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一條繩螞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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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一條繩螞蚱
臘月二十三過小年兒,一大早,陳家人就忙碌了起來。
雖然只是小年兒,但是該準(zhǔn)備的,一點(diǎn)也不少的!一大早,蘇小麥和陳二嫂就在廚房里忙碌,幾個孩子也都眼巴巴的趴在門口,等著吃飯。
同樣趴在孩子們附近的,是一樣嘴饞的姜甜甜。
一串腦袋從門上看過來,乍一瞅還挺嚇人的。
陳二嫂沒忍住,說:“你們進(jìn)屋去,別看了。”
姜甜甜哎了一聲,坐回了炕上。
陳二嫂笑了笑,索性進(jìn)了里屋,她盯著家里幾個小的,說:“不許打擾你們小嬸干活兒。”
大家趕緊齊刷刷的應(yīng)了好。
炕上放著小方桌,桌上是紙筆,姜甜甜坐了回去,開始繼續(xù)她的工作。
是的,工作!
要說起來,雖然是貓冬兒,但是村里人也不是什么都不干的。自家的活兒那就是修補(bǔ)家具,編一些明年種地要用的簍子;要說掙錢,那就是搓草繩了。公社這邊的廠子每年都會放出來一批這樣的活兒,各個大隊都有份兒,搓五根草繩一分錢,看起來很不值當(dāng)。但是這在這個時候確實(shí)難得的好買賣,各家都鉚足了勁兒去大隊登記呢。像是老陳家也是一樣的,他們家也拿了一些回來干。
這活兒不分男女的。往年幾個兒媳都也都跟著忙,但是今年不同了,今年家里有了肥皂的營生。所以只有陳二哥和陳三哥參與了這個。
陳四嫂太毛躁,干不了做肥皂這個活兒,陳四哥倒是細(xì)致,所以他們這一房是陳四哥干活兒。不過也正好了,陳四嫂負(fù)責(zé)看顧家里的其他事兒,打掃喂雞什么的。
而姜甜甜則是攬了一個大活兒,抄寫語錄。
自從上次主動幫忙給大家登記了工分換錢,大隊長發(fā)現(xiàn)姜甜甜的字寫得好,規(guī)矩工整又娟秀,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現(xiàn)在各種運(yùn)動數(shù)不勝數(shù),人手一本,更是很必須的。
要是沒有這玩意兒,去縣里買東西都費(fèi)勁咧!
你不說語錄,說賣給你啊!
當(dāng)然,他們村里就沒有這么嚴(yán)格了!大家吃都吃不飽,誰管這個那個的!但是,他們又不是隱居避世的村子,不定就有什么領(lǐng)導(dǎo)下來檢查。這東西就沒幾家有的就還是不行。
而且,秋天的時候聽說外面兒又鬧了起來,好像每次過年過節(jié),都會嚴(yán)重一點(diǎn)。
大隊長總歸也是擔(dān)心大家都太松散,不當(dāng)回事兒,容易惹麻煩。所以就想著,不說人手一本,最起碼一家得有一本。沒事兒學(xué)一學(xué),偶爾遇到人也不吃虧。
但是要是單純的買,這東西還買不到咧!
沒辦法,城里需求太強(qiáng)大,幾乎要人手一本,所以那是常年買不到的!有一些農(nóng)村的,就開始自己手抄了。而且手抄也顯得更真誠不是?
他們村里就屬于后知后覺買不著的。
人家城里的人,一到貨就能發(fā)現(xiàn),也下手的快。他們就更艱難了。
所以大隊長就決定,直接買紙筆,找村里人抄寫。大隊長原來看中的是陳清風(fēng),雖然沒有拿到高中的畢業(yè)證只能說是初中生,但是他都念到二年級了,所以大家心里都是把他當(dāng)成高中生的。
這可是村里最高學(xué)歷了。
只不過,陳清風(fēng)運(yùn)氣不好沒有趕上好時候繼續(xù)讀完罷了。
大隊長原來想讓陳清風(fēng)干活兒,但是想到陳清風(fēng)這人也沒個定性的。再加上他媳婦兒的字兒屬實(shí)很好,所以就跟陳會計打招呼,找上了姜甜甜。
寫一本,一毛錢。
這錢是村里出的。
姜甜甜知道這個時候比較混亂,不太好動錢,但是陳會計保證這件事兒一定不會引來什么麻煩。而且,還是個好事兒之后,姜甜甜總算是放下心來。
畢竟,陳會計在大隊做會計,好些個事兒,他那邊稍微處理一下,旁人肯定看不出來什么的。
不管啥時候,一個老會計,都可以稱得上是“一寶”了。
姜甜甜感慨自己勞動力不值錢的時候,其實(shí)大家還是很羨慕她的。畢竟,這活兒那是一般人干得了的啊!而且,寫字兒咋就能累呢?這可比搓草繩輕松多了啊!
搓二十五根草繩是五分錢,姜甜甜寫一天字也是五分錢,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家怎么可能不羨慕呢。
姜甜甜:“……”
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要靠寫字賺錢。
這活兒她已經(jīng)干了快一個月了,以兩天一本,雷打不動的速度進(jìn)行著。
不管啥時候,就算是世道亂了,但是大家對讀書人,對能讀會寫的人總是多了幾分尊敬的。像是陳二嫂就再三的叮囑自家這幾個,千萬不許鬧,要是寫錯一個字兒,那可就浪費(fèi)一張紙了!
紙啊,那是多么金貴的東西。
姜甜甜開始寫的時候,還有幾次寫錯,不過后來倒是都好了,機(jī)械工作,錯誤率幾乎沒有。
陳會計和陳大娘的意思是,不管是搓麻繩還是抄寫語錄,他們賺了錢,都交給家里一半兒,剩下的,就歸他們自個兒了。聽到這個,陳四嫂有點(diǎn)著急,他家是獨(dú)獨(dú)沒有外快的。
哦對,蘇小麥家也沒有,不過陳四嫂又覺得自己跟蘇小麥不一樣。他家還有倆娃呢。
不過陳四嫂也沒上火兩天,因?yàn)樗芸斓陌l(fā)現(xiàn),陳四哥做的肥皂比其他幾個人都多。似乎是為了彌補(bǔ)他家是沒有“外快”的,一般情況下,有點(diǎn)什么活兒,陳大娘會指揮陳二嫂陳三嫂,但是不會指揮陳四哥。他們是按照數(shù)量算錢。所以他家結(jié)算的時候就多的比較明顯了。因著這個,她的心倒是放下了一些。
大家都覺得陳家的日子過得好,卻不曉得,過得好,那是因?yàn)槿思仪趧凇?br/>
上上下下,即便是大冬天也都在干活兒。
其實(shí)他們家這一片兒,不管是土地還是物資,都算是不錯的!還是重工業(yè)基地,城里廠子多,偶爾一些活兒都活在冬天承包給各個大隊。
如果這樣都過不下去,那么大多還是本身家里懶。
只要勤奮一點(diǎn),在困難也能說一句,吃不飽,但是絕對不至于餓的昏頭轉(zhuǎn)向。過年過節(jié),多少也能吃上一點(diǎn)點(diǎn)好的。
像是老陳家,大年三十兒就悶了二米飯,還蒸了玉米面餅,這可不是平時粗碴子的玉米面兒,而是精細(xì)的玉米面兒。差距大了去了。主食好了,菜也不差,酸菜燉肉片,還有蒸咸魚,炒蘑菇,白菜粉條。
菜色很硬!
姜甜甜抄寫語錄的時候聞著外屋傳來的香氣,使勁兒吸了一口。
這該是蘇小麥在做湯了,蘇小麥久居山城,做菜習(xí)慣一把干辣椒,又嗆又香,就算是做湯,也不例外。
姜甜甜聞著這樣的味道,真是一點(diǎn)也寫不進(jìn)去了,她低頭瞅瞅這一本的進(jìn)度,想了想還是把紙筆收了起來。大妞兒帶著幾個妹妹正在編花繩,看到她收了東西,好奇的睜大了眼睛。
姜甜甜抬頭看了一眼,說:“滿腦子都是菜香,寫不進(jìn)去了。”
這么一說,小孩子們都十分懂的點(diǎn)頭,別看他們都在玩兒,但是心思都在吃飯上邊兒呢。他們好久好久都沒有吃這樣的好東西了呢。雖然別的也好吃,但是哪里比得上與和肉呢?
比不上的呀。
“不寫了?”陳大娘抱著一個大包袱進(jìn)來,樂顛顛的。
姜甜甜:“總是走神,與其浪費(fèi)紙,不如下午再寫。”
陳大娘點(diǎn)頭:“是這么個道理。”
她將大包袱打開,里面是五雙羊皮靴子,還有一副大手套,姜甜甜看了一眼,鎖定其中一雙,著一定是她的了。她翹起了嘴角。
陳大娘:“喏。你試一試。”
果然,陳大娘把小靴子拿給了姜甜甜,姜甜甜喜笑顏開的接過來。純手工制作的小靴子,當(dāng)然和百貨商場買的完全不一樣。可是,這樣的純手工制作,看起來又讓這東西仿佛更多幾分價值。
現(xiàn)在的人都喜歡機(jī)器制造出來的而不是純手工。
但是姜甜甜卻曉得,幾十年后,這樣的純手工才是最值錢的呢。
她低頭換上了小靴子,她穿上之后覺得有一點(diǎn)富余,陳大娘低頭摸了摸,說:“里面墊上一副厚鞋墊,就正好了。”
姜甜甜伸手摸了一下,說:“墊上鞋墊,會更暖。”
陳大娘:“那是當(dāng)然,我早就計算過了。”
這個可不會逃過她的眼睛。
靴子的腰并不是很高,不過也有十四五厘米的。姜甜甜踩著走了一會兒,覺得真是舒服極了。講真,這大東北的冬天真是不如他們北京好過,而且后世供暖很好的,再不濟(jì)還有空調(diào),現(xiàn)在是什么也沒有。像是現(xiàn)在,一月中旬,就算沒有溫度計,姜甜甜也毫不夸張的要說一句,現(xiàn)在肯定是零下二十多度。
零下十幾度才不會這么冷!
就這個天兒,真是出門一趟就覺得遭罪死了。
姜甜甜踩著小皮靴走來走去,家里幾個孩子羨慕的都要上天了,眼睛火熱的看著,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有這樣一雙又暖和又好看的小皮靴。
陳家?guī)讉€兒媳也都看到了,嫉妒的眼睛都要滴血了,真是移不開眼。
陳大娘看他們一個個那樣兒,嘀咕了一句:“出息。”
中午開席,兩張桌子拼在一起,整整齊齊的做了一桌人,陳家人多,這個時候就顯出擁擠來了。
陳大娘眼皮兒一挑,說:“開席前,我說兩句。大妞兒,你帶著弟弟妹妹去隔壁屋兒。”
小孩子們又被支走了。
大家立刻都坐直了腰板兒,等著陳大娘開口。還有幾個人都掃向了放在柜上的幾雙皮靴,不曉得,這些個都是誰的。心里又殷殷期盼,覺得是給自己的。
是,給自己的……吧?
反正,大家都眼睛亮晶晶。
陳大娘:“前些日子,我找老李頭換了兩張皮子。”
說起這個,陳大娘有些得意,別看老李頭只換一張,但是憑借她的三寸不爛之舌,愣是把一,變成了二。
雖然用了不少的糧食,但是陳大娘覺得很值得。
她掃了一圈大家,果然看到所有人都更激動了一些:“為了換這些皮子,我也是用了不少糧食的,這個我就不多說了,你們也不用知道。兩張皮子,咱們做了五雙靴子和一副手套。現(xiàn)在我就來說說這靴子的歸屬。”
陳大娘干脆利落,也不耽擱:“五雙鞋,老頭子、老二、小六子、小麥、甜丫頭。一人一雙。你們也別覺得我偏心,我來給你們掰扯掰扯,為什么是給他們。老頭子、小六子還有小麥,他們?nèi)齻€我不多說,你們敢多問一句,都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要是你們能頂著大風(fēng)大雪遭罪的去賣東西,我也能給你們。至于老二,家里外面的事兒,大多數(shù)都是他操持,又時常給你爹跑個腿兒,如果說你們幾個小子誰最用得上,那肯定是他。老二,你得了新靴子,家里外面的活兒,你更得多干。”
陳二哥激動的直搓手,使勁兒點(diǎn)頭:“好,娘您放心!”
雖然心里有憧憬,但是他真是不敢相信真的有只的份兒,感覺到弟弟羨慕的眼神兒,陳二哥更興奮。
“最后說說甜丫頭,這個你們也別眼熱。就不說甜丫頭的貢獻(xiàn)完全可以得一雙靴子。就說這皮子的來歷,沒有小六子好幾個月的拍馬屁。咱也換不來。他就為了他媳婦兒能有個小靴子,能有個羊皮小馬甲。現(xiàn)在沒有了羊皮小馬甲,都是虧了甜丫頭了!你們該是感謝甜丫頭的。”
眾人:“?”
……“哦。”
陳大娘更干脆:“你們也別覺得我這個當(dāng)婆婆的不能一視同仁。你們也別看我給誰什么東西,你們想要東西的時候,先看看自己給家里帶來了什么東西。我這個人,是最公平的!你們什么也不想付出,就想要這個要那個要公平,就給我麻溜兒的帶著你們嫁過來拿的東西滾回娘家!”
陳大娘嚴(yán)肅了幾分,大家立刻就老實(shí)起來。
“有件事兒,我一直沒說。”老太太看一眼陳會計,陳會計點(diǎn)了點(diǎn)頭。
陳大娘說:“其實(shí)沒有什么去城里替工的事兒。”
陳家人:“?”
大家驚呆的看著陳大娘,一時間竟然不曉得她說什么的樣子。
陳大娘繼續(xù)說:“其實(shí)那就是個幌子,老五媳婦兒每天去城里,其實(shí)是去賣東西!”
陳家人:“!”投,投機(jī)倒把?
“原來瞞著你們,是不想你們知道了胡說八道。現(xiàn)在你們都參與了賣肥皂的營生,反正都是一條路上的螞蚱,出去胡說八道。你們自己也得不了什么好!說了就一起完蛋!所以趁著今天小年兒,我就直說了。”
陳家人:“!”
厲害了我的老娘!
所有人都震驚的瞪大了眼,張大了嘴,簡直像是五雷轟頂一樣的陣勢。
他們可真是沒有想到,家里還藏著這樣大的秘密,一想到老五媳婦兒去城里替工了三個多月,他們平時還挺眼氣的呢!現(xiàn)在一想,只覺得渾身顫抖。
這鳥悄兒的,竟然這么大膽!
這可真是嚇?biāo)廊肆诉郑?br/>
再看蘇小麥,果然要感慨一句:咬人的狗不叫啊!
這弟媳婦兒看著是個軟弱的,但是真厲害啊!
“老五媳婦兒去城里賣了三個月的肉包子,賺了幾百塊錢。”陳大娘之所以說出來,就是要讓他們知道,蘇小麥對這個家的貢獻(xiàn)是很大的!
“雖然她是缺了三個月的工,但是這幾百塊錢,小六子都換成了糧食。所以這一次,咱們家才能有糧食換皮子。而且,這還真不是你們的工分換來的。老二老三老四,你們家里都有孩子,該是曉得的。你們在勤快,如果分了家,也吃不到現(xiàn)在的水平。你們是占了我們老兩口,還有小五小六兩夫妻的光。”
幾個兒子趕緊回答:“我們知道的。”
這個時候,還震驚在幾百塊錢里。
陳大娘:“你們更不要覺得,家里糧食比其他人多一點(diǎn),就回娘家瞎嗶嗶!但凡你們誰家的親戚上門借糧,別怪我這當(dāng)婆婆的不客氣!我們家的糧食是比比人家多一些,但是外面糧食是個什么價錢你們也曉得。多那么一點(diǎn),也是就夠吃而已!”
說起幫襯娘家,陳大娘重點(diǎn)看了陳二嫂陳三嫂和陳四嫂。
“你們也別覺得自己知道了做肥皂的手藝就能回家瞎說,但凡傳出去一點(diǎn),你們就別想進(jìn)這個家門!”陳大娘惡狠狠的掃了一圈,嚴(yán)肅許多許多。
“娘,我們不會的……”幾個人都開了口。
畢竟,這事兒肯定挨不著姜甜甜,本來就是人家拿出來的方子。
姜甜甜坐在那里,安安靜靜,很是筆直。
她覺得哦,反正人都有缺點(diǎn),只要……還沒想完呢,就聽蘇小麥突然開口了。
她淺淺的笑了一聲,抬頭,說:“我都敢去縣里干投機(jī)倒把,也沒有什么可顧忌的。這年頭,總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誰要是給陳家引來麻煩,給我引來麻煩。”
停頓一下,她的聲音更輕,“總歸,投機(jī)倒把也是蹲籬笆,要死我也拉一個!誰惹麻煩,我就弄死誰!”
最后一句,簡直是陰森又恐怖。
她竟然還笑的出來:“其實(shí)殺人一點(diǎn)都不難的!買點(diǎn)耗子藥,一下子就能把人毒死了。或者,點(diǎn)一把火燒了你們娘家……”
陳家?guī)讉€媳婦兒驚恐的看著蘇小麥,瑟瑟發(fā)抖。
如果是平常,蘇小麥這樣說話,他們是不會害怕的。
但是今天完全不同。
他們剛才才知道這人能鳥悄兒的去縣里干三個月的投機(jī)倒把還能脫身,就知道這是個干大事兒的!這么一想,哪里不怕?
別說是他們,連陳家兩老和幾個大男人都覺得渾身發(fā)涼。放狠話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樣輕描淡寫。輕松的就像是說吃什么菜,那就很可怕了。
“咳,咳咳,好了,該說的都說了。各自回屋也叮囑叮囑孩子們,莫得出去胡說。”
“知道了。”這次齊刷刷的格外明顯。
“行了,開飯吧。”陳會計點(diǎn)點(diǎn)桌面。
小孩子們早就著急了,一聽大人叫,趕緊飛快的沖了過來,一個個的都擠在了餐桌上。
雖然,陳大娘的話讓人很震驚;雖然,蘇小麥讓人覺得很驚悚。但是,吃飯比天大。一看到這好飯好菜,就好像剛才的緊張全然消失不見了!
陳會計一開始夾菜,大家也就瞬間跟進(jìn),筷子飛舞,忙碌的不得了。
姜甜甜:“……”
嚶嚶,搶不到。
好在,她有陳清風(fēng),陳清風(fēng)飛快的給姜甜甜夾了一塊瘦肉,他曉得甜甜喜歡吃瘦的。
笨手笨腳搶不上食·甜,飛快的將肉肉吃下,微微瞇眼,小一個月沒見葷腥了啊!感覺身體被掏空。果然肉是最好吃的。她終于找準(zhǔn)了機(jī)會,飛快的夾到了一塊肉。
果然這個時候,筷子飛舞,可沒人管旁人的。
姜甜甜夾到了兩塊肉,又像咸魚進(jìn)攻,蒸出來的咸魚也是很美味的。
曾幾何時,吃咸魚也能滿足成這樣啊。
姜甜甜覺得,人果然是最能適應(yīng)環(huán)境的。她小倉鼠一樣吃吃吃,視線落在其他幾個人身上。大家都沉浸在吃喝中,似乎剛才的恐怖談話完全不存在。
一頓飯,吃的肚兒滾圓。
姜甜甜倒是沒餓著,不過能敞開了吃的時候不常有,她捂著肚子,坐在炕頭兒。不過大眼睛卻圓溜溜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她發(fā)現(xiàn)哦,別看陳大娘說了一大通,大家好像是聽了。但其實(shí),還沒有蘇小麥最后幾句話有用呢。
果然有時候,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幾個月前大家提到蘇小麥,還是能踩一腳就是一腳咧。但是現(xiàn)在咧,眼神兒都不敢往蘇小麥身上瞟。可見有時候兇一點(diǎn),就會過的比較輕松。
“怎么了?吃多了不舒服?我?guī)湍闳嗳唷!标惽屣L(fēng)可體貼啦。
陳大娘愁死了,她嚴(yán)肅:“你們倆給我注意點(diǎn),孩子們都還在呢。”
陳清風(fēng):“娘,這可是我媳婦兒哎,再說我也沒干啥啊!”
陳大娘:“去,你們倆給我回自己屋瞎鬧去。”
陳清風(fēng)無辜臉:“您又不讓燒火,我們屋冷。”
陳大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那就燒火,正好這屋人多,影響甜丫頭抄東西,回你們屋吧,安靜些。”
陳清風(fēng)木然臉:“您可真是黃世仁,剛吃完飯就讓我們干活兒!”
陳大娘:“走不走!”
陳清風(fēng):“走走走。”
他趕緊把兩雙鞋拿好,也不看那雙手套,牽著姜甜甜就趕緊回自己屋兒。屋里沒有燒火,涼颼颼的,姜甜甜把被子扯過來:“快去把爐子弄著。”
陳清風(fēng):“好嘞。”
姜甜甜倒是也沒有一個人在炕上,反而是披著被子,來到外屋陳清風(fēng)身邊,她賊兮兮的靠近陳清風(fēng),說:“今天的事兒,你咋看?沒想到娘會把這事兒說出來耶,我都沒有想到。”
陳清風(fēng):“說出來不是挺好嗎?誰還記得我們夫妻都有小皮靴?”
姜甜甜:“?”
陳清風(fēng):“再說,五嫂做生意習(xí)慣了,也舍不得這個利潤,早晚還要再干的。再說,五嫂也是希望這件事兒公布出來的。她得讓人知道自己的價值。”
姜甜甜:“你又知道了。”
陳清風(fēng)笑:“我雖然人不行,但是不代表腦子不行啊!你以為,咱娘為啥是今天公布五嫂的事兒?你又當(dāng)五嫂為什么要說那樣一段話?”
姜甜甜突然間驚訝的看向陳清風(fēng):“你攛掇的?”
陳清風(fēng):“怎么叫攛掇,我只是提醒了他們,五哥要回來了。”
姜甜甜:“……”
她突然伸手,揪住陳清風(fēng)的耳朵:“你怎么這么多心眼啊。”
陳清風(fēng):“雖然我不在乎他們犯紅眼病,但是我不想他們讓你煩躁啊,反正五嫂本來就有這個意愿,那么早早晚晚,選在今天也沒什么不好吧?”
姜甜甜納悶的撓撓頭,說:“五嫂那么精明,竟然會聽你攛掇。真是奇怪。”
陳清風(fēng):“怎么能叫攛掇呢!我是直接跟她提議的,他答應(yīng)了,這就不叫攛掇吧?早早晚晚,她都要把做買賣的事兒說出來。那么不如現(xiàn)在說。再說,我覺得今天效果很好哎。”
陳清風(fēng)微笑:“兇一點(diǎn)還是很有用的。”
姜甜甜戳他的肩膀,戳戳戳:“你可真是……”
陳清風(fēng)拍拍她,說:“這不挺好的嗎?今天的時機(jī)最合適了,雖說有點(diǎn)嚇人,但是總歸嚇唬完了還能吃一頓好的,這也是個彌補(bǔ)了吧?要是換了別的日子,被嚇蒙了之后還吃不上啥,那多慘啊,我這是為了大家著想。再說,我還答應(yīng)多賣一次貨呢!我也是有付出的呀!誰想大雪天出門,我寧愿不賺這份兒錢!”
姜甜甜:“你叫總有道理。”
陳清風(fēng):“那當(dāng)然。”
她眼瞅著也沒人,不顧自己還裹著被子,就低頭將自己的下巴擱在陳清風(fēng)的肩膀上,說:“小風(fēng)哥哥,抄寫語錄好累的,你幫我干一會兒好不好?”
陳清風(fēng)側(cè)眸,輕輕地碰到她的臉蛋兒。
姜甜甜:“小風(fēng)哥哥……”
陳清風(fēng)嘴角翹了起來:“好。”
姜甜甜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秒起身,噠噠噠的進(jìn)屋:“那我午睡去了。”
陳清風(fēng)磨牙:“……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他看著外面陰沉沉的天,自言自語:“那我也睡一覺再寫好了!”
把爐子里的柴火悶上,陳清風(fēng)也直接上炕:“媳婦兒,一起睡。”
而此時,陳大娘正在正屋白幾個兒媳婦兒呢,“你們看看,你們看看啊,你們一個個吃完都休息了,甜丫頭還回房去干活兒了。難道她就是給自己賺錢嗎?還不是為了我們這個家?還不是為了幾個孩子能讀書?”
陳大娘看向幾個小的,語重心長的叮囑:“你們長大了,都得好好孝順你們小嬸兒。”
“知道了。”
蘇小麥看著婆婆說的唾沫橫飛,心中默默的嘀咕:那倆家伙,肯定睡覺去了……
不過,她倒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拆臺,本來,跟她也沒有關(guān)系的。
“娘,清北這幾天要回來了。我想在家等他,這幾天就不去縣里賣東西了,讓小六去吧?行不?”想到自己男人,蘇小麥整個人都柔和了幾分。
不過現(xiàn)在陳家人看蘇小麥,又不是開始,她這一柔和,反倒是讓大家更瘆得慌。
陳大娘:“行吧。”
她揉揉自己的胳膊,說:“其實(shí)年前不去也成,肥皂總歸沒那么好賣了。”
蘇小麥:“不賣肥皂。”
她干脆的說:“咱們買一批蛋糕。”
陳大娘:“啊?”
蘇小麥立刻說:“雖說現(xiàn)在糧食貴,但是好東西還是有人買的。而且這不是要過年了嗎?我想很多人家也愿意花錢買一點(diǎn)貴的東西。”
陳大娘:“可是這糧食不好買的,而且……”
蘇小麥:“糧食不好買,也是能買到的,而且其實(shí)用不了太多面粉的,咱們又不是要供應(yīng)整個公社。成本高,賣價就高。賺了錢,年后換糧食。我琢磨著,每年年后,糧食價錢都有個小回落的。”
陳大娘:“……”
陳會計開了口:“就聽老五媳婦兒的吧。”
陳大娘回頭看了一眼,說:“成。”
蘇小麥微笑:“幾個嫂子給我打下手。”
她輕聲細(xì)語:“我教你們做蛋糕啊!”
陳家?guī)讉€嫂子瑟縮一下:“……”
按理說,他們是占便宜了,但是這個便宜,好像讓人有點(diǎn)上火!總覺得,怪忐忑的。
陳二嫂:“那個……”
“二嫂不用擔(dān)心,我愿意教你們的。”
陳二嫂:“……”我不是不想學(xué),但是學(xué)你的東西,真的被你滅口嗎?
“咱們都是一家人呢!”蘇小麥起身:“不如就從今天開始做吧!”
陳大娘:“那行,你等我給你拿白面兒。”
蘇小麥:“還有糖,柿餅子,雞蛋。”
眼看陳大娘肉疼的樣子,蘇小麥:“娘,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你不相信我的手藝,也得相信您兒子的忽悠功力。他能賣出去的。”
陳大娘:“……”
這話,真心不像是什么夸獎啊。
蘇小麥:“我來和面,二嫂切柿餅子,三嫂打蛋,四嫂……四嫂你太糙了,出去抱柴吧。”
其實(shí),蘇小麥更樂意自己干。
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事事都經(jīng)過自己手才安心。但是,她得把這幾個妯娌都拖下水,要不然誰要是瞎摸護(hù)眼的去舉報,就是大問題。等大家都在一條船上,就誰也不敢往礁石上撞了。
畢竟,誰想死啊!
“你們瞧好兒吧。”
蘇小麥帶著三個妯娌在外屋開始干活兒,陳二哥沉默了好半天,低聲說:“五弟妹,好像有點(diǎn)不一樣了。”
陳三哥小聲說:“大概……這才是她?女人其實(shí)很會裝的。”
說起這個,他還有點(diǎn)悵然:“我家四妞兒那么小都會裝哭的。”
陳會計:“……”
他看看三兒子,又看看一臉“領(lǐng)教了”的四兒子,他抿抿嘴,說:“他們都知道為了家里好干活兒,你們還瞎坐著干什么?”
幾個兒子立刻起身:“我搓麻繩。”
“我去山上轉(zhuǎn)轉(zhuǎn),看看有沒有獵物。”陳二哥很主動,其實(shí),他想穿自己的靴子,出去顯擺一趟,太、太太太幸運(yùn)了。
陳會計也不看他們說啥,倒是也主動的換上了靴子,在幾個兒子艷羨的眼光里,又套上了皮手套,說:“走吧,我也去大隊。”
他的腳步,比以往也快了幾分。
陳四哥小聲兒:“咱爹肯定出去顯擺了。”
陳二哥臉紅了幾分,說:“憋胡說,咋可能呢?”
快速的套上鞋,也嗖嗖的出門了。
腳步都重重的。
陳四哥:“……二哥也出去顯擺了。”
陳三哥小聲:“咱還是干活兒吧。”
陳四哥:“也是。說不定明年咱娘就能給咱們換一張皮子做鞋了。”
哥倆兒倒是憧憬的很美好。
陳三哥抬頭看一眼門簾子,說:“他們今天做好,明天老六就得去公社賣東西吧?”
“那肯定啊,這還能耽擱了?”
他們?nèi)ス缍疾欢嗟模幌氲叫×舆€要賣東西。若是賣不出去可能還要去縣城,兄弟幾個就瑟縮了。真的,如果拿了一雙鞋就得出去干這個,他們寧愿是不要鞋的。
投機(jī)倒把,那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嗎?
“小六太不容易了。”
“可不,小六媳婦也不容易,那字兒多難啊,她一整天坐那兒寫。”
兩個人齊刷刷的感慨起來。
“就念書這個事兒,就不容易。不過那陣兒讀書,我吃了老多苦了!能念進(jìn)去書,寫進(jìn)去字兒的,都不是一般人。能忍常人不能忍啊。”
陳大娘忍無可忍,掀開簾子進(jìn)來,“你們倆干活兒就干活兒,能不能別給我嗶嗶那些有的沒的!干活兒都不能老實(shí)是吧?叨叨個沒完,煩死人了。”
陳家兩兄弟立刻安如雞。
陳大娘轉(zhuǎn)頭看陳三嫂還在打蛋,訓(xùn)斥:“就攪合幾個雞蛋,你這干活兒咋這么慢?真是沒用的玩意兒。”
陳三嫂:“……”
陳大娘:“你們一個個的啊,都給我長點(diǎn)心。你看看人家小六媳婦兒,安安分分的去干活賺錢。你看看你們,打個蛋都這么慢。”
風(fēng)漸漸大了幾分,雪花飄起,更涼嗖一點(diǎn),陳大娘把門關(guān)好了,說:“這天兒怎么又下了。”
同樣的,感受到?jīng)鲆獾慕鹛鸱瓊€身,小臉兒睡得紅撲撲的,使勁兒往陳清風(fēng)的懷里拱了拱,覺得這樣更暖和了……
……
北風(fēng)下,一個高瘦的男人背著行李,深一步淺一步的往前進(jìn)大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