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須彌幻境
“萱萱姐,我知道哦,”水平之一臉得意地道:“我外公姓莫,叫兮之。之是平之的之哦!”
雖然沒見過外公的容貌,可他卻聽過很多外公的傳說。
“莫?莫兮之!”
唐萱萱反復(fù)咀嚼著,對這三個字,她熟,那可太熟了。
當(dāng)初自己在闖關(guān)時,關(guān)于星流刀斬字帖的事,她也是后來才聽說的,大呼浪費,若是留下賣錢多好!
沈星流也是后知后覺,拍著腦門大呼可惜,要知道如今存世有六大名帖,其中三帖就出自莫兮之的手筆。
一旁水如意被她嚇了一大跳,好容易將其搖醒,“萱萱姐,你是怎么了?”
隨即,唐萱萱有些扭捏起來,畢竟弄壞了人家的東西,而后將此事的前因后果說出。
還說字帖不是自己弄壞的,她們要算賬可不要找自己,去找沈星流···
“噗呲,妾身以為是多大的事呢···”
水莫氏沒想其中還有這么多的淵源,如今看來他們的相遇,似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萱萱你若是喜歡字帖,回頭我便送一些給你,”水莫氏笑著拉起唐萱萱的小手,“對了,我那里還留有一張三瑞寶帖···”
“啊不用了,其實吧,我平日里也不愛寫字···”唐萱萱連忙拒絕道:“我其實就是看它們挺值錢的···”
此話一出,眾人大笑不止。
就連覺空都難掩笑意,便放過了小沙彌,還囑咐了兩句,“師祖年紀(jì)大了,你去那邊后,要提醒他注意休息。”
“弟子遵命!”小沙彌雙手合十,躬身受教道。
只是沒想到覺空師伯,還是個外冷內(nèi)熱的僧人。
“水夫人這邊請,貧僧先帶諸位施主去廂房。”
水莫氏點頭道:“有勞了。”
雖然覺空也想去山腰看兩人下棋,可他畢竟是戒律堂首座。
若與小沙彌們一同去湊熱鬧,未免臉上有些掛不住,唯恐以后會很難管好靈覺寺。
......
待到將水莫氏等人安排好住處后,方丈覺風(fēng)隨即找到師弟。
“師弟啊,辛苦了,知客院的覺悲師兄外出云游,寺中事務(wù)繁忙,今日不如放松一些,隨師兄一同去小亭觀看師祖下棋吧,如此機會可不容錯過哦!”
覺風(fēng)也知道覺空的性子,一把抓住其手腕,就往山下走去。
兩人腳步不慢,十?dāng)?shù)個呼吸便到了山腰小亭。
此時,小亭周圍已被七八名小沙彌,與十幾名香客圍住,見到二人來了,紛紛轉(zhuǎn)身,剛要出聲拜見兩位。
覺風(fēng)做了個低聲的手勢,示意眾人莫要驚擾亭中二人。
眾人點了點同意,也不言語,向兩旁閃去,空出一條通道。
二僧上前,只見果然是慧衍師祖,那對面一人,手中握著一柄黑刀,是如此的年輕,且氣度不凡,
此刻慧衍與沈星流,都閉上了雙眸,看似沒有什么動作,實則在天人交戰(zhàn)。
“唰!噌、噌、噌···”
自二人的眉心中,不斷飛出無數(shù)白色的光芒,如同亂麻一樣纏繞在一起,瞬間就將亭中的空間填滿了。
當(dāng)光芒碰觸到四周的柱子時,便被刻在柱上的經(jīng)文盡數(shù)阻住,若是外泄恐怕這里早已尸橫遍野。
覺空眉眼一動,長出一口氣,看來師祖早已做好準(zhǔn)備,不用他們出手。
“嘩啦啦啦···”
一道道光芒相互碰撞在一起,發(fā)出一個個五色的光暈,將棋盤上的黑白二子,震的顫動不停。
“阿彌陀佛,看來這位施主的執(zhí)念很重呢,”
覺風(fēng)雙手合十,看向沈星流,似要看出些什么,嘴中驚訝道:“難怪慧衍師祖要以這須彌幻境,為其洗去戾氣呢···”
因為他突然想起年前,玄慈師伯曾到訪靈覺寺,口中所說之人應(yīng)該就是這位了。
須彌幻境中,震天喊殺聲還在持續(xù)。
很快沈星流也加入了戰(zhàn)斗,手中黑刀起落間,就已斬殺數(shù)百人。
與此同時,棋盤上的一顆白子轟然爆碎,幻境中的三百人,便代表著一子。
黑白二子接連爆碎,與沈星流不同的是,慧衍則立在中軍高臺上,雙手合十,閉目輕念心經(jīng),腦后有七色佛光普照,好似眼前的戰(zhàn)爭與他無關(guān)。
···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yīng)如是降伏其心!···如是滅度無量無數(shù)無邊眾生,實無眾生滅度者。”
“何以故?”
“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
如此一詞一句,每當(dāng)念出一字后,那字則會化作一道金光,從慧衍口中飛出,落在一名白甲士兵身上。
得到加持后,那名士兵瞬間就會化作戰(zhàn)神一般,再度沖殺時,無往不勝。
黑甲軍團迅速地敗退了下來,沈星流渾身浴血,黑刀上滿是鮮紅。
“咳,哈哈哈,還在這兒裝神弄鬼的,看我破了你這幻境!”
緊接著,沈星流輕抹黑刀刀背,橫刀在前,體內(nèi)耀陽閃爍,漸漸發(fā)出無盡光芒。
“錚!”
金色的光芒越來越刺眼,所有被照射到的白衣甲士全都灰飛煙滅。
慧衍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復(fù)蘇,心中一驚,雙眸睜開看去,腦后的佛光也在不斷增強。
金色的陽光與七彩佛光,對撞在一處,須彌幻境亮光一閃。
“呼···嘩···”
沈星流只覺眼前一暈,耳膜內(nèi)充斥著巨大的聲響,震得大腦疼痛無比,好在只是一瞬間,不然他的腦漿子都要沸騰了。
......
亭中,光芒消散,棋盤上滿是灰塵。
輕風(fēng)吹拂,只見沈星流的身形一晃,他痛苦地扶著額頭,緩緩睜開眼睛。
反觀對面的慧衍也是深吸一口氣,從幻境中退出。
“不可思議,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覺空驚訝道:“竟然有人破了師祖的須彌幻境?”
覺風(fēng)、覺空二人迅速上前,護在慧衍身邊,關(guān)心地問道:“師祖,您感覺如何?”
慧衍面色如常,道:“你們來啦,老衲無事。”
“我輸了···”
沈星流兩眼失神,呆呆地看著棋盤,上面的灰塵被剛才的輕風(fēng)吹散,白子正對著他,形成一個“心”字。
黑白二子交錯間,他卻輸了一子半。
“眼前的得失,并不是真正的勝負(fù),”
慧衍拒絕了覺風(fēng)二人想攙扶他的動作,不急不慢說道:“一念動,則萬物生,一念寂,則萬物滅。”
沈星流抬頭看向慧衍,只見他緩緩起身,“生滅全在一念之間!個中滋味還需你自己去體悟。”
“大師···”
沈星流還有問題要問,卻見慧衍的身影慢慢消失,他今日說了太多的話,已經(jīng)很累了。
“這···”
雖有滿腹疑問,但沈星流也確定了,此中事由,定有一人牽線。
玄慈大師啊,你到底想告訴我什么···
“阿彌陀佛!”
覺風(fēng)、覺空齊齊向沈星流口念佛號,并躬身拜去,后者連忙起身,回禮道:“見過兩位大師,請問那名老僧是何人?”
兩人對視一笑,覺風(fēng)介紹道:“那位是我寺‘慧’字輩的師祖,貧僧覺風(fēng),這位是我的師弟,法名覺空。”
“哦哦,見過兩位大師,”沈星流再度抱拳拜道,如此看來,玄慈該是他們的師輩了。
“敢問兩位大師,可曾見過水夫人一行,我和她們一起來得。”
“見過,施主這邊請!”覺風(fēng)攤開一手請道。
圍觀的眾人立即分開道路,在他們眼中,此人可是能與慧衍不相上下的存在,可不能不恭敬。
若是讓沈星流知道他們心中所想,估計會羞愧地鉆入地縫中,哪里不相上下,明明是他被碾壓了。
覺風(fēng)將沈星流送上山去,覺空正起神色,恢復(fù)了往日的嚴(yán)厲,斥退一眾小沙彌。
......
靈覺寺依山而建,三面環(huán)翠,臺階兩旁是一片竹林,幽靜無比。
“沈施主,方才可是有所疑問?”
通過一路走來的交談,覺風(fēng)也知道了沈星流的姓名。
“是的,”沈星流從懷里掏出一錦囊遞給覺風(fēng),道:“這是玄慈大師給我的,我想問,他有何深意?”
覺風(fēng)接過錦囊,得到允許后,打開一看,只有一張黃色,且無字的紙。
他沉思一會兒,回答到:“玄慈師伯的深意,貧僧也不知,這紙名為龍華紙,平日里可不常見,只在柳州城中一家作坊內(nèi),才有小規(guī)模的生產(chǎn)。”
“師伯他能以此紙為謎,想必這事該是萬分重要的!”
覺風(fēng)交還錦囊,沈星流接過捏了捏,心中想著:柳州作坊嗎?等所有事都結(jié)束后,我得先去那柳州看看···
“沈施主,今日你在須彌幻境中所見,與慧衍師祖所言,還望好好感悟,對你只有利,而無害。”
沈星流回過神來,拜道:“小子受教了!”
能領(lǐng)悟多少,還得看個人機緣,覺風(fēng)微微頷首,“這里就是廂房了,隨后會有齋飯送去房間,施主好好休息。”
說完,頭也不回,轉(zhuǎn)身離去,他似乎有些明白為何玄慈師伯、慧衍師祖要如此重視此人。
除了沈星流身上的一股正氣不提,另外他竟然姓沈,莫非是他的兒子···
沈星流立在原地,躬身抱拳道:“大師慢走!”
天邊的夕陽映射下,將他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沈大哥,你來啦,結(jié)果怎么樣?你贏了嗎?”小狼聳動鼻翼,從廂房內(nèi)跑出,歡呼道。
“唔,怎么說呢,算是贏了吧···”沈星流也不確定,但對那須彌幻境倒是十分好奇。
從幻境出來后,他只覺得全身舒暢,念頭更是通達(dá)無比,棋局雖然輸了,但至少他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