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這話音還未落, 幾道嫩油油又碧綠的小藤蔓,立時便從白緲緲的掌心之中竄了出來。
展星辰將手一指,輕喝道:“去!”
一刻, 碧綠的小藤蔓迎風便長, 猛然間就已經(jīng)變成了粗壯深綠的模樣。
無數(shù)藤蔓鋪天蓋地而來, 一子就纏住了在場所有的黑袍守墓人。
更有甚者, 其中的一根藤蔓“咻”的一聲,便從老太太的手中將那同心珠給勾了過來。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 老太太就算是驟然回過了神來, 也是來不及將同心珠再搶過來。
藤蔓接踵而至, 更是將她扣留在了原地, 她只能用力的跺了跺手中的哭喪棒:
“小子無狀!小子無狀!你這是要做什么?!”
展星辰抱拳淡淡道:“老太太, 恕罪了。”
緊接著,藤蔓飛舞, “啪嗒!”一聲。
同心珠便掉落在了白緲緲的手中。
“嗯?!”
白緲緲手捧著流光溢彩的同心珠,也是一臉懵逼。
發(fā)、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展星辰怎么突然就能控制她的暴躁洞冥草藤蔓了?
就跟先前他能打開她的育靈袋,從里面召喚出大蛛蛛一樣!
還有……還有剛才看起來還無比厲害的黑袍守墓人, 怎么一子就被展星辰給制服了?!
他這還受傷著呢,怎么就這么強了?
展星辰見狀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在她耳邊小聲道:“等解釋給你聽。”
白緲緲:“哦……”
他們倆還在那說著悄悄話, 老太太卻是怒不可遏起來。
一開始,她完全沒有想到這看起來病懨懨的展星辰, 居然會突然偷襲他們。
要知道,之前展星辰為了收服神劍帝天,幾乎耗費了全身靈力。之后更是在同心珠考驗幻境之中兩次剜心。
這般痛苦絕非普通人可以忍受,即使是元嬰大能在此情況之,也早已修為耗盡猶如廢人, 只能任人魚肉。更何況,展星辰一進入陵墓之時,便是病弱將死、活不過一年的模樣。
老太太從頭到尾便沒有看好過他。
卻只因這小子是白緲緲帶來的,二人又同心協(xié)力、經(jīng)歷千難萬險收服了帝天神劍,看起來便是兩情相悅的模樣。
她也只能按照與白夢凝的約定,放出同心珠,將他們倆帶入到考驗幻境之中。
此考驗幻境一共有重,一重難于一重。
暗含的便是這人世間男女最難經(jīng)得起考驗的……疾病、窮困、與人心易變。
在這過程之中,男女兩方都在經(jīng)受考驗。
是否全然信任對方;是否與對方真心相愛;是否無論是疾病還是健康、貧窮還是富有,都能全心全意的愛著對方,不離不棄,矢志不渝;是否面對滄海桑田、生老病死、人心易變,還能始終保持那一顆真心與初心……
即便現(xiàn)在,這二人是愛得死去活來,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但面對無比艱難的困境、與巨大誘惑的面前,難保不是一時沖動呢?
待到激情褪去,看著這一地雞毛、滿目瘡痍,有誰能始終如一呢?
再回過頭來一看,是否又會覺得年少時的自己,可笑的好似粉墨登場的戲子,濃墨重彩、敲鑼打鼓、熱熱鬧鬧的上了場,誓要做出一番作為來,可到頭來卻是所托非人,弄得自己妝也花了、樓也塌了、心也涼了……
老太太這輩子,癡男怨女、癡心女子薄情漢這些戲碼,實在看的太多了。她置身事外,冷眼旁觀,早已修的一副鐵石心腸。
就連白緲緲的母親——白夢凝,深陷泥沼、不可自拔,老太太也沒有產(chǎn)生過一絲動容。
——現(xiàn)今發(fā)生的一切,當初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決定,付出相應的代價。
不是嗎?
甚至于,這大幽族子弟,穴居于地底,不問世事。男女相愛,誓要結為道侶之前,也要經(jīng)過同心珠的考驗。
可近幾百年來,能夠通過考驗者寥寥無幾,老太太幾乎都快要記不起來,上一對通過同心珠考驗的是為何人了。
她卻萬萬沒有想到,面前這對男女,僅僅只是通過第二關,便成功破開了考驗幻境,回到了現(xiàn)實中來。
他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難道他——那個病弱修士身懷邪術,而她居然無法將其一眼看穿?那豈不是白瞎了她這五百多歲的年紀了?!
老太太不甘心,遂用最快的速度,將在同心珠幻境之事,從頭到尾的擼了一邊。
其實,由同心珠產(chǎn)生出來的幻境,除了扣準每一重考驗的命題之外,其余的環(huán)境,都是會根據(jù)考驗者的心態(tài)變化而變化。
也就是說,那幻境的凝結,并不是同心珠隨意設定了一個八竿子不著的情景,讓男女二人身在其中,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撞。
而是會挖掘經(jīng)受考驗的男女二人,內(nèi)心深處最糾結的地方,來激化二人的矛盾。
在這幻境的一開始,便是白家為病弱將死的二小姐續(xù)命招親。
老太太絞盡腦汁,搜腸刮肚的回憶,也始終想不明白,怎么從幻境還未開始前,展星辰就居然已經(jīng)化出了一道分.身成為了黑袍守墓人的一員,始終伴隨在白緲緲的身邊。
甚至于,在第二個幻境之中,情況更是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這次,展星辰幾乎已經(jīng)成為了整個幻境的主導。
在那幻境之中,出現(xiàn)的人物皆都是他自己設定的。相當于,這整個考驗都是由他自己來決定的。
而唯一不可控制的,便只有白緲緲一人……
思及此處,老太太驟然出了一身白毛汗。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他其實是個瘋子嗎?!
在第一重考驗之時,展星辰自愿挖出了自己的心臟來替白二小姐續(xù)命。
但是,白緲緲那是尚且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根本就沒有要他的心——也便是可以破陣的同心珠。
如此便來到了考驗的第二重……
老太太回過頭來,仔細回想,這才倏然發(fā)現(xiàn)其實在這第二重考驗中,展星辰已經(jīng)完全可以控制整個幻境了。
那北荒、那三個小孩兒,還有他們窮困窘迫的環(huán)境,完全就是逆仙門的真實寫照……
而更令人感到可怕的是,一直監(jiān)視著這一切的大幽族老太太,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一絲不妥之處。
不是如今回過頭來,條分縷析,老太太根本沒有覺察到,其實她才是那個跳梁小丑。考驗幻境的主導權其實早就在了展星辰的手里,她卻一直蒙在鼓里。
他這么做到底為什么?
展星辰強大如斯,老太太甚至懷疑,他自己就可以帶著白緲緲脫困而出。而根本不需要剜出自己的心來,與白緲緲用同心珠血契之法結為道侶,方可破陣。
太可怕……太可怕了……
他明明可以在不傷害自身的情況之破陣,他為何還要剜心?
他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
是覬覦逆仙門的萬貫家財,還是看上了白緲緲身上的混元陰陽珠,還是……
難道白緲緲要重蹈她母親白夢凝的覆轍了嗎?!
老太太先前并沒有想那么多,只是潛意識里覺得展星辰的術法詭異恐怖,才收回了同心珠,要展星辰從實招來。
卻沒想到,居然突然的遭受了展星辰的劇烈反抗。
先前她一子就被藤蔓纏住了,可以說是展星辰偷襲,她稍顯大意,沒有防備。但是,老太太馬上驚恐的發(fā)現(xiàn),即使她拼出了全力,也竟然無法將藤蔓破開。
要知道面前的黑衣少年,還是處在靈力虧空、身受重傷的情況之。
天哪,那若是他在完好的情況下,他的實力該有多恐怖、多驚人!?
這般深沉的心思,縝密的計劃,還有驚人的實力,他、他到底要做什么?!
老太太內(nèi)心驚濤駭浪,表面上還是波瀾不驚,甚至于她還了身上的黑袍,嘶啞著聲音道:
“展門主,這難道就是你對待長輩該有的態(tài)度嗎?”
“不敢。”
展星辰抱拳低聲道:
“如今情況緊急,事急從權,在下便略施小計,沒有按照常規(guī)方法破陣,才導致了前輩有懷疑。其實,我對緲緲實乃一片真心。請前輩放心將緲緲交托于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一輩子、全心全意的愛護她一輩子。”
老太太皺了皺眉道:
“那你可知,要是小囡囡始終不曾接受你的心,重幻境考驗皆都失敗,你如此操作,你可能真的會死在幻境之中。你為何……?”
其言之意便是,你既然可以反客為主,全力控制整個幻境,為何還要將主動權交到白緲緲的手中?
可以控制幻境不假,但殊不知,控制幻境便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其他考驗者,若是失敗了,頂多身受重傷,被拋出幻境之外,從此男女二人,恩斷義絕,形同陌路。但也不至于付出生命的代價。
而展星辰所行之事,卻是不成功則成仁。若是白緲緲始終沒有接受他的心,他便會流血而死。
如此孤注一擲,老太太深覺面前的少年是個瘋子,其真正的原因還是在此。
展星辰悄無聲息的看了身旁的白緲緲一眼,道:
“我與緲緲心意相通,我相信緲緲完全可以將我們都帶出去。而且,還不需要經(jīng)過第三重的考驗。”
老太太:“……”
一時之間,老太太竟無言以對。甚至還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年紀大了,已經(jīng)跟不上現(xiàn)在年輕人的想法了。
白緲緲站在一旁,看了看展星辰,看了看老太太。總覺得他們倆不知道在打著什么啞謎,實在是令人摸不著頭腦。
她也覺得這次的考驗,總是透露出一絲古怪來,想了想,白緲緲最終還是問道:
“展星辰,你到底是如何將自己一分為二的?”
展星辰聞言,低下頭來,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道:“這只不過是我已經(jīng)修到了元嬰修為……”
在菩提大陸之中,修士一旦修煉至元嬰修為。
其內(nèi)丹又經(jīng)過了元嬰期的出竅、分神、合體、洞虛四大境界的煉化,便更趨于實體化。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分神體外而依舊神體純凈、強大自我。
按照展星辰所言,他們自墓室之中掉落下去之時,他便已經(jīng)察覺到了問題在。
無論是上古兇獸玄蛇,還是天一生水所化的大蝸牛,當時都在他們的身邊。可是掉落下去之時,他并沒有聽見一絲它們的響動。
此已是古怪之一。
第二,他們好不容易收服的神劍帝天,在那時也倏然消失不見。展星辰在掉落下去的瞬間,幾尋找,并沒有找到一絲帝天的蹤跡,他已經(jīng)在心中暗道不好。
于是,展星辰便在第一時間,將自己的神識散出,并在見到黑袍守墓人出現(xiàn)之時,迅速偽裝凝結成了其中一員。
之后幾次,他也一直以黑袍守墓人的形態(tài)出現(xiàn)在白緲緲的身邊。
因為幻境的限制,他并不可以直接提示白緲緲,卻也在暗地里不斷的提醒著她。
這也是他們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只經(jīng)過了兩關,便出了同心珠考驗幻境的主要原因。
白緲緲道:“……所以,我扯下了你繡有除妖門紋徽的衣角,將你認了出來,原是你故意為之。”
展星辰點頭,輕聲道:“緲緲不會怪我吧?我也是逼不得已。”
白緲緲微笑:“怎么會?呵呵……”
這也難怪她一直覺得那黑袍守墓人的氣息十分的熟悉,自內(nèi)心深處便從來沒有害怕過他。
光這個分神體外已經(jīng)是神乎其神了,而在幻境之中的那個黑袍守墓人,似乎還會讀心術,可以與她在內(nèi)心深處直接對話。
這才是白緲緲真正覺得心驚的地方。
那個黑袍守墓人便是展星辰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展星辰也會讀心術……?
這時,展星辰卻又抱拳道:“老太太,該解釋的,晚輩已經(jīng)都解釋了。現(xiàn)在是否可以請出夢凝夫人的遺囑,為我與緲緲在夢凝夫人面前,完成最后的結道侶儀式?”
“啊,這……”老太太遲疑了一。
聽展星辰將這元嬰修士分神體外之法說的惺忪平常,仿佛有修士一旦修到元嬰,便可信手拈來。
卻殊不知此術危險萬分,更是難以控制,稍有不慎,便會無法將分神之體收回體內(nèi)。
放眼天,即使是見多識廣的大幽族老太太,也不見過有人竟然如此大膽,居然會在幻境之中使用這高等術法。
展星辰真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他做這一切,難道就只為了能夠與白緲緲這個小姑娘結為道侶嗎?
他不會還別有圖吧?
可是,他們倆明明又已經(jīng)通過了同心珠的考驗,彼此之間的確真心相愛、心意互通……
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了,從來還沒有這么糾結過。
展星辰眼眸微瞇,低聲道:“老太太……”
這一聲下,聽起來慢條斯理,恭恭敬敬,卻是讓這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大幽族老太太,瞬間又出了一身白毛汗。
罷了,罷了,大幽族本就不世事,她只要將白夢凝托付之事做好,便可以功成身退,搞那么多有的沒的做什么,還要平白的惹人嫌棄。
當,老太太便將手一招,一塊留影玉玨便出現(xiàn)在了二人的面前。
展星辰見狀,點頭道:“多謝老太太。”
他拉著白緲緲的手,示意她與他一同跪倒在了玉玨前,磕頭并低聲道:
“展星辰見過夢凝夫人。”
留影玉玨乃是菩提大陸之中,一件十分神奇的寶貝。
留影玉石之上,用浮雕的手法,刻上相應的法陣,便可以將人的影像永久的留在玉玨之中。
這就跟現(xiàn)代的錄像差不多。
白緲緲先前雖然沒見過,但是聽著展星辰與老太太的對話,也是飛快明白了過來。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白夢凝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便在第一時間請來了大幽族老太太,不但求了同心珠給自己未曾出世的孩子,更是給她留了遺言來。
白緲緲見狀,也趕緊恭恭敬敬的跪好,朝著凌空停滯在半空中的玉玨磕了個響頭。
一刻,光影開始閃爍,留影玉玨在二人的眼皮子底,化作了一道纖長秀美的人像。
那女子貌美絕色,頎長纖弱,雙眼盈盈似含著一池秋水,也帶著縹緲如煙云般的輕愁。
她的外貌看起來與白緲緲有五、六分的相似,但是,氣質上卻又完全不同。
原來這便是夢凝夫人啊。我的母親啊……
白緲緲仰頭看著她,莫名的覺得有一絲的親切,就好似早在千百年前,他們就該認識一般。
在現(xiàn)代時,她便沒有媽媽,是奶奶帶著長大的。
而夢凝夫人真的與她小時候的無數(shù)次描繪過的媽媽一般模樣。
一樣的溫柔漂亮,一樣的溫暖,帶著淡淡的櫻草花香氣。
她真的以為夢凝夫人就是自己的媽媽。
這感覺也是白緲緲前未有的,不由的便張口喊了一聲:“母親。”
之后,那一滴熱淚便完全不受控制的滴落了來。
“嗯?”白緲緲觸及臉上的淚珠,也感覺到不可置信。
我怎么哭了?
大抵還是想媽媽了,想家了……
“緲緲吾兒,你受苦了。”
這時,夢凝夫人飄蕩了過來,似如一片煙云一般,輕輕的籠在了她的身邊。
“是母親不好,沒有照顧好你。”
她的聲音極輕,有氣無力的,甚至還能聽見聲嘶力竭叫喊之后沙啞的嗓音。
“不過還好,你總算是回來了……”
她說著,將視線投注到了展星辰的身上:
“你還帶回了這么好的一個孩子,來一同見我。母心甚慰。”
白緲緲聞言,忍不住就驚嘆這留影玉玨也太神奇了吧,居然還能真人對話?
夢凝夫人這、這是活著的吧?
這時,老太太卻在一旁催促了起來:“留影玉玨時效極短,且只有一次之效,你有什么話趕緊一口氣說完,別婆婆媽媽的。”
“紫韻說的極是。”夢凝夫人了道,“是我多愁善感、不合時宜了。”
她說著,便從白緲緲的手中接過了那枚同心珠。
“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枝。這世間深情依然如此令人動容。當年,我也曾有過如此一枚同心珠,卻不曾看破而成功。以至于讓我悔憾終身。沒想到,如今我的女兒卻可以替我了了這一樁夙愿……”
“這位少俠便是緲緲的意中人,乃是除妖門的展星辰,對嗎?”
展星辰修長挺拔,即使跪在地上,也是猶如一道可靠的屏障,可以替人遮風擋雨。
展星辰鄭重抱拳,磕頭道:“真是在下,還請夢凝夫人將緲緲許配給我。”
夢凝夫人勾起唇角,得狡黠:“果然是年少英才,連紫韻都被你治的服服帖帖。”
“呵!”老太太在后哼了一聲。
夢凝夫人的容漸漸的淡了來:“既然你們早已心意相通,那我便成全你們。不求你們做出多少豐功偉績,只求你們平安喜樂、和和美美……”
飄飄渺渺的聲音回蕩在墓室之中,忽而夢凝夫人便化作了一道靈光,在展星辰與白緲緲的身邊轉動了起來。
那靈光輕柔澄澈,帶著蓬勃的生命力,是最令人感到舒服的木靈根靈力。
白緲緲一臉驚嘆,忍不住伸出手去觸摸。
一秒,那綠色的靈力便似小小的綠藤,纏繞在了白緲緲的手腕子上。
而綠藤的另一頭,則是纏繞在了展星辰的手腕上。
這看上去就似月老的紅繩一般。
展星辰抬起手腕,在一片生機瑩瑩的光芒之中淺,俊朗如星:
“緲緲,這是父母的祝福。”
白緲緲也是不由的發(fā)自內(nèi)心歡喜了起來,這是一種無比可靠的感覺。即使虛無縹緲的,卻猶如一朵浮萍,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家。
知道無論在何時何地、何種境地,都會有人無條件的支持、愛護著自己。
這便是偉大無私的母愛啊。
綠色光芒越來越盛,白緲緲與展星辰站立了起來,二人的雙手也不由自主的交握在了一起。
“你們一定要相親相愛,好好的……”
承載著夢凝夫人殘影的留影玉玨光芒閃動,化作了點點靈光,朦朧微茫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也是變得越來越輕。
白緲緲急道:“母親……娘!”
“緲緲……不要傷心……”
極輕的一聲嘆息,仿佛是母親溫柔的指尖,輕輕撫摸過了女兒的臉頰。
“娘……”
白緲緲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一刻,與那道光芒一同悄然散去,只留了一道返魂樹枝芽的紋路,留在了二人的手腕上。
展星辰低聲道:“夢凝夫人走了。緲緲,不要難過……”
白緲緲用力吸了吸鼻子。
她仿佛做了一場大夢,忽而有了媽媽,忽而媽媽走了。
展星辰抱了抱她,低聲道:“夢凝夫人會一直在天上看著你的。你好好的,她便會開心了。”
“嗯。”我一定會替母親與姐姐報仇的!
白緲緲在心中下定了決心,點了點頭,拉起衣袖與展星辰的比了比。
二者的紋路還不盡相同,但是,卻是彼此可以相連的。在靠近時,更能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而與此同時,那顆懸浮在半空的同心珠也是滾落了來,一分為二,一半沒入了展星辰的心口處,而另一半則是沒入到了白緲緲的心上。
“唔!”
白緲緲忍不住就按住了心口。
這是一種無比玄妙的感覺,就好像缺了的一半圓終于完整了。
先前,她對展星辰有隱瞞,對于展星辰的一些怪異之處,她也有疑惑。但在這一刻,白緲緲突然就釋然了。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都需要一個私人空間。
就像她不曾告訴展星辰,她是穿越而來的一樣,她把自己的秘密深埋于心底。
展星辰也定有他自己的秘密。
他不曾將這秘密告訴于她,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在不觸及底線的情況下,她選擇相信他。
如此想來,那同心珠在的地方,瞬間變得炙熱一片。
而后,在二人的手腕上,同時出現(xiàn)了一柄除魔杵的紋路,這是除妖門的紋徽。
返魂樹碧綠嬌嫩的藤蔓,緊緊的纏繞在銀色除魔杵的身上。
相互交纏,不離不棄。
如此跡象,視為禮成。
她、她就這么與展星辰結為道侶了?!
白緲緲忍不住就抬頭看了展星辰,卻發(fā)現(xiàn)此時的展星辰低著頭,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與他的手腕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展星辰……”
白緲緲輕輕道,心里有一種無比開心的感覺,似乎便想一座活火山,怎么都壓抑不住,就要噴發(fā)出來了似的。
而展星辰倏然回過了神來,卻沒有如白緲緲預料的一般,開心的與她對視,反而突然就轉過了身去。
怎、怎么了?!
白緲緲一驚。
這明明是兩情相悅、心意相通的,怎么現(xiàn)在弄的好像她是個惡少,強搶了展星辰這個民女似的啊?!
“展星辰,你不愿意啊?!”
白緲緲急了,拉住他的手腕,便跟著他轉過身去。還低下頭去,湊過去,眼巴巴的去看展星辰的臉。
“吧嗒!”
就在這時,一滴滾燙的熱淚滾落了來,就砸在了白緲緲的手腕上。
這眼淚?……不是我流的啊!那是……
“展星辰,展星辰你哭啦!哎呀,這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就哭了呢!?”
白緲緲動作更是迅速起來,像只小兔子似的在展星辰的身邊繞著圈圈蹦跶。
展星辰左也閃避不過,右也閃避不過,終究還是被白緲緲一把拽住,看了個滿臉。
此時,俊美無儔的玄衣少年,蒼白無暇的臉上,掛著一行行的熱淚,便似珍珠一般,一顆一顆的不斷掉落下來。
烏黑纖長的睫毛都被淚水沾濕,耷拉了來,看起來脆弱可憐極了。
白緲緲也是急了,手足無措之,便踮起腳尖來,雙手立時捧起了他的臉來。
“別、別哭啊……展星辰,你是不是不想娶我啊?”
這么一問,展星辰飛快搖頭,還抬起手來,便要用自己的衣袖擦眼淚。
白緲緲也覺得不該啊。
他們倆是好不容易才通過了同心珠的考驗。如此明擺著展星辰也是喜歡她,二人才可以結為道侶的啊。
那為什么還哭啊?
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難道跟她結為道侶,讓他想起了什么傷心事嗎?
還是……白緲緲想著,心里忽而就咯噔了一。
啊!
哭有很多種情況,其中一種不就是喜極而泣嗎?!
展星辰莫不是終于娶到了她這如花美眷,高興的哭得停不來了吧!
白緲緲如此一想,立時便墊著腳,胡亂的用袖子給他擦眼淚。
可是,她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展星辰這么大一個男孩兒,居然是水做了。
她不擦還好,他自己也便漸漸的止住了。可她一上手,一安慰,展星辰的眼淚便似黃河決了堤,越來越多了。
白緲緲終于知道小山那么多眼淚,是從哪里來的了。
她心一急,便不管不顧的踮起腳尖,湊了過去。
一子就吻住了展星辰的嘴。
展星辰一雙深邃黑眸,倏然瞪得老大。全身僵硬著,一動也不敢動。
那掛在睫毛上的眼淚欲落不落,倒也好似凝固住了一般。
她親他了。
她、她、她為了安慰他,她親他了。
現(xiàn)在別說眼淚了,就是呼吸,展星辰都快停滯了。
白緲緲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心道:
吻住他,穩(wěn)住他!
嗯!就是這樣子!有效!
這也不是第一次親展星辰,白緲緲表示熟門熟路的很,碰了一碰之外,她還順勢舔了舔他的唇角。嘗到了一絲苦澀的味道。
“唔!”
在他們身后的老太太見狀,全身了個哆嗦,痛苦的閉了閉眼睛。
為什么她一把年紀了,還要讓她看這個?!
察覺到展星辰終于漸漸平靜了來,白緲緲這才退了回去。
只眨巴著一雙水潤漂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展星辰瞧。
“咳!”展星辰瞬間便覺得羞赧不已。
他也是突然心緒翻涌,喜極而泣,一個不小心就控制不住地滿臉熱淚。
而且,還是怎么止,都是止不住的那種。
展星辰從來就沒有如此高興過、開心過,整個心胸快活簡直就要炸開了。
他非但是好好的活著,他還終于娶到到了自己心愛的姑娘。
即使,他使了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但他還是實現(xiàn)了自己的夢想。
就在剛才,在大幽族老太太反復質疑之中,他已經(jīng)明顯察覺到了緲緲的疑惑。
這簡直比同心珠的考驗,還要他忐忑萬分。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怕自己機關算盡,最后還是會功虧一簣。
要是緲緲發(fā)現(xiàn)了,他其實是一只會讀人心、披著人皮的小怪物,她、她還會喜歡他,還會嫁給他嗎?!
但是,沒想到,緲緲并沒有追究這些,還是全心全意的應允了他,嫁給了他。
也保全了他那點鮮為人知、羞于啟齒的秘密。
他是一只小怪物。
小怪物何德何能能得如花美眷呢?!
如此一來,驚喜、是后怕,這百感交集,讓展星辰根本掌不住,一子就熱淚盈眶、淚如雨下。
新娘子還沒哭呢,新郎已經(jīng)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實在是丟臉至極,展星辰自然是不愿意結道侶第一天,就讓心中人見到他如此模樣,少不得拼命掩藏。
用力把臉上的眼淚都給擦干凈了,展星辰將腰板一挺,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緲緲,我、我歡喜的很。你呢?”
白緲緲心知肚明,一本正經(jīng)點頭道:“我也是。展星辰,那下半輩子,咱們倆就好好過吧。”
“嗯。”展星辰重重點頭,用力握緊了她的手,便再也不肯放開了。
“咳咳!”
大幽族老太太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看出血來了,有氣無力道:
“你們倆這都事成了,可以將老身、還有其他人都放下來了吧?”
展星辰也是臉頰微紅,趕緊將手一揮,將這無數(shù)纏繞在眾黑袍守墓人身上的綠色藤蔓都收了回來。
同時,還對老太太作揖道歉:“在下方才多有得罪,還望老太太海涵。”
“呵呵!”老太太也是無語了。
這個玄衣少年,從外表上看起來俊美脆弱,有誰知道他原本就是個瘋子。
這個瘋子一瘋起來,誰知道他還會干出什么事情來。
老太太只想趕緊將這瘟神送走,當即也不多廢話了,直接自一個寶匣之中,取出了一塊門主令來。
“小囡囡,這是逆仙門的門主令,也是你娘在彌留之際交給我的。沒有門主令,名不正言不順。那個蘇木修至今只怕還在找這門主令吧。”
“現(xiàn)如今,娘你也見過了,遺言也聽過了,你也成親,便是個大人了,逆仙門便完全交給你了。”
“你現(xiàn)在年紀還小,修為尚淺,一人可能還沒那個能力,完全掌控逆仙門。不過……”
那老太太頓了頓,飛快的瞥了展星辰一眼,道: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最強大的支持,便沒有什么好怕的了。”
有這個瘋子在小囡囡的身邊,看還有什么人敢不要命的沖上來。
這豈不是跟自己找死一般!
白緲緲捏住了象征著逆仙門門主身份的碧玉令牌,用力的點了點頭:
“老太太請放心,我一定會將逆仙門發(fā)揚光大,并不會讓它落入歹人之手。”
“嗯,小囡囡真乖。”
白緲緲小心的將門主令收好,問了一個已經(jīng)憋在心中許久的問題:
“老太太可知我姐姐白茵茵的尸骨去何處了?我母親之死,可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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