著小少爺們一起跑了,還有圍觀的聰明的仆人跑去拿了厚毯子過來,怎么也算是將功補過吧?
跳下水的丫鬟此時已經(jīng)扯住薛嫣的手臂,想要把她拉上岸去,但薛嫣卻推了她一把,浮在水里冷眼看著丫鬟說:“把那個小孩兒也撈上來。”
丫鬟心里一跳,知道自己若是不從,她們家小姐肯定也不上去,只得一手一個,也去把那個小孩兒一起撈上岸。
三個人一上岸,站在岸邊的另一個丫鬟就差一點兒哭出來,撲過去說:“小姐啊,你這是要奴家的小命呀,怎敢往那水里跳?”說著就將剛才喚人拿來的羊毛毯子往薛嫣身上披蓋,就想把她裹成一個球。薛嫣卻抬手阻止了她,往旁邊看去,見被丫鬟救上來的小孩兒躺在地上無人顧及。她披著毯子站起來走過去,低頭一看,小孩兒雙目緊閉、滿臉潮紅,一眼便瞧出來已經(jīng)昏迷了。
薛嫣嚇一跳,摸了小孩兒的脈搏又翻開他的眼皮瞧一下,得知無大礙,但明顯已經(jīng)受寒發(fā)燒。
丫鬟在一旁焦急地說:“小姐,您別管他了,咱們先回去換衣服吧?您渾身濕透,要是受寒了可怎么辦啊!”說著就想把薛嫣抱走。
薛嫣又推了一下她的手,看一眼那小孩兒,問她:“你我走了,那小孩兒怎么辦?”
“我的小祖宗誒,奴家這就叫人把他抱走可好?”丫鬟轉(zhuǎn)身讓一個男仆把小孩兒抱走了,知道薛嫣不放心那小孩兒的性命,回身又對薛嫣說:“奴家叫人把他送到他爹媽那里去了,放心吧小姐,肯定有人管他。”
薛嫣點了點頭,這才任丫鬟把她抱起來,急匆匆的往她閨房走。
她現(xiàn)在的身體年幼體弱,掉下水又吹了風,此時也有些迷迷糊糊。她被丫鬟抱在懷里,趴在丫鬟的肩頭,閉上眼睛接收這個身體的記憶。
這個世界是一個修仙的世界,修仙者大多在山上修行,凡人在山下。
一般情況下,仙凡兩界互相井水不犯河水,但也有醉心于權力的修仙者不于山上修道,反而入世修行。像這樣的修仙者絕不在少數(shù),尤其在朝堂里,更是能人濟濟,修仙世家和仙門大派都和朝堂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若是說相似,這個世界大概和《封神演義》里面的世界小有雷同,只不過這個世界沒有截教一般“有教無類,萬仙來朝”的門派,妖修們一般都像散修一樣各自為伍,而且大多都是為禍人間,真正修正道的妖修反而如海底撈針一樣極其少見。
現(xiàn)在薛嫣的身體叫鐘暶,今年六歲,是鐘家的嫡長女。除她之外,家里還有一個長她一歲的嫡親哥哥鐘棋淳,十多個庶家兄弟、庶家姐妹,連原主也沒數(shù)清過到底有多少人。
而且鐘家還真像她猜的一樣是皇親國戚,她的父親是國舅,是皇后娘娘的親大哥,他們家還是武將世家,出了不少赫赫有名的將領,家里無論男女老少全都會舞刀弄槍,人人習武。
剛才那群小孩兒里帶頭的就是鐘暶的嫡兄鐘棋淳,被扔進水里的是他的書童鐘離。
鐘離是他們府上家仆的孩子,正好和鐘棋淳的年歲相差不多,所以被指定為嫡少爺?shù)臅K麅蓺q喪母,其父與他不親,后又娶了鐘夫人的丫鬟為續(xù)弦,不久后喜得一子,夫妻二人的心思自然全都放在小兒子身上,自此之后鐘離親爹不疼、后娘不愛,成了一個多余的人。
鐘夫人是鐘棋淳和鐘暶的親媽,鐘離的后娘既是鐘夫人的丫鬟,又是鐘棋淳的乳母。后娘嫌棄鐘離霸占鐘棋淳書童的位置,自己的兒子就頂不上這個好差事,借著自己和鐘棋淳親近,講了不少鐘離的壞話給鐘棋淳,連帶著鐘棋淳也對鐘離看不上眼,導致年幼的鐘離不僅會被少爺們欺負,還會被其他的家生仆嘲笑辱罵。
今天發(fā)生的事,就是鐘棋淳帶頭把鐘離扔進湖里,嘴上說著讓鐘離去給自己抓條魚,事實上誰都知道,把不會水的中立扔進湖里抓魚存的是一個什么心思。
鐘暶尚且年幼,薛嫣下水救人后自己也得了風寒,昏昏沉沉好幾天才清醒,據(jù)她的丫鬟說,若不是她意志頑強,差一點兒就要去了。而得知真相的鐘老爺、鐘夫人勃然大怒,狠狠地將鐘棋淳責打一頓,如今鐘棋淳還被罰在房內(nèi)抄書,不抄一百遍不讓出來。
后來薛嫣又裝作隨意的問一句鐘離怎么樣了,得知鐘離康復后就沒再關心。畢竟現(xiàn)在是古代,她們家又是皇親國戚,身為貴女的她若是著重關心一個在古人眼里和家里的物件一樣,能隨意打殺買賣的仆人,那就真的要被教訓不知貴賤了。
三年后,薛嫣所在的趙國附近的修仙門派青衍門招收弟子,家里六歲以上十二歲以下的適齡兒童便都前往青衍門,想去碰碰運氣,看看自己有沒有仙緣。
薛嫣和鐘棋淳作為嫡子嫡女,自然是要去的,而鐘離作為鐘棋淳的書童,年齡又合適,便被派去伺候少爺、小姐。當然,即使鐘離被安排跟著薛嫣他們?nèi)チ耍敃r也沒人真的以為一個低賤的家奴能有那個仙緣入門修仙,都覺得他最后只會被趕回來。
只不過后來,沒有仙緣被趕回來的也只有鐘棋淳一人。
薛嫣和鐘離倒是雙雙拜入仙門了。166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