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后山觀字
“唉,都是些苦命的人啊,”住持此時手持一盞油燈,從走廊的另一頭走了出來。
“敢問住持,可否知道那墓主人的生平與姓名?”
老和尚睜開渾濁的眼睛,略微搖了搖頭,“時間太久了,請恕老衲記不清了啊。”
沈星流只能扼腕長嘆,如此英雄卻連姓名都不知道,當真可惜。
“不過,相傳他曾留下了一個大字,就在寺后的山崖之上。”
“可否帶我去看看?”
老和尚微微頷首,“當然可以,施主這邊請!”
得到允許后,沈星流的神色有些激動。
而唐萱萱也想跟過去瞧瞧,“小蘭,你就在此照顧小狼,我們?nèi)トゾ突亍!?br/>
“沒問題的,萱萱姐,你們放心去吧。”
阮小蘭俏皮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這里就交給我了。”
......
“呼呼!”
此時,住持舉著昏黃的油燈,帶著沈星流二人來到了寺后。
寂靜的山道上,只有輕微的腳步聲,還有秋風吹過燈火的聲音。
住持并未修煉內(nèi)力,卻可健步如飛,就連沈星流都差點沒追上。
他這才想起,腿上的綁腿一直未拆,只覺得小腿酸痛。
好在山道不長,很快就來到了那處山崖前。
“方丈,您怎么來了?”
山崖下,還有兩名武僧,上前關(guān)切的問道。
住持微微一笑,“無妨,就是帶兩位施主來看字。”
“深夜叨擾,還望海涵。”沈星流向著兩位武僧拜道。
“阿彌陀佛,施主言重了,”兩名武僧雙手合十,“小僧,這就去替施主將火炬點起。”
說罷,兩名武僧來到山崖兩側(cè),對視了一眼,內(nèi)力一引。
只聽得“撲撲”兩聲,立于兩側(cè)火盆騰起了熊熊烈火。
沈星流上前兩步,抬頭就著火光看去,只見一枚大字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足有十丈大小。
此字鐵畫銀鉤,蒼勁有力,是個“刃”字,顯然是那位將軍以刀劍刻下的,內(nèi)里蘊藏著無限的奧妙,十分的引人入勝。
“好字,好字啊···”
沈星流仰視著這枚大字,眼前好似有千軍萬馬在沙場搏殺,又像是只有一名孤獨的江湖游俠,在揮舞手中的刀劍。
不,好像不只有眼前的這些,到底是什么呢?
沈星流閉上了眼睛,沉思著。
“阿彌陀佛,施主果然與此字有緣,便容他在此一夜吧。”住持點了點頭,欣慰道。
多年以來,只要是有人想觀字,住持都會帶他們來這里,所來之人無一不是驚才絕艷之輩,可都無功而返。
唯有眼前的這名少年,與此字產(chǎn)生了感應(yīng),莫非這就是天意嗎?
“方丈,我送您下山休息去吧。”一名武僧輕聲說道。
住持撫須一笑,“老衲雖老,但這些路程,還是能走的。”
能給此字,尋得傳承者,也算了結(jié)了他的一樁心事,“你們就留在此處,為施主護法,我自己回去。”
說吧,老當益壯的住持,直了直有些佝僂的背脊,下山去了。
兩位武僧送別住持后,對著唐萱萱彎腰施禮道:“女施主,我等還需做晚課,您請自便。”
“應(yīng)該的。”唐萱萱微微頷首,尋了一塊石頭坐下。
隨即,武僧徑直回到石蒲團上,默念著心經(jīng)。
......
沈星流在觀字的同時,唐萱萱也看了過去。
不就是個普通的字嗎?至于看這么久嗎?
就在她眼睛看得酸痛時,便看向沈星流,發(fā)現(xiàn)其眉間,竟隱隱有白光溢出。
“是我看、看花眼了嗎?”唐萱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定睛看去,心中不禁風起云涌。
妖孽啊,看個字就能內(nèi)觀?
按照沈星流已經(jīng)內(nèi)觀了兩次,難道他這次是要“見獨”了?
不過,看著也不太像啊。
此時沈星流依舊站在原地,微微抬起腦袋,閉目沉思。
只見,他的眉心中閃爍著白光,光團每閃動一次,都會轉(zhuǎn)上一圈。
每轉(zhuǎn)一圈,光芒就會亮上一分,直到最后,光芒已經(jīng)可以將大半個山崖照亮了。
與此同時,沈星流的意識海內(nèi),靈識魚從通天大河內(nèi),緩緩飄飛了出來。
以往他想盡辦法,都無法催動的通天大河,正散著微微白色的熒光,似乎是被那枚大字中意志牽引出來的。
“唰、唰、唰···”
一時間,無數(shù)的白色光線,從沈星流的眉心射出,裊裊如輕煙般,向著山崖飄飛過去。
字體中似乎暗藏著無數(shù)個小黑人,正在一招一式地揮舞著絕美的刀法,朝他的眉心激射而來。
兩名武僧對于眼見突然出現(xiàn)的異像,充耳不聞,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不遠處的瑀都內(nèi),正有著一排排的官員,跪倒在皇宮大殿前。
一場針對他的彈劾,也在悄悄拉開。
......
“啪嚓!”
皇宮,御書房內(nèi)。
瑀皇狠狠地將手中的玉杯摔得粉碎,四周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們,都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因為這些人,從來沒見陛下生過這么大的氣。
“陛下息怒,可別氣壞了龍體啊。”費公公輕輕地撿起地上的碎片,交給一旁的小宮女。
此刻,瑀皇正靠坐在矮榻上,輕輕合上了雙目,不過從他起伏的胸膛來看,可知他被氣得不輕。
費公公低垂著眼眸,將地上散落的奏折一一撿起,放于矮桌上。
“費公公啊,你說朕做錯了嗎?”
矮榻上,瑀皇發(fā)出一聲輕飄飄地疑問。
可把費公公嚇得不輕,連忙躬身道:“陛下是圣人,不會犯錯,要錯也是那幫大臣的錯。”
御書房內(nèi),沉默良久后,瑀皇起身拿起一份奏折,又看了一遍。
奏折上寫得是沈星流勾結(jié)水匪,擅自調(diào)集府兵的一樁樁“罪行”。
瑀皇皺著眉頭,很是不喜,這幫老頑固,明明知道是朕下得旨,卻獨獨咬著沈星流不放。
平日里,一幫文武大臣,只知道報喜不報憂,朕不就是賜給他一枚金牌嗎?就能讓你們眼紅成這樣?還是有人刻意推動的呢?
不管是何原因,看來是躲不過了,索性就去見他們一見吧。
“哎呦,陛下您好歹把鞋穿上啊,天涼露重,小心龍體哎。”
只見,瑀皇赤腳下了矮榻,身上只套了件輕薄的淺黃內(nèi)衣,指尖捏著奏折,背起雙手,一搖一晃地向著奉天殿而去。
“走著,擺駕奉天殿!”
皇宮內(nèi),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直到四更天時,一幫大臣才散去。
南瑀朝廷是五日一朝,今日散去后,大臣們也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
第二日清晨。
紫玉山上,迦葉寺。
小沙彌正領(lǐng)著小狼、與阮小蘭在寺門口,等候去往后山的兩人。
“沈大哥···”
小狼嗅了嗅鼻子,扭頭看去,老遠就看到了沈星流兩人。
經(jīng)過一晚上的感應(yīng),沈星流此時神清氣爽,似是境界又提升了一個層次。
只不過他距離“見獨”的境界,還差了好遠。
而這也讓他大呼可惜,不過迎來了唐萱萱的一陣白眼,你真當修煉這么容易嗎?
“小狼,你的綁腿,可以拆了吧?”沈星流嘿嘿一笑,突然感到小狼體內(nèi)有些不對勁。
觀其氣血充盈,紅光滿面的小臉,哪里還有昨日那般虛弱的樣子?
“嘿嘿,沈大哥,偶突破到四品了哦。”小狼笑著拆下沈星流腿上的綁腿,綁回自己腿上。
如今,四百斤的重量在他腿上,好似一根草那樣的重量。
“當真,讓我看看呢?”唐萱萱又驚又喜,趕忙拉住蹦蹦跳跳地小狼,把了一下脈搏。
“果然,你和星流都是怪物,”
稍一探查后,唐萱萱脫口而出,“沒有內(nèi)力,都能晉入四品嗎?看來,你昨天當真是好機緣啊。”
“哈哈哈!”
沈星流萬分欣喜,點了點頭,“這或許就是因禍得福吧!”
結(jié)果又惹來,唐萱萱劈頭蓋臉的一番埋怨,下次不許再做這么危險的事了。
兩人吐了吐舌頭,縮起脖子,連連點頭。
阮小蘭看著滑稽的二人,笑了笑,就被急乎乎的唐萱萱拉走了。
哼,再也不要理你們兩個武瘋子了!
“小師傅,怎么未見住持呢?”
沈星流就要離開之時,可遲遲未見住持。
“住持估計還未起床,需要小僧去將他請來嗎?”小沙彌也很奇怪,平日里住持早該起床了才對。
“不必了,還是讓他老人家多休息休息吧。”沈星流拱手朝著大殿的方向拜去,隨即與小狼出了寺門。
昨夜在后山,他收獲頗多,可那字中好像還隱藏著什么秘密,看來只有等下次再來了。
今日空中陰云密布,并無陽光。
待到一行人快至山腳時,秋雨如期而至,回首望向紫玉山,細雨朦朧下,云煙裊裊,伴隨著聲聲鐘鳴,更添幾分神秘。
這也讓他想道一句詩,“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好一個人間勝境啊。”
雖說這些小雨,已經(jīng)不能沾染到他的衣裳了,但他卻沒有動用絲毫的內(nèi)力,任由秋雨打在臉上。
沈星流慢悠悠地來到碼頭,小狼他們早早地跑進商船內(nèi)躲雨去了。
如此美景,只能他一人享受啊。
商船緩緩駛向瑀都,距離瑀都還差最后的二十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