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人
約翰鄭重的那兩個字鉆進了夏知的耳朵,從耳朵鉆到腦子里,不停地轉(zhuǎn)啊轉(zhuǎn),可是約翰沒有再說任何更多的信息,他一直在和茉莉逗趣。
喬治倒沒說話,時不時盯著夏知看。
夏知晾了喬治好些時候,終于他察覺到什么,他對喬治發(fā)問,“你……你是不是也剛來?”
夏知的語氣幾乎快是陳述,喬治點頭回應(yīng),“今天是第三天。”
夏知止不住地想他們會不會是一起來的,人世中他們是不是認識。
喬治言說出了猜想,問道:“我們會不會認識?”
夏知愣了幾秒,轉(zhuǎn)頭喊約翰,快步流星地走過去,捏住他的肩膀激動地說:“約翰約翰,你知道那么多,告訴我哪里可以找到答案。”
約翰和茉莉的打鬧結(jié)束了,一臉懵地看著他。
“記憶記憶!”夏知指指自己的腦袋。
約翰明白了,“記憶嘛,可以去找陸大夫問問,她懂得比我們多多了。”
經(jīng)過商量,約翰明天就會帶他們?nèi)フ胰恕?br /> 下午茉莉帶著夏知和喬治兩人去了街上,讓他們熟悉一下這里。
所有的物品建筑全都籠罩在黃沙之中。風(fēng)并不大,黃沙在空中漂浮著。叫賣的小販也少,大家都用紗布包裹住頭和口鼻,只剩一雙眼睛撲閃撲閃在看著路過的人。看起來真的很弱小。
夏知仔細看著周圍,茉莉蹦跳地說著話,喬治一直沒精打采地照看著她。
一個人影晃過夏知的視野,遠處有人在看他們,他很確定,但他并沒有看清那人的臉。
喬治也察覺到不對勁,回頭一看,見到一只兔子,白色的身體,白色的眼睛,晃一眼那眼睛又變成了寶石般的紅色,看錯了嗎?
他將這只一直跟在他們后面的兔子抓了起來。
茉莉看見喬治手里的兔子,將它要了過來,高興地抱著它玩,“兔子,兔子!”
喬治和夏知對看一眼,他們明白對方也知道了。兩人謹慎地觀察著周圍,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只好作罷了。
茉莉繼續(xù)和他們說著這里的情況,路上還熱情地和街坊鄰居打招呼。
“站住!把兔子還給我。”一個女子在三人身后喊道。
三人回過頭,那是個年輕姑娘,皮膚白皙頭發(fā)柔順地披在肩上,黑色葡萄般的眼睛炯炯有神,身上圍著白紗。
夏知和喬治都很疑惑來人是誰,只見茉莉開心地奔向那人,“陸姐姐,好巧啊。”
“茉莉”,那人神色放松下來,“兔子給我吧。”
茉莉摸了幾下兔子的毛,將其遞給了她。
“他們是……”
夏知和喬治報上名字。
“尼克”
“喬治”
“我叫陸漪,你們應(yīng)該是在找我吧?”
茉莉插上話,“陸姐姐真厲害,一下就知道我們的來意。”
陸漪笑著拍拍茉莉的頭,“走吧。”
于是幾人被陸漪引到了住所。
陸漪的住所是個比較干凈的木屋,因為位置原因幾乎沒有黃沙,滿是藥草味。
“陸姐姐,約翰讓我?guī)讨文峥说教幾咦撸瑳]想到就遇見你了。”茉莉笑嘻嘻地抱著陸漪,“陸姐姐,喬治和尼克想找你來著。”
陸漪抱起茉莉,把她放在腿上,沒有太過驚訝于有人來找她,卻故作詫異地問:“哦?來找我做什么?”
喬治沒有耽擱,立刻將來意托出,“我們剛來這兒,什么都記不到了,,約翰說想要記起就得來找你,我們希望你能告訴我們該怎么做。”
夏知在一旁點頭附和,沒有任何敷衍之態(tài)。
陸漪笑了,他們以為事成了,也跟著笑,然而下一秒,她將笑容收起,神色變得嚇人,嚴肅得把茉莉也嚇了一跳,“陸姐姐……”
陸漪出手制止茉莉出口,笑了一下讓她放心,然后又轉(zhuǎn)向夏知和喬治,鄭重說明:“你們確定了嗎?我先說好,要我?guī)兔偷孟茸鲆患kU的事。”
“什么事?”夏知問。
陸漪沒有再說,只是問他們真的想好了嗎。
兩人在茉莉擔(dān)憂的注視下點頭,陸漪讓他們明天來找她,其實就是讓他們多點時間了解情況,考慮清楚,見她之前都有反悔的機會。
茉莉賴在陸漪懷里不想離開,陸漪笑了笑無奈繼續(xù)抱著,這讓夏知和喬治兩人有了詢問的機會。
“陸大夫,您說的危險的事是什么?”
陸漪猶豫了一下,摸著茉莉的臉蛋,最終決定告訴他們。
“7區(qū)的西邊有片森林,我們稱其為禁林。我要你們進去,各自找到一棵在眼中不同于其他的樹,取下一片樹皮帶回來給我。”
喬治問:“我們可以進嗎?這禁林是禁了什么?”
仿佛一個多余的問題,但是卻實打?qū)嵈恋搅酥攸c。
陸漪嘴角上揚,有些沒想到有人會問禁林禁什么,“只是禁砍伐林木而已。禁林里的樹不是普通的樹,那個叫做靈木樹,作用很多,平時是不許隨便進去的。”
“你可以讓我們進去。”夏知說。
陸漪抱著茉莉起身,夏知和喬治和離座了,茉莉向喬治伸手,他順手把她接過來抱著。
“回去吧,明天來找我。”陸漪送客。
夏知看到桌上的兔子眼睛顏色好像變了,白色閃過,但他沒有說,在陸漪送客時乖乖離開了。
走到街上,茉莉掙脫出喬治的懷抱跑到街邊買糖。
喬治看著夏知,久久才問出,“你是不是也看見了?”
夏知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什么?”
“陸大夫那只白兔子。”
夏知不經(jīng)意說出他的所見,“那只兔子的眼睛有一瞬變成了白色。”
“剛剛我們遇到陸大夫之前,那只兔子一直跟著我們。”喬治說。
夏知明白他要說的意思。陸漪在見到他們之前就在監(jiān)視他們,明顯有企圖。
7區(qū)民風(fēng)淳樸,至少從他們遇見的大多數(shù)人可以這么說。約翰是個老實的亡命徒,他的工作可想而知是不簡單的,但是他對7區(qū)的人都很和善,與他略兇狠的傷疤臉有極大的落差。街上的小販、路人都普通平凡,沒有特別之處,一定要說出一個特別,可能是生活特別艱難。
能夠在當(dāng)?shù)厣畹煤茫遗c茉莉等人親近,陸漪的身份應(yīng)該沒有什么疑點,甚至看起來能力不低,不管怎么樣,總的來講他們已經(jīng)找到一個可以揭開奧秘的口子。
回到家,夏知問了約翰陸漪的身份,約翰知無不言。
陸漪不僅是大夫,也是引路人,幫助覺醒異能的人。引路人很稀少,整個7區(qū)不超過十個,級別不同的引路人開發(fā)出的異能強弱也不同。
陸漪的級別很高,因為要求太高,甚至有生命危險,導(dǎo)致7區(qū)找她幫忙覺醒的人很少。大多數(shù)時候陸漪都外出游歷去了,各地行醫(yī)救過很多人。
近來回到7區(qū),陸漪沒有再出7區(qū),但常常在7區(qū)各地行走,要找她要提前和她說好。
約翰提起這個年輕姑娘笑容沒有停過,話語里盡是對她的欽佩,因為能游遍一個劃區(qū)很難,從一個劃區(qū)到另一個劃區(qū)更是難上加難。
夏知很意外,約翰這樣有能力的人都走不出去,天天在外拼命依然活得艱難至此,而陸漪卻可以在各地穿梭自如。
后來他才明白,原來這一切命運的安排都需要向死而生的犧牲。
街上突然刮起了一陣大風(fēng),飛塵揚起撲向了約翰家里,約翰快速而有秩序地關(guān)門清掃,抱怨著突然而來的風(fēng)把他煮的菜粥毀了。
茉莉眼睛里蓄滿了眼淚,撇嘴盯著粥鍋,快要哭出來。
7區(qū)是這里的第七個劃區(qū),卻是沒有沒落而亡的第一個劃區(qū)了,黃沙從1區(qū)到6區(qū),逐漸蔓延到7區(qū),就像魔咒一樣侵蝕著這個古老的地方。
夏知記得約翰說過每個劃區(qū)都有統(tǒng)治區(qū),于是問他:“7區(qū)沒有統(tǒng)治者嗎?”
約翰還堵在門口,“當(dāng)然有,我們的統(tǒng)治者叫做清川。幾十年前,7區(qū)防護網(wǎng)破損遭受各區(qū)圍攻,多虧他來到這里,我們才得以免遭殺害,他給我們帶來了和平。”他越說著越激動起來。
“他不能阻止黃沙嗎?”
“當(dāng)然不行了。”約翰耷拉下頭,喪氣下來,“黃沙是7區(qū)沒落的標(biāo)志,聽說6區(qū)也是如此,自黃沙出現(xiàn)不過短短幾百年6區(qū)就成了一片荒地。落到那里的人活不過一周……黃沙大片出現(xiàn)在7區(qū)已經(jīng)有兩百年的歷史,每天都在默默侵蝕著這片土地。統(tǒng)治者來了,防護網(wǎng)修好,黃沙的侵蝕速度放緩,如果他不出現(xiàn),或許7區(qū)已經(jīng)沒有一塊能讓人生活的地方了。”
夏知好像明白了一些,又聽約翰說著:“以前來7區(qū)的人很多,黃沙出現(xiàn)后,友好來往的人變少,來此搶掠壓迫的人越來越多,我們的日子不用黃沙侵擾也過不下去。或許統(tǒng)治者從不關(guān)心我們,但是不可否認他帶給我們最珍貴的安寧。”
對于7區(qū)的人來說,和平比遠離黃沙更加重要,讓他們覺得一個從不管理劃區(qū)的統(tǒng)治者也可以容忍,甚至讓他們終生敬重這個無為之人。
無論是引路人還是統(tǒng)治者,都沒法阻止這該死的沙塵。