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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熱火朝天
    鵝毛般的大雪，洋洋灑灑的落下，一入冬，就大雪封門。
    姜甜甜原本也是北方人，也不是沒見過大雪，但是如同現(xiàn)在這樣的一踩下去至少二十厘米，還是見識的很少很少的。而穿越這么久，她在各種不方便下都能游刃有余到現(xiàn)在也終于遭到了滑鐵盧。
    因為，廁所在外面！
    別的都能忍，但是，上茅房實在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一件事！
    真是，人間不值得。
    “甜甜，你咋了？還難受呢？”陳二嫂進(jìn)門看到她縮成球窩在炕頭兒，忍不住笑了出來。
    姜甜甜點頭：“我在緩緩。”
    屁股都要結(jié)成冰碴兒了。
    陳二嫂：“你這也太不抗凍了。”
    姜甜甜委委屈屈：“難啊。”
    大概是難得看到姜甜甜這樣苦逼的小模樣兒，陳二嫂還覺得挺有樂的，她又念叨了兩句，就去了外屋。冬日里大家也沒啥活兒，除了陳會計這樣冬天都要去大隊的，其他人都是縮在家里取暖。不過到底柴火有限，陳大娘也不會讓大家都在各屋燒炕，白天基本上都是在中間主屋這邊的，緊著一個屋子來。
    至于晚上，那在回各屋。
    只有晚上才燒火，也能省不少的柴火。
    不過大概也是男女有別，家里幾個男人，除了陳清風(fēng)自己不在意，其他幾個兄弟都不怎么進(jìn)屋，反而在外屋坐著。不過，這也是往年的情況了。今年倒不是的。
    入冬前蘇小麥去城里兩趟，添置了一些材料。他們是打算這個冬天，在家里多做一點肥皂的。等開了春，各家都要拆洗棉被，這玩意兒用的就更多了。
    那個時候正好賣呢。
    要說起來，陳大娘還真覺得這幾個兒媳不如她，她跟蘇小麥學(xué)的時候，可比他們學(xué)的快多了。就說吧，這東西真是要看天分的！別看她是老太太，但是且聰明呢。
    陳大娘得意的很咧，她先是教會了幾個兒子，這幾天又教會了幾個兒媳。
    雖說都讓他們學(xué)會了，但是真的做肥皂，卻是一家只能出一個人的。誰干的細(xì)致誰來。所以現(xiàn)在的做肥皂小組，基本就是陳大娘帶領(lǐng)陳二嫂陳三嫂陳四哥。
    蘇小麥和陳清風(fēng)負(fù)責(zé)出去賣肥皂，所以不參加做肥皂。
    當(dāng)然，也是人太多家里地方不夠，要說各個屋都利用起來，鍋不夠是一個，另外他們柴火可能也消耗不起的。
    要說陳清風(fēng)還不想去賣東西呢！但是既然娶了媳婦兒，總不能還跟以前一樣得過且過的混日子。反正冬天沒事兒，總是要給媳婦兒賺點零花錢的。所以他答應(yīng)了陳大娘。
    像是今天就是輪到陳清風(fēng)出去，陳清風(fēng)頂著大雪，被大北風(fēng)吹的東倒西歪的，不過卻越走越快。眼看就要到鎮(zhèn)上了，當(dāng)然快啊！他跟蘇小麥不一樣，蘇小麥去慣了縣里，也早就摸索清楚哪些地方比較適合賣東西。但是陳清風(fēng)卻并不是。其實他也可以去蘇小麥說的那些地點。但是陳清風(fēng)卻覺得，沒那個必要。
    他們就算是薅羊毛也不能可著一只羊。
    那一片兒就留給蘇小麥，賺了錢反正也是他們家的。他完全可以找別的途徑。誰還不長腦子咋地？
    眼看公社近在咫尺，陳清風(fēng)吁了一口氣，不過這一口氣出來，感覺都帶著白霧了，可見這天真是涼透了啊。他身上背了一百塊肥皂，真是負(fù)重前行。
    “也不知道，五嫂每次怎么走的。”
    陳清風(fēng)真誠覺得，自己不如一個小媳婦兒。
    雖說冬天又冷雪又大，但是大家都是世世代代生活在這里，早就習(xí)慣了，冷是冷，但也真的能抗住的。而且公社跟他們農(nóng)村不一樣，有些廠子，還是要正常開工的。
    所以路上也是有人的，陳清風(fēng)深一腳淺一腳的去供銷社。
    這時候供銷社沒有什么客人，大家都湊在一起嗑瓜子，陳清風(fēng)來到一個柜臺，叫：“姐。”
    陳紅此時正在嘮嗑呢，聽到他的話，立刻起身：“小六子啊？你咋來了？”
    不過一問完就曉得自己不該問，立刻又說：“凍壞了吧？你等著，姐去給你倒一杯熱水。”
    陳清風(fēng)點頭：“好！”
    陳清風(fēng)喝了一杯熱水，覺得整個人暖和許多，他把給陳紅帶的東西拿出來，說：“姐，娘讓我給你送的。”
    他這次來，除了賣東西，還要充當(dāng)送貨員的。
    四條咸魚，一只風(fēng)干的野雞，還有一包柿餅子和一包山核桃。
    陳紅看著這么些東西，嚇了一跳：“我的天，怎么這么些？”
    她伸手顛了顛，柿餅子足有二斤了，山核桃小五斤是有的。至于咸魚和野雞，這也都是相當(dāng)金貴的東西。就算是家庭條件相當(dāng)不錯，陳紅也驚訝了。
    誰不知道現(xiàn)在物資多緊俏啊！
    她眉頭皺的緊緊的：“怎么這么些東西？”
    陳清風(fēng)調(diào)侃：“你不是咱娘最得意的大閨女嗎？給你送點東西還不正常。”
    陳紅白他一眼，倒是沒有推拒，把東西接過來放在自己的柜臺下面，頂著眾人眼巴巴羨慕的眼神兒，拉著陳清風(fēng)到一邊兒沒人的地兒，問：“咋回事兒？”
    她訓(xùn)斥陳清風(fēng)：“家里有東西就留著吃，都給我送干啥？我過得日子不比你們好？你們上上下下二十來口人，這得多少糧食？我們在鎮(zhèn)里，又是雙職工，怎么都比你們強得多的！”
    陳清風(fēng)小聲：“哎不是姐，你小點聲啊！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教訓(xùn)我是吧？我真是委屈巴巴的。”
    “以后甭給我送東西。”陳紅叮囑。
    陳清風(fēng)聲音依舊不大，他說：“給你送就是家里有的。咱們靠著山，多少都能找到點東西，雖說你們是雙職工，但是當(dāng)我不知道啊，我都看見了，你們糧站都沒有糧食賣了。緊緊巴巴的，咱都是一家人，你何必哄我。再說了，這不是沒幾天就元旦了嗎？你給我三個外甥做點好吃的吧。”
    陳紅深深看了小弟一眼，認(rèn)真：“自從你結(jié)婚了，倒是懂事多了。”
    陳清風(fēng)一秒飄：“我啥時候不懂事兒啊，我對大姐一直最好好嗎？”
    陳紅板著臉看他，到底是沒忍住，擼了一下他的頭：“就你精怪。”
    小不點的時候，怕她上學(xué)吃不飽，偷偷給她塞吃的，這些她可都記在心里。
    她說：“你等會兒我給你切兩斤蛋糕你帶回去，自己留一份，給娘一份。”
    陳清風(fēng)：“成。”
    “棉花的事兒，我給你換的差不多了，不過我覺得想做個厚的還差一點。薄的倒是夠了，你是現(xiàn)在拿走還是下一次來？”
    陳清風(fēng)：“這次吧，等我回來拿。”
    他樂呵呵的：“哎不是姐，這么看你虧了啊！棉花可比我送過來的東西值錢多了。”
    陳紅：“娘給我錢了。”
    陳清風(fēng)也不是個大傻子，就算是給錢了，也是陳紅吃虧啊！誰不知道這年頭，錢可沒有票重要，好些人是有錢都買不到東西，要不是陳紅在供銷社工作，他們家可不能像現(xiàn)在這么滋潤。
    不說旁的，就姜甜甜結(jié)婚時候做的兩套衣服，就用了陳紅不少票呢。
    他說：“棉花票比錢可更值錢。”
    “少來那些有的沒的。”陳紅白他：“你也不是那矯情的人。”
    陳清風(fēng)：“那倒是，我這人占便宜沒夠的。”
    陳紅：“……”
    陳清風(fēng)：“姐，你們下次處理布的時候，不管好不好，你都給我留點哈。”
    頓了一下，說：“是給我留點，不是咱娘哈。”
    陳紅微微瞇眼，問：“你干啥？”
    陳清風(fēng)：“還能干啥，你說要布還能干啥！我還能是要吃？”
    陳紅：“……”
    她點頭：“行，我給你留意著，年前應(yīng)該還能來一批貨，別看物資緊俏，其實大家最近都更偏向買糧食，最近買這些東西的人少了。我估摸著，想買肯定買得到。”
    他們公社還沒到缺糧的地步，但是因為年景兒不好，三年饑荒也才過去六七年，好些人都印象深刻，所以但凡有一點風(fēng)吹草動，可不就緊張起來。對糧食那是寶貝的不得了。
    往常都不覺得有什么，最近但凡是有外人來，立刻都能得到好多人的目光。
    特別是那穿戴不好的，就怕是逃荒過來的。
    陳紅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你賣東西小心點，最近大家都太警惕了。”
    陳清風(fēng)：“我知道的。”
    其實他也曉得冬天不是賣肥皂的好時候，本來洗衣服就少，用的肯定也少，不如攢一攢等年后再賣。但是很顯然，他家老娘是看不得他們閑著的。
    當(dāng)然，陳清風(fēng)也曉得他老娘的性子，謹(jǐn)小慎微的，如果肥皂壓的多了，她心里怕是也著急的。所以陳大娘指揮，陳清風(fēng)也就還是出門了。
    他問：“姐，就我姐夫他們單位的小李，現(xiàn)在還在采購科嗎？”
    當(dāng)時是借調(diào)，也不知道借調(diào)成沒成功。
    這小子也是個不靠譜的，說是回來請他吃飯，兩個人有空聚一聚。結(jié)果回來就沒影了。
    陳紅：“他啊！”
    陳紅難得噗嗤笑了一聲，說：“他還真是個倒霉蛋兒，本來去南方采購的事兒辦的好好的，廠里都研究讓他去采購科了！但是誰曉得差點被他頂了那個也是個有門路的。他還沒去采購科，上面就下了一個調(diào)令，給他弄到隔壁公社的分廠了。也是在采購科，但是那邊才百十來人，怎么跟這邊比啊！這小子每天騎車來回都得五個小時。”
    陳清風(fēng)：“……”
    他問：“那他爹不是挺厲害的嗎？”
    陳紅意味深長：“所以說，一山更有一山高啊！誰知道不顯山漏水的人背后都有啥人。”
    陳清風(fēng)點頭，是這么個道理。
    “他自從去了分廠，就覺得丟人，都不咋和周圍的人來往了。還是你姐夫跟他關(guān)系不錯，才有點接觸的。”
    陳清風(fēng)：“這種事兒也沒有什么背不背的，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等我開導(dǎo)開導(dǎo)他。”
    陳紅立刻警惕：“你想干啥？”
    陳清風(fēng)：“嘿嘿。”
    陳紅：“？”
    陳清風(fēng)：“行了姐，你放心吧，我肯定不坑你。”
    陳紅：“……我怕你坑別人。”
    陳清風(fēng)：“我哪兒是那樣的人。”
    他咳嗽一聲，說：“我先去賣東西，蛋糕回來拿哈。”
    陳紅再三叮囑：“小心點。”
    陳清風(fēng)揮手。
    陳清風(fēng)出了門就立刻把花頭巾戴了上去，兩個大辮子露在外面，好在現(xiàn)在大冬天的，穿的都多，大家也不會細(xì)看是不是個女人。雖說陳清風(fēng)一米八多，看起來確實是人高馬大的，但是他們這邊北方，女人都比較壯。雖說跟他還是有點差距，當(dāng)時不留心看，大家也不會想到是個男人，只覺得這就是個高挑的女人。
    陳清風(fēng)對公社是很熟悉的，左拐右拐，很快的就繞進(jìn)了一個家屬院兒，要是陳紅在，八成就要罵一句小兔崽子了。
    這個家屬院兒，正是陳紅婆家住的那個小區(qū)。
    大雪天的，出門的人不多，但是總歸還有出門的，陳清風(fēng)眼看一個大嬸子挎著籃子出門，迎了上去，他捏著嗓子尖著聲音：“大姐，跟你打聽個人。”
    大嬸子停下了腳步，看著這大高個兒，陳清風(fēng)圍了一個大圍巾，還擋了大半拉臉，露出來的皮膚白白凈凈，雖然高挑，但是白凈的皮膚和大辮子讓大嬸子立刻斷定這是個“閨女”。
    “你打聽誰？”
    陳清風(fēng)靠近了些，壓低聲音，“要肥皂嗎？不要票。”
    大嬸子一愣，隨后立刻看向陳清風(fēng)，陳清風(fēng)趕緊把自己的圍巾又拉高了一點：“買的多還有優(yōu)惠。”
    他左右看看，說：“開春就沒這個價了。”
    大嬸子一把拉住他，給他拽到角落里，問：“啥樣價錢？”
    陳清風(fēng)報了一個價，跟供銷社一樣，但是卻不要票。
    大嬸子心里一跳，說：“那你說買多了優(yōu)惠？”
    “能拿十塊，一塊省五厘；如果你能拿二十塊，一塊省一分；這價錢，旁人可買不到的！”陳清風(fēng)就算是小小聲，也沒恢復(fù)正常，反倒是拿腔拿調(diào)的。
    大嬸子掃他一眼，說：“你不是本地人吧？”
    陳清風(fēng)：“讓您聽出來啦！我不是本地的，外地的，家里地不收糧食，我就來我姑家了。您不曉得啊，住在別人家里哪兒容易，這不就冒險自己出來賺點小錢。我賣一塊才賺一分半。我是第一回干，就是害怕，才想著多讓一讓趕緊賣出去。等過些日子，熟能生巧，俺可不賣這個價錢了。”
    陳清風(fēng)雖然沒有把圍巾拉下來，但是一雙眼真是格外的真誠。
    不過大嬸子才不相信他一塊只賺一分半呢！她眨巴眨巴眼，看向了陳清風(fēng)的包袱。
    陳清風(fēng)拉著包袱的手緊了緊，似乎格外緊張：“您要不要，不要我就走了！”
    大嬸子：“大妹子你看你怕啥。”
    陳清風(fēng)小聲：“我也是看您面善才問您的！不過您要是不要，我可就走了！”
    大嬸子想了下，說：“這樣，你給我拿二十塊吧！”
    一塊省一分，二十塊可就是兩毛了。
    這頂頂不少了。
    二十塊看起來多，但其實算一算，也不多的。開春了冬天的被褥那個能不洗？再說還有閨女那邊，娘家那邊，分一分，也沒多少，她咬咬牙，說：“我要是在多買，你能便宜嗎？”
    陳清風(fēng)瘋狂擺手：“這不行的，我也得賺點，我現(xiàn)在一塊才賺五厘，大嬸子，我真沒坑你。我這以后還賣呢。當(dāng)我春天再來。你就知道我這價錢了。那個時候您就偷著樂吧。別人可沒你這個價錢。”
    “那行，我看你也是個實在人！”她也是見過賣東西的，沒這個這么緊張，看來真是“新人”。
    她說：“那我再要二十塊，我沒拿這么多錢，你等我一下，我就住那個二樓，我拿了錢就來找你。”
    陳清風(fēng)狐疑：“您不會去舉報我吧？”
    “呔，咱那兒是那樣的人。你放心，你看著我，我這就過去。”
    這大嬸子匆匆離開，陳清風(fēng)當(dāng)然知道他住在哪里，曉得她倒是沒說假的。
    陳清風(fēng)這人啊，就是記性好，他雖然只來過這邊三五次送東西，但是卻對這邊很有印象的。果然，沒一會兒的功夫，就看剛才的大嬸子出來了，不僅僅是她一個人，還有三四個老娘們。
    陳清風(fēng)：“……”
    在走與不走之間，他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決定承擔(dān)這個風(fēng)險。
    果然，大嬸子回來的時候樂顛顛：“我給你帶人來了，你還有多少？”
    陳清風(fēng)：“……”
    中年婦女的購買力，是你想象不到的夸張！
    陳清風(fēng)拿了一百塊肥皂，因為一塊便宜一分錢，生生被這五個老娘們直接包圓兒了。
    陳清風(fēng)心中默默感慨：你們家的衣服，是要洗到地老天荒嗎？
    不過，他賣過了東西，很快的說：“大嬸子，以后我有好東西，再來找您。”
    大嬸子低聲：“要是有糧食，那最好了。”
    陳清風(fēng)可實在的搖頭了：“大嬸子，這個真沒有，俺看您是實在人，跟您說實話。俺從隔壁縣過來的。俺們縣里，現(xiàn)在白面兒這個價錢了。就這樣，俺們這樣往下面公社跑著賣的，還拿不到貨呢！縣里都不夠賣呢！不過咱也不敢拿啊，這樣的價錢，拿到手里，得多少錢賣出去啊！”
    陳清風(fēng)比了一個價錢，是平常的四倍。
    幾個大嬸子都倒吸了一口氣。
    “您說，這個價錢，俺是不是還得加點賣？再加一點，就是原來的五倍了。誰買的起啊。俺可真不敢拿。”
    幾個大嬸子紛紛點頭，再想到自己家里還有一些白面，這心里一下子就得意起來了。他們原來就是覺得金貴，現(xiàn)在想到已經(jīng)能夠達(dá)到五倍的價格了，更是謹(jǐn)慎的不能再謹(jǐn)慎。
    “行了，俺不跟你們說了，俺還得回去呢。這道不好走，還得走好幾個小時的山路才有車。”
    “大妹子下次再來哈。”
    陳清風(fēng)點頭，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離開。
    他其實壓根不知道隔壁縣的白面是多少錢，不過先頭兒他們縣里已經(jīng)達(dá)到三倍了，現(xiàn)在說四五倍，差不多也有人相信的。陳清風(fēng)其實壓根不會賣吃的。不過他曉得這個小區(qū)住著的人就算不是雙職工，條件也是很不錯的。他們每個月都有白面供應(yīng)。把一些“消息”透漏給他們，獲取好感，以后賣東西也容易啊。
    陳清風(fēng)出了小區(qū)左拐右拐，確定沒人跟著，安全起見，又繞了一個圈子，不得不說，天冷了，抓投機倒把的人都不出門了。他往黑市那邊稍微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到黑市比以往松懈了些，他重新偽裝上，走了進(jìn)去……
    陳清風(fēng)剛到手的錢，轉(zhuǎn)頭兒就全給花光了。
    不過這貨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倒是很快的竄出來，把假發(fā)摘下來放好，又把圍巾換了一面圍上，雙面圍巾，就是這么給力。
    重新打扮好，他再次去了供銷社。
    這一次，陳清風(fēng)果然感覺到大家的眼神兒好了些，哪里能不好呢？往常都是看這貨來占便宜，但是最近倒是也送了好幾次東西了。要知道，他們這邊可是內(nèi)陸，魚什么的簡直太難得。
    一出手就是四條，還有一只風(fēng)干的野雞，怎么看怎么大方啊。
    原來的時候大家沒啥明顯的感覺，但是現(xiàn)在物資緊俏了，就覺得有個在農(nóng)村的親戚，多少還是好的。誰不想好好的改善一下生活啊，眼看自己就是元旦了！自家的娘家，就算是城里的，也不見得能這樣出手。
    當(dāng)然，陳清風(fēng)這人吧，總是會在一秒鐘內(nèi)讓人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觀感變化。
    他在供銷社轉(zhuǎn)了一圈，拿走了一大包東西后，大家又木然了。
    他那一包棉花，能買更多的東西了！
    這樣的親戚，要不得！
    陳清風(fēng)不知道，這供銷社的人就跟變色龍似的一會兒一變。他大包小卷的來公社，又大包小卷的回家，一進(jìn)村遇到有人出來撿柴，樂顛顛的：“我姐給我媳婦兒準(zhǔn)備了點棉花做棉襖，我去公社拿了。”
    村里人：“……”
    別人家的姐姐。
    厚臉皮的陳清風(fēng)。
    蘇小麥一般是去縣里賣東西，陳清風(fēng)是在公社，所以他回來的時間比蘇小麥早很多，一進(jìn)門，姜甜甜就撲了過來，她摟住他，說：“我看看你，嗯嗯，還好！一切順利吧？”
    陳清風(fēng)笑呵呵的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說：“那咋能不順利？我是什么人啊！”
    姜甜甜：“真棒！”
    陳家其他人：“……”
    我們沒看見。
    陳大娘看幾個目瞪口呆的娃，說：“看啥看，是你們小孩兒能看的嗎？都給我去里屋。”
    小朋友們：“……哦。”
    陳大娘看著這倆沒數(shù)兒的欲言又止，好半天，說：“你們在孩子面前注意點。”
    陳清風(fēng)理直氣壯：“我們是夫妻哎，又沒干啥了不得的。”
    陳大娘：“我說啥你就聽，咋那么多屁話！”
    陳清風(fēng)：“哼哼。”
    陳大娘：“你是豬啊？還哼哼！咋樣，東西好賣嗎？錢呢？”
    陳清風(fēng)：“我換了糧食了，您不是說，有機會還是換成糧食嗎？大概是昨晚大雪，天冷的厲害，黑市兒沒啥人管，我就買了苞米面兒。”
    他把糧食交給陳大娘，又說：“這是大姐給的蛋糕和棉花。”
    陳大娘立刻：“還是你姐靠譜。”
    她嗖嗖的把東西拎到屋里，鎖在了柜子里：“甜甜，明天給你做一個棉襖。”
    姜甜甜：“哎。”
    開心的眼睛彎彎。
    陳清風(fēng)：“我姐說棉花還差一點。”
    陳大娘：“行，我曉得。”
    姜甜甜：“棉花攢的好難，不如不做新棉襖了吧，把棉花填在我的兩件舊棉襖里，如果有多余的，還能做兩個棉手套，您和我爹一人一雙，我爹整天都要去大隊，您也天天忙里忙外的。有個棉手套，暖和很多啊。可不能凍壞了手，不然真的不愛好。”
    陳大娘感動的眼淚汪汪：“你這丫頭，怎么就這么好心腸啊。”
    姜甜甜：“娘才最好心呢。”
    陳大娘握住姜甜甜的小手兒：“咱娘倆，都好心。”
    姜甜甜笑了出來，聽說不給姜甜甜做新衣服了，幾個兒媳都有點喜上眉梢。省下來的布料，不定過年還能給孩子做個呢。一時間更加開心。
    倒是蘇小麥從頭到尾面無表情。
    不過大家也習(xí)慣了蘇小麥這個樣兒，好像自從“小產(chǎn)”蘇小麥就如同受了刺激一樣，跟以前一點都不一樣了。以前溫柔似水，慫吧吧的。現(xiàn)在倒是好，兇的一批，也厲害的一批。
    她都敢去縣里賣東西了，這一般女人哪里比得上。
    她抬頭看了一眼又開始相互吹噓的陳大娘和姜甜甜，說：“就聽過得老寒腿，沒聽過得老寒胳膊的。如果不做新衣服，那么把棉花填在棉褲上更合適。”
    姜甜甜一呆。
    蘇小麥又說：“可以在關(guān)鍵位置多放，例如膝蓋，小腹，腰這樣的地方。”
    陳大娘：“哎，有點道理啊！”
    蘇小麥笑了笑，沒再言語。
    陳大娘：“那就這么辦，甜丫頭啊，你把你的棉褲和棉襖找過來，娘明天就開始動工。”
    姜甜甜：“哎？哦！”
    陳清風(fēng)伸手?jǐn)堊×岁惔竽铮ξ恼f：“娘，你來，咱們商量一個事兒。”
    陳大娘立刻警惕：“你想干啥。”
    她老兒子，心眼多的像是篩子，她這當(dāng)老娘的，也難保不被坑。
    陳清風(fēng)：“好事兒。”
    陳清風(fēng)把陳大娘推到角落，低聲說：“娘，我最近不是總拍老李大叔馬屁嗎？最近終于有點進(jìn)展了。”
    陳大娘：“？”
    “他答應(yīng)我，只要我出五十斤糧食，粗糧就行，就把他家的羊皮給我。您曉得，這絕壁是合適到極點的價格啊！怎么樣，您出點糧食唄？”
    陳大娘：“啊呸，你個小兔崽子，我就知道你沒按哈心。現(xiàn)在啥能比糧食重要？你這就要換東西？”
    陳清風(fēng)：“哎不是，娘，您想一想啊，要不是現(xiàn)在糧食緊缺，咱可能用五十斤粗糧就換到一個純正的大山羊皮嗎？這不做夢嗎？要不是最近天冷，我想早點給甜甜換個羊皮做個小靴子。我真的就慢慢攢著錢然后存糧食換了。要知道，我原本是想換了這個給甜甜做小襖子和小靴子的。現(xiàn)在讓您加入，我這小襖子都放棄了。”
    陳大娘還是不愿意：“這可是五十斤糧食，夠咱家吃好久了。”
    陳清風(fēng)：“我知道，可是如果不是這樣的時候，您就說，得不得一百塊錢。他給咱便宜，也得一百塊啊！我老李叔說了，如果我換，他還不要錢幫我都給做成靴子，您說多講究。”
    陳大娘：“他給做？”
    陳清風(fēng)一看老娘動搖了，立刻說：“對，他給做。”
    他說：“他那塊大羊皮，我瞅著了，至少能做三雙靴子。您給我爹做一個，給我媳婦兒做一個，再給我五嫂做一個。剩余的料子，不定還能湊成一副羊皮手套呢。娘啊，不是我說您，您不能指望驢干活兒，還不給草吃。來來，我教教您，我五嫂整天為家里賺錢，您看她造多少罪？誰想大冷天出門啊！別的小媳婦兒刻都在家暖和的炕上坐著嘮嗑呢！您不得表現(xiàn)一下自己的體貼？要不然到時候她寒了心，啥也不干了。吃虧的可是您。您瞅瞅，瞅瞅您那幾個兒媳婦兒，有一個算一個，誰能去賣東西？您說對吧？您在說甜甜，她為家里付出多少啊！又是房子又是方子的！您不得表現(xiàn)表現(xiàn)？娘，您可不能糊涂啊！”
    陳大娘抿抿嘴，好像，也對。
    她咳嗽一聲：“那……聽你的吧。”
    陳清風(fēng)立刻微笑：“我這就過去攛掇。”
    陳清風(fēng)生怕他老娘反悔，立刻出了門，真是一秒都不停歇。
    姜甜甜看著陳清風(fēng)出去的身影，疑惑的說：“小風(fēng)哥哥又干嘛去啊？”
    她心疼的說：“剛回來都不歇一歇的。”
    陳大娘：“他去老李大哥家一趟，很快就回來。你不用擔(dān)心。”
    姜甜甜趕緊上前，撒嬌的楊桓陳大娘的胳膊，說：“娘，您給小風(fēng)哥哥熬一碗姜湯好不好？他一身寒氣，對身體不好的。”
    姜甜甜又繼續(xù)：“我其實不用做棉襖的，我又不出門，棉花給小風(fēng)哥哥填在衣服里吧。他出門多，更用得上呀。”
    陳大娘看她真誠又水汪的大眼睛，感嘆：“我們家小六子這混小子，真是何德何能找到你這樣的好媳婦兒。”
    真的，沒有，一分，缺點！
    沒有！
    陳大娘對姜甜甜，是怎么看這么滿意的。
    她說：“你真是個好妮子。”
    姜甜甜淺笑出來：“我也覺得自己很好。”
    陳家?guī)讉€兒媳：“……”
    不過陳大娘倒是很喜歡姜甜甜這種直來直去的性格，揉揉她的頭說：“真是個孩子。”
    姜甜甜挺胸抬頭：“我才不是孩子呢，我都嫁人了啊。”
    說起來也是，這都出嫁好幾個月了。
    陳三嫂正在添火，她抬頭看了姜甜甜一眼，說：“小六兒媳婦兒啊，你結(jié)婚也有一段時間了，咋還沒個動靜啊？”
    姜甜甜疑惑：“動靜兒？什么動靜兒？”
    她立刻變了臉色，帶著驚恐的結(jié)結(jié)巴巴問：“三三三、三嫂。你你你，你沒事兒還聽我們的墻根兒？”
    陳三嫂咣當(dāng)一聲，摔了一個屁股蹲兒。
    陳三嫂說話一貫都是小聲小氣的，難得的這次吼了出來：“我才沒有聽墻根！我干啥要聽你們墻根！”
    姜甜甜委屈巴巴：“是你自己說的啊。”
    陳大娘：“老三媳婦兒，你兇什么兇！要不是你說話讓人誤會，甜丫頭能弄錯嗎？”
    陳三嫂：“……”
    吸氣呼氣，呼氣吸氣，這樣的話，有啥聽不懂的？
    她說：“我指的是肚子。”
    姜甜甜更加詫異：“我們不會這么早生孩子呀，小風(fēng)哥哥早就說過了。”
    姜甜甜同情的看著陳三嫂，由衷的感慨：“三嫂，你記性現(xiàn)在好差啊！”
    陳三嫂：“……”
    她不跟姜甜甜一般見識，不跟她一般見識！
    “老三媳婦兒，你少管那些有的沒的，自個兒都沒管好，就別操妯娌的心了。”陳大娘還是無條件維護姜甜甜的。
    陳三嫂囁嚅一下嘴角，說：“娘，我、我就是隨便問問。”
    陳大娘也不管她咋想，只說：“沒事兒少問。”
    “知道了。”
    陳大娘掃了一圈幾個兒媳婦，說：“小六子的事兒，我都懶得管，你們要是那么閑得慌。就去上山撿柴火。干點活就不閑得慌了。”
    這樣的大冷天上山撿柴，那是最最遭罪的。不是那準(zhǔn)備不齊全的人家，是沒有這么干的。所以陳大娘這話一出來，幾個兒媳都格外的乖巧。
    陳二嫂和陳四嫂還瞪了一眼陳三嫂，覺得是被他牽連的。
    陳二嫂立刻：“娘，我這還忙著做肥皂呢。可不管小六子的事兒。”
    “我也是的。”
    說話間，陳清風(fēng)倒是回來了，他樂顛顛的：“娘，成了。具體咋來，你去老李家跟我嬸子商量？”
    陳大娘一聽，坐不住了，立刻：“我這就去。”
    她趕緊進(jìn)屋，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背著背簍出來，說：“你們在家干活兒，有人來串門就給搪塞出去。要是讓肥皂的事兒露了，就打死你們。”
    “曉得曉得。”
    幾個人紛紛應(yīng)是。
    別看陳大娘答應(yīng)的時候還有點不情不愿的，但是真的要換，她心里也是曉得很合適的。所以走得格外的急切。誰不知道老李家的閨女嫁去了牧區(qū)，別人家沒有這個，他們家是不會缺的。
    但是老李頭這人膽子小，這兩年城里鬧得厲害，農(nóng)村也是有一些的。所以他們害怕的很，就算是交換，也是不敢的！要不是這一次陳清風(fēng)鍥而不舍的拍馬屁。再加上，糧食的緊缺讓他們有了些危機感，他們也不會同意呢。
    可現(xiàn)在既然同意了，陳大娘就趕緊上桿子過去了。
    要知道，還給做呢。
    多難得啊！
    他們不咋會處理這樣的東西，但是老李大娘可最會了！熟能生巧，人家東西多啊！所以做的多了，做的還比一般人都好。大冷天的，陳大娘越走越是腦子清楚。
    這次的交換，真是太值得了。
    過了這個村，真是沒有這個店了。這種便宜可不常有啊！
    不過不得不說，甜丫頭，真是太旺家了。
    沒有甜丫頭，小六子怎么可能費這個勁呢！小六子不去拍馬屁，他們哪里有什么羊皮可以換？
    而且，自從甜丫頭進(jìn)門，小六子都努力了不少，像是個人了！以前除了吃吃吃，知道個屁啊！就跟公公婆婆待的多了，偷奸耍滑學(xué)的十成十，勤奮努力大零蛋。
    真是娶個好媳婦兒，頂上他們辛辛苦苦教育十幾年啊！
    運氣，這是大大的運氣！
    他們家能找到這么一個好媳婦兒，真是太幸運了。
    她越想越火熱，心里由衷的感嘆：“還是得對小六子媳婦兒更好一點才行！這么好的媳婦兒，我們家可是行了大運了！”
    姜甜甜：“哈切。”
    她揉揉鼻子，有點小迷茫：“最近總是打噴嚏，不是要感冒吧？”
    陳清風(fēng)倒是笑呵呵的說：“我看是娘在背后念叨你了吧？”
    知母莫若子，陳清風(fēng)覺得，他是他們家最了解他爹娘的人了。真的，旁人還是不行。
    他湊在姜甜甜的耳邊，以只有兩個人的音量說：“我娘八成在背地里說你的好。”
    姜甜甜挑眉，嘟囔：“真的假的啊！你莫不是騙我。”
    陳清風(fēng)湊近了她的臉，與她近在咫尺，兩個人的小嘴兒都要碰上了，他認(rèn)真：“你看我的眼神，是不是特別漆黑明亮？這是我說真話得保證！”
    姜甜甜向前一傾，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